张让见他不听劝,也没有多言什么,便爽快的转身离去了。
张让离开之时,张邈还一边咳嗽,一边往嘴里吃着羊肉,端起甜汤来大快朵颐。
张让转身离开,曹操很快迎了上来,他耳聪目明,从小便是练家子,自然听到了张邈不恭敬的言语,面色不是很好看。
便说:“张邈不领你的情,何必去劝他少饮,触那眉头?”
曹操自从明白自个儿心意之后,恨不能天天供着张让,不管用什么办法,“骗”到手再说。
平日里说话都怕太大声,生怕委屈了张让一二分,现在倒好,自己供着擎着,那张邈却对张让冷嘲热讽。
曹操这爆脾性险些炸了。
哪知道张让轻飘飘的说:“主公,让如何是去劝张公少饮?”
曹操被他说得迷茫,说:“不是?那你是……?”
张让低声说:“主公有所不知,让当真是劝酒的。”
曹操更是糊涂,不是劝张邈少饮,而是劝张邈多饮?
张让淡淡的说:“张公看让不起,让越是相劝,张公必然心声反调,越是多饮,难道不是么?”
曹操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张邈,果然如此,张让走了之后,张邈仿佛示威一般,变本加厉的多食豪饮起来。
张让又用极其平静的口气说:“张公食得越多,饮得越多,那自然也越好,事半功倍。”
曹操有些恍然大悟,说:“原是如此?”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也是了,依着张让那性子,谁能给他脸子去?就连自己这样的人,不是也要看着张让的面子行事?
曹操当即松了口气,笑着说:“张让,你倒是给我说说,到底是个什么计策,他多食几口肉,多饮两盏酒,便真的能不好了?”
张让并不言语,还抬起手来,轻轻在自己的唇瓣上一搭,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张让做“嘘”这个口型的时候,微微嘟唇,那模样当真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便是……
媚。
看得曹操心坎儿里直痒痒,又偏偏张让一脸面无表情的冷漠,那行与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觉为何,反而更是平添了一股无限风情。
曹操看得口干舌燥,只是张让便是不开这窍,急的曹操也是不行。
酒至中途,大家饮得正酣畅,曹操便看到张邈匆匆离席,离开了幕府营帐,去了半天愣是没有归来。
曹操便对张让说:“张邈走了,这么早便离开席位,不知是不是背地里去做什么小道道儿了,我令人去跟着他。”
张让说:“不必。”
张让口吻淡淡的说:“按照张公如今的精力来看,必没有那些心思,不用令人盯着,余下静等便可,张公早晚会亲自上门。”
张让说得如此笃定,曹操没来由十分相信,不过心中到底没有底儿,张邈此人心思很重,又在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万一张让降他不住,那该如何?
曹操便找了借口,离开了席位,走出幕府大帐,把夏侯惇叫来,让他去派人盯梢张邈,若有异动,立刻回禀自己。
夏侯惇立刻说:“是主公,元让这便去!”
曹操离开了一会子,怕张让起疑心,特意回了营帐,换了一身衣衫,把自己方才溅了酒水的衣衫换下来,这才又回了幕府大帐去。
曹操走进幕府宴席,一眼便看到张让趴在案几上,低着头也不知在做什么,方才还好端端的,自己离开不过一会子光景。
曹操赶紧两三步跨过去,说:“张让,张让?你怎的了?”
张让趴在案几上,怎么也叫不醒,被曹操晃了下,发出“唔……”的一声。
曹操闻到一股酒香,也不知张让趁自己离开光景,到底饮了多少酒,竟然醉的不省人事。
“主公请放心。”
就在此时,曹操才注意到原张让身边还有旁人。
文和先生一直坐在张让旁边,似乎在守着张让,笑了笑,说:“主公安心,列侯不过饮了两杯烈酒,有些上头罢了。”
曹操皱眉说:“怎么如此不叫人省心。”
文和先生轻轻一笑,说:“主公当真很是关心列侯呢。”
曹操眯眼去看贾诩,说:“文和先生话里有话,到底想说什么,我曹操是个粗人,不妨直说罢。”
贾诩对曹操拱手说:“文和只是私以为,良辰美景不得辜负。”
他说罢了,起身便即离开,只留下曹操与饮醉了张让。
良辰美景……
曹操低头看了一眼张让,的确如此,好一个良辰美景,张让饮醉了,的确可谓是良辰,而美景呢?
