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唯哼着歌回去,手里提满了食材,柳意绵还没吃惊。直到季唯让他去清洗材料,他看到大半袋子的猪下水,被那味儿一熏,顿时有了隐隐作呕的念头。
许是他无知,这种东西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来?
不过柳意绵深深为季唯倾倒,特别是他那双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手。哪怕是再不可能的事,他也能做成了。
因此,这回柳意绵没再问季唯,而是忍着恶心,一遍又一遍默默地清洗着猪下水。
季唯把猪小肠,从一堆猪下水中挑出来,先用清水冲洗并揉搓了几次,把表层的黏液洗掉。接着把小肠剪成数段,捏住小肠一头,往其中灌水后,加盐反复揉搓。再将小肠另一面翻出,如反复数次后冲洗干净,最后将小肠表皮的白色薄膜撕下。
这就是肠衣了。
边角料里大都是瘦肉,也有少量肥肉,季唯混在一块全部剁成肉末,又把一根番薯削皮切丁后与肉末混合,加了姜末、花椒,调味完毕后,他把猪肉末盖在一旁,等着腌制入味,就跑到井边帮柳意绵的忙。
此时的柳意绵正屏着气,如临大敌地跟手上软踏踏的猪下水斗争,整张小脸上写满了抗拒。
季唯跑到他跟前一看,噗嗤一声笑出来。
“绵绵,只不过是些下水,看把你给吓得。”
“就是下水才难办呢。”柳意绵小声嘟哝,瞥了季唯一眼,咬紧牙关继续揉洗猪大肠。
看着清水变成污浊的颜色,柳意绵暗暗发誓:不管季哥做成什么,他一定不吃!
“洗完没?”季唯压着嗓音,笑眯眯地蹲在柳意绵身侧,歪着头打量他。越看越觉得明明不甘愿却又不得不为之的柳意绵,万般的逗趣。
“快了,大肠洗好就好了。”
“可要仔细洗,万一没洗干净,吃起来可还有股味儿呢。”季唯打趣了一句,柳意绵顿时变了脸色,加大了手劲搓洗着大肠。
“好了好了,肠子快给你揉烂了,还是我来吧。”季唯捏了捏柳意绵鼻尖,把猪下水沥干水,抱着盆儿去了屋。
柳意绵举起手,凑到鼻端闻了闻,嫌弃的跑去找胰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再也不想去看烈火英雄这样的主旋律了,全程几乎快哭晕过去了_(:з」∠)_恨老妹儿,锤爆狗头
PS.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紫月阁主 1个;
第44章
第44章
剥下肠衣, 本是为了做猪肉肠。
不过季唯手上没有专门的灌@肠工具,就用小口的裱花嘴套上袋子,将猪肉装在里头, 往肠衣里头灌, 差不多三寸打上一个结。
此举虽有些艰难, 不过花上半个多时辰,还是将所有的馅儿料全都灌进了肠衣中。共做出三十来根短香肠。
季唯烧水, 将刚灌好的肠用细签戳出若干小洞,上锅里蒸熟了,再用棍子缠@绕着, 挂起来滴水风干。
……
“怎么办?青哥!这当初可是你提出来的建议!”李二疤冲着林青愤怒地吼起来。
也不怪他发火, 当初是林青提出的要让包子西施去跟季唯抢生意,用最低的价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挤垮。
可一晃半个月过去,包子西施的生意有多好, 那么亏的就有多惨。
也不是没想过让包子西施提价, 可当时一提了价钱,不过是仅仅二文罢了, 就让不少原有意向来吃的客人给赶跑了, 后来钱就又低了下去。
也不过就是半月多的时间, 他们三人每人都亏了不少银子,尤其是刘庆。
包子西施是他的人,再加上刘庆是三人中的老大, 出的钱也最多, 已亏了近六两银子。
家里那个母老虎再难瞒住,直到他拿了钱去贴他人, 已在家中闹了四五日,说是非要找出这个狐狸精, 还找上他兄弟家,挨个儿的问人。
虽说刘庆不担心兄弟们会被他供出来,却也被烦的头大,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林青板着脸没说话,仰起头灌了一口酒,李二疤还要叫嚣,把刘庆给惹恼了,一脚踹过去,把李二疤踹的一个踉跄。
“吵什么吵?就你亏钱了?我没亏是不是!”刘庆冲他狂吼。
林青还未成家,二老也早已过世,因此三人躲在林青家喝闷酒,要他想个法子。
“我听闻季唯这些日子摊子也给了姓周的女人,躲在家中,也没香味传出,不知在做些什么。”刘庆脸颊跳了跳,又想起了跟季唯那个赌约。
上午林耀祖去季家的消息,刘庆还未收到。若是他知道从大溪镇来人上门跟季唯谈合作,想起那日被季唯诈的打赌的事,只怕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们三人沉默良久,都不说话,就自顾自地喝闷酒。
“事已至此,不能退缩。若是真的退缩,那么之前花出去的钱就全都打水漂,就算为了那钱,也要咬牙顶过去。”林青喝了几口酒,脑子冷静了下来。
“没钱就去收钱,我们还有一条街。”
林青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刘庆和李二疤。
不过三人不到七八日前,才刚上街收过。平时是半个月一次,现在频繁加收,万一引起民愤该如何?
