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宠后[重生][古代架空]——BY:绣生

作者:绣生  录入:01-22

  萧止戈亦受了伤, 他的手掌被绳索勒得太久,加上碰了水, 已经有些红肿。安长卿将白酒倒在他手掌上反复清洗之后,才将药粉撒上去给他包扎好。萧止戈全程一声不吭,眉头都未皱一下。
  反倒是在旁边蹭伤药包扎的淮如善一直在大呼小叫:“疼疼疼, 轻点!”
  他运气不好, 船身颠簸太剧烈,他生生把船舱内的木头给掰断了,木刺扎进了手掌心里, 虽然不深, 但手心一片细密伤口看着也有些骇人。淮如峪在给他挑木刺,实在忍受不了他的叫嚷,沉喝了一声, 叫他闭嘴。
  淮如善这才安静下来。
  ***
  船队又在海上平稳航行了五六日,这一日天朗气清。海水无波。船队成方阵航行在海上,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就见远处的海面上空隐隐约约现出了一座岛屿。岛屿悬浮在海水上空,周围云雾缭绕,隐约能瞧见岛上草木繁盛,屋舍俨然,偶尔见人影穿梭其间,玄妙无比。
  海上航行数日,一直看不到岛屿,众人心里难免有些犯嘀咕。如今这悬浮的岛屿一出现,就有人激动地叫了一声“仙岛”,其他人亦纷纷放下手上活计,跪地虔诚叩拜。
  安长卿几人站在船头,互相对视一眼,神色均有些凝重。他们都熟悉鲛人族之状况,鲛人族虽与普通人有异,却到底还是血肉之躯。并无飞天遁地之能。如今这漂浮在半空中的“仙岛”,反而让人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淮如峪道:“我曾在杂记上看见过,古人记载‘海中有蜃,状如大蛤,能吐气成楼台’。”
  淮如善亦道:“我也在出海时听老船夫说过。海上有恶鲛。能吐蛟蜃之气,蜃气能凝成仙山楼阁。老船夫说若是瞧见这东西,千万不能跟着走,否则跑到深海处,便会被恶鲛吞吃;而且就算没有遇见恶蛟,在海上迷失了方向,也是死路一条。因此常于海上行走的老船夫都言此物不吉。”
  “海图如此,不朝着东边走,我们又能去哪里?”安长卿道:“而且我看着那座岛屿,总有种熟悉之感。”
  淮如善将海图拿出来,四人又对着海图研究许久,并未发现任何被忽略之处。如果海图没有问题,那鲛人墓确确实实就该在这个方位。
  一直没有说话的萧止戈忽然道:“喏喏觉得该往哪里走?”
  安长卿沉思了一下,道:“我还是觉得该朝着‘仙岛’走。”
  萧止戈看他一眼,对淮如峪和淮如善道:“海图是薛常与淮述安所制,他们必定是想将鲛人墓留给余峤,如果是这样,他们没理由在海图上做手脚误导人。那么多半这海图所标记的方位就是正确的。”他顿了顿又道:“而且喏喏身负鲛人族血脉,我相信他的直觉。”
  他说完便看着淮如峪与淮如善,等他们表态。
  淮如善想了想,道:“这么说也有道理。海域这么广,除了‘仙岛’方位明确,其他方位都难以寻找。不如我们就赌一赌。”
  淮如峪也赞同这个说法。
  四人达成共识,之后便传令下去,叫船队朝着‘仙岛’的方位全力航行。船员们得知要去寻仙岛,俱都振奋精神,铆足了劲儿加速航行。
  只是船队向着仙岛航行了一日、两日、三日……十日,那仙岛却仿佛永远无法抵达。昼出夜隐,总在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位置。
  随行的老船夫大着胆子来寻他们劝说,说法与淮如善先前一般无二:海上‘仙岛’缥缈不定,不可追寻。前人说这是深海恶蛟捕猎之饵食,引着船队一直往海中央航行,最后迷失在海中,便成了恶蛟腹中餐。
  安长卿其实也有些忐忑,但他每每看着那悬浮着的‘仙岛’,却又觉得就该往这个方位前行。他犹豫一瞬,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继续往前航行。”
  其他三人见状,便下令继续前行。那老船工见劝说无用,只能叹着气离开了。
  第十五日时,海上又下了一场雨,海面上起了大雾,‘仙岛’隐没不见。船队又航行了小半日之后,忽而有人来报,说前方出现了一座岛屿。
  几人急匆匆上了甲板,就见那浓雾渐渐淡开,一座绿意盎然的岛屿渐渐呈现在眼前。
  “是鲛人墓!”安长卿忽然道。
  萧止戈看了他一眼,握住了他的手,下令道:“命所有人戒备,先锋队带上武器,靠岸后上岛探查。”
  命令一道道传下去,船队收起船帆,在岛屿附近的海面上停了下来。先锋队将小舟放下海,分成五队登了岸。其余人则在船上等着。
  大约过了小半日后,先锋队便折返了回来。他们在岸边比了个“安全”的手势,船上众人这才准备登岸。大船吃水深,岛上并没有码头停靠。将士们便将小舟全部放下去,一趟趟往返,将一部分人与物资都运到了岛上。
  留下小部分人手在岸边与船只上留守,其余诸将士则保护着四人往岛上走去。
  岛上没有路,四处都是旺盛的草木与不知名野花,时不时还有鸟兽叫声。先前去探路的先锋队队长一边在前方带路一边汇报岛上情况:“我们往前探查了十五余里,并未发现人迹。再往前去便是一道悬崖天堑,我们无法横渡,便没有继续探查。”
  先锋队在前面开路,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淮如善问道:“可有看见什么可疑之处?刻字的石碑或者隐蔽的山洞之类?”
