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接过去的是..自家常做的米糕..
“.....”他在说话...说了什么...
“...中意...”他在和自己说话,说中意!他在向自己表达爱慕?可他是男子,自己也是..
中意..中意..中意..中意..中意.. 四周一直萦绕着他的言语,这两个字..一直萦绕..
四周又变成白色的了,那个孩子不见了...还没有问他喜不喜欢那米糕的味道..
白色之中突而掺杂了绿色,绿色越来越多,有水声,绿水青山..是他,那个穿着灰色纱衣的背影,此刻正护着自己抓着白驹的缰绳。一如既往的悠悠香气,喜欢的那个味道..温暖,踏实,想去依靠...
若自己不是男子,若有来世还能遇到..
突而风景似被颜料搅浑般乌糟不堪,有些昏暗...那灰色纱衣背影在渐行渐远...“唐少卿!...唐少卿!...”没有回应,他听不到自己的呼喊...
要跑快..他要消失了..要再快一些...但是依旧赶不上他...
心中难受的很...眼睛视线逐渐模糊了,脸颊温热..鼻子有呛水的味道...
还好...追上了他...抓住了他的衣角..
“可愿与我以爱慕之情共好百年?”...他说话了..字很清晰..是在问自己..他是中意自己的..自多年前起...
若自己不是男子,若有来世还能遇到...
...消失了...任何都...消失了...四周又是白色的一片...香气也跟着消失了...
杜明轩突然从梦中惊醒,脸颊下的被褥被打湿了一片,他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都是泪水,不知何时又是泪流满面。
“少卿!”杜明轩猛然从床上一跃而下,走了几步在屋内呼喊,是少卿的味道!...可发现四下并无人应,是自己在空喊。而方才确是闻见了他的香味...杜明轩回过身来,发现原来是一件唐少卿留下的衣服挂在床边,那味道是从衣服上来的...记得那日唐少卿还戏言说先留下件衣服让自己的味道来陪伴...如今却多增了伤感。
杜明轩失落的走回床上坐下,素白的里衣,布袜沾染了地上的灰泥。
杜明轩对着唐少卿的衣服叹气,说:“我还以为是你回来了,闻见了你的味道,原来是香从衣来。”
杜明轩:“近来,不知何故,频繁做着与方才相同的梦,梦境里见你,暖心又心痛,梦里辛苦,梦醒依旧辛苦,醒时的辛苦带入了梦境,梦境的辛苦又带着醒来。”
杜明轩:“少卿,一直无你消息,你可还好,可是真要与那陆家大小姐成婚?!...这都怪我的不好..”
窗外有风吹来,吹的那纱衣飘动,香气悠悠...
杜明轩吸了下弥散在空气中的香味儿,说:“自古男婚女嫁,此为往来古今常事常理,你曾说过,古代帝王既有女妃也有男宠,早是寻常之事。可你我皆是平民,岂能与帝王相比呢。经常会觉得你的言语匪夷所思,也能感知到你对我的情谊超出了君子之交,觉得..你是病了!...如今看我这幅模样,莫不是被你给传染了?!...想吾生来一十八年,从未有此痛彻之感,何故?这究竟是为何?...”
杜明轩:“是我不材,无能以护佑家族至亲,无能以护佑此生挚友。回忆牵连与你之初,懊悔之至。见你之时就该将你赶了回去,或是你我未曾相见更好...少卿,你若真娶那陆家大小姐为妻,真比我将她娶之让我更为难过。”杜明轩说完便将手掌重重的击在床框上。
周福门外来报二公子,见公子又在自言自语了,且还这般自残身体,于是赶紧的就跳进了屋,喊着:“二公子,你的手!”
说话间,周福就跑到杜明轩身边了,他翻开杜明轩的手掌,通红发肿。且低头的时候又见杜明轩的双脚,没穿鞋子的踩在地上,布袜上尽是灰土。一阵心痛,说:“二公子,你怎得要这般糟践自己。”
杜明轩沉默不语。周福懊悔自己今天说过自家二公子傻了,真是呸呸呸,自己乱说的啊,二公子这么好的人,可千万别真的傻了啊...
“对了!”周福轻呼,猛然想起书信,赶紧从胸口掏出递给杜明轩,说:“二公子,你的信。是那唐家少爷的信,今天阿吉转交给我的,他说他家少爷都好,还问了家里米铺生意、两位公子状况和...他家少爷的白驹。”
杜明轩听闻是唐少卿的来信,赶紧的便抓过去拆封。
见信上写:“勿忧,一切安好。”
只有六个字...杜明轩缓缓放下手中书信愣神。...周福抓着杜明轩的脚给他换袜子穿鞋子,祈祷二公子不要真傻了。
杜明轩回过神来,对周福说:“我应该信他!”
