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蓝感觉周围四散着秦疏的气息,秦疏舌.尖似乎带着一种别样的雪松清冽气息,自己渐入佳境,那份紧张也渐渐放松下来,与秦疏缠绵起来。
最后两人分离时,覆在沈玉蓝眼上的手也离开了,秦疏便见沈玉蓝面上通红一片,朱唇轻启微微喘息,目光湿润遮遮掩掩,如同美人犹抱琵琶妩媚,好似初次绽放的桃花般娇羞。
两人都讲悸动的情愫按下,秦疏却再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沈玉蓝再次逃避,此次突然分离让他意识到自己,不能与沈玉蓝长久分离开来,更何况是一辈子的时间。
虽然知晓沈玉蓝对自己有情,可他心中却不得安定,他想迫切的知晓自己在沈玉蓝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于是认真凝视着他,语气里携着一股虔诚之意道:“幼灵我心悦你,幼灵呢?是怎么想的?”
沈玉蓝听他如此直言而讲,觉得自己也是时候该向秦疏告诉自己心意了,他曾经以为自己与秦疏不过是朋友之谊,毕竟两人皆是男子,怎么可能会往那方面去想。
他认为这种男子之情乃是违背纲常伦理,乃是大逆不道之事,于是每次在与秦疏独处时,他便压抑下自己的喜欢,就算知晓对方也是带着这种情谊,他也不敢跨出一步。
可现在,自己脱离了京城纷扰之地,将要前往的是廖无人烟的阑滇,自己就算与秦疏在一起,又有何妨?
他心下这般想着,于是在秦疏的目光下张口,却又有些羞意缓缓道:“我自然也是.......”可说到一半竟是带了些颤音,最后仿佛是下定决心般,望着秦疏双眸正声道:“心悦于你。”
秦疏见他终于是将此言将了出来,他眉间常年不散的煞意似乎是烟消云散,内心里的雀跃快要跃上眉间,英俊脸庞衬得越发晴朗明目。
果然沈玉蓝同他一样心中是有对方的,涌上来的喜悦夹杂着满足,仿佛自己大半生的喜意皆是用在了此地,他不禁将沈玉蓝紧紧拥住道:“阑滇艰苦之地,幼灵,可愿意随我一去?”
沈玉蓝明明这番认真肯定的告诉了秦疏自己的心意,却听他言语里似乎还带不敢相信,他有些心疼的回抱秦疏,环着他宽厚的背,轻笑道:“当然。”
夕阳渐渐落下,将窗后两人拥抱的身子拉了很长很长,两人拥抱了许久才渐渐分离,那最后一缕阳光才缓缓落于山下。
投宿客栈之地离蓬莱山不过百里路程,沈玉蓝记性很好,识路不忘,而因着要赶陛下期限,秦疏等人的马已经跑死了几匹,于是又在小镇上购置了几匹马,而后众人便上路。
沈玉蓝与秦疏在前方领路,走了半日,秦疏见此地花草茂盛,空气清新于是对沈玉蓝道:“此地倒真是个灵秀之地。”
沈玉蓝笑着对他道:“折岳若是上了蓬莱山山头,更是要惊叹蓬莱山上草植茂密,群山遍野皆是鲜花,更有万兽于林间自有穿梭。”
秦疏道:“离人烟少的地方,便是离纯真灵秀近。”
沈玉蓝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凑到秦疏耳边道:“对了折岳,我师父他老人家脾气有些暴躁古怪,一会儿他要是说了什么话还别介怀。”
秦疏望着他轻笑道:“幼灵师父我自然尊敬。”
众人跋山涉水又是走了一日后,眼前终于不是小溪森林,而是一片清静竹院。
沈玉蓝瞧着熟悉的竹院,瞧着竹院上自己写的“自在”牌匾,有种终于回到家的归属感,于是对秦疏等人道:“你们先在这儿候着,我去敲门。”
终于是要见到师父了,沈玉蓝想着师父垮得老长的苦瓜脸,头脑有些做痛,可更多的是欣喜。
他压抑着喜悦之情,敲了敲门,门后则传来拖着老长的一声道:“谁啊?”
沈玉蓝清咳几声故作镇定道:“师父,是我回来看您了。”
沈玉蓝等了一会儿,听见门被人嘎吱一声推开的声音,他想着师父开门时的神情便有些激动,可下一刻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把竹扫帚往他天灵盖上打了一下。
这一下并没有使出内力,但总归还是疼的,沈玉蓝怕对方再给自己一扫帚赶紧退开一步,捂着脑袋道:“师父师父,手下留情,是我啊!”
那身材矮小却神采奕奕的老人哼了一声道:“我当然知晓是你,为师当初怎么跟你说的,没在山下匡扶真龙辅佐个十年不准回来,你这逆徒倒是好,一年还没够就给我跑回来了!”