自然不必多说。
曹操一时间有些热血沸腾,心窍里仿佛烧了一把火,烧的他口干舌燥起来。
但若趁张让醉酒便与他成就好事,那岂不是太过无耻?
曹操心底里挣扎了一番,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张让,他亦饮了不少酒,如今酒意上头,眼珠子布满血丝,仿佛一头饥饿已久的恶狼一般。
美味当前,岂能辜负?
曹操当即便想,自己本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善人。
再者说了,张让还把自己当旁人,“睹物思人”这么许久,合该自己要回点本钱来,否则这个亏岂不是吃大发了?
曹操这般一想,已经安耐不住,便将张让扶起来,半扶半抱着,将人带出幕府,往下榻的盟主营帐而去。
曹操搂着醉得软绵绵的张让,温声软语的哄他,说:“乖,这面儿走,咱们回去,如何饮得如此多。”
张让醉得不分东南西北,挂在曹操身上,突然“呵——”的笑了一声,说:“让……让知晓……”
曹操说:“你这醉鬼知晓什么?”
张让醉了酒,东倒西歪的,口中含糊犹如撒娇一般,说:“让知道……文和先生是故意……故意灌醉让的。”
“故意?”
曹操有些惊讶,说:“他为何故意灌醉你?”
张让又笑了一声,说:“他……想要讨好你。”
曹操听罢,登时有些恍然大悟,依照文和先生那剔透的心肠,肯定早便看出曹操对张让念而不得,因此便耍了一个小聪明。
曹操眯眼说:“这贾文和,好得很。”
曹操又说:“既然如此,你为何还饮,难不成……”
曹操说罢,便笑了起来,凑在张让耳边说:“难不成,你也喜口是心非,其实早便想与我做亲密之事?”
张让摆了摆手,胡乱摇头:“失……失误……让私以为这酒能饮三盏,却……”
曹操一听,当即哭笑不得,原来张让以为自己饮三盏不醉,结果饮了两盏便醉了,这才叫贾诩得了逞。
曹操实在无奈,搂着他继续往营帐走,说:“那你可知……失误的后果是什么?”
张让图突然停住了脚步,立在原地不走,曹操也不敢使劲拉他,便见张让死死的盯着自己。
就如同张让上次酒醉一般,那眼神清凉得很,像是醉了,又似乎没醉,隐隐绰绰的绽放着星辉一般的光芒,看得曹操心口直发热。
便在此时,张让突然举起手来,直指曹操,说:“坏人。”
“什……什么?”
曹操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让又重复说:“坏人,你是坏人,骗子……”
张让口中含糊的说:“你说……相信让,方才却去找惇惇跟踪张邈……”
“惇……”
惇惇?!
曹操的重点显然放错了地方,惇惇难不成是夏侯惇?
除了叫表字之外,这二人竟然还叫上这般奇怪的小名儿来了?
曹操登时醋意大起,但张让一语道破天机,他方才的确是去找夏侯惇来着。
曹操连忙解释说:“我如何是不相信你,我其实……”
“闭嘴。”
曹操还未解释完,张让已经冷声阻断了曹操的话。
曹操下意识闭上嘴巴,还以为张让生气了。
便见张让摇摇晃晃的走到自己面前,然后用额角靠着曹操的肩窝,十分亲昵的依偎在他面前。
曹操当即心头“梆梆!”一声狠敲打,便想去搂住张让。
张让却霸道得很,不让他碰自己,“啪!”一声拍开曹操,说:“别动,站着。”
“好好好,”曹操忙说:“我不动,你站好,别摔了。”
张让窝在曹操怀里,异常的小鸟依人,微微撩着眼皮,嗓音也软绵绵的说:“额骨、鼻骨、颧骨……”
曹操一时间没听清他说什么,张让一面说,一面用食指划过曹操的额头鼻梁与面颊,然后来到下巴附近逡巡。
“下颌骨!锁骨、胸骨……”
随着张让一路向下数,曹操登时屏住呼吸,额角青筋暴突,眼珠子赤红充血,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
“盆骨,啊,还有骶骨……”
张让这般说着,他说到哪里动作便到哪里,曹操当真忍无可忍,“啪!!”一把捉住不老实的张让。
恶狠狠的警告说:“你若再乱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192章 大笨牛!
