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雁北[古代架空]——BY:濯足

作者:濯足  录入:09-13

  “爹,你说这个归监正,到底……是帮谁的啊?”钟公子看着归雁徊远去的背影问。
  “听到没,包税收入的一成,他都不要呢。”钟老爷说,“这种人,要么大忠,要么大奸。”
  说到这里,钟老爷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看看人家!年轻有为!多学着点!”
  归雁徊追上温珩的时候,已早听不到身后钟老爷数落钟公子的声音,可见归雁徊追上来,温珩却有些不高兴。
  “他是不是又给你说媒呢。”温珩不悦地道。
  “什么都瞒不过殿下。”归雁徊答,温珩一听更是不快,“可是臣已经明确的回绝了。”归雁徊继续说。
  “你回绝了?”温珩看似平静地道。
  “是的,殿下不是说不允许嘛。”归雁徊答。
  温珩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若邻还是记得我那天说的话的。”
  “不敢不记得。”归雁徊低垂着眼睛说,毕竟那日……温珩还那么强硬的吻了他。
  归雁徊这样一说温珩的脸顿时也红了,他悄悄去拉归雁徊的手,见归雁徊没有挣开,温珩更跟掉进了蜜罐中一样。
  “若邻刚刚为何要帮那几个人说话?是我说错了吗?”温珩询问。
  “殿下说的没有错,应该说,殿下今日的表现,已经远远超出了雁徊的预料了。”归雁徊说。
  “那你难道真的要炸锦妙山?”温珩问。
  归雁徊轻轻摇了摇头。
  “那要如何做?”
  “殿下,”归雁徊停下脚步,“殿下的确有圣上之风,殿下可知道,今日放在客厅中的那杆笔价值多少?”
  温珩回忆了下,在钟老爷的客厅里,放着一套文房四宝,其中有一杆毛笔最为显眼,温珩清楚的记得,那笔套是上好的蓝田玉做的。
  “殿下可能未怎么接触海外来的东西,那笔的笔杆是一整个犀牛角做的,可遇而不可求,相比之下蓝田玉的笔套,都不值得一提了。”归雁徊说,“钟家一个在良县的小乡绅都如此奢华,可想而知圣上所对付的那些中原大家,会是什么样。”
  “殿下,对付世家没办法硬碰硬的,龙脉的事,我们还要慢慢的来。”归雁徊最后对温珩说。


第18章 这样就可以
  从钟老爷家回来之后,温珩发现了几个问题,原来茶馆中总是与归雁徊献殷勤的姑娘已经不见了,换成了一个看着年纪不大长相清秀的小伙子,那小伙子待温珩特别的殷勤,又极力避免与归雁徊发生什么接触,看起来……温珩有一点无奈,这些人又是误会了什么了。
  在温珩被那小伙子缠得不行的时候,温珩悄悄看了一眼归雁徊,却发现归雁徊收了一封信。
  大约是岱姑娘的吧。
  算一算,他们离开京城大概有半年多的时间,这半年间,岱云盈常常给归雁徊写信,可哪一次归雁徊看到信也没有这么严肃。以至于在拿到那封信后,温珩甚至都没来得及问归雁徊那信上写的什么,归雁徊就已经回房了。
  夜深人静,温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归雁徊这样子,他总是有些担心。他爬下床,打算去敲归雁徊的门,可站在归雁徊的门前,温珩又顿住了,万一归雁徊已经睡了呢?这样岂不会吵醒他?
  几番权衡下,温珩还是悻悻回房了。
  可只要一躺下,温珩的脑子里就全都是归雁徊,要不然……温珩打开窗子,习习晚风送来一丝凉意,让温珩更加清醒,在那窗子外,是一个阁廊,归雁徊就在他的隔壁,只要他翻过去,就可以到归雁徊的窗前。
  阁廊栏杆不高,但还有一点距离,温珩将自己繁复的外敞脱下,轻轻一翻,到了归雁徊房间的阁廊上。
  这家茶楼虽说不上老旧,但毕竟已经有了些年头,房间的窗子即使插上了,依然可以开出一道小缝来。
  “我只看一眼若邻便回。”温珩在心中暗暗想着,悄悄将窗子推开一条缝来,温珩心中笑自己,堂堂大燕朝的王爷,竟然做的跟个——
  “有采花贼啊啊啊!!!!”
  有人却把温珩心中的想法喊出来了。
  温珩被这么一叫,浑身一个机灵,他赶紧回身看,在楼下一个更夫冲着他喊:“说的就是你!采花贼!”