老人气的吹胡子瞪眼儿的,说完还要举着扫帚往沈玉蓝身上开打,沈玉蓝见自家师父是铁了心要拿自己出气,只能苦着脸等着扫帚打来。
而却在此刻,老人扫帚柄却被一人拦住了,这人正是秦疏,只见秦疏蹙着眉可又不想显得太过恶煞,脸上表情有些奇怪,他道:“老人家,幼灵在京城一心念着您,还请您手下留情,别多加责罚于他。”
第62章
老人怒瞪道:“你这小子,这是我与我家徒儿的事情,你来管作甚?看招!”说罢便将怒火转移到了秦疏身上,手上聚起锋芒真气,向秦疏当头挥来。
沈玉蓝自然是知晓自家师父是动了真格的,于是向秦疏大声提醒道:“折岳!”
秦疏自然是看出老人家会些功夫,却又怕自己下手太重,面对狂风骤雨般的扫帚来袭,他也只是用胳膊护在面前,不与老人家对抗。
老人一眼看出秦疏是在心甘情愿当树桩,于是下手也越发没了顾忌,秦疏胳膊也被扫帚打的生疼,几乎要抵挡不住。
沈玉蓝一看自家师父似乎是打秦疏打上了头,连忙想要劝阻,却听老人身上一处传来轻微的嘎吱声响,似乎是骨头擦在一起,便见老人举着扫帚的动作停顿一步,神色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腰。
沈玉蓝连忙将老人搀扶着,神色焦急道:“师父您的腰还好吧,您岁数大了动不得筋骨了,哎!”
老人仿佛还是不解气一样,一边捂着自己的老腰,一边给了沈玉蓝脑袋一指叩,一脸怒气对他道:“回来也不提前书信告知我一声。”
面对怒气冲冲的师父,沈玉蓝只得好言赔笑道:“是幼灵之错,我先扶您回屋内。”
说完便轻柔搀扶着老人回了房,然后便回头给秦疏使了个眼色。秦疏心领神会便带着自家亲兵进了院子在外等候,自己则跟上沈玉蓝。
沈玉蓝将老人慢慢悠悠的扶在竹椅之上,见他面色好看一些,便来到木桌前轻车熟路的从柜子里翻出晒干茶叶,给老人泡了一杯,将茶放在老人旁,面色乖巧有些讨好味道道“师父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总不至于把我赶走吧。”
老人哼了一声捶了捶自己的腰,喝了一口沈玉蓝泡的茶,沈玉蓝见他喝茶猜想着老人该是原谅自己,不由得在心中长舒一口气。
老人放下茶杯,指了指站在门口的秦疏,语气里的怒气不见带着些欣赏意思道:“这跟个门神似的人是谁?倒是有几分真功夫,是你手下吗?”
沈玉蓝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总不能向自己师父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只得撒了个谎道:“并非,乃是我的朋友。”
老人却端详秦疏片刻,秦疏站的笔直犹如一棵青松般,任由老人上下打量着,老人道:“是朋友吗?叫何名?真是奇怪,总觉得你们二人气息相同,有股水乳交融的亲密,想必你们二人已经是过过把子了吧。”
沈玉蓝脸蓦地通红起来,只得清咳着道:“未曾,师父,只是我们之前在客栈投宿时,客栈里只剩下一间房了,我便是与秦疏住在一间。”
老人却瞥了故作镇定的沈玉蓝一眼,又看了看身材修长成语的秦疏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原来如此。”
沈玉蓝见师父并没有穷追猛打问到底的意思,不禁松了口气,而后郑重道:“师父,如果我想离开京城你会不会怪我?”
老人手上动作一顿,又仰头抿了一口茶道:“离开京城,你想去何处?”
沈玉蓝悄然看了秦疏一眼,而后定下心思对老人道:“我想去阑滇,镇守边疆。”
老人放下茶杯,眼眸如井水般万古长青,没有一丝浑浊清明瞧着他道:“幼灵,京城繁华人杂,其中勾心斗角难免会让你道心尘蒙,可为师知晓你并非是一个半途而废之人,你究竟是为何想要离开京城,离开陛下,去往那边塞之地。”
沈玉蓝见师父语气沉静,没有半分的责怪,他自己心里倒是自责了起来,低着头道:“京城乱欲迷人眼,幼灵并非是觉得涉水之深,而感到疲倦,只是感叹一个人成长的太快,变得太快,徒儿快要跟不上他的脚步,也看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此人在你心里分量很重?”
