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因为醉酒站不住,就靠在曹操怀里,仰着头看着曹操的脸,竟然冲着曹操“傻笑”起来,端详着曹操的脸,看的十分专注。
曹操侧着头,躲开张让喷洒在自己耳侧的热气,语气阴森的说:“不许看我。”
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脸。”
张让却不理他,仍然盯着曹操的脸,好像看的痴迷神往了一般……
曹操的怒气积攒在心里,越积越多,到达了顶点,不怒反笑,一把钳住张让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来。
与此同时,曹操慢慢的,慢慢的附身,勾起嘴角轻佻的一笑,眼看着两个人越挨越近,几乎没有一丝间隙。
曹操声音沙哑的说:“你可……勿要后悔。”
我好色?
曹操慢慢的慢慢的, 俯下身来……
房舍本就昏暗, 曹操低下头来,在张让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那阴影慢慢扩大。
眼看着两个人的嘴唇就要碰在一起,这时……
“唔!”
张让突然抬起手来, 捂着自己的嘴巴,嗓子滚动了一下,他喉结并不明显,纤细的手掌配合着突然惨白的脸色,看起来羸弱不胜,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流。
然而此时的曹操心中警铃大震, 根本没有工夫欣赏张让的“美色”,赶紧扶着他扯开一步, 拉开距离,道:“要吐?”
张让混混沌沌的, 喝多了酒,看似顺从,其实胃里难受的厉害, 翻江倒海的, 一个不慎就往上漾起来。
曹操怕他吐自己一身,说:“忍一时忍一时!”
他说着, 扶着张让在案几边坐下来,然后冲出屋舍,准备去叫仆役来伺候张让。
曹操是个富家公子, 他生来家里有钱,又有地位,从未伺候过人,自然伺候不来醉酒的张让。
曹操大步跑出去,没一会儿便把仆役叫了过来,进了屋舍一看,张让不在案几边,不知什么时候便滚到榻上去了,睡得安详,也没有要吐。
曹操当即松了口气,就对那仆役说:“罢了,这里没事儿,你且去罢。”
仆役赶紧应声退出去,曹操这才关了门,走进舍中,居高临下的站在榻边,低头看着张让。
张让睡在榻上,脸色透露着醉酒的殷红,睡得似乎不是很深,又觉着太燥,抓了抓自己的领子,将领口往下拽了拽。
张让是个宦官,许是他入宫的时间比较早,因此喉结并不明显,那纤细修长的脖颈,犹如天鹅的颈项,完全不像男子的粗犷,喉结小巧平坦,不只是整个人,就连喉结也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脆弱感,最能激起旁人的保护欲。
曹操垂头看着张让,眼神里仿佛有火光在跳动,意义不明的沉默着站了一会儿,随即干脆坐在张让身边,轻轻碰了碰张让,说:“可睡着了?”
“嗯……?”
张让睡得不实在,半梦半醒,因为喝了酒,脑袋晕乎乎云里雾里的,被曹操一碰,稍微撩开一丝眼缝,瞥了他一眼,很快又闭上眼睛,只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
曹操听着张让的嗓音,登时觉得心里跟被小羽毛挠了一样,有点酥酥麻麻,又有点发痒难耐。
曹操眯着眼睛,眼眸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低下头来,在张让耳边轻声说:“张让,张兄……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于你。”
张让醉的厉害,糊糊涂涂的,这次都没有睁眼,嗓子里又发出“嗯?”的一声,十分乖巧的模样。
曹操一看,张让怕是真的醉了,倘或是平日里,张让绝对冷清的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如今却这般“平易近人”。
曹操便笑的十分温柔,打起一百二十个温柔笑意,哄着张让,款款的说:“张让,你口中提起的那个他,到底是何人?说给我听听,如何?”
张让本闭着眼睛,听到曹操说话,突然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睛狭长,内勾外翘,乃是标准的丹凤眼,眼睛一睁开,眸心黑亮,清澈见底犹如冽泉,说不出来的沁人心脾。
张让目光幽幽的看着曹操。
曹操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完了,这阉党怕是装醉,如今突然清醒,肯定是发觉自己趁机哄他的话。
就在曹操疑心的时候,张让却仍然直勾勾的看着他,因为醉酒,声音软绵绵的,尾音还打着弯儿,说:“你……你不记得我了?”
