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话。”安公公笑了笑:“小哥客气了,咱们一家人不说那两家话,说到底,都是为了主子罢了,出发点都是一样的,顾大人住的自在最重要,这也是王爷特地让人接你过来照顾的原因,就是怕府里的下人对顾大人了解不够,伺候不周再给怠慢了。”
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可谓是用的巧妙,果壳儿听的脚下一个打滑险些摔了,直觉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安公公瞥着果壳儿的反应,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两人赶到的时候,顾淮笙还睡着没醒,安公公不想惊扰他休息,便示意的看了果壳儿一眼,就转身带着人走出了房间。
“你先跟我去房间把东西放一下吧,等下拾掇利索了,再过来伺候,顾大人先前刚服过药,就让他睡吧……”
“谁在外面?”安公公话没说完,就被突然出声的顾淮笙给打断了。
果壳儿一听是自家少爷醒了,便没顾上搭理安公公,转身就推门跑了进去。
“少爷,是我!”果壳儿扔下包袱,蹲跪到床前,一脸担心紧张的快哭出来的表情:“少爷,您可吓死奴才了,这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
“我没事,就是普通风寒而已。”顾淮笙坐起来,看到一旁大包小包的包袱不禁一愣:“你都带的什么?”
“是大少爷的东西,是……”果壳儿滴溜眼珠子瞥了眼安公公:“一些是奴才带上的,一些是大少爷怕少爷在王府住不习惯,特地让奴才给带上的。”
“大哥?”顾淮笙惊讶:“他回来了?”
“回了一趟,说是宫门口见少爷病倒不放心,才回家看看,谁知少爷压根儿没回去,大少爷……”顿了顿,果壳儿嘟哝道:“大少爷军营事务繁忙,没法来王府看您,就只好先回军营了。”
“哦。”顾淮笙听到顾淮准专程因为担心自己回家,心里挺暖的,脸上笑容都有劲了许多:“大哥就是这样,嘴冷心热,回头我修书一封,你找人给送去,报个平安,省的他挂念。”
“是,奴才记下了。”果壳儿行礼应下。
第54章 好好的
顾淮笙住到烎王府的事,很快就给传开了。
都知道他是刑部一行被赵越接回府,第二天就宫门病倒,唏嘘他破布身体的同时,皆猜测着是被刑部用了刑。
而原本对顾淮笙嗤之以鼻的烎王,却突然把人接去了王府养病,这事态发展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外人来说,可谓玄乎其玄。
于是乎,两人的关系竟又一次莫名其妙成了众口谈资。
有猜烎王铁心开花,终于被顾淮笙的深情打动,他俩已经在一起的,也有猜两人早就暗度陈仓暗谋毒害苗疆公主的,更甚者,猜顾淮笙城府深沉,毒杀情敌还攻心拿下烎王的。
不管这些谈资有多么漏洞百出不靠谱,当说的人多了,不信的便也跟着随波逐流了。
宫里那位什么态度不知道,反正苗疆使臣那边是开始怀疑了,一天天宫里刑部两头跑的施压,目的就是想要着重调查顾淮笙。
不止苗疆使臣,便是这烎王府唯一的女主人,也信了。
“那人还住在府里?”花园里,老太妃一边接过嬷嬷递来的花枝修剪,一边状似不在意的文,只是下垂的嘴角弧度,暴露了她暗藏的阴翳情绪。
“回老太妃的话。”管事弯了弯腰:“还住着呢,不止住着,还一直同吃同住。”
管事话音落下的同时,老太妃就掐断了手里正在修剪的花枝,一旁既然看着,皆是大气不敢出。
“下去吧。”良久,老太妃才面不改色的重新拿过一枝继续慢条斯理地修剪起来,待管事离开,她才唤了一声身边的嬷嬷:“去厨房看看,早上让炖的芦花鸡,炖上了没有,记着给王爷那边送一些过去。”
“是。”嬷嬷福身行了个礼,便当即领命而去。
直到嬷嬷身影消失在花园尽头,老太妃才放下花枝剪子:“儿大不由娘啊!”