  队长愣了愣回道:“并未,这四周全是荒山野林。树木成群。没有石碑也没有山洞。”
  淮如善摸了摸鼻子:“那话本和志异上不都是这么写的?”
  淮如峪斜眼看他:“我就叫你平日少看这些无用之书。”
  淮如善不服气地要辩驳,就听萧止戈一声沉喝,动作飞快取过队长背后的弓箭,拉弓射箭一气呵成。飞出的箭矢钉在茂密的树冠之中,箭尾颤动,树冠之中隐约传来一声惊呼。
  其他士兵见状,反应迅速地冲向了那颗大树,从树上拉下来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少年来。
  少年穿着一身褐色衣裳,头上带着藤蔓编成的草环,一张面容倒是十分俊朗。他满脸不甘地被士兵押上前,凶狠地瞪着眼睛,用发音有些奇怪的大邺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岛上想干什么?”
  安长卿注意到他挣扎间脖颈露出来的红纹,眼神动了动,示意士兵将他松开,而后走上前,将耳后的红纹给他看,温声道:“你是鲛人族的族人么?我的外祖父是圣使。”
  少年果然一副受惊的样子,瞪大了眼诧异道:“小叔叔没有死?”
  安长卿不动声色:“你们以为外祖父死了?”
  少年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明显在岛上生活久了,没有什么防人之心。闻言摸了摸头道:“我父亲说外面的人不守信用,小叔叔肯定是他们捉住杀了。”
  “你们以前被外面的人迫害过吗?”安长卿继续套话。
  或许把他当成了同族,少年并没有防范之心,道:“是啊。听老人们说,以前很多人想杀我们。后来躲到岛上来才安生了。只不过每十年都要有人出海一趟。那时候本来该是爹爹去的,但是小叔叔争着要去。爹爹便让他去了。结果到了时间,他却没有回来。爹爹还伤心了许久,说肯定是那些人卷土重来了。也不许我们再出去。”
  安长卿与萧止戈交换了一个眼神,又道:“外祖父已经去世了,但并不是被人杀死的。我根据他留下来的线索才寻到了岛上来,可以劳烦你带我们去见见你父亲和爹爹吗?”
  少年看了看其他人,犹豫了一下将安长卿拉到了一边去,压低声音道:“你若要去,我可以带你去,但是其他人不行。父亲和爹爹都说外面的人都是坏人,若是看见了,要把他们引去天宫杀死。”
  “天宫?”安长卿眉眼微动。
  少年低声道:“天宫里布满各种机关,我也不敢进去。”
  安长卿又与他交谈一阵,少年无论如何不肯给其他人带路。安长卿见他眉目清正,想来他的父母不会是什么恶人,便同萧止戈商议道:“他不肯给外人带路,我随他走一趟,看看能不能寻到解药。”
  萧止戈眉头一蹙,沉声道:“太冒险了。他未必可信。”
  淮如峪兄弟俩也不赞同,这偌大岛屿,他们人生地不熟。安长卿若是跟着这少年走了,万一出了事他们根本来不及营救。
  安长卿却很笃定,他对这少年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和信任感。这或许便是血脉的传承。
  他坚持道:“我带上响箭与信号弹,万一真有意外,我放出信号,你们循着来找我,我亦会努力自救。怎么说也是同族,就算不肯接纳我,也不会那么快动手,我会努力周旋。”
  萧止戈还想说什么,但见他神情坚定,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将身上带着的响箭与匕首取下来交给他,借着给他绑匕首的机会,附在他耳边低声嘱咐道:“我会暗中跟随,你务必小心。”
  安长卿微楞,随后点了点头,又重重地握了一下他的手,方才转身朝着等在不远处的少年走去。


第132章
  少年见他朝自己走来, 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一些。神色之间对安长卿也更加亲昵,一边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一边主动介绍道:“我叫余桥, 是爹爹为了怀缅小叔叔取的名字, 你呢?”