  “我我我我我……”今天白天还把知府知县教训得不成样子的王爷,此时却百口莫辩。
  “殿下?”归雁徊听到外面有声音,没想到一打开窗子,居然看到了个温珩出现在自己窗前。
  温珩一见归雁徊出来,赶紧捂着归雁徊的嘴缩进了屋里,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窗户死死地插紧。那外面的更夫一见这情况更是着忙,他打着他那口破锣,用更夫特有的响亮声音喊:“有采花贼啊!有采花贼!采花贼进人屋子了!”
  他这么一叫,温珩更不知如何是好,他窝在归雁徊身上,脑子里就俩字:丢人!太丢人了!
  果然被那更夫一叫唤,住在这里的人醒了大半,老板听说是贵客的房间进了采花贼,更是把能叫上的伙计都叫上了,一行人举着烛台的也有,拿着钉耙的也有,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归雁徊房门前。
  “咚——”
  归雁徊开门的速度比谁都快。
  “公子,刚才有个采花贼进了你房间。”老板一边说一边往归雁徊屋里打量。
  归雁徊悄悄瞄了眼窝在阴影里的温珩,语带笑意地回:“不是采花贼,只是个吃不上饭的人,一时饿昏了头,王爷已经打发他走了,劳烦各位了。”
  “王爷在这?”老板说着眼睛已经不知飘到了哪里,归雁徊一边礼貌笑着一边挡住了老板的视线。
  “王爷刚刚被吵醒了,不太高兴。”归雁徊回答。
  “哦哦哦,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老板一听赶紧带着一圈人退了开。
  打发走了那帮人,归雁徊回身看温珩,这小王爷已经是满面通红的藏在归雁徊的床上。
  “殿下,他们都走了。”归雁徊说着坐到床上,结果刚一坐,就被藏在被里的温珩连人带被掀到在床上。
  “刚刚的事,若邻要赶快忘了。”温珩红着脸警告。
  归雁徊止不住想笑:“好好好,臣已经忘了。”
  “那你笑什么。”温珩看着归雁徊笑的样子脸更红了。
  “臣只是看到殿下觉得高兴。”归雁徊回答。
  “这还差不多。”得到了归雁徊这样回答的温珩,松开了归雁徊,坐到了床的另一边。
  “殿下,不然以后就在雁徊这里吧。”归雁徊想了想说。
  “啊,不用,我只是担心若邻,怕是岱姑娘那里有什么事才来看看。”温珩说了这话,才立刻意识到自己拒绝了什么,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嘴巴,但归雁徊没有再说,温珩更不好意思再提,否则……就好像自己真的是采花贼一样。
  提到那封信,归雁徊轻叹了一声。“其实不能算个坏事,”归雁徊对温珩说:“姐姐有了心上人,那个人心中也有姐姐,还想向姐姐提亲。”
  “有这样的好事!”温珩说,“那等本王回京,一定要给岱姑娘送去一份大礼了。”
  归雁徊说到这里有些无奈地笑了:“可是姐姐的心上人,是万首辅的长公子,万泫万慎之。”
  “这样啊……”万崇文。听到这个名字,连温珩心中都是一惊,在温珩的眼里,论权谋权术,父皇和万首辅是他最为惧怕又无比崇拜的两个人。
  “那万首辅会答应这门亲事吗?”温珩问。
  “自然不会。”归雁徊摇摇头,“姐姐来信中说,万侍郎已经被万首辅踢到江南做巡抚了。”
  岱云盈和万泫的事,不知怎的,也触动了些许温珩的神经,他对归雁徊一直都处在如梦似幻的迷恋之中,如今收到了岱云盈的信,温珩好像才突然意识到,两个人想要真的走到一起,还有这么多需要去面对的问题。
  “无妨,若邻。”温珩安慰道:“万首辅不答应,必然是为万泫的仕途考虑,想给他讨个驸马做。这次回京之后,若我真的得到父皇赏识,便向父皇去讨特旨,提你去礼部。到时候若邻官运亨通,万泫再一心坚持一定要娶岱姑娘,万首辅会答应的。”
  温珩继续说:“毕竟,万首辅的发妻,也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妇人,而且万首辅在夫人生下万喑难产死后,直到现在也未再续弦,对夫人思念之深可见一斑,加之万首辅如此宠爱万泫,在婚姻之事上,还是会理解万泫的坚持的。”
  温珩说的,归雁徊都明白,可是归雁徊担心的,却不是这件事,他所担心的是万泫与岱云盈之间几乎是天差地别一般的门户,情爱从来都是裹着一层蜜糖的药丸,起始那些甜言蜜语过了后,便要面对每个人本身的问题,万泫在父亲宠爱下长大,他真的能够理解岱云盈的坚持和顾虑吗?
