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赵欢一惊立刻跳开,“这位大娘有话好好说,无需如此。”
他联想青年对这老妇人的态度,还有说的那些话,知道这里必有什么特殊的缘故。
“还请小东家救救我们小姐,你的大恩大德老奴必不敢忘。”
老妇人一边磕着头,一边哭着恳求,“还请小东家救救我们小姐,求求你了。”
赵欢:谁认识你家小姐呀?求错人了吧?今天这是什么日子,竟遇到莫名其妙的人,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无论他心里怎么吐槽,表面上依然是温和亲切,“这位大娘,你先起来说话,我们素不相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弄错了?”
他给沐晨兴使个眼色,沐晨兴立刻笑着上前搀扶,“大娘,快起来说话,我们东家最是好脾气,有什么事起来说清楚。”
“嗯?”
赵欢一挑眉,在沐晨兴说他好脾气时,老妇人身边的小丫头立刻抬头看他一眼,满脸都是疑惑的神色。
当赵欢看过去,眼神对视的那一刻,她立马把头低下,往老妇人身边挪了挪。
“哦。”
赵欢心里暗笑:这是吓着了,小孩子不经吓,对谁都起了防备。
那老妇人被沐晨兴扶起来,脸上都是泪水,一声接一声的咳嗽,还不住的看着赵欢,眼里带着恳求。
“唉!”
赵欢心软了,他看不得这些,再有沐晨曦每天痴缠,把他的淡漠与防备化解去不少,“大娘,你还是先去医馆看看大夫吧。”
“不,不用,咳咳,我没事。”
老妇人摇头,态度坚决表示不去,赵欢无奈,只能说道:“好吧,有什么事你说吧!”
老妇人断断续续说了她的身份,还有这次来此的用意,赵欢才明白为何求自己,只能说这是天意,都不能用封建两字来形容。
原来,老妇人是荣都高门一个小姐的奶嬷嬷,又随着小姐出嫁当陪房。
那小姐难产生下女儿撒手人寰,临终恳求奶嬷嬷照顾自己女儿,老妇人一口答应,这些年始终不离不弃。
成年之后为了脱离本家,老妇人费心求助小姐外家,帮着寻了一门亲事,带着这个小姐远嫁出来求个清净。
没想到,这个苦命小姐五年没身孕,开始依仗娘家还有外家,婆家没说什么。
但是一年多以后,就开始妾室一个个抬进门,现在庶出少爷小姐生出好几个。
眼看着小姐在婆家越来越不受重视,夫婿一年到头也不来一趟,这又提出要娶平夫人,她家小姐愁的一病不起。
“唉!”
老妇人叹气,“好在有那李府的小姐,给她姑姑在你们这买了一个仙鹤送祥瑞摆件,送的当天就查出有身孕。听说还是个男娃儿,与仙鹤背上骑着的可爱小娃娃正好应景。”
“我们小姐一听此事,顿时来了精神,病也好了几分。挣扎着去求了老夫人,说是要买一些新奇摆件送给她老人家,我这才得许出门,没想到被安排随行的是个这么跋扈的东西。”
她说到这里,小心翼翼的看着赵欢,恳求道:“还请小东家别与他一般见识,救救我们小姐,这是她一个念想,兴许有了这个摆件,她的病会一点点好起来。”
“好吧,我答应。”
赵欢还能说拒绝吗?那是一条人命。他也从老妇人话里听出来,她这次带病前来,只是给自己家小姐求一个希望,让她有信心坚持活下去。
“不过,你要等七天才行。”
第79章
“媳妇儿。”
沐晨曦晚上回来, 听说木艺轩今天发生的事, “你怎么不去找我,那个恶奴竟敢如此嚣张跋扈, 我去定要给你好好出口气。”
“怎么?”
赵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说道:“你还想把你岳父拉出来遛遛不成。”
“怎么会呢!”
沐晨曦舔着脸凑过去,讨好的一笑,“岳父威武,我们不能埋没他的霸气, 可也不能累着不是。”
“就你会说。”
赵欢伸指点点他额头, 笑道:“一点小事, 我自己就能处理,你安心去管理你的自习室就行。”
“嘿。”
沐晨曦趴在赵欢肩膀上,笑道:“不需要太管理,那些学子各个都很用心, 自习室有什么事他们不用我出头就主动想着帮忙, 还有大姐、大姐夫和张伯夫妇他们在一旁看护。”
“老师和安伯他们今天来,可把那些学子高兴坏了, 一个个激动的语无伦次 。”
沐晨曦说到这里, 把头抬起来说道:“媳妇儿,我发现安伯文采不比老师差,今天人多怕老师忙不过来,他也帮着评点了一些文章,真是字字珠玑呢!”
