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如饴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三公子

作者:三公子  录入:09-21

  他刚才猜测采花贼可能是借着他与薛时济追击时的混乱原路返回,便匆匆赶了回来,连通知薛时济回转的时间都没有。见人已经被制伏,萧朗从袖中掏出一个手指长短的信号弹,朝空中点燃。
  回过身,那人却一脸恨意地望着自己:“你……是个男人?”
  萧朗一怔,才意识到自己忙着去追人,这身伪装还没来得及卸去。他将脸上面纱取下:“为引阁下现身才出此下策,见笑了。”
  “原来……原来!”那人闻言竟如得了失心疯般开始哈哈大笑,直笑得浑身颤抖,他往前一步,穆云翳剑尖不移,对方的脖子上瞬间多了一道伤口。
  萧朗抬手覆住穆云翳的手,从他手中接过涤尘,往后移了移:“阁下为何事发笑?”
  他皱着眉望了眼对方还在淌血的伤口,道了声得罪,突然一掌砍向对方后脖颈,那人轻微晃了晃,啪一下倒在地上。
  穆云翳无言地望了他一眼,萧朗笑道:“看我做什么,快去帮我拿根绳子来,还有金疮药。”
  穆云翳道:“人已经抓到,为何要对他如此好。”
  萧朗叹道:“再不济也得先替他止血,不然话还没审问出来,人先死了,那些未解之谜谁来揭开。”
  穆云翳不赞同地摇摇头,武林正派果真心软,要换成一线飞红,此刻必定要先用冷水将他浇醒,再用刑具逼供,只拿药吊着一口气,让他除了招供的话以外再说不出其他字来。
  但此刻他就生活在一群武林正派身边,穆云翳心内不屑,但还是依照萧朗的话去将东西拿了过来。
  人刚捆好,薛时济也赶了回来,见状一愣:“竟然这么快就抓着了?谁抓到的?”
  萧朗笑道:“阿木制伏的。”
  “可以啊阿木,身手不错嘛。”薛时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萧大哥说这人武功应当不弱,你没受伤吧。”
  “这人身法灵活,但力气却远不及我。”穆云翳道:“况且他还中了飞镖,萧朗也及时赶回来了。。”
  薛时济捏了捏他手上的肌肉,赞叹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说你身材不错,看来多干些农活练练力气也是有好处的,瞧,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嘛。”
  “终于抓到这采花贼了,可真能跑。我来看看他究竟长什么样。”掀开对方的面巾,薛时济猛地一愣,瞪大了眼望向一旁的萧朗:“萧大哥,这这这……”
  萧朗也皱起了眉。
  “这是个女人吧!”


第14章
  从面容上来看,这的确是个女人。萧朗稍一思索,将她脖子上的衣衫扯开了一些,并未看见喉结。
  二人面面相觑,薛时济道:“这……这就是那个采花贼?”
  “她的确从架子上收走了肚兜。”萧朗道:“但她之前没对那些姑娘下手,为何今夜会突然想要杀我?”
  “会不会是因为她看出来你是个男人了?”
  “不。”萧朗道:“她是在晕倒之前听见我说话,才知道真相的。”
  薛时济道:“那是为何……难道她也喜欢女人?”
  萧朗瞥了他一眼:“先给人上药吧。”
  几人将女子移至另一个房间,人终于抓到,萧朗去换回自己的衣服,穆云翳侧头望了薛时济一眼,伸手递给他一个药瓶。
  薛时济茫然了一瞬,下意识接过来,接着发现不对——怎么自然而然地就把换药的事情交给自己了?
  好在对方受伤的都是肩膀脖子之类,倒也不必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薛时济暗暗嘀咕了几句,麻利地开始给人换药。
  阿塔朵醒来的时候,眼前一个黑影正低着头翻扯着她的衣服。
  陈年旧事浮上心头,恐惧像一张网将她团团裹住。阿塔朵心中一痛,尖叫一声朝着对方的**踢了过去。好在她双手皆被缚住,行动受阻失了准头,不然这一脚下去,薛时济准得吃些苦头。
  “喂喂喂!”薛时济叫得比她还慌张,躲过对方的攻击,背部贴着墙,愤怒地望着她:“你发什么疯呀,早知道把你脚也给捆起来了。”
  阿塔朵眼神惶恐地往下一扫,确认他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这才放下心来,低声说了几句话,薛时济听不懂,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阿塔朵平复了呼吸:“离我远点,恶心的男人。”
  薛时济从未受此大辱,当下便踩到炸药一般跳了起来:“你这人……我给你上药呢,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
  阿塔朵移开头去,紧咬着自己的嘴唇,薛时济忿忿地望着她,萧朗进门时看见的便是二人各自憋屈的表情:“怎么了?”