“怕个鸟蛋,谁敢说不,疤爷爷的拳头就招呼谁!”李二疤面目狰狞,显然是气的半疯。不过另外两人也十分理解,不再过多干涉。
把桌上的酒菜吃光,刘庆与李二疤就从林青家里出来。二人家不在一个方向,同行了几步就分道扬镳。
家里头不安生,刘庆也不怎么爱回家。
除了去包子西施家中,偶尔也上那窑子逛一逛。
不过他昨个儿刚从里头出来,花了不少钱,一想到那吃钱的灌饼摊,他摸了摸腰间干瘪的钱袋,拐去了赌坊。
刘庆好赌,是圈子里头人人皆知的事。
心情好,他要赌一赌;心情差,更要赌一赌。
此时正在气头上,他一冲进赌坊,撸起袖子就吼:“快点!”
催的那摇色子的庄家,手抖了一下,才开盅。
“大!”
刘庆脸上一喜,买中了。
接下来又买了不少,刘庆有亏有中,最后算下来还小赚了几十文。他心中高兴,哼着歌儿回家路上,买了只油鸡。
不过一看到家里那黄脸婆,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脸色难看起来。
“你又跑哪里去鬼混了!是哪个贱人!被我找出来,非划花那贱人的脸,看她还敢不敢勾搭别人丈夫!”刘庆媳妇儿一看道刘庆,把手上的湿衣服往盆里一摔,冲上来抓住刘庆领子,开始哭天喊地的嚎叫。
刘庆太阳穴隐隐作痛,用力把身上的人推开,恶狠狠道:“发什么疯!哪有什么女人,我不过是去赌坊里赌了两把,又触到你哪根筋了!”
刘庆手劲大,直接把女人给推到了地上。她爬起来,又跑到刘庆身边闻了闻,突然伸手挠了刘庆一把,在他脖子上抓出了一道血痕。
“你骗我!身上还有骚蹄子的味道,你逛窑子去了?刘庆你个杀千刀的!我当初瞎了眼才嫁给你!你怎么不去死!”刘庆媳妇疯狂咒骂刘庆,简直恨不得用最恶毒的话来咒他死。
两人早就貌合神离多年,连晚上睡觉都是分床睡。更不要说二人成亲多年,孩子也没有,感情更是疏离。
再加上刘庆媳妇性子傲,眼里容不得沙子,一旦听说了刘庆在外头有人,就恨不得撕烂对方的架势。饶是刘庆这样的恶霸,都有些吃不消,要瞒着她才敢跟包子西施来往,生怕闹大了不好收场。
“你越想我死,我就越不能死!”刘庆冷哼一声,“我不仅不死,还要活的好好的。往后你别想我给你钱了!”
刘庆甩下这句话,不管身后女人哭喊的多大声,他快步就离开了家中,朝包子西施家去了。
……
“季哥,一个多时辰了,可以收了吗?”柳意绵站在猪肉肠边儿上,好奇地戳了戳,凑近了闻味道,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他从未见过有人从肠子上剥这个皮,还能这样吃?真是长见识了。
“还有没滴水?”
“没了!”
“那你收进来吧。”
季唯剪了根香肠,切成两段,给柳意绵一段,让他尝尝。
肉馅里放了番薯,吃起来有股甘甜的味道。再加上花椒等香料,还带了一点点的麻意,肉质紧实却不干柴,是加了少许肥肉的缘故。
这种简陋条件,能做出这味道,季唯很满意,柳意绵更是惊喜。
“季哥,这是什么?好特别啊!真的是用猪肠做出来的吗?”刚才一听季唯解释是用小肠做的,柳意绵就没报什么希望,觉得不难吃就已是厉害。
可现在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何止是不难吃,这简直是太好吃!