奸臣套路深-第192章 大笨牛!
曹操与张让二人还未进入营帐,张让便这般“肆无忌惮”, 而且主动如斯, 曹操当真是忍无可忍。
他本在趁人之危与正人君子的边缘挣扎,但张让对着曹操细数人体骨骼的举动, 让曹操真的很难按捺下去。
就算是正人君子,曹操也绝对做不到坐怀不乱。
于是曹操一脸发狠, 说:“你可别怪我……乘人之危了。”
张让仰着头, 看着曹操, 因为饮酒的缘故, 面颊微微殷红, 眼中氤氲着茫茫的雾气, 简直便是媚眼如丝。
张让定定的看着曹操, 一时没说话,突然头一歪, 靠着曹操的肩窝便要睡了。
曹操打定主意趁人之危,因此绝对不能让张让就这般睡下去, 便说:“醒醒, 咱们回营帐。”
张让眯着眼睛, 呼吸都调理顺当了,就是不睁开眼睛,而且也不走, 赖在原地不动弹。
曹操当真无奈, 也无法打横抱起张让, 因着张让软的跟个泥鳅似的, 还总是打挺,曹操怕打横抱张让会掉下去。
于是干脆伸手一楼,将人直接像是抱小孩一般抱起来。
曹操臂力惊人,虽不及典韦那般“吓人”,但亦从小习武,这点子力气还是有的。
张让一声惊呼,似是怕被摔到,曹操故意单手抱着他,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这样举得更高。
曹操还未来得及炫耀自己的气力,张让已经一把抱住了曹操的脑袋。
没错是脑袋,而不是脖颈。
因着张让坐在曹操的臂膀上,便比较高,顺手一抱便抱住了曹操的脑袋,曹操登时什么也瞧不见,连忙说:“你快松开,我看不到了。”
张让因着醉酒,根本反应不过来,还死死抱着曹操的脑袋,听他说看不到了,还故意去捂住他的眼睛,好像故意顽皮一样。
曹操从未发现,原来张让竟皮得紧!
两个人踉踉跄跄往营帐而去,曹操被捂着眼睛,张让指挥着他往前走。
就在二人快要到营帐旁边的时候,突听有人小声说着:“快走快走!”
随即是一种嘈杂的声音。
曹操赶紧扒开张让的手,去看情况。
原来是好几个军医提着药箱子,一路小跑的冲进了张邈的营帐。
随即里面一阵糟乱,有人大喊着:“快点!动作快点!耽误了主公的病情,你们如何担待?!”
然后又是“咳咳咳”的声音,咳嗽的十分空洞粘稠。
曹操登时有些吃惊,说:“这……张邈?张邈这是病入膏肓了?”
张让还坐在曹操胳膊上,改为搂着他的脖颈,小鸟依人一般用侧脸抵着曹操的额头,“呵——”的笑了一声,声音轻飘飘的,止不住有一种“邪魅狂狷”之感。
随即张让便含糊的说:“得罪什么人……也决计不能得罪医生,你可知道?”
医生?
曹操虽听不懂医生,不过其实就相当于医师罢?
曹操还是深切明白这个道理的,不明白的是张邈,因此张邈便现世报,吃了瘪。
只是曹操有一点子不明白,张邈只是吃了一些个羊肉、鸡肉与美妙佳肴,为何便突然病入膏肓了?
这说出去也太骇人听闻了不是?
曹操有此一问,张让却说:“笨!”
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