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又在跑路[古代架空]——BY:临山

作者:临山  录入:12-06

  贺迁琢磨着既然圣上已经怀疑李行微,照他的性子这会儿应该已经把人抓起来了,哪儿还能让对方活蹦乱跳。
  难道说是因为太上皇与恭睿王关系甚好?
  他突然牙酸得很。
  “也没什么大事,今日恭睿王行迹异常,臣又在行馆附近遇见了他,神色有异。”
  他把对方要哭不哭的事隐了下去,这种事情应该不怎么重要吧。
  圣上掸了掸外袍,参药的味道萦绕不绝。他重新抬起头来,问道:“行馆附近?你没查他有无和赤余人接触吗。”
  贺小将军突然惭愧,笑容有些僵硬:“行馆到方才为止并未出现任何异常,其余的臣暂时无法探查。”
  李越也没深究,脱下外袍交给王勤,吩咐道:“替朕换一件,晚上还得去凝华殿。”
  转过头来对着贺迁也吩咐了一句:“别打草惊蛇,多派点人暗中监视。”
  贺迁疑惑道:“就这样?”
  圣上挑眉:“你还想怎样?现在是非常时期,要动手也得等到赤余人走之后,你很心急吗?”
  “这倒没有,”他摸了摸鼻子,“不过臣有个疑问。”
  “说。”
  贺迁斟酌一番才问道:“您怎么会怀疑到恭睿王身上啊,毕竟他看起来挺人畜无害的。”
  李越盯着他琢磨了片刻:“怎么,看上他了?”
  “哪儿能啊!”他想也没想就反驳。
  “看上谁不好,小心连坐把你自己搭进去。”圣上不想再听贺迁解释,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直接赶人了,“你怎么还不告退?”
  贺小将军深吸一口气,仿佛对自己的上司忍辱负重已久:“行!臣告退!”
  李越看着人走了之后,才冷笑出声。
  问他怎么会怀疑上李行微?
  在管州拉着皇叔去打猎的是他,跑去跟皇叔说自己两年没见过李谈韫的也是他。两件事凑在一起了,真是巧合吗?
  这糊涂装得可真不怎么样,也就能骗一骗皇叔这样单纯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捉了点虫


第25章
  李越平心静气等了两天,行馆里那群人终于闷不住了,请旨进宫求见。
  他想了想,没把人往深宫里引,就在敦化殿偏殿等着,并留下了正在与他议事的齐恪。
  这头,赤余小皇子的耐心已被磨到极限,带了全部随从急匆匆入宫去了。
  他爬上敦化殿外的长长阶梯,却看见殿内空空荡荡。直到被引到偏殿,才知道自己的待遇原来是这样的。
  李越玄衣墨发坐在椅子里,举手投足间都是上位者的威严。
  他撩了撩眼皮,看向赤余国的小皇子,轻飘飘道了一句:“来了?”
  照规矩来说,他国皇子向此国皇帝行礼是再正常不过的礼数,可赤余小皇子把这个礼行得不情愿到了极致。
  他单膝半跪在地上,头却高高昂着,嘴里说着“臣赤余国使者前来魏国觐见,恭祝陛下福泽千秋”,神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李越一动不动听完他这句膈应的话,啧了一声:“这么好的行头都跪脏了,起来吧。”
  两人年龄相差不大,身份地位却隔了那么一级。圣上瞧着对面的神色,觉得这是他头一回见到比自己还嚣张跋扈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目中无人和焦躁。
  面对着这么一个脾性暴躁之人,他突然就想和对方兜圈子,于是慢悠悠道:“小皇子名讳什么,年龄几何啊?”
  对方不甚耐烦地回答道:“勒其尔,十七。”
  还是个小屁孩。打扮也像个小孩子,头发被束成一股股小辫,发尾还箍着银环,脑袋一动就叮叮当当响。
  刚刚脱离小屁孩行列没几年的李越又似笑非笑问道:“这次来有带什么礼物吗?”
  “有。”
  勒其尔耸肩,说完一挥手,便让仆人搬了两个大箱子进来。
  王勤让宫人上前打开,刚开了一条缝他自己都愣住了,艰难转过头看向圣上脸色。
  圣上仔细瞧了一眼,突然笑出声:“如今天下无战事,贵国送两箱粮草做什么,来魏国喂马吗?”
  小皇子终于露出点笑容,却看得人心里极不舒服。
  “不是,赤余这次是想与你们和谈。”
  李越也不是没想过到这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来了兴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小皇子面前问道:“怎么个和谈法?”
