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说:“那我们可以把他养在师门中么?”
“此事等回门派后再议。”宁悟说完,又垂眼去看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的少年。
这小猫妖为何总是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呢?他们又没欺负他。
他蹲下来,抬起小猫妖的下巴,说:“你当真是人的话,该有名字罢?”
少年小声说:“荀枝。”
大约是怕他不明白是哪两个字,少年还拉过了他的左手,认认真真地在他手心写下了[荀枝]二字。
“我叫宁悟,安宁的宁,悟道的悟,是青雀门弟子。”宁悟握住小猫妖的手,语气温和道,“你不必害怕,我们不会杀你。”
弟弟也凑过来,抓住荀枝另一边的手腕,说:“小猫妖,乖乖跟我们走罢。”
36.
我明白了。
青雀门的人都是选择性失聪。
我被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宁决把我抱起来蒙住脸后,还给我下了禁言咒。
因他们的缘故,我一看到蓝衣就想到那句“福禄山元真仙人只有三个徒弟”,悲从中来,又说不出话,只能愤愤地咬了一口宁决的手臂。
隔着层衣料,他似乎也没觉得多痛,还又把手滑下去捏了捏我的屁股。
37.
等隋师兄他们找到我,我一定要让他们下次出山时在衣服后都绣上[福禄山有四弟子]的字样。
我再怎么平平无奇,也该拥有个名字罢。
第13章
38.
“江靳,”隋臻的白衣被黑红的妖血染红了大半,他向来是温和的人,此时眉眼间却似凝着寒冰,目光都化作了冷刃,“我早便告诉过你,天灵洞天为险地,不要带阿枝来此。”
江靳方才止住的伤,被隋臻的藤蔓又抽裂开了,他像是察觉不到痛似的,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道:“我不想害他,我是想让他尽快筑基……”
他心知隋臻所说一句不错,是他自以为是,把小师弟带到这种险地后,还留小师弟独自一人候在那处。
因他以为拿妖丹是轻而易举之事,下的保护结界也算不得牢固,才会让他人把小师弟掳走。
“难道我们护不住他?即便他筑不了基,又有何关系。”裴应在破损的结界处施咒查探了一番,上挑的桃花眼眯了眯,默了半刻,道,“破界的并非是人,而是妖。”
隋臻骨节分明而又沾满污血的手扼住了江靳的喉咙,一字一顿地说:“他若是因此出半点事,你都要拿命来抵。”
“师兄,这气息似是大凶。”裴应道,“不过没有人血的味道,荀枝师弟或许还没事。”
他说罢,眼中神色沉郁,道:“还是先去找荀枝师弟为好,江靳的过错,往后再去同他算。”
39.
我就这样像条死鱼般的被青雀门弟子带到了他们门派里。
想想过会咒术失效,师兄们也会找来,到时青雀门的人都知我不是妖,多半就会放我走了。
青雀门的人送来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堆在我身旁。
我跪坐在青雀门的偏殿里,不知要如何向他们解释其实我不爱吃鱼。
宁悟还用小刀将鱼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用叉子插着送到我嘴边。
我不大敢得罪他,只好嗷呜一口把鱼肉咽下去。
宁悟问我:“好吃么?”
我点点头。
那些少年们看我点了头,似乎都挺高兴的。
唯有我一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换做是谁被一群人盯着吃东西,都会不自在罢?
“你说元真仙人是你师父,”宁悟一面说话,一面喂我吃鱼肉,“可我看你身上灵气稀薄,不像是修仙之人。”
我听他问我话时,不合时宜地心想我又不是没手,他为何执意要自己动手喂我?但这又不是重要的事,我就没说出口。
我说:“因为我是废灵根。”
看他们都一脸不信的模样,我正襟危坐起来,对他们说:“废灵根不好引气入体,所以师父大多时候都是教我其他东西的。”
宁决撑着下巴盘腿坐在我旁边,说:“譬如什么?”
我试着动了动头上的耳朵,小声说:“像这样化形,打扫屋子,煮粥,还有拍核桃。”
当年我第一次吃核桃时,怎么咬也咬不动,怎么敲也敲不开,师父就教了我用灵力拍核桃的方法。
说完我会做的事情之后,我忽然发现自己不止是平平无奇,还真是相当没用,出来说我是福禄山的弟子都是在折辱我师父的名声。
空气一度十分凝滞。
我垂下脑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摆,闭上眼睛说:“对不起,你们还是把我当妖兽罢。”
第14章
40.