  “萧大哥!”薛时济道:“我可冤枉,她以为我要占她便宜呢,我才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
  阿塔朵冷眼说了句什么,萧朗安抚地拍了拍薛时济的肩,这才看向她:“姑娘不是汉人?”
  阿塔朵沉默以对,萧朗在她面前坐下,伸手欲去检查她伤口的包扎情况,不料对方却像是被什么剧毒碰触一般,发了疯地往后移去:“滚开!”
  萧朗一顿,缩回手。
  “你的汉语说得很好。”他缓慢道:“别害怕,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
  阿塔朵不住摇头,双肩瑟缩:“滚开,滚开……”
  她对于萧朗等人的靠近表现得非常抗拒,萧朗无法,只好往后稍微退了退:“我就站在这儿不动,行吗?”
  阿塔朵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瞳孔缩小。萧朗定定地望着她,道:“我想问姑娘几个问题,还请姑娘如实告知。”
  阿塔朵没回答,低下头,双肩往后移了移,萧朗叹了口气,轻道:“我知道姑娘打得什么主意,然而就算你的缩骨功再厉害,只要我们轮流守着你,不给你治伤,你也无法从这儿逃出去。”
  阿塔朵一愣,抬起头,萧朗朝她笑了笑:“阿木告诉我的。”
  穆云翳此时恰好从门外走进来,计谋被识破,阿塔朵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可惜穆云翳丝毫不惧,冷言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耍花招,这等同于自寻死路。”
  萧朗无奈地望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恶霸一样的话是从哪儿学来的。
  “你们既然已经抓到我了,不如直接杀了我。”见逃脱无门,阿塔朵自暴自弃般闭上眼:“何必在这儿假惺惺。”
  萧朗皱眉道:“姑娘何出此言,你虽然犯了错,但罪不至死,我只是想请你为我解答我心中的几个疑惑罢了。”
  “罪不至死……哈哈哈哈……”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阿塔朵突然开始断断续续地低笑,嘴角勾出一个渗人的弧度:“如果我说,我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呢?”
  薛时济猛地望向她,萧朗面色不变,望着她的眼睛道:“那也请你告诉我,你为何要这么做。”
  阿塔朵面无表情:“他们该死。”
  薛时济忍不住道:“就算他们该死,你也应当报给官府,让他们去解决。若人人同你一般,那岂不是血雨腥风,乱了套了。”
  阿塔朵的睫毛颤了颤,眸中一片苍凉,萧朗心道不好,这样下去对方更不愿意说实话:“不如这样,咱们换个方式,我来问,姑娘来答,好吗?”
  阿塔朵抬头望了他一眼,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姑娘叫什么名字?”
  “阿塔朵。”
  “你的名字很好听。”萧朗笑道:“姑娘虽然是胡人,但对于我们的话却非常熟悉,姑娘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儿的?”
  “太久了……”阿塔朵的眼神越过他,飘向窗外的那轮圆月:“久到我自己都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小时候在草原上看月亮,比在这儿要更近,更美。”
  萧朗道:“那姑娘为何不回去?”
  “用你们的话来说,叫身不由己。”阿塔朵道:“我家穷苦,小时候家人便将我卖给了一队从外地来的杂耍团,跟着他们游历四方。”
  萧朗恍然大悟道:“难怪我与姑娘交手时,只觉姑娘身法轻盈,但底盘不稳,力气也不像普通的习武之人。可是学过杂耍的原因?”
  “不错。”阿塔朵道:“那时我们被逼着给外人表演,为了能光脚从火上跑过,只能不断练习轻功。还有缩骨功,这功夫看苗子,越早练习越好,当时班主抓了一堆半大的小孩,只有我学得最好。”
  她说到这儿,竟欢快地笑了两声:“也只有我能钻进表演用的坛子里,他那时一定没想到,我能钻进坛子,自然也能钻出他用来拷住我的手铐。”
  “于是我把他们全杀了。”她的脸上逐渐出现了兴奋的红光:“只可惜我忘了将他们也塞进那坛子里,叫他们也尝尝这滋味。”
  薛时济被她一席话说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真不知她究竟与那伙杂耍人士结下过什么血海深仇。
  萧朗道:“你为何要杀他们?”
  “我说过,他们该死!”阿塔朵的情绪开始波动:“他们都该下地狱!”
  见她神情激动,萧朗问:“那你为何要杀我?”