她虽面容美艳恬淡,身边的丫鬟看着却是大气也不敢喘:“太妃……”
“今儿就到这吧,我乏了。”老太妃看都没看丫鬟一眼,便自己转身离开了。
厨房那边将炖好的芦花鸡送到赵越主厢时,顾淮笙刚喝过药准备跟赵越一同用膳,听闻那鸡汤是老太妃特地吩咐送过来的,两人皆是一愣。
“母亲让你们送来的?”赵越跟顾淮笙对视一眼,不确定的问。
“是的王爷,老太妃亲口吩咐,让奴婢送来给顾大人补身子的。”送膳厨娘第一次来主院这边面见主子,心里既激动又战战兢兢。
赵越看了厨娘两眼,没再多问,挥挥手让人退下了。然而那道鸡汤,却没直接就给顾淮笙,而是示意的朝一旁侍膳的丫鬟瞥去一眼。
丫鬟见状垂眸,福了福身,便上前拿碗,盛了一勺到碗里,小口试吃,确认没有问题,这才躬身退下。
赵越亲自动手给顾淮笙盛了一碗汤:“尝尝。”顿了顿又道:“你若喜欢,回头我让人买了再做,或者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尽管提,我不在就告诉安公公,他知道怎么安排。”
顾淮笙很享受赵越的这份难能可贵的体贴,喝了口鸡汤正要说点什么,就有下人进来禀报给打断了。
“何事?”赵越瞥了眼已经转移注意力的顾淮笙,看向来人,脸色瞬间就冷凝下来。
“禀王爷,顾,顾将军求见,说是来接顾大人回去。”来人顶着冰刀压力,硬着头皮说完,连抬头多看一眼自家王爷脸色的勇气都没有。
顾淮笙也挺意外的:“大哥他从军营回来了?”一扭头看到赵越的脸色,先是一愣,随即眸色一闪就笑了起来:“干嘛这副表情?你我如今名不正言不顺,一直在这住着确实不像话,可住哪又不影响咱俩见面,咱俩完全可以串门子不是,你以前不就这么干么?”
被揭老底儿,赵越脸上闪过一些不自在,但脸色却并没有因此好转。
顾淮笙见状,故意贴近他,凑到他耳边笑道:“别这样啊,我的窗户,随时为王爷敞开,床分你一半,嗯?”
赵越被苏了个激灵,下意识要推开顾淮笙,手伸出去,却是一顿,该推为扶,缓慢而有力的握住了顾淮笙的肩膀,看着他眉眼风流笑意氤氲,便觉心里的郁气也跟着缓慢消散,情绪渐渐就恢复了平静。
顾淮笙一直笑意缱绻的直视着赵越的双眼,直到他表情缓和,才玩味挑眉:“所以王爷,不请我大哥进来吗?”
赵越闻言,才想起这个被瞬间遗忘的大舅子来,忙松开顾淮笙,朝来人点了点头:“请顾将军进来。”
来人得令,片刻没逗留,应了一声,掉头就跑了出去。
顾淮笙看着那慌不择路的样子,不禁摇头失笑:“瞧王爷你把人给吓的。”
“什么?”赵越却一脸状况外。
得,他俩脑回路搭上一回是奇迹。
顾淮笙心里叹气,面上立即收起玩笑,一本正经点点头:“没什么?”被赵越疑惑的眼神盯着,他眯眼一笑,张口就夸:“王爷你好俊。”
赵越:“……”
“真的。”顾淮笙继续逗:“看,脸红的样子更俊了。”
赵越……赵越僵硬的又往顾淮笙碗里盛汤:“吃饭,就算回去,也得吃饱了。”
“好好好,我喝。”顾淮笙见好就收,转头喝起汤来:“最近这生病闹的,吃什么都没味儿,别说这鸡汤炖的还真不错,鲜美醇香,还不油腻。”
顾淮笙不过随口感慨一句,赵越瞥了他一眼,就暗暗记在了心里,嘴上却什么也不说,只体贴的帮忙夹菜。
正这时,顾淮准被下人带着走了进来,赵越便放下筷子。
“臣见过烎王,冒昧拜访多有叨扰……”
“顾将军不必拘礼,看你这身,是刚从军营回来?”赵越打断顾淮准,随即示意仆人加碗筷:“这般行色匆匆,想必是尚未用过午膳,顾将军若不嫌弃,就坐下一并用吧,有什么事,咱们膳后再说。”
顾淮准瞥了眼抬头笑眯眯的顾淮笙,心里就糟心,不过该有的礼数却还是不敢落下,至于赵越的盛情相邀,他更不会不识抬举的拒绝,不管怎么看不顺眼对方,对方身份在那摆着,都不容半点不敬。
“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淮准待人摆好碗筷,便在两人对面落座下来,他没有立即动筷,而是皱眉看向顾淮笙:“你看着瘦了许多,病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就点小风寒,瘦是因为没什么胃口,不大吃得下东西。”顾淮笙一边吃一边解释。
这话顾淮准听着就想翻白眼:“我也没说别的,你这么着急解释做什么?”
赵越感受到顾淮准扫来的冷眼,回望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很自然的帮顾淮笙盛汤夹菜。
“嗐,我就随口一说么。”顾淮笙被怼得心虚,讷讷吃掉赵越夹的菜,这才看向顾淮准转移话题:“大哥不吃吗?”
