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慕山喜眼睛立刻瞪了起来,看了看公主,又看了看元悦,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卫慕大人可愿意为我们夫妻二人引荐?”卫慕隐顺着元悦的话说道。
卫慕山喜方才如梦初醒,明白眼前的二人是要找萨道长讨说法去。
“算算萨道长与臣岁数相仿,不知道现在身子可还硬朗,你们这么贸然的去找他,不是会给他徒增烦恼么?”卫慕山喜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二人。
“烦恼?他身子骨好的时候,可就给我们增添烦恼了。”元悦一点不留情面的说道。
卫慕山喜一皱眉,平时元悦对自己不敬,自己都不和她计较,可现在当着公主的面,元悦就这般放肆,让他的老脸放在哪?
“放肆,数年不见,你还是这样没大没小。”卫慕山喜怒呵了一声。
卫慕隐也狠狠瞪了一眼元悦,元悦看到卫慕隐不悦,站起身子,自知做错,拱手赔礼道歉了一句。
“老爷息怒,只是想起二十年前,萨道长说我与公主的劫数,想找他解难罢了。”元悦口气变得极好的说道。
“卫慕大人就放心,将她交给我,保准她不敢再放肆。”卫慕隐笑吟吟的说道。
卫慕山喜惊诧的看着元悦,被她这么突如其来的转变也闹得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老爷,夫人可好?”元悦虽然心里对卫慕一族尚存嫌隙,可对夫人却是真心实意的挂念,在她心里夫人的的确确是她的母亲。
“还算你有良心,不过夫人她得知你受伤,已经心急如焚,本来她就身子不好,眼下更是……唉……你你们去衡山之前,还是回一趟兴庆府吧。”卫慕山喜担忧的回答道。
听到卫慕山喜的建议,卫慕隐探寻的目光看向元悦。
“你们回不回去暂议,可有一事我想问问你们二人。”卫慕山喜心里对元悦是个女儿身还有芥蒂,可二人的关系又让他捉摸不透,于是想着今日一定要闹个明白。
“老爷你说。”元悦说道。
“公主,元悦的身份想必你是知道了,她不可能娶你,你们就算是去衡山还能和萨道长说什么?”卫慕山喜摇着头,指着元悦对卫慕隐说道。
卫慕隐脸一红,偷偷瞟了一眼元悦。
“我和公主的姻缘和是王爷下了谕令,如何不能娶她?”元悦听罢一急说道。
“古往今来,哪有女驸马?若是让王爷知道,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卫慕山喜索性将最后的一层窗户纸捅破,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句,末了还冷哼一声。
女驸马三个字让卫慕隐听得扎心不已,卫慕山喜的意思分明就是不赞同她和元悦成亲,此刻她顾不上诸多礼数。
“元悦是女子的事儿,我一早就知道,就算天底下所有人都反对我们,本公主也会和她在一起,西夏若不容我们,本公主与驸马边隐姓埋名,去山野中度过余生。”卫慕隐字字说的真切。
卫慕山喜见她摆出公主的姿态,知道公主的倔脾气上来了,自己作为臣子肯定不能对公主不敬。
“元悦,你可知你这么做是在害公主么?”卫慕山喜转过头又去劝说元悦。
“我是女的又怎样?世上容得下男子三妻四妾,难道我和公主相爱,就容不下了?”元悦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有丝毫的让步。
三人一时僵在原地,卫慕山喜将后槽牙咬的直作响,但又无计可施。
“本公主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就算是元昊来了,也奈我何?”卫慕隐本来就对元昊心怀憎恨,经过这么久和元悦相处,本打算放下上一世的仇恨,当真一心一意的和元悦在一起,可现在被卫慕山喜一激,仇恨的火焰又开始燃起。
“公主,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们简直就是胡闹。”卫慕山喜越说越激动。
“我们明日便会出发去衡山,到时候会请萨道长来西夏,求他做法告诉王爷,我和公主是顺应了上天的旨意,那时就算我是女子,王爷也不能阻止我们了。”元悦一心急,将自己去衡山的打算说了出来。
卫慕山喜此刻才算清楚,她们去衡山原来是动了压胜算命之说。