曹操有些狐疑,蹙着眉观察张让。
张让又说:“我小时候……你救过我。”
曹操这么一听,不由松了口气,原来张让醉的不轻,并没有醒过来,张让突然说了这么奇怪的话,怕是把自己又认成那个“他”了。
曹操一看,当真是好时机,若不趁着张让醉酒,怕是再没如此好的时机哄骗张让说出“他”的事情。
曹操当机立断,放轻了声音,就怕惊醒了张让的酒气,说:“是啊,我仿佛不太记得了,你不妨仔细说说?”
曹操哄骗着张让,若在平日,张让绝不会乖乖上钩,但眼下却十分顺从听话的咬住了鱼饵,被曹操一钓就勾了上来,十分的没有难度。
张让声音断断续续的说:“小时候……着了,着了一次火,我被困在火海里……是你冲进来救了我……”
张让说着,还拉起了曹操的手,十分宝贵虔诚的握着曹操的的手,声音微弱的呢喃着:“我撞到了脑袋,后来……后来做了手术,就失去了普通人的感情,他们都说我是怪物,害怕我、嘲笑我……只有你不怕我。”
张让这么说着,曹操虽听不懂什么是手术,不过还是恍然大悟,原来这阉党没有惧怕恐惧的心理,竟然是“天生”的,并不是他如何镇定。
果然,是脑子不好。
张让喃喃的又说:“我虽然……不太明白他们惧怕我,嘲笑我的原因,但每次……每次看到那样的眼神,这里都觉得很奇怪,像是生病了一样,不舒服……”
张让说着,竟然拉着曹操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上。
“梆梆!”
陡然间,曹操的心跳不知怎么就飙升了上去,而且还在一路狂飙,莫名出了一阵热汗。
曹操想要收回手去,张让却不放松,执拗的拉着他,说:“你和其他人……都不同,你不会嘲笑我,待我很温柔……”
曹操一听这话,不由冷笑一声,敢情张让还挺入戏,看着自己的脸吐露衷肠起来了?
曹操也不知具体怎么回事儿,反正就觉得越听越不舒服,自己心口也不舒服起来,莫名其妙的。
曹操冷笑说:“好好,敢情只有‘他’温柔?我呢,我待你不好?”
说实在的,曹操费劲的将张让从雒阳“偷渡”出来,还满足了张让一定要带上小包子陈留王的条件,这些其实都是有目的的,因为张让是富可敌国的宝藏。
不过曹操自认为自己做的无错,相比于同样想夺取宝藏的董卓来说,曹操的做法一没监/禁,二无恐吓,已经足够光明磊落,仁至义尽的了。
在这个“无礼”的年代,曹操已经算是军阀中的君子。
曹操这么说,张让突然了眯了眯眼睛,“啪!”的一声拍开曹操按在自己心口上的手。
好像稍微有些认出曹操,并不是那个“他”。
曹操分明看到,张让的脸上划过一瞬间浓浓的……
浓浓的嫌弃!
曹操:“……”
曹操感觉,打出生以来这二十年里,自己可能过的太顺风顺水,衣食无忧了,因此老天爷才会让自己结识张让。
张让简直就是自己命里的煞星!
但是煞中带富,富得流油……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忍耐下自己被嫌弃的怒火,有些不甘心,又问:“我问你,我便不好?对比那董贼,我待你不是十足十的好?”
张让看着曹操,目光幽幽的,也不知道具体醒了没有,定了好一阵子,才慢吞吞的,软绵绵的张口。
他一说话,曹操就确定了,还是没醒,醉的厉害,不然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软嫩?浑似跟自己撒娇一般。
张让用着极其软绵的口气,抬起纤细的手指,直指着曹操高挺的鼻尖,说:“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糟……”
曹操也顾不得张让指着自己鼻尖了,瞪着一双棱角分明的星目,不可置信的说:“糟老头子?”