  阿塔朵一愣,转过脸呆呆地望着他。
  萧朗道:“姑娘之前偷过不少的衣物,但却未对她们下过杀手。我用计引姑娘现身,姑娘却在拿到衣服的瞬间对我起了杀意,这是为何?”
  阿塔朵冷冷道:“因为我以为你是个女人。”
  “这倒奇怪了。”萧朗道:“姑娘之前表现出一副对男人恨之入骨的模样,这时为何又恨上女人了?”
  “你说错了。”阿塔朵道:“我不恨女人,我只讨厌那些傻女人。”
  萧朗望着她道:“可我那时只如同之前的姑娘们一样将肚兜挂在衣杆上,你凭何断定我就是个傻女人?”
  “你误入迷途,不可自拔。”阿塔朵道:“所以我来拯救你。”
  薛时济听得没头没脑:“你这话说的简直荒唐,杀他和拯救他有什么关系?”
  “我说过,世间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阿塔朵道:“太多人看不清这一点,将自己的一生都交付给那些臭男人,你也不例外!”
  “你若是像她们一样乖乖洁身自好,我自然不会杀你。可外边的人都说,你早与你身边那样貌英俊的侍卫有染。既然你如此不知廉耻,与其等得日后痛苦,不如我早日来了结你们两个。”
  萧朗内心滋味复杂,没料到竟然是外界离谱的传言竟惹得幕后人现身,更没想到阿塔朵竟然已经对于男欢女爱之事排斥到了这种程度。
  “这世上虽有负心之人,自然也有真心相守之人。你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取他们性命,怎能算是替人解脱。”萧朗摇头道:“我并不清楚姑娘遭遇了什么,但姑娘的这番言论,我却不能接受。”
  阿塔朵道:“废话少说,我败就败在没能识破这是你们官府耍的花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下辈子转世投胎,我依旧杀尽天下负心人!”
  她这般决然的态度,连穆云翳都不免惊讶了起来,萧朗道:“在未还原所有真相前,我们不会动你。还有,我们并非官府之人,你若对官府的人有仇恨,也大可收一收。”
  阿塔朵一愣:“你们不是官府的人。”
  萧朗点头:“我们是武林盟的人。”
  武林盟。
  短短三个字,于阿塔朵却如五雷轰顶:“武林盟……你们竟然是武林盟的人?”
  她双目圆睁,肩头颤抖,泪水源源不断地从面上淌下来。
  “要抓我的竟然是武林盟……你可知道,我以前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乞求过无数次,老天能让武林盟的人听到我的心声,派人前来救我。那时候,你们为什么不来,为什么啊!”


第15章
  声声泣血,阿塔朵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在质问:“我每日每夜都在乞求上苍,我乞求他能怜悯我,求他将我从那片最肮脏的地方拯救出来。可是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薛时济见她情绪失控,连忙横出一步挡在萧朗面前,萧朗轻轻拉开他,朝他摇了摇头。
  他转向阿塔朵,神色复杂:“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塔朵摇了摇头:“现在来追问又有什么用呢,该死的人我已经亲手将他们杀光了。”她朝萧朗抬起下巴:“现在,你们可以将我捉拿回去论赏了。”
  她一副生死无畏的态度着实让萧朗有些无奈:“但姑娘却还没有告诉我,为何要偷窃别人的贴身衣物。”
  阿塔朵冷笑道:“我看不得那东西。”
  薛时济道:“一件衣服而已,怎么让你不舒服了?”
  阿塔朵嗤笑一声,薛时济见她又不肯应答,气得面红耳赤。
  萧朗道:“姑娘从一开始便主动招认自己犯下的罪行,我能看得出来姑娘不怕死,但姑娘难道不觉得,就这么带着自己的秘密死去,太不值得了么。”
  阿塔朵一愣,穆云翳淡淡看了他一眼,萧朗平静道:“你在我们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对男人有多恨之入骨,但我作为一个男人,并不能完全理解姑娘的心情。”
  “可这世上或许还有许多人能理解姑娘。”
  薛时济似懂非懂地抬起头,萧朗道:“既然姑娘那么痛恨你杀的那些人,那为何不将他们的错说出来?姑娘被杀,世人只会说官府又为民除害,杀了个草菅人命的魔头。若姑娘将他们的事也说出来,世人会有自己的判断,到时候也许会有不少人与姑娘的想法相同,姑娘就算是走了,也有人会替姑娘去教训那些该教训的人。”
  薛时济听得目瞪口呆,穆云翳却是轻笑一声,似乎没想到一向正直的萧朗竟然会去诱导他人将自己的恨意传达给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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