  勒其尔略微抬头,直视李越,毫无畏惧:“简单,你们皇室和我们比试打猎,你们赢了赤余就撤兵撤官,把城池还给你们;我们赢了就再无和谈机会,从今往后只有兵戎相见。”
  荒唐。
  李越心里嗤笑一声,却看见对方神情不似说笑,顿时更觉荒唐。
  旁边一直沉默着的丞相突然出声了:“怎么个比试法?”
  圣上抬眼,齐恪也看向他,两人虽然都觉荒谬,却还是忍不住动心。兵戎相见本就是最坏的打算,这个提议对他们来说有利无弊。
  “听闻你们这里规矩众多,等级更多。”
  小皇子头一昂,补充道,“那就地位越高的人赌注越大。郡王参加,如果你们赢了,退一座城;亲王参加,退三座城;要是陛下亲自参加,就退五座城。怎么样?”
  这人还真是个疯子。
  不过却疯得有些坦率,坦率到李越不禁问得更深:“如何信你?”
  勒其尔笑了笑:“兵权在我手里,只要我回赤余时顺带去边境发个号令,他们不敢不从。如果不放心,到时候可以派你们的军队跟着。要是还不信我,那我也没办法了。不过,这么好的机会陛下不想要?”
  想要,怎么可能不想。但李越觉得没这么便宜又省心的事情。
  齐恪挑眉看过去:“兵权在殿下手里?”
  “怎么,不信?”小皇子咧嘴笑起来,从衣兜里拿出个小玩意儿,随意向上一抛,又伸手接住。
  李越看得分明,那是兵符。
  勒其尔看这对君臣都没什么表态,语气轻蔑:“我们赤余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这只是我的一场游戏而已,不是什么陷阱。”
  李越听到一个有趣的词,笑问道:“你的?赤余的国事什么时候变成你自己的游戏了?”
  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皇子,即使手握着不知如何得来的兵权,难道能够把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勒其尔的一双眼睛生得异域风情十足,浅色的瞳孔看过来,藏着点疯癫。
  “现在就是了。”
  李越被他某种神秘的偏执所感染,心里又算计着战事国力。横竖不过一场赌局,就算对方心里打着某种算盘,他也没什么可输的。
  他不轻不重道:“好,朕答应你, 便照你所说,以狩猎胜负做一场赌局。”
  小皇子笑得肆意张狂,把兵符又往空中抛了一次,发尾的银环撞得叮铃作响。
  他看向李越:“陛下派谁去?”
  李越的眼神不带丝毫喜恶地扫过他的脸,转身回到桌后,端端正正坐下之后才道:“朕亲自去。”
  小皇子似乎早已预料到,嘴角不置可否地撇了撇。
  “既然陛下野心不小,为什么不让另一个人去,他地位比陛下还高呢。”
  圣上搭在桌沿的手指倏然收紧,横眉一挑看过去:“你什么意思?”
  他之上的确还有一个人,太上皇李怀安。
  勒其尔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什么意思,随口一提。臣先告退,希望您尽早安排。”
  李越没再问他,任由对方离开。
  沉默片刻才看向齐恪,道:“他最后一句话有心无心?”
  虽然是问句,心里却有了七八分肯定。如此突兀地提起太上皇,怎么会是无心。
  丞相也垂眼点头道:“有心。”
  圣上内心忧虑,不自觉屈指在桌面敲了敲,做出了一个决定:“瞒,这件事也要瞒着太上皇,不能让他被牵扯进来。”
  无论胜负,无论蹊跷与否,这件事都不用皇叔费心费神。尤其是赤余这群人,不能再让皇叔接触到,否则又得受刺激。
  齐恪见怪不怪,也知他只堵不疏的风格,便规规矩矩应下来:“遵旨。”
  *
  第二日早朝,此事便宣告朝野。李越被缠了一上午,早朝生生持续了快两个时辰。
  如今朝中表面上都莫非王臣,实际上从前复杂的派系仍有遗留。两国外交来得突然,战事说不准也快到了,各派系利益开始难以平衡。
  这群人吵的也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毕竟便宜不捡白不捡。他们真正吵的是该如何讨价还价,得一寸进一尺。
  李越被吵得头疼,干脆拿出暴君那一套,不听不看不采纳。撂下一句“围猎三日之内举行”,便甩袖而去了。
  接下来的两日照常去凝华殿,只是表现得风平浪静,也没引起皇叔疑心。
  李怀安被他养得不再骨瘦如柴,像一樽玉雕的仙人像。常静静地坐着倚着,看向他时,那双眼又是活的。
  李越看着对方时轻易就会入神,心里想着绝不能再让这样的皇叔受到伤害,尤其是来自赤余人。
  围猎当日,李越下了朝立刻去了一趟凝华殿。同往日一样待了一会儿,接着借口处理朝政准备离开。
  走之前李怀安叫住他,朝他招招手:“你过来。”
  李越心里一跳,以为暴露了什么,皇叔却抬手,帮他把披风的结扯开重新系上。
  嘴里低声念叨着:“怎么穿衣服的,也不知道系好,袍子比谁的都薄,外面这么冷不怕冻出病吗?”
