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当下令人在营门口摆下案几,供张让问诊所用。
张让起初也觉没什么把握,不知具体是什么疾病,不过诊治了几个病患之后发现,其实不过是流感,而且并不十分严重,只不过传播速度快,再加上战火连年,药材紧缺,因此流感一下扩散开来,演变成如今人人自危的境地。
张让坐在案几旁边为病患诊脉,曹操为了树立自己的形象,自然也要在一旁掠阵。
曹操眼看着张让要帮病患诊脉,便想替他去拿手枕,哪知道他还没伸手,一只大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一把握住手枕头,抢先送到了张让面前。
曹操侧头一看,好家伙,是自己的从弟夏侯惇。
张让正要去取手枕,眼看着夏侯惇帮他送到手边,就顺口说:“谢谢。”
曹操心中又冒起奇怪的滋味儿,想着张让本该感激自己,反而叫旁人抢了先机。
曹操这么想着,就见张让一边诊脉,一边又要书写药方,而且他对文字不熟悉,总有很多字写不出来,十分麻烦。
于是曹操就说:“我帮你……”
抄方子……
这后面三个字还未说出口,曹操登时就觉被人拱了一记,低头一看,一个半大的小包子突然窜过来,插在了自己和张让中间。
可不就是陈留王?
小陈留王窜过来,一下挤开曹操,接过张让手中的笔墨,板着小脸,干脆利索的说:“我来帮你。”
曹操被挤开了一步,看了看抢功的夏侯惇,又看了看半路劫杀的小包子,那两个人都在帮忙,而且忙的不亦乐乎。
而曹操呢?
曹操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双手,闲着不知干点什么好。
“曹校尉。”
曹操正兀自尴尬,就听到一声温柔的嗓音,虽十分冷清,但却柔和动听,犹如铃铛一般悦耳,犹如清泉一般清冽。
正是张让。
曹操听到张让与自己说话,便立刻回头,满面微笑的说:“可是有事要我帮忙,尽管说来便是。”
曹操信心满满的说着,就见张让一脸心如止水的看着自己,稍微摆了摆纤细修长,犹如柔荑的手掌,冷淡的说:“曹校尉你挡到我了,麻烦让一让。”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说明:张让为什么穿越换了身体还没有感情,不是BUG,答案在第10章就已经写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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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特来求医
曹操听着张让的话, 感觉自己胸口登时顶上一阵闷气, 着实需要医一医病才是,否则可能气血瘀滞。
张让还颇为诚恳的看着曹操,曹操当下只能默默的移开两步。
小包子陈留王和夏侯惇都忙的团团转,张奉也在一边帮忙, 唯独曹操无所事事,站在旁边来回转磨。
本想帮这个忙, 左面突然杀出一个人来动作比他快, 本想帮那个忙,右面杀出一个人来已经解决。
于是曹操被挤来挤去,很快就挤到了外围。
曹操只好抱臂站在外围, 木然的盯着那群忙的团团转的人……
“咳咳咳!!”
一个满脸灰土的青年男子跪坐在案几面前, 颤巍巍的咳嗽了好几下,他面黄肌瘦, 脸上还都是泥土,遮住了面容, 看起来十分肮脏鄙陋,还在不停的咳嗽。
一般人若是见了, 必然会心生嫌弃,不过张让脸上并没有任何变化,冷静的帮他把脉。
曹操本站在外围远处, 只是瞥了一眼, 突然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不过青年脸上蒙着灰土, 因此看不真切,只觉得必然是在哪里见过。
而且是前不久才见过,记忆十分深刻。
曹操立刻拨开人群走过来,站在那年轻人身边,低头去打量他。
那年轻人被曹操一打量,对上了眼神,赶紧躲开,然后躲躲闪闪的垂着头,半侧着,把后脑勺递给曹操,似乎不想让他看清自己的面容。
曹操眯着眼睛,登时心中更是狐疑。
而张让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只是说:“除了咳嗽,你可有什么其他症状?”
那年轻人支支吾吾,嗓音沙哑,但也不似“正常”沙哑,故意压低了嗓音,做了怪声儿一样,说:“小民……小民……”
那年轻人一说话,曹操立刻就醒悟过来,他若是不故意做怪声儿,曹操可能还认不出他来。
曹操立刻说:“等等!”