“到时候还请老爷也不要阻拦。”元悦补充说道。
“好,我答应你们,若是萨道长能来西夏,我便成全你们二人。”卫慕山喜说罢,心里不免伤感起来,元悦现在犯下的诸多错误,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要是她从小是女子装扮,就不可能和公主有姻缘羁绊了。
“那我们明日就启程。”元悦打定主意,此事夜长梦多,为了防止老爷反悔,自己必须马上动身去衡山找萨道长。
“你亲手写一封信笺给夫人,还有王后吧,她们都很惦记你。”卫慕山喜说道。
第69章
元悦顺着老爷的意思, 拿起笔却一时踌躇起来, 心想自己给夫人写信, 那可写的话太多了,可要是让她给卫慕鹤写信,提笔却无话可说。
卫慕隐看出元悦的犹豫, 走到她身前低声耳语了几句,元悦点点头,这才开始一笔一划的写起来。
这一幕尽数落在卫慕山喜的眼底, 二人真的如普通的夫妻一样,公主素手慢慢的给元悦碾墨, 而元悦边写嘴里还轻声念着。
他心里也好像松了口气, 这么久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竟然迎刃而解,元悦的身份被公主接受,而且二人相处的如此和谐。
“你们写好了给斥候送去便好。”卫慕山喜说完就识趣的离开了。
等到卫慕山喜一离开屋子,就看到在门口等候多时的李茧。
“你就是救了元悦性命的李茧?”卫慕山喜恢复平时严肃的表情说道。
李茧脸一红,拱手行礼完毕之后, 看向屋门口。
“卫慕副都统吉人自有天相, 在下能就她,也是碰巧了。”李茧并不居功, 轻描淡写的说道。
“听说你想去王宫伺候王爷?”卫慕山喜阅人无数, 立刻就看出李茧此人城府颇深,必能深受王爷的信任。
“卫慕大人说笑了, 在下只是跟着公主, 公主要是带着在下回去, 在下就回去。”李茧一笑回答道。
“那你一时半会儿可见不到王爷。”卫慕山喜想到元悦二人要去衡山,没准元悦真会带着此人去衡山。
李茧以为卫慕山喜所指元悦和公主会在凉州停留养伤,也不接腔,王爷在他临行的时候说过,如果元悦没有谋反的心思,也不能代表卫慕山喜没有谋反之心。
卫慕山喜扭头也看了看元悦的屋子,然后摆出西夏第一朝臣的姿态,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茧一直鞠躬目送卫慕山喜离开,走到门口,缓缓的敲了几下门。
“在下李茧前来拜见公主和驸马。”李茧在门口通报说道。
屋中的二人已经将信笺写了大半,听到李茧叫门,互相看了看。
“你当真要明天就启程么?”卫慕隐担忧元悦的伤势,试探的问道。
“我有不好的预感,我们在凉州多待一天,就会有诸多的麻烦,野利乞回到兴庆府朝中,尚不知还要告我什么状呢。”元悦虽然也觉得仓促,可离开凉州区衡山已经刻不容缓。
“今天晚上要辛苦琥珀和魏琳依收拾行李了。”卫慕隐说道。
元悦心思一沉,此次出行她本意是要带着李茧一同出去,可自己的是女子的事情该怎么和他开口说呢?
李茧站在门口,见里面没动静,又通报了一声,这才听到里面让他进去的声音。
“你来的正好,去将琥珀和魏琳依一同找来,我们夫妻二人有一事要同你们商量。”元悦开门见山的说道。
第二天清晨,一架马车已经准备就绪,稳稳当当的停在凉州府衙的门口,李茧穿戴整齐,背着一个蓝色的布囊站在马车旁边。
王撰急匆匆的走了出来,看着这架马车脑子里一头雾水,但看到李茧还有马车上的物件,马上明白是公主要起驾了。
“公主要是何地?”王撰走到李茧身边,慌忙问道。
“在下也不知道,只是被告诉要随行。”李茧回答道。
王撰还没来得及继续问,就看到元悦与公主手拉手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他本想上去行礼问询,可看到公主根本没有停留的意思,从屋子里走出来就直接上了马车。
就在众人茫然无措的表情中,元悦和卫慕隐一起上了马车,而她们二人启程的时候,只有李茧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跟着。
琥珀和魏琳依站在门口看着马车绝尘而去。
“二人姑娘,公主这是要回兴庆府么?”王撰走到二人的面前问道。
“我们并不知道公主要去哪里,但肯定不是回兴庆府。”琥珀先张口回答完之后,就扭头回到了屋中。
与此同时,野利乞接到了卫慕隐传来的命令,命令中同样没有提到自己去向的只言片语,而知告知他要妥善修葺公主府,修葺完毕之后琥珀和魏琳依看管公主府。