“啊”周福愣愣的看着杜明轩,没理解方才二公子言语的什么意思。
“你随我一起,我们去看看少卿的白驹。”杜明轩说完便起身走了。
“二公子,把衣服穿上!”周福抓着杜明轩的外套着急的在后面追赶...嘴巴里还嘟囔着:“那匹白驹真是命好,有人惦念有人看的...”
☆、第十八节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陆老爷坐在后厅里喝茶。空中飘来琴弦声。接着窦管事匆匆进了后厅,碎步凑到陆老爷跟前回报说:“老爷,事情办妥了,人还是从后门走的。”
“嗯。”陆老爷应了声,又端茶喝起来。
喝了两口,问窦管事:“那小子又在房顶弹琴了?”
窦管事笑着回应说:“是啊老爷,这些天天天都在房顶对着大小姐的芙蓉园弹琴。大小姐每日都将阁楼门窗打开听着,开心的很。”
“哈哈哈哈,好,珍珠开心就好,难得这小子有心。”陆老爷笑说。
对陆老爷来说,只要女儿开心,什么都是好的。近来几日往来繁忙,顾不上女儿。有人哄她开心就好。可是...
陆老爷疑惑的看着窦管事,说:“以小姐的脾气,不是应该凑过去看着听着了?怎得两个人相隔那么老远啊。”
窦管事依旧是满脸喜气的说:“回老爷,是小姐主动要求的,说是要在大婚之前好生在闺房待着变美。...现在整日都是珍珠敷面鲜花沐浴的。”
“哦?”陆老爷也被这事儿惊了惊,想自个女儿真是遇见了喜欢的男子便不一样了。“哈哈哈哈哈..”陆老爷想着想着便大笑起来..
笑了会儿后想起了什么,就又问窦管事:“小姐可因大婚未定准确的的日子闹了?”
由于之前陆老爷说找人看日子定时间呢,但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着急这个事,知道陆珍珠脾气着急的很,又几日未见女儿,担心女儿会因为这个揪住自己闹腾。
窦管事应说:“老爷放心,这件事我已将小姐说通了,说老爷为了让小姐大婚增喜添福,把小姐和那唐少卿的生辰八字放庙里给大师祈福了,得需要几日,祈福过后让大师给定日子。”
“哈哈哈哈,好,好。”陆老爷夸赞窦管事办事得力。且说到了八字,便招呼窦管事说:“虽是托词,但你说的也有道理,是该在大婚之前将他们八字在庙里给大师看看。”
“老爷,您这是..同意了?”窦管事问。
陆老爷眯了眯眼睛,说:“不急,这事等去项城的人回来了再说。近几日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且好生照顾小姐。”
“是,老爷”窦管事应声。
“唉,几日不见那宝贝女儿,思念的很,走,随我去看看小姐。”陆老爷起身。窦管事跟在后面。
门口坐上了轿子,窦管事喊:“起轿,去芙蓉园。”
“慢!”陆老爷掀开窗帘,说:“先去书楼。”
“是,老爷。”窦管事应声。
唐少卿一席纱衣坐在屋顶迎风潇然,气质高贵身姿俊美。手指抚过古琴琴弦,音音律律,萦绕庭院之间。
陆宅是个甚美的宅院,在屋顶上看更是如此。大半个宅子尽收眼底...还有每日宅子里的一些可以看到的动向。
距离不太远的另一处高层建筑是书楼,那该是个有故事的地方。
最近几日看到有官轿从大致宅子后门的方向进来,每次停在书楼后面隔着个水池的一处院子,陆盐商的轿子也会停在那边。有时候陆盐商的轿子会随着那些官轿一起从后门进来,有时候是那些官轿单独从后门走,有时候陆盐商坐轿出门也不一定走正门,也有从后门走的时候。但每日那陆盐商的轿子都会在书楼院门口停靠。假若有官轿来,待官轿走了之后,陆盐商就立马往书楼去了。
想起那日见胡知县匆匆的身影,也是在背离书楼的方向,难道当日他也去了书楼?
总之,弹着琴,看着风景,还能探查些消息,这生活也是够悠闲的,只是...时常会想起那小郎,不知现在死活怎样...边想自己边哭?...哈哈哈...真好!