那年轻人被曹操一喝,吓了一跳,“咕咚”一声瘫坐在地上,捂着自己胸口不断的咳嗦着。
张让奇怪的去看曹操,自己正在问诊,为何突然打断了自己?
曹操挑唇一笑,笑容颇有些狰狞和不怀好意,居高临下的说:“这位兄台,咱们是不是见过?”
那年轻人立刻说:“不不不,小民怎么会见过将军?小民……小民实在不敢高攀!”
曹操说:“是么?我怎么记得,前些日子你在集市上,故意欺负了一个老汉,踢了人家的摊子,还诽谤我的名声,说是我曹操纵容手下故意为之?”
他这么一说,年轻人更是害怕,脸上虽然蒙着泥土,但露出来的地方已经惨白惨白,“唰!”的一下失去了血色。
与此同时,就听到“哗啦!”一声,人群突然混乱,一个男子突然推开人群,调头就跑。
曹操打眼看去,就见落跑的也是个年轻男子。
这两个人可不是一伙儿的么?
正是张邈的麾下士兵!
那日在集市上,这两个士兵冒充是曹操的手下,到处为非作歹,便是张邈授意,用来破坏曹操的声望,让平头百姓不敢来曹操营中投效。
如今这两个人脸上糊了泥土,竟然来军营看诊。
曹操冷笑一声,说:“想跑?给我拿下!”
他的话音一落,夏侯惇反应最快,已经突然大喝一声,身形暴起,一把抓住那想跑之人的后襟,“呼!!”一声,夹杂着风势,将人拽了回来,凌空兜起。
“嘭!!”的就摔在地上。
那士兵只觉被一股巨大的力道一拽,身体就像是鸿毛一般,轻飘飘的荡了起来,应声仰面摔在了地上,五脏六腑都要移位,钝钝的疼痛从后背蔓延到心口,当真爬也爬不起来,根本无从逃跑。
而瘫坐在案几边的士兵,根本没工夫逃跑,看到自己的同伴如此狼狈,也不敢逃跑,一脸死灰的瘫坐在地上。
曹操冷笑着说:“在市集上污秽我的名声,如今还亲自找上门来了?你们以为我曹操是好欺负的?上次放了你们,这次……”
曹操说到这里,那两个士兵已经犹如筛糠,都挣扎着跪下来,“咚咚咚”的磕头,说:“饶命啊!饶命啊!咳咳咳……饶命!”
“曹将军饶命啊!咳……饶命啊!”
“我二人并非诚心捣乱,真的是患了重病,无可奈何,咳咳咳……才会腆着脸来寻仙人!当真是咳咳咳……”
他们一面说,还一面咳嗽起来。
曹操可不吃他们这套,并无半点怜悯之心,一张脸冷的好像是冰水,声音也凉飕飕的,说:“装可怜一次就够了,再多便不灵光了,元让!”
夏侯惇立刻保全,说:“主公!。”
曹操冷笑说:“把这二人带下去,好生款待,让他知道知道咱们曹军的手段。”
别看夏侯惇平日里憨厚老实的模样,脸色一沉,再加上他那身肌肉,十分唬人,带着一股凶神恶煞的气质。
夏侯惇说:“是,主公,卑将敬诺!”
他说着,就要抓起那两个士兵。
士兵们哀嚎大叫着:“咳咳咳……饶命啊!咳……小人并无半点虚言……”
“咳……饶命!咳!饶命啊!”
张让耳边听着各种哀嚎求饶的声音,看着夏侯惇抓起两个士兵就要押解走,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不过却开口说:“且慢。”
曹操有些惊讶的转过头来,说:“怎的?”
张让说:“这两个人的确患了病,这点并无说谎。”
那二人赶紧磕头,说:“小人日前是有眼无珠……咳咳!肉眼凡胎不识仙人!仙人大恩大德,大恩大德,放过小人罢!小人咳咳咳……咳咳的确染了疾病,只等着仙人救命啊!”
曹操眯了眯眼,不为所动,冷声说:“你乃是张邈营中,何故来我这里救命?你如有事,你的主公自会救你,与我何干?”