再加上猪肉肠几乎全是用猪肉做成,每一口都是纯肉,简直是无上的享受。
“这算什么,一会保管你好吃的舌@头都吞下去。”季唯神秘兮兮地说完,取了六根猪肉肠,放进了烧热的面包窑中。
高温烤透香肠,把里头的肥肉熬成油,与猪瘦肉完美结合。
季唯一点油没放,烤出来的猪肉肠油亮油亮的,用来下饭再合适不过。
“你先去吃饭,我把这些东西下了锅就来。
季唯用纱布将香料裹成小包,往油锅中放入冰糖炒化,葱白、姜片、花椒炒出味,加水加酱油,最后把香料包和猪下水全部下锅,盖上盖子。
卤水卤上一个时辰,异味全部消散,整个厨房里飘散着卤水的香味。明明早已吃过饭,但柳意绵闻着这个味儿,还是有点馋。
他趁季唯不在,跑到灶台边,打开锅盖打量他万般嫌弃的猪下水。
卤上一时辰,全染了酱色。
卤水咕噜噜的翻腾着,香味不断蹿入柳意绵鼻子里,他做贼心虚地瞧了瞧身后,看没人来,就勺了一口卤水,小心翼翼地匝了一口。
好烫!
柳意绵吐着舌@头,悻悻盖上锅盖。
等那勺子卤水凉了,他才尝出味儿来。
异味?没吃出来。
倒是季唯放的足量花椒,煮沸后威力更上层楼,把柳意绵辣的小脸扭曲,喝了好几口凉水才压了下去。
季唯冲了澡回来,见柳意绵满脸通红,还以为他是热的,连忙赶了他去透透气。
在这个世界重获新生的季唯,凭借着前世的手艺和才智,不足两月时间,一步步在长柳镇上站稳了脚。
遵纪守法的上一辈子,让季唯从未想过要与原主的过往扯上什么关系,也就从未联系过那些狐朋狗友。
他自知物是人非作如是想,可惜他人却不这样看。
没过两日,季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由于一直有工人赶工,时常有人出入,季家大门大敞,可以说是任何人都可以进来。
陈三武一看,喜不自禁,畅通无阻就跑进了季家院子,到处问人季唯何在。
赵虎听有人找季唯,还当是生意上门,挂了笑容迎上去,一看却是陈三武,顿时老大不高兴。
“你来干什么?除了客人和工人,这里不欢迎任何人!”
“你谁啊?我找季唯的,你凭什么拦我?”陈三武不耐烦地打量赵虎。
他们这些混子,为众人所熟知。可他们又哪会把普通人放在眼里,自然是赵虎认得他这张脸,陈三武不认得赵虎。
“我是这里的管事,我说了不欢迎,就是不欢迎!”
赵虎个子壮,哪怕是站在陈三武面前,还比他高了一截,气势一点不弱给他。
正巧了阿秋从厨房里出来送水,陈三武见他眉心红痣,只当他是季唯买回来的哥儿,误认做柳意绵。三两步冲过去,就攥住了阿秋的手。
“我问你,季唯在哪?”
阿秋吓得魂不守舍,手里的搪瓷碗哐当砸在地上,哆哆嗦嗦道:“你、你是谁?放开我!”
“问你话呢!”
赵虎怒了,过来就给了陈三武一拳,把陈三武砸的脑袋发蒙,攥着阿秋的手自然就松了。等他反应过来,脾气也被激上来了,就跟赵虎扭打做了一团。
“这可怎么办?”今天才是阿秋上工的第二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平日再如何坚强,也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哥儿。
刚才陈三武用力一抓,他的手腕已红透了一片,又烫又痛。
“季唯又不在这,要是赵虎都拦不住他,我们能怎么办?我看你还是躲起来吧。”其他的人都躲到一旁,小声劝阿秋。
阿秋一想,是这个理,就退了几步,缩到了几个汉子的身后,躲起来了。
打了好一会,赵虎跟陈三武脸上都挂了彩,把柳意绵送去张家的季唯,一进门看到眼前一幕,直接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