  自从上次皇叔答应多唠叨他之后,果然言出必行,一天比一天唠叨。
  然而李越无比受用。
  他心里一动,之前从没觉得那个赌注有什么危险,此刻却有些忐忑。若是自己出了事受了伤,谁来好好照顾皇叔呢。
  李越缓缓握住了李怀安正给他系带的手,问道:“皇叔,如果我以身犯险,您会同意吗?”
  李怀安不知道他从哪儿蹦出这么个假设,开始顺嘴哄孩子:“你以前读书没读到过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好好的去犯什么险。”
  说着说着突然抬起头来,皱眉看着李越:“赤余使者那边出事了?”
  他把皇叔的手握到唇边,无视对方可以忽略不计的挣扎,轻轻碰了一下。
  “没出事,您在凝华殿好好待着,我晚上再来看您。”
  作者有话说:
  放不放假对考研狗来说都是一样的QAQ


第26章
  御驾行到皇家猎场时,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只等圣驾亲临。
  圣上换了身骑装,一身玄色,窄腰紧袖,垂眼接受众臣与赤余人的参拜。
  “平身。”
  他抬眼看去,苑林广阔,冬日萧条,草木荒芜。几匹骏马已经正在低声嘶鸣,弯弓长箭也已备齐。
  李越转了转手腕,朝不远处的赤余小皇子道:“如何定胜负?”
  勒其尔今日换了一套衣裳,仍是同样的奢华。他毫无忌讳地与皇帝对视,答道:“谁先猎到那只鹿谁赢。”
  王勤在他身边低声道:“陛下,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那栏里关着。”
  李越看过去,远处的一方窄栏中正关着一只雄鹿,鹿角繁茂地像一大团树枝,厚重的喘气在冬日中汇成一道白雾。
  他点点头:“行,那你们中间谁来和朕比试?”
  勒其尔向前走了两步,笑得张狂:“自然是臣。”
  比试中用到的马和猎具均是魏国准备,对方要从中作梗绝无可能,因此这场比试全靠两人各自本事。
  至于对方是否声东击西另有所图,李越便管不了了,这还得靠他的臣下。
  贺小将军率两千京城北军守在外围,将猎场围了个遍;沈大人领着羽林军守在内侧,以防内部突变;齐恪留在此处坐镇,见机行事。
  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李越从几匹马中挑了个顺眼的深棕高马,不太起眼却足够结实。翻身上马,手握住缰绳,在掌心绕了一圈。
  小皇子也走过来,牵出一匹踏雪马,轻轻松松跨上去。用手掌顺了顺马颈上的毛发,望着广阔猎场呼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待在这儿真是委屈你了。”
  圣上看了一眼,又平淡移开视线。
  他的骑射是从小就在学的,太傅对他严格,他对自己更加严苛。虽说不能与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赤余人比驭马,但论起射术,与兵器武器一类相关的,他从没怕过。
  在场文武百官都明白自家陛下不是善类,那看似瘦弱的赤余小皇子口气却不小,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也难说,便都有些没底。王室宗亲们还更为紧张,他们怕陛下反悔,自己被拎上去比试。
  等到那只鹿被放出来时,他们才放下心来。
  李越的眼神随着那只雄鹿奔出而飞速掠过,却在一刹那间看到了人群中的恭睿王,心里走了个神。
  他该让贺迁把人先软禁起来的。
  然而逐鹿之事迫在眉睫,勒其尔已然先冲了出去。李越双腿一拍马腹,随着一声嘶鸣,也紧跟着窜了出去。
  那只鹿跑得飞快,小皇子的马跑得更快,逼着雄鹿急转了好几个方向。
  李越紧随其后,心里算是明白了。小皇子提这场赌局之时已经有了打算,对方就没想过会输。
  他索性放弃了一直追击,任马自己奔驰。反手从背后取了弓,在箭袋中抽出一只羽箭搭上,等待时机。
  勒其尔已经把鹿从西北方向逐到了东北方向,从远处横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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