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强什么?”
曹操一时没反应过来,张让十分坦然的重复说:“强迫。”
强迫?!
当然是强迫,曹操根本没有听差,正是“强迫”二字。
张让听曹操说起两个人昨夜发生的关系,心里先是惊讶,不过很快又坦然了,自己在未穿越到东汉末年之前,虽没有感情,但正常的生理需求还是有的。
当时张让都是自己私下里解决的,毕竟他对任何人都没什么太多的感情,也不喜欢与别人产生过多的身体接触,自然要自行处理。
而眼下,张让没成想,自己变成了一个同名同姓,同样相貌,同样没有感情的宦官之后,竟然还有这样的生理需求?
张让想了想,反正都是要解决,自己解决,和别人解决好像差不多,而且昨夜没什么太多的意识,完全不记得这些,也没什么反感心理。
只要自己不是强迫别人的,那便行了。
张让这么一问,曹操瞬间怔愣了,反应了很半天,才哂笑的说:“强迫?你强迫我?开什么顽笑?”
张让点点头,说:“即是没有强迫,那便行了。”
曹操登时一头雾水,说:“行了?你就不觉得……不觉得自己吃亏了?”
曹操本想让张让“暴跳如雷”,就算不能如雷,怎么也要下一场阴雨,稍微阴霾一些。
但未曾想……
张让坦然的令他心惊。
“吃亏?”张让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丝疑惑,看着曹操,说:“让是男子,为何吃亏?”
虽张让现在是个宦官,纵使不健全,到底是个男子,又不用曹操负责,也没什么吃亏一说。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疼的还是自己,而张让是那个冷眼旁观的人。
曹操无奈之下,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拿出书契放在张让面前,说:“书契在此,咱们温存的事儿你忘了,这你不会也忘了罢?”
因为曹操与张让昨日并无半点温存,所以张让自然不记得,而书契这事儿张让记得,虽不是很清晰,但仔细一看书契便全都想起来了。
张让点头,干脆的说:“记得。”
曹操笑说:“即使如此,你可不能抵赖。”
张让冷漠的看着书契,冷漠的看着曹操,说:“我说过,让不偏爱钱财。”
他说着,把书契拿起来,塞在曹操手中,又说:“让答应过的事情,绝不反悔,现在曹校尉可以走了。”
曹操没想到张让是那种翻脸不认人的主儿,他们都发生“那样的关系”了,张让脸上竟没有半点的尴尬,还立刻就撵自己走。
曹操想到这里,又是头疼,又是气怒,又是无奈。
张让见他不走,就说:“曹校尉可以走了,让想要沐浴更……”
“更衣”两个字还未说出口,曹操突然一步欺上,一把捂住了张让的嘴,不让他说话,还轻轻的“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门外有人偷听。”
有人偷听?
张让眯了眯眼睛,立刻不再说话。
如今众人一行从雒阳逃出来,张让是个宝藏,董卓自不可能放过张让,而陈留王可是先帝遗留下来的唯一正统,董卓也不可能放弃小包子。
董卓寻不得宝藏归来,还发现他们逃出雒阳,必定雷霆大怒,决计会下令通缉他们。
如今的众人很可能已经是朝廷的通缉犯,因此不便表露身份。
曹操一路上从未表露身份,卫老虽看出来了他们,但并没有对旁人多说什么,因此眼下知道他们身份的人,恐怕只有卫老一个。
突然来了一个扒门偷听的,曹操自然十分戒备。
曹操对张让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悄声摸到门边,突然有如猎豹一样,迅捷无比的“哐!”一声打开门。
屋舍的木门突然被打开,就听得“啊呀”一声,一个苗条的身影登时栽了进来,险些栽在曹操怀中。
曹操闪身躲开,眯着眼睛打量,就见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美妇人。
那妇人跌进来,吃了一惊,连忙起身来作礼,面上有些尴尬,嘴里给自己圆着,说:“贱妾见过二位贵客。”
曹操戒备的说:“你是何人?”