曹操说罢了,“哈哈”笑起来,简直就是怒极反笑,说:“糟老头子?张让,你看看清楚,本校尉如今堪堪年过二十,血气方刚正是当年,如何是你口中的糟老头子?”
他说着,干脆将案几上的青铜明镜拿起来,对着自己照了一下,又对着张让照,让他看着青铜明镜,说:“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年纪比我长,咱们谁是糟老头子?”
张让只说了一句话,曹操便像是点燃的炮仗一样,若张让再给点劲儿,恐怕曹操很可能就会变成发明黑火/药的第一人了……
张让淡定的看着铜镜,只是稍微撩了一眼,又慢吞吞的说:“哦……是了,你还轻佻,好色。”
曹操“当”的一声将青铜明镜扔在一边,砸到了案几也不去管,盯着张让,又是一阵冷笑,他发觉张让每说一句话,自己都会冷笑,怎么也忍不住。
曹操说:“我好色?是,我轻佻,但我还未娶亲,也从未奸/淫掳掠,自认为一身正气,如何好色,你且说来我听听。”
曹操如今年纪轻轻,孑然一身,而且他崇尚以刑治国,自然要以身作则,从不做那种下流不堪的勾当。
张让想了想,还稍微抿了抿嘴唇,似乎在思考,然后继续慢条条的说:“你这糟老头子,喜欢……喜欢收集寡妇,是不是好色?”
“寡……咳咳咳!!”
曹操险些被张让一口气呛死。
寡妇!?
其实历史上的曹操,真的有一个怪癖,那就是喜欢收集寡妇。
有一件事情在历史中非常著名,说的就是曹操出征张绣,张绣因为敌不过曹军,连连败退,最后主动投降。曹操收编了张绣,设宴款待,哪成想曹操看中了张绣从夫的遗孀,于是把张绣的这个从婶私纳为妾。
如此一来,张绣大敢羞耻,趁乱夜袭了曹操,曹操的长子曹昂让父亲曹操骑上绝影马,连夜逃走。
而自己与大将典韦,堂兄弟曹安民一起力抗张绣叛军,阻断后路。
最后的结果异常惨烈,曹昂、曹安民、典韦三名大将,均陷敌中,力竭战死于宛城之内。
按理来说,遗孀寡妇乃是张绣的从婶,一个“从”字就能体会出来,这层亲戚关系并不亲厚,张绣到底是因为愤怒羞耻,还是以寡妇为借口偷袭曹操,那便不得而知了。
但曹操喜好寡妇的这则事件,代价太重,因此便流传了下来。
不过此时的曹操尚且年轻,根本没有遇到什么寡妇,眼见张让指责自己喜欢寡妇,不由震惊,喜欢寡妇为什么自己不知情?
曹操说:“甚么寡妇,你勿要乱说。”
张让幽幽的看着曹操,说:“喜欢还不承认,坏得紧,没种。”
曹操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这个宦官不但诽谤自己喜欢寡妇,竟还说自己……没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让宝也是毒舌的一把好手,曹老板即将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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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属于我
曹操头疼的厉害, 原只是想哄骗张让说出那个“他”到底是谁, 没成想话题竟然歪到了自己身上来。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说:“罢了,我们不说这个事情,我有一件事儿, 倒想与你说一说。”
曹操可以笃定,张让此时醉的厉害,不然平日里绝对不会与自己这般说话。
不如趁着张让醉酒……
曹操一笑,凑过去一些,又换上了轻佻的笑容,说:“咱们来说道说道钱财的事情?”
张让没说话, 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曹操。
曹操说:“你原本的宝藏,还没给我, 我们日前说好的,我带你和陈留王出京, 你便把宝藏送与我,如今雒阳已经出了,陈留还算安稳, 不如……你眼下就告诉我宝藏的地点, 如何?”
张让饮得醉了,脑袋里浑浑噩噩的, 便说:“我没有宝藏。”
他再一次实话实说,而曹操偏生根本不信,笑了一声, 说:“你这样可不厚道,咱们已经到了陈留,这里万无一失,再者说了,你告诉我宝藏的地点,我又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定然会记得你的好,保你周全,令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张让仍然淡淡的看着曹操,似乎还有些困了,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