野利乞立刻吩咐一队侍卫去紧追公主的马车,可这一瑞侍卫走到凉州城门口,就被看守城门的士兵拦下。
“公主命令,这十天不得任何人出凉州。”士兵说道。
卫慕隐和元悦坐在马车里,都心情大好,尤其是元悦,在她心里有一种终于离开西夏,解脱之感。
“我们这一路大可以游山玩水,好好放松一番,只可惜这次要轻装上阵,都没有把我日常的物件拿齐全了。”卫慕隐见已经出了凉州,就吩咐马车放慢了速度。
“车马多了太招摇,等到了宋朝境内,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到时候给你重新置办。”元悦也觉得此次出门太过仓促。
“你都不知道,我上一次来凉州可是好几辆马车才拉下我的日常用具。”卫慕隐同样无奈,不过一想到和元悦出去,就算吃多大的苦她也乐意。
“你确定要换上女装么?”元悦挠挠头问道。
“当然了,既然我们都离开西夏了,为何还要做男装打扮?现在我不是西夏公主,而你也不是臣子,骂我们就是普通夫妻出游。”卫慕隐反问了一句。
“普通夫妻?我要是换上女装,可就一点不普通了。”元悦说道。
“必须换女装,不能讨价还价,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从马车上撵下去。”卫慕隐毅然的看着元悦。
元悦干咳了几声,从马车后面的包袱里翻找出一身米黄色的长裙。
“那我真的换了?”元悦还是不死心,做最后的挣扎。
卫慕隐重重的点点头,眼神热切的看着元悦,只等她将这一身碍眼的男装脱掉。
“可是外面还有车夫,让他听到了难免会多生事端。”元悦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外面的马车车夫。
“怕什么,叫他现在下车走人,让李茧驾车。”卫慕隐说道。懒人听书
元悦点点头,从马车里面探出头,和车夫低声说了几句之后,车夫从簕住缰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李茧,你来驾车。”元悦喊道。
“是。”李茧见车夫站在路边,自己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卫慕隐一直没有露面,感觉马车再次开始走了起来,转而看向元悦。
“你换衣服吧,过关的时候就不要穿男装了。”卫慕隐说道。
元悦见此事毫无周旋的余地,只能委屈巴巴的开始脱衣服,无奈马车空间狭窄,她只能缩着身子,显得笨拙不堪。
“别假装受气包一样,好像本公主给了你多大的委屈。”卫慕隐见元悦手脚动作太慢,说罢就伸手一扯,衣领处的扣子被她全部揪开,其中最受力的一枚,也被她连线都扯开了。
“我自己来,这衣服好端端的,还要穿呢。”元悦赶忙制止住卫慕隐鲁莽的行为。
啪啪啪几下咤声,卫慕隐的手指尖上一闪光,她只觉得手指尖刺痛一下,立刻将手缩了回去。
“你这衣服里面为何有针?魏琳依收拾的时候没有看到么?”卫慕隐揉着指尖说道。
“你真是笨,难道不知道这丝绸摩擦的厉害,就容易如此像被针扎一样。”元悦哈哈一笑,揶揄的说道。
卫慕隐脸马上拉了下来,怒视着还在笑的元悦。
“不笨不笨,哪里刺痛了?呼呼。”元悦放下挣脱了一半的衣服,将卫慕隐的手拉到自己的嘴边,低着头轻轻的呼了几口气。
卫慕隐脸一红,感觉指尖热气,元悦还从没有这样的对待自己。
“怎么样?不疼了吧?”元悦说道。
“哼,你又不是仙人,呼出的气也不是仙丹妙药,怎么会不疼。”卫慕隐见元悦看自己,佯装高冷回答道。
“那我再亲一下,肯定就好了。”元悦假装市井混混,拉扯着卫慕隐的手腕。
“你都衣冠不整,还和我打闹,叫人看见就是调戏良家少妇。”卫慕隐使劲将手抽了回来。
“等我换上女装,就算被人看到,也不能误会了。”元悦现在觉得换上女装的好处,可以随意的和卫慕隐勾肩搭背,也不会让路人腹诽没有规矩。
李茧坐在马车的面前,听到从里面传来嬉笑的声音,此刻他明白,为什么卫慕副都统的声音比一般男子要细上很多,为什么在救她那日就让自己避嫌。
临行前一晚,元悦很郑重的告诉自己她最重大的秘密,原来她是女儿身,而女扮男装是因为卫慕山喜大人在她出生时候被衡山的妖道蛊惑,才身不由己。
李茧当时犹如晴天霹雳,他从未想过元悦是女子,就算她不让自己偷看的时候,李茧都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