“这还用说嘛?”
赵欢回想安伯音容笑貌,“虽然看着温和平易近人, 又以奴自居,但一身书卷气,怎么也遮挡不住曾经的风采。”
“特别是他眼里时常露出的贵气,还有深埋其中的傲骨,这些都是曾经风光过的证据。”
赵欢低头看向沐晨曦,“不过,能看出他心地善良,只是可能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才让他看淡一切,遗弃过往而已。”
“不论安伯是什么身份,还是什么人,这些都不重要。”
沐晨曦笑道:“我只知道他疼我,是真心对我,其他的事又与我何干。”
“对,我们认识时他就是安伯。”
赵欢揉了把沐晨曦脑袋,“我们就把他当安伯看就好,其他的无需去想。”
“就是。”
沐晨曦打个哈气,“我困了,媳妇儿。”
“那睡吧,我给你铺被去。”
赵欢起身进里间,沐晨曦也跟了进去,“我帮你,我们一起铺。”
“嗯。”
赵欢一边铺被,一边与沐晨曦说:“我还要请你给我帮个忙,给我画那幅仙鹤福娃摆件。”
“好,那个小姐也是个可怜人。”
沐晨曦想到赵欢刚才说的事,“好在还有个老嬷嬷真心看顾,她应该感念这些争取早日好起来。”
“就是。”
赵欢叹口气,为什么身边有对自己好,又万分在意自己的人而不去珍惜呢!
“她应该争口气,好好活着。不但是为自己,也是为对她好的人,努力活出个样来。”
…………
七日后,王嬷嬷来到木艺轩,赵欢已经等在那里。
“摆件已经制作好,还有两架小屏风和四座雕花摆件,你一起拿回去交差吧。”
赵欢有意助她一把,免得回去为难,“不知嬷嬷可认识字?”
“认识一些。”
王嬷嬷高兴的说道:“多谢赵东家,此恩必不会忘。”
她没想到赵欢为她能回去交差,还另外给老夫人准备了一些新奇摆件,心下非常感激。
“至于牛管事,赵东家不必担心,老奴回去一定想办法回禀给老夫人,她老人家心善,必不会允许他在外作恶。”
这次的事,若不是为小姐这个仙鹤摆件,赵欢也不能惹到牛管事,王嬷嬷心里过意不去。
“我们小姐知道,也会想办法阻止他来寻事,赵东家尽管放心。”
王嬷嬷站起身行礼,“我家小姐舅家,乃是荣都官员,以后若是有需要,赵东家可以捎信去府城,必定会尽一份力。”
“呵呵。”
赵欢微微一笑,这老嬷嬷真实诚,“多谢嬷嬷好意。不过,还是请嬷嬷先看过这个,回去不必太为难。”
他从怀里掏出帖子递给王嬷嬷,“回去,就按照自己回禀,你们身在异乡,还是多为自己着想一些。”
王嬷嬷明白赵欢的意思,是为自己和小姐好,可一介平民怎么能对付得了巡道府的人。
她狐疑的接过帖子,打开一看,顿时惊讶的看了赵欢一眼,“赵东家你。”
王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欢拦住,“嬷嬷回去就按这个回复。天气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大雪又起,嬷嬷还是及早启程。”
“多谢赵东家。”
王嬷嬷再次感激的行礼,若不是赵欢心善有意想帮,她就是想什么办法,这摆件也是求不到。
赵欢看着王嬷嬷上车离去,不由叹口气:古代女子不易,地位低下不说,这家世、地位和孩子,缺少一样处境都艰难无比。
“东家。”
沐晨兴走过来小心的看赵欢一眼,“这老嬷嬷回去应该如实说,不会让我们惹麻烦吧?那个管事一看就不是个东西,要是报复我们,可得提前防着些。”
“日防夜防贼心难防。”
赵欢笑道:“所以还是不防了,我们主动解决就是。”
“怎么办?”
沐晨兴精神一震,“我们村里已经准备了,就是府城大官也不能把我们村都下狱,这面一出事,他们那面就进荣都告状,必然会想办法救我们。”
“哈哈哈。”
赵欢高兴的大笑,沐家村能打的外村不敢惹,绝对是有道理的。这有事一起上,万众一心的举动,到哪都会有底气。
“别让他们担心了。”
赵欢笑完想想,还是告诉沐晨兴,“我在荣都认识一人,刚才我已经告诉王嬷嬷,她会回去禀告缘由,有那人的面子,不会有人过来寻麻烦。”
“嗨!”