曹操说的冷酷绝然,张让忍不住皱了皱眉,但曹操说的也有道理,医生的医德准则到底该维持在什么程度,这一点并非是谁对谁错就能说得明白。
那两个士兵听到曹操的话,登时涕泪横流,竟然哭的十分凶狠,跪在地上也不求饶了,只是一个劲儿的痛哭,随即断断续续的说:“咳咳咳……小人昔日里虽的确是张邈麾下,但……但陈留疫症横行,也弥漫到了军营,那陈留太守张邈竟是个残酷狠心之人,完全不把我们士兵看在眼中,平日里我们为他肝脑涂地,如今疫症一来,但凡有得了疫症之人,或者有个头疼脑热之人,统统不管医治,直接赶出军营,任其死活!”
“小人因着得了疫症,家中也没有钱资治疗,就被那张邈赶出营来,当真是走投无路啊!”
“是啊,曹将军,我们也知昔日里对曹将军不起,做过许多错事,受了张邈的哄骗,在陈留污秽曹将军的名声,但如今真的已经悔过,若没有此事,我们也不曾看清张邈那贼人的嘴脸!”
两个士兵涕泪横流,旁边还有很多百姓全都在围观,听到那两个士兵这么一说,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市井之中传闻的那些污言秽语,全都是陈留太守的故意污秽。
人群中就有百姓喊着:“我就说,仙人乃曹将军麾下,曹将军必不是坏的。不然仙人怎么可能逗留在污秽之地!”
“是啊是啊,看来咱们都误会曹将军了!”
“这陈留太守,竟如此下作!”
人群骚乱起来,纷纷讨伐着陈留太守,昔日里曹操的风评很差,舆论风向一面倒,根本征不到兵马,如今风向突然逆转,全都靠拢在了曹操一侧。
曹操一听,眯着眼睛,心里计较起来,这两个士兵已经与张邈决裂,他们又知道张邈的短处,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卒子,但到底可以利用。
曹操当即换上一张笑脸,说:“原你们也有如此苦楚,都是被那陈留太守张邈诓骗,我若怪罪于你们,太不近人情,罢了。”
他这么一说,那两个士兵惊喜的抬起头来,感激涕零的看着曹操,大喊着:“谢曹将军!谢曹将军!”
曹操就对身边的张让说:“先生您看,怎么医治医治他们?”
张让侧目看了一眼曹操,曹操对自己的称谓堪称是一路变化,从刚开始的阉党贼人,变成了张兄,现在又晋升成为先生,果然是一路见长。
张让木着一张脸,对那两个士兵说:“我可以救你门。”
“多谢仙人!”
“多谢仙人大恩!”
张让还有后话,又说:“但我有个条件。”
“别说一个条件!就算是一百个,我们也全都应允,在所不辞啊!”
“是啊仙人,我们做牛做马,也未能报答仙人大恩!”
张让说:“无需你们做牛做马,也无需一百个条件,只需你们病好之后,无论用何种法子,澄清你们之前的污言秽语,还曹将军清白。”
曹操没想到张让的条件,竟然是替自己说话,当即吃惊纳罕的看向张让。
张让却没有半点谄媚之色,表情还是淡淡的。
曹操心中一动,少许有些感动,不过转念一想,张让如此做,也是为了自己这个靠山牢固一些,日后好乘凉罢了。
士兵们当即答应,千恩万谢,张让就让他们坐下来,轮流把脉,问了病症,然后开始开药。
这一天忙忙碌碌的,张让一刻也不闲着,一个接一个把脉医病。
曹操因为无所事事,留到中午便觉得无趣,回了营中去看文书。
等日头落山之时,曹操才放下竹简,准备四处走走,活动一番筋骨。
他从房舍走出来,一路往营门而去,就看到夕阳西下,昏黄的余晖之中,张让竟然还坐在营门口的案几边。
营门口已然没有了病患,张让用了整整一天给病患们看诊,如今营门口冷冷清清,萧瑟的深秋之风吹拂着张让的衣角和发丝,有一种飘飘然的须弥缥缈之感,果然犹如谪仙。
营门已经没了病患,不知张让还坐在那里等什么,曹操慢慢走过去,笑着说:“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