顾淮准没有作声,瞪了他一眼,拿起了筷子。可这一顿吃的实在心梗得慌,所以没动几口就把筷子放下了,至于鸡汤,他从来吃不惯那味儿,是碰也没碰。
瞧的是,赵越也不爱喝鸡汤,更不爱吃鸡肉,所以到最后,一整盅鸡汤几乎都下了顾淮笙的肚子。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顾淮笙吃的最多的一次。
赵越看着,担忧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下了,更加把芦花鸡给记在了心底。不过想到随后顾淮笙就要被顾淮准接走,赵越刚好了没一会儿的心情就又罩上了阴霾。
心里不痛快,脸色便自然而然的变得无比冷漠。
顾淮准也差不多,都是天生一张冷脸,生人勿近,气场慑人。
两人那么冷脸对着,仿似空气更跟着强降温。
“咳!”顾淮笙这个看看那个看看,皆是面无表情,顿时无语极了,眼睛一转,戏精附体,衣袖掩面,掐嗓子嘤嘤假哭:“你俩再这么目不转睛互看下去,我可要伤心了,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们,你们一个是我大哥,一个是……是我即将相伴一生的人,怎么能这般对我?嘤嘤嘤……人家好绝望,人家不活了啦!”
两人当场被他雷了个哆嗦,皆是一脸惊恐的转头瞪他。而一旁原本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的婢女侍从,则是被逗得憋笑憋成内伤。
“顾淮笙,你皮痒是吧?”顾淮准回过神来,脸色刷地就黑了,怒喝道:“别以为你病着我就不抽你,你再神经试试!”
赵越其实也有点手痒,想把人蹂搓欺负一顿,但听到顾淮准的话,还是下意识护短的皱起了眉头,伸出胳膊挡在了顾淮笙身前:“顾将军,慎言!”
这可把顾淮准给憋屈的,瞪着两人久久没说出话来。
不过顾淮笙也就是故意抽风活跃气氛而已,见两人终于被撩拨出了人该有的情绪,也就收手恢复了正常:“开个玩笑而已嘛,生活如此枯燥,总要自己学会找乐子,才不会无趣嘛!”忽然想起一事,顾淮笙恢复正经:“对了,大哥你一个人回来的吗?奴儿没跟你一起?”
顾淮笙不过是没看到人感到疑惑,随口一问,不想却引来两人戒备一瞪。
“你问他干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顾淮笙被质问的满脸懵,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就随便一问嘛。”顾淮笙被顾淮准瞪得意外,却被赵越瞪得莫名其妙:“我大哥瞪我能理解,你跟着瞪我作甚?”
赵越表情一收,就转开了脸,垂着眼不说话了,脸上虽然看着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却浑身上下散发着不高兴的气场。
至于顾淮准,则是被顾淮笙那一句能理解搞的一愣,也懵着没有出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时间,气氛再度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冷场。
还是果壳儿进来才行礼问安,才让顾淮准回过神来。却是再不逗留,客套的谢过赵越对顾淮笙这些日子的照顾后,就让果壳儿打包东西,带着顾淮笙离开了烎王府。
顾淮准军营回来,只骑了马,可顾淮笙尚且病着,走路都脚步虚浮,起码肯定不行,还是烎王府给准备的马车,才解决了这一尴尬问题。
马车上,顾淮笙靠着果壳儿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到了顾府。睡了一觉感觉精神了许多,下马车的时候顾淮笙就拒绝了果壳儿的搀扶,不想刚出去,就险些从车辕上一头栽下去,幸亏顾淮准已经下来朝这边走来,并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不是说没事的吗?怎么站都站不稳?”顾淮准皱着眉头,看着顾淮笙叹了口气,转身将背给他:“上来吧,我背你。”
看着那宽厚结实的后背,顾淮笙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被戳中泪点,禁不住喉头一梗:“大哥……”
“叫兄长。”哪怕做着最温暖的事,顾淮准嘴里却依旧尽显严谨刻板。
这要是别的时候,顾淮笙早就开口呛了,可今儿却没有,听话的趴了上去,低低的叫了声:“兄长。”
顾淮准背着顾淮笙起身的动作忽然一顿,刚舒展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一个大男人,比个大姑娘还轻,瞧你这出息。”
“大哥怎么知道我就比大姑娘轻了?你背过啊?”顾淮准下巴在顾淮准肩膀蹭了蹭,被顾淮准扭头瞪了一眼依旧腻歪着:“大哥,我们三兄弟,你,我还有三弟,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永远都这么好好的,一辈子。”
“好好的,你提他做什么?”提到顾淮阳,顾淮准有片刻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