“少卿哥哥!...夫君...我听见啦...珍珠在这儿呢...少卿哥哥!...”陆珍珠在芙蓉园的阁楼对着月和园这边扯着猪嗓子大喊。
这一喊,立马把正在美滋滋的想着杜明轩的唐少卿给拽了回来,虽说芙蓉园和月和园是两个相邻的园子,但是两座阁楼可是有着距离的,这猪嗓门儿高亢的,坐在这边屋顶听的亮亮清清。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一定不会将自个这么推进猪圈,所谓世上办法千千万,是自个大意了,为求效率,大意了!...怪那小郎早点儿接受自个心意就没了这些个糟心事儿。...不过,就算是这遭依旧不能揽住杜明轩的心,那也无妨,天涯海角,那只小郎跑不了了。
唐少卿对着下面的一个男丁喊说:“哎,你去告诉你家小姐一声,让她闭嘴!”
“啊?!”下面那小男丁一头雾水。
“你就说...她的话我这边听到了,怕她这么喊着嗓子不舒服,让她多喝点儿水,去吧!”唐少卿又说。
下面那小男丁得令便往芙蓉园跑去了,不一会儿那边陆珍珠就消停了。唐少卿在屋顶自言自语的说:“嗯,听话!甚好!”
唐少卿抱琴从屋顶下来,院子里刚好和一个送点心的小男丁撞见,那小男丁由于一直低头看点心,所以一不小心扎唐少卿怀里了。点心散落一地,小男丁惊恐的给唐少卿赔罪。
“无妨。”唐少卿说完就蹲下来帮小男丁捡地上的点心。然后顿了顿,看着那小男丁问:“哎,你说,你能闻到我身上的香味儿吗?或者说..我身上有没有香味儿?”
小男丁怯懦的看着唐少卿,说:“公..公子天生丽质,公..公子天生便什么都好!”
“我是问你...香否!可有闻到吾身香否!”唐少卿重申了自个的问题。
“香!香!公..依公子说的是!”小男丁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莫名其妙,但更多的是怯懦。
唐少卿感觉是问不出来了,自个也好奇,平时没谁整天说自个身上香啊香的,唯独那小郎会此般。唐少卿又顿了顿,接着便凑近了那小男丁嗅了嗅,说:“你身上有股香味儿..”
小男丁被这突如其来的给整懵了,愣神片刻后经满脸通红的跑了...
唐少卿站在原地看着那小男丁的背影,自言自语说:“跑什么..点心味儿...”
☆、第十九节 探报
项城县衙外从异乡来了两个衣着破烂的男子前来寻人,衙役便将这二人带到了客室。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便衣,身材硬朗健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那中年男子坐在主位,说:“听闻你二人是从异乡而来,前来寻人的啊。我便是衙门的文案官,项城大小姓氏分支我且皆有些印象。你二人是要来寻何人啊?”
那两个外乡人相互看了看,其中瘦些的那个说:“回禀文案官大人,我们来寻唐氏,一个叫唐少卿的人,我们都姓唐,是远亲,祖上做生意一直都在外城,无奈家道中落,我们走投无路便想回来投奔亲戚。可是我们对此地并不熟悉,还望文案官大人给出我唐氏族亲的住地方位,我等好前去投靠。”瘦些的男子说完便和高些的那个男子又相互看了看。
文案官听后,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唐氏唐少卿那支我有印象,上半年唐家遭遇了些变故,仅剩唐少卿一人了,但是此人已经不在项城了。”
“他去向何处?”高些的那个外乡人赶紧问。
“去往何处不知道,只知道变卖了家产,该也是去外地投亲靠友了。”文案官说。
那两个外乡人听了又是相互给着眼色。
“敢问你俩是从何而来啊?”文案官问。
两人咿呀的抢了下话,然后高些的示意那个瘦些的先说。瘦些的说:“我俩从鹅城来。”
“噢?我去过鹅城,记得东桥街有家朱记油膏,甚是美味,有机会再次前往的话一定还得到那家尝尝。”文案官饶有兴致的说。
“是,是,大人说的是!”高些的那个外乡人回应说。
瘦些的那个外乡人给高些的那个使了使眼色,然后对文案官说:“大人,既然我们找的亲戚不在,那我们就不耽误大人工作了,现行告辞。”说完便和高些的那个外乡人匆忙离开了。
文案官见二人走远,便回身往衙门内宅走去。
内宅院子里,代知县韩大人正在舞剑,一身素衣,虽须发皆白又清瘦单薄,但身姿硬朗,松骨刚强,舞起剑来柔中带刚。
文案官进到内宅院子,见韩大人舞剑当中,于是就站在一旁候着了。
“朱程,有何事禀报?”韩大人瞥见文案官便停下来问他。
文案官朱程对韩大人礼拜后,说:“报禀大人,依大人所言,有人来寻那唐少卿了。且已按照大人的吩咐回了那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