沐晨宇一下从旁边蹦过来,“我就说嘛!东家这么好脾气的人都让我们打,一定是有恃无恐,他们偏偏胆小不信,已经害怕的商量好几天了。”
“去,没你的事。”
沐晨兴瞪了他一眼,对赵欢笑道:“是村里那些老人坐不住了,听说此事说要遭难。巡道那是大官,我们要提早做提防,不能一村全灭。”
“嘿嘿。”
沐晨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看眼赵欢说道:“已经安排好留下的血脉,还有哪些人去荣都告御状。还逼、着二叔说你家是荣都哪里的,出事了要去报信,可二叔就是不说,这不派我来向你打听消息。”
“打听这事怎么办?”
赵欢好笑道:“放心吧,就是有事也不会牵连你们,我会一力承担,你们没必要怕。”
“不是。”
沐晨兴听他这么说,当下有些急了,“我们怎么会怕牵连,是想商量这事到底该怎么办。那一荣俱荣的事,我们享受了。这一损俱损的事,我们怎么能躲?必然是与你共进退,不能坐视不理。”
“唉!”
他叹口气,“我也不瞒你了,老辈们商量你家是荣都的,我们去告状顺便给你家报信,再看看能不能落脚,打探多消息啥的。可二叔就是不说,晨晖他们更是一问三不知,都把我们愁死了。”
赵欢看着他懊恼的神色,才知道这事给他们带来多大烦恼。那可是巡道,连知府都不敢招惹,这些普通平民怎么会不害怕。
他们听自己的,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一声令下上去就打,这得需要多大勇气?
还有村里那边,这些天不知道怎么提心吊胆呢!可是无论怎么商量,怎么逼问沐爹他们,都没人来打扰自己和沐晨曦。
若不是今天王嬷嬷来,沐晨兴可能还不会向自己打探消息,最多找机会拐弯抹角问自己家情况。
“对不起了,大堂哥。”
赵欢想到这些,心里有些愧疚,“你回去告诉村里那些老辈儿,让他们别担心了。大哥他们不说,是怕影响太大传出消息,会惹有心人注意,让我们烦不胜烦。”
“唉!”
赵欢心里叹气,他最近叹气的频率真是太多。不过,他还是说出自己身份,“我爹是侯爷,在荣都军营。”
“巡道府不用怕,我刚才已经向王嬷嬷表明身份,她回去会向府里禀报,不会有人找麻烦。”
赵欢看沐晨兴惊讶的嘴巴张的大大的,一副呆呆的模样,眼睛也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定在那里无法动弹。
站起身过去拍拍他,“大堂哥,这事得保密,有些人能知道,有些人不能。”
“我的娘啊!”
沐晨兴被他拍醒,看着赵欢离去的背影,有心上前再说两句,又想大喊几声表达自己的惊喜。
他一回头,看见沐晨宇呆呆的站在自己身后,跟傻了一样。
“嘿嘿。”
沐晨兴傻笑一声,不敢大声说话,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听见没,东家他爹是侯爷,巡道府不用怕,整个州府都不用怕了!”
“我的娘啊啊啊啊啊!”
沐晨宇突然爆发出欢呼,“哈哈哈哈哈哈,我啥都不怕,你们都是胆小鬼,哈哈哈。”
…………
“说就说了,没什么。”
沐晨曦回来听到赵欢说自己身世的事,笑着看着赵欢,“我说媳妇儿今天怎么不一样了呢!”
“怎么不一样?”
赵欢笑道:“是看我要仗势欺人吗?”
“怎么会呢!”
沐晨曦心里微微叹息,媳妇儿直到今天才算是真正属于自己,“释然,媳妇儿不会再多想了,我很开心。”
“释然?”
赵欢听到这两字有一瞬间的迷茫,继而莞尔一笑,“是吧,我只想现在和以后,其他的都不会再去想,算是放下过往,再不会受影响,也不会有困惑。”
“嗯。”
沐晨曦点头,突然想起一事,笑道:“今天山长脸黑的如黑泥似的,在梅林那里转悠了有一刻钟,真是好笑。”
“山长?”
赵欢疑惑的看着沐晨曦,“他怎么了,情绪这么外露?”
“站的高望的远,眼界和心境自然也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