“是.......”沈玉蓝敛着眉目,颔首道。
老人看了他片刻,而后长叹口气道:“蓬莱山养育了你,你的天性便如这大山一般纯真灵秀,为师只是想让下下山一趟,多加磨炼才好,罢了罢了。”
沈玉蓝见老人闭着眼似乎是不愿多言,也觉得有些酸涩,略有些垂头丧气的想要离开时,老人却睁了眸子道:“逆徒,我的这把老腰都快要折断了,还不给为师上点膏药揉一揉。”
沈玉蓝听老人语气又与平常无二,喜上眉梢,翻箱倒柜地拿出了膏药,给老人揉腰。
“自在”竹院的空房还有一些,此次秦疏所带亲兵也不过八人,让他们两人一间睡在一间,他顺手打扫下将被窝之类的给亲卫们铺下,亲卫见沈玉蓝平易近人,对他们这群将士也是谦和心中感动,却哪里敢让大圭太傅亲自动手给他们铺床,皆是赶紧一人拿着一床褥子在房间里铺上了。
沈玉蓝自然是与秦疏睡在一间。
是夜,房中烛火熄灭,众人这几日风餐露宿,好不容易得了个安身之所,自然是分外珍惜,皆是早早地睡去了。
老人来到沈玉蓝房门前,却听到房内有几声细微异动,山风渐起吹拂在老人脸上,他以为是风声便也没有多加在意,于是敲了敲门道:“幼灵,你出来为师还有些话要与你说。”
等了一会儿,沈玉蓝声音有些嘶哑道:“师父,我,我先披间外衣,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等房门开时沈玉蓝开了门,老人见他黑发湿濡,面颊红润,于是关切问:“幼灵这是发热了吗?怎么脸上如此通红。”
沈玉蓝伸手缕了缕垂下青丝,眼神有些飘忽不定,道:“徒儿还好,只是被子有些厚了。”
老人往里面探了一眼,嗅到一股说不上来的奇怪气味,且发现床榻上秦疏正坐起来穿衣,正好露出一片小麦色的肌肤,而那背部却有几道红痕。
沈玉蓝不着痕迹的挡了一步,而后关上门对老人道:“师父这么晚来找徒儿,是有何事?”
老人道:“来与我边走边说。”
“是。”
夜晚山林寂静,夜凉如水,偶有鸠鸟鸣声,两人绕这竹院而走,老人负手对沈玉蓝道:“此次去阑滇去便去了,毕竟已跟陛下辞行了,可陛下若突然改变心意是要回召你京该是如何?”
沈玉蓝窘迫的摸了摸鼻尖,他心想自己还未向姚潋禀告,只是私自偷跑出京城呢,却又不想让师父太过担心只能顺着他的话道:“师父不必担心,若是国家有难陛下急需幼灵回京,幼灵定会顺着旨意。”
老人颔首道:“虽不知你教导陛下是否教导出了师生情谊,可在君王之道面前,一切的情谊只是惘然,不过是过眼云烟,陛下最为看重的还是手上权力。”
“伴君如伴虎,此次你离开了京城这个纷扰之地,离了陛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不过可在国家大义面前,你与陛下的嫌隙也只算作小事,不可意气用事。”
沈玉蓝低眉顺眼一一听着。
两人走到一片青翠竹林前,老人面对着他道:“无论是京城还是阑滇,切勿失了本心,隐士出山便是要担一份拯救苍生的责任,再也回不去逍遥自在的隐士生活,这点幼灵切要谨记。”
沈玉蓝鞠了一礼道:“师父教诲,徒儿谨记于心。”
翌日清晨,鸡鸣而叫,太阳才刚刚升起,沈玉蓝迷迷蒙蒙眯着眼,却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
他穿上衣裳打开门,却发现秦疏正着轻衫在门外院子里练剑。
沈玉蓝站在门口也只是静静地瞧着他,有些人挥剑心中只有杀意,没有剑意,挥得是虎虎生威,却无长虹贯日之通透。有些人只有心里有剑意,无论手握何种东西,皆是长剑。
秦疏十三从军自小练武,练了无数载的剑,只为那一道剑意,他心中自是有剑意,当然为后者。
秦疏身材修长宽肩窄腰,行云如流水的挥剑也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练到一半才停下来休息,却见沈玉蓝站在门口看着他,于是来关心道:“幼灵怎么不多披间衣裳出来,小心着凉。”
沈玉蓝道:“没事我觉得尚可,倒是折岳起这么早就来练剑吗?”
秦疏颔首道:“此时便要练剑,是每次必须功课,我常年不再沙场,练剑一事定不能落下。”
沈玉蓝笑道:“练剑此事我师父不在,便也就渐渐忘记了,怪不得与人对阵时总感觉得手上生疏,也是该向折岳学习了,一同练剑了。”
秦疏见他有意一起练剑,便也拿了自己另外一把剑递给他道:“一起?”
沈玉蓝便接住了剑,伸出手轻抚剑面,抿着嘴一笑道:“好。”
两人携剑阳下,指剑而舞,剑光漫天,沈玉蓝动作优雅清妍,如花枝摇落,不带一丝尘味,。而秦疏动作疏狂奔放,如大江东去般,又瑕着一丝沙场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