那妇人身量妙婷,风情万种,但对于张让那种天然不胜的风情,眼下的妇人便显得有些故意做作了。
妇人款款的说:“贱妾乃是这卫家少爷的妾室,去年我家夫君不幸病逝,唯独留贱妾孤身一人。”
妇人说到这里,不知为何,曹操脑海中登时跳出昨日张让醉酒的胡话。
“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喜欢寡妇……”
曹操:“……”
曹操摇了摇脑袋,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
那卫家寡妇就说:“贱妾听说二位贵客住在此院,因此特来探看,瞧一瞧有什么所需所缺,贱妾好令仆役送来,万勿怠慢了客人。”
卫家遗孀说话的时候风情万种,曹操起初以为那遗孀是在给自己抛媚眼,不过后来曹操才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那遗孀眼神差得很,竟然是在朝着靠里的张让一直暗送秋波抛媚眼儿。
曹操便说:“多谢款待,若有什么需求,我们只管跟卫老支会便是,也方便一些,不劳烦了。”
曹操说着,毫不客气,生怕寡妇在舍中多逗留一会儿,自己就要被扣上喜欢寡妇的罪名。
曹操立刻将那卫家遗孀“赶”出了门,看着寡妇走远,眯了眯眼睛,他可不管这寡妇是耐不住丧夫的清苦,还是另有所图真的来偷听,无论如何都不可多做牵连。
曹操果决的将人赶走,刚一回头,就见张让已经站在自己背后,贴的很近很近,张让的呼吸几乎喷洒在曹操的颈间,十分清晰,带着一丝丝说不清的暗昧。
就在曹操感觉暧昧,略有浮想的时候,张让已经扶着门板,声音清冷的说:“即使如此,曹校尉也可以走了。”
“嘭!”
张让说着,门板一掩,曹操正好被拒之门外。
曹操一愣,这是他第二次被张让拒之门外,当即气的头皮发麻,“砰砰砰!”狠狠拍了三下门,沉声说:“张让,你给我开门!”
“张让!”
“听到不曾?你若不开门,可别怪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的有人惊讶的道:“主公?您这是……?”
曹操一回头,就见张让的义子,自己的部下张奉正好从院门经过,或是听到了曹操拍门的喊声,面露惊诧的走了过来。
“咳!”
曹操咳嗽了一声,心想决计不能让旁人发现自己与张让夜宿同榻,传出去或对自己名声不好,而且自己这样狼狈,衣衫不整,也实在丢人。
曹操这么想着,就搪塞说:“我晨起练剑,正巧路过,没成想这卫宅如此之大,竟迷了路。”
张奉虽觉得有些奇怪,但对曹操的话深信不疑,立刻道:“主公请随奉来,奉为主公引路。”
“好,那便……”
有劳你了。
曹操的话还未说完,突听“吱呀——”一声,张让的房门突然打开,随即“嗖”一声,一件里衣突然从舍内抛将出来。
若不是曹操反应迅速,那里衣便直接盖在曹操的头上,实在难堪。
伴随着张奉吃惊的目光,张让从舍中走出来,站在门口,眼神平静,语气平淡的说:“曹校尉,你穿错中衣了。”
曹操:“……”
张奉:“……”
作者有话要说: 3更~今天一共6更!
不解风情
张让的话说罢, 一时间庭院里变得静悄悄的。
死一样的寂静弥漫在曹操和张奉两个人身边, 然而“罪魁祸首”的张让根本没有发觉任何异常。
张让见曹操看着自己怔愣,就说:“曹校尉是在那里把里衣换下来,还是进屋来把里衣换下来?”