  “安长卿。”
  余桥放慢脚步,睁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安长卿,笑眯眯道:“你长得可真好看,要是回了村子里, 那些追着要跟我生娃娃的男人,就该转道去追你了。我听爹爹说,从前小叔叔就是村子里最好看的人。”
  安长卿淡淡一笑:“我已经成亲了, 还生了两个孩子。刚才那个穿黑色劲装的男人就是我的伴侣。”
  余桥就十分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外族人?”
  “嗯。”安长卿随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林地:“我的父亲也是外族人。”
  余桥歪着脑袋, 十分不解的模样:“父亲常说外面很危险,但是我看你在外面过得也很好。你能跟我说说小叔叔和外面的事么?”
  安长卿对上他清澈的眼眸, 想了想还是没有瞒着他,便将圣使在雨泽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余桥听完,喃喃自语道:“那父亲也不算骗我, 外面的人确实太坏, 我们村里可没人敢做这种事情。”
  安长卿便笑:“外面确实有许多坏人,但好人也不少。我的那些同伴,便都是好人。”
  余桥大约是不太能理解。凝眉想了想道:“那坏人好人又要如何分辨呢?”
  安长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迟疑道:“人生数十载, 坏人好人都会遇见,见得多了,大约就能分辨了。况且好人坏人有时候也并没有分明的界限, 也许同一个人,他伤害了你, 对你来说那就是坏人。但是他保护了我,对我来说,就是好人。”
  “那你那些朋友呢?他们对我们来说,是好人还是坏人?”余桥忽然停下来,眼神并不闪躲地直视着他。
  少年的眸子还是清澈单纯的。有的人单纯是蠢,有的人单纯却是通透,但余桥显然是后者。
  “他们并无恶意,但他们分别出自大邺和雨泽,对于你们来说,或许是那些坏人的后代。”安长卿并没有因为他的年纪小便轻视他,反而选择坦诚相待。他此行来是为了替淮氏兄弟求解药,也是为了解除自身隐患。既然是有求于人,总要做到开诚布公,以示诚意才好。
  余桥果然笑了,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道:“你说得那些话我虽然一知半解,但是父亲曾告诉我,若是说谎的人,绝对不能将他带到村子里去。你没有说谎骗我,便可以进村子。”
  安长卿被他感染得笑容更大:“那我是通过你的考验了?”
  “是。我带你回村。”余桥快活地笑着,拉着他的手腕带着他大步往前奔跑起来。两人在树林中穿行,踏过一片片草地,终于来到了一条大河面前。
  那大河尽头便是一道数丈宽的悬崖,河流在悬崖边跌落,便成了倒挂的瀑布。河流对岸的景色为水雾所遮掩,并看不太清晰。但安长卿估算了一下两人所走的时间,猜测这悬崖便是先锋队探查发现的那道天堑。
  “我们要怎么过去?”
  “从水里过去。”余桥道:“你会凫水吗?”
  安长卿为难道:“我幼时淹过水。”
  余桥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但是很快又释然了,推着他往前走道:“不要紧,父亲说鲛人族没有不会水的,这是我们的天性。我三岁时他就将我扔进河里了呢,你下去就会了。”
  安长卿还在迟疑,他却已经迅速脱掉了身上衣物,将衣物包裹在一个不起眼的灰色袋子里。另一个袋子则交给了安长卿:“你快把衣服脱了,装在袋子里不会湿水。”
  手中的灰色布袋触感凉滑轻薄,看着并不是常见的布料。安长卿瞧着已经跳入河中等待的余桥,一咬牙也脱掉了外衣,跟着他跳了进去。自幼时落水之后,他便一直有意远离水源,但此时下了水后,却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手脚在水中没有章法地挥动着,竟然也渐渐地漂浮了起来。
  “你凫水的姿势真难看。”余桥在水中笑话他,手脚优美地挥动几下便到了他的面前,拉住他的手腕道:“你闭气,我带着你往前。”
  安长卿点头应下,之后憋了一口气,任由他带着自己沉入了河底。岛上的河流清可见底,安长卿一开始睁眼有些不适应,待习惯之后,却又好奇起来。睁大了眼睛四处观察。河底除了水草,还有各种鱼虾,见人过来,便惊慌地四散奔逃。余桥似对这一片十分熟悉,只见他从容地在水底挥动四肢,甚至还有余力去逗弄那些惊慌逃窜的鱼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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