  万泫和岱云盈之间的差距,甚至要大于归雁徊与温珩二人,毕竟,无论是归雁徊、还是温珩,都是一无所有的人。
  岱云盈在信中那不管不顾的执着,让归雁徊不禁担心,但他还是对温珩说:“殿下为臣以及臣姐考虑之周全,臣万死无以为报。”
  “我不要你的万死以报,”温珩抓着归雁徊说:“我只要若邻能在我身边。”
  听到温珩这小孩子一般的撒娇,归雁徊笑了:“殿下怎么有时候像个大人,有时候又像个孩子。”说完,归雁徊不受控制地摸了下温珩的脸,在指尖落到温珩的脸上时,归雁徊才猛然发现自己僭越了,他赶紧把手收回来,却被温珩捉了个牢靠。
  温珩闭上眼睛,轻轻地把脸贴在归雁徊的手心中,少年王爷的脸上还有些许的稚嫩,贴在归雁徊的手中,软软的。
  “我本来就是个孩子,”温珩闭着眼睛说:“只是为了把若邻护在身边,我愿意做个大人。”
  温珩的话,就那么不经意间,落进了归雁徊的心底,明明是个无依无靠跌跌撞撞长大的孩子,却愿意把心掏出来,温珩的话,给了归雁徊一种无法言说的冲动,让他一时愿意为了这份温暖,抛弃一切。
  “殿下,”归雁徊的声音几不可闻,他用一只手轻覆住温珩的眼睛:“殿下,让臣稍微放肆一下吧。”
  “什么?”
  可温珩的话刚刚说到一半,就感觉到一个柔软而有些微湿润的触感,贴在了他的唇角。
  归雁徊的吻生涩而笨拙,他甚至不敢真的亲吻温珩的嘴唇,就像捧着一块美玉,不敢亵渎。
  可温珩就偏偏被这样的吻弄得神魂颠倒,连心跳都停了一拍。他听到窗外的蝉鸣,他听到归雁徊因为紧张而稍显局促的呼吸,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像打鼓一样在他身体里唱出雀跃的歌,那一瞬间,温珩想就这样沉沦在这黑暗中。
  这样就好,这样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小珩!这样不可以!你还可以更进一步!


第19章 回京
  朝廷派来的钦天监要炸锦妙山的龙脉,这消息就像长了腿一样,没消几日就已经在整个良县传了开。
  良县的百姓一听,简直就炸了锅,他们约定好了,在钦天监炸锦妙山的那一天,便要与朝廷的人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这样一来,温珩和归雁徊是无法再继续住在那无人把守的茶楼里了,消息出走的当天晚上,徐知县就连忙带着人来将温珩和归雁徊接到了县衙门中,又去请了元功鸿在附近的兵,连夜将县衙门从里到外都护了起来,与闻风而来的百姓,形成了一副对峙局面。
  从未出过京城的温珩,站在县衙门的大堂里,背后便是那“明镜高悬”的金字匾额,两侧的柱上嵌刻着“欺人如期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的对联,面前便是关得严严实实的县衙大门,从那门缝中渗出些光来,温珩可以想象,在那门后面,与官兵对峙的乡民手中的火把,是怎样把这黑夜都点了个透亮的。
  “殿下,还没有睡吗?”归雁徊半夜睡不着,来到县衙堂中,便看见温珩也站在这里。
  “若邻,我之前总是谈为民、护民,可是现在站在这里,我才发现,我居然连‘民’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温珩说着有些失落地看向归雁徊,仅仅是一个良县民众就已这般,若是这整个大燕朝的四万万百姓呢?一时间,与温璃的皇位之争似乎都变得渺小不堪,温珩甚至觉得,那禁城中高高在上的龙椅,也肩负不起这天下的苍生。
  “殿下不看也好,”归雁徊站在温珩身边:“没有人能够肩负得起全天下的百姓,当殿下的眼睛放在一个人身上时,便没有了万民,心中怀揣着万民时,有些事有些人也自然就……”
  “牺牲掉了吗……”温珩喃喃地接上了归雁徊的话。
  “殿下,世间没有两全法的。”归雁徊轻轻劝慰道。
  “若邻,”温珩轻叹了一声,“我好怕,怕我无法担得起这万民,甚至有一天,连你也……”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殿下要怎么做?”归雁徊忽然问。
  温珩想了许久,“我不知道若邻,我不知道。我不要有那一天,也不许有那一天。”
  归雁徊笑了笑,拉住了温珩的手不再说话。
  可是殿下,总会有那一天的,总会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身受和硕部族之命,总会有一天,你会在天下万民和微不足道的我之间选择的。
  温珩那一夜睡得很不安生,也幸亏如此,他才没错过早上那阵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喧闹。
  “把这些反民抓起来!”温珩刚一来,就听到徐知县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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