曹操:“……”
曹操觉着,自己的脸皮已经被张让“嘶啦——”一声扯下来, 扔在地上,反复的践踏了一个干净。
张奉一看这场面,他本就是个心肝剔透的人,赶紧说:“奉还有事,先告退了。”
他说着,急忙埋首就走, 生怕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场面。
曹操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奉逃走,心想这现世报来的太快, 自己才扯了谎,挽回了颜面, 却被张让现成儿打了脸……
曹操只得硬着头皮,说:“自然进屋儿去换。”
早起之后,卫老就派人来请曹操与张让等人, 说是昨日家资的事情没有谈成, 今日想要正式的和张让敲定,因此请他们中午还是去宴堂, 正经讨论一下具体的事宜。
曹操一听,便嘱咐张让,说:“咱们说定的, 卫老的资产你已经给了我,明面上决不可推脱,也不可做什么手脚。”
张让淡淡的说:“你放心,让不是那样的人。”
曹操这才稍微放心,心想着一会儿自己也去“掠阵”,决出不得什么差错,就算是有差错,也必然能扭转回来,并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曹操这才考虑完张让的事情,又想到了什么,果然疑虑颇多,想的也多,说:“是了,如今咱们逃亡在外,我听说雒阳已经传出了董卓的矫诏,遍朝廷的缉拿咱们。”
张让听了,并没有什么担心的,董卓不发通缉令张让才会奇怪,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曹操叮嘱说:“咱们现在的身份全都是通缉犯,因此不便透露姓名,纵使卫老知晓,这卫家上下仅是奴仆便不知几百,人多口杂。”
况且早上还遇到了一个行踪鬼祟的寡妇,具体不知身份真假。
曹操素来是个谨慎之人,便继续说:“为了避免旁人泄露了咱们的身份,你便不要管我再呼做曹校尉。”
张让说:“那唤作什么?”
曹操想了想,一时想不好,他姓曹名操,字孟德,不能喊大名曹操,但若是喊了字,恐怕也被人认出来。
曹操正在迟疑,就听张让说:“那就叫阿瞒罢。”
曹操一阵惊讶,说:“阿瞒?那是什么?”
很多历史上流传曹操小名阿瞒,说他从小欺上瞒下,因此取名阿瞒,不过也有很多人认为,阿瞒这个称谓,其实是后人为了刻画曹操阴险多疑的性格,刻画上去的。
曹操对阿瞒这称谓一脸迷茫,显然不知是什么意思。
张让说:“反正是个假名儿,倒也合适你。”
他说罢了,就对着曹操唤说:“阿瞒。”
不知为何,曹操听到张让唤自己这个名字,声音轻飘飘的,尾音还稍微带着一丝丝的鼻音,竟十分悦耳动听,曹操愣是一时无法拒绝了去。
曹操这么一犹豫,张让就敲定了。
他们还没决定管张让叫什么,卫家的仆役已经过来请人,曹操便不再多说,起身来跟着仆役前往宴堂。
众人来到宴堂,里面竟然满满当当的坐着人,昨日里卫家基本只有卫老一个主人家赴宴,其余都是女酒和仆役,未曾想今日一进大堂,竟看到这么多人。
曹操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还是和卫老客套了几句,便坐下来。
张让也跟着落座,目光一扫,就看见到了席间坐着一个美貌的少妇人,正是早上来扒门听他们墙根儿的卫家寡妇。
众人全都落座,卫老笑了笑,说:“大家都坐,老朽来给各位介绍一番。”
他说着,看向坐在宾客最上首的曹操,说:“这位是……老朽远方的从侄儿,做生意途径陈留。”
卫老并没有当中点破曹操的身份,还是给曹操留了余地的,看得出来,对他们并无恶意,甚至有帮助隐瞒的意思。
曹操赶紧十分亲和的笑着拱手,说:“见过各位,晚辈曹阿瞒。”
卫老听他“自报家门”,依然没有点破,然后又继续介绍了曹父和曹疾,只是说一个是曹阿瞒的父亲,一个是曹阿瞒的弟弟。
另外介绍到张让之时,卫老说:“这便是老朽口中的救命恩公……”
他说着,曹操立刻抢先说:“这位是我家中的账房先生,长秋先生。”
长秋。
方才张让和曹操并没有敲定张让的假名儿,张让本名就是这个,也没有字,也没有小名儿,一时也想不好。
曹操突然说“长秋”二字,其实也是有来意的。
汉家天下把皇后的宫殿命名为长秋,因此皇后宫中的侍从主管,一般都叫做长秋。
皇后身边最高的主管,一般都是皇帝最亲信的人,曹操的祖父曹腾,曾经就位居大长秋。
宦官张让身为十常侍之首,也曾经做过大长秋。
因此曹操才假称张让为长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