青雀门里的师尊去闭关了,说是等个两三月才会再出来。
可我的咒术明明已经失效了,他们却还是把我当成妖。
先前的大胸姐姐同我面对面坐着,摊开手心对我说:“右手。”
我不太明白她在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右手放在了她的掌中。
她笑了笑,说:“来,左手。”
我又伸出了左手。
宁决摸了摸我的头发,塞了块桂花味的方糖到我嘴里,说:“真乖。”
我用舌头卷着糖专注地抿着甜味时,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们是不是把我当成傻子来照顾了?
41.
青雀门的浴池非常大,比福禄山的池子还要大一些。我小心翼翼地把脚伸进温水里,垂头时还看到里头游着透明的鱼。
宁决赤着身子倚在池边,握住了我正在踢水的脚,黑魆魆的大眼睛看着我,说:“小猫妖,你不下来么?”
我屈了屈脚趾,说:“你们先洗罢。”
他们青雀门都是大家一起洗的吗……
我虽觉得没什么,但心里多少觉得有些别扭。
我刚说完,不知是谁从后头把我举了起来,然后把我扔进了水里。
水花溅起来,我一时睁不开眼睛,无意间抓住了谁的手臂。有人把我的亵裤脱了下来,还在我腰上摸了一把。
“怎么连这里都是粉红色的?”我好不容易抹掉脸上的水,想说什么时,底下那根东西就被人握住了。
我低头往四周看了看,发现他们这些似乎与我同龄的少年,底下的尺寸都比我大上许多。
这、这也太不公平了,凭什么我连这个都比不过他们?
捏着我那物的是宁决,他的手指动了动,短短的指甲在旁边两颗小软球上轻轻一搔,我的腰就软了一瞬,险些倒在水里。
“糖霜味的。”后面有人扶着我的腰,还埋在我脖颈上闻了闻。
“真的么?”
“他乳首也是粉色的。”
我听他们的话听得耳根发烫,手在宁决身上一推,想转身爬上岸,却被身后的人紧紧抱住了。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抵在我臀瓣间,我还没明白那是什么,宁决就过来掰开了那人的手,狠狠地瞪了我身后的少年一眼,说:“你过分了。”
他这句话一说,围着我的少年们就都四散开了。
我也不清楚是为什么,不敢出声说话,就悄悄把自己的身子沉进了水里,只留一双眼睛在水面上打量周围的人。
他们也时不时会偏过头看我一眼。
我听到有人对宁决说:“他就是只小猫妖。”
宁决没说话,我皱了皱鼻子,从水里站起来给自己正名:“我、我是人……虽然我很没用,但也是个没用的人!”
空气又一度凝滞了。
我觉得有些尴尬,就又抱着膝盖把自己沉进了水里。
宁决游过来低声对我说:“你不要哭呀,不是在笑你。”
我说:“……我没有要哭。”
宁决说:“他们说你是小猫妖,是喜欢你,觉得你怪可爱的。”
我觉得一阵热意冲上脑门,打定主意要上岸,但在岸边的石头上滑了好几次才爬上去。我背过身,给他们看我的尾椎骨,说:“我、我又没有尾巴,你们不要再那般叫我了。”
第15章
42.
宁决对我说:“你还是先下来罢。”
我抿着唇又下了水,将宁决扔给我的四叶兰香露抹在头发上。大师兄也送过我四叶兰,这种花香气淡而清,与隋师兄很像。
鬓发沾水后就黏在了脸颊边,我阖上眼,把脑袋也沉进水里。
在水下睁开眼时,我看见有条透明的鱼正绕着我的腿打转。
它游着游着,忽然在我那根东西的顶部咬了一口。
我呜的一声站起来,回过神时发现周围的人都抬眼看向了我。
宁决出声问我:“怎么了?”
“有鱼咬我……”我刚开口,便觉得这事说出来丢脸得很,声音就又小了下去。
“咬了哪里?”有人问我。
我沉默了一会,摸了摸我的小吱吱,害怕它出什么事,说:“我还是先上去罢。”
宁决离我离得近,他看了我好一会,忽然伸手捏住了我刚刚被咬的地方。我浑身一震,没控制住自己,张嘴一口啃在了他的肩上。
“很痛吗?”他另一只手捏了捏我的脸,说,“小猫妖,我好心替你看看,你还咬我?”
43.
“你们洗自己的,洗完就赶紧走,都围在这里作甚?”宁决瞪了旁边几个暗搓搓盯着的好友一眼,又转头笑眼弯弯地对坐在岸边的少年说,“你别捂着呀,让我看看有没有事。”
少年鼻尖微微发红,眼角挂着圆圆的泪珠子,犹豫了好一会,才把捂着羞处的手松开。
宁决又说:“把腿张开些。”
少年吸了吸鼻子,乖乖地把腿分开了些。那粉红的阳具上被咬的地方透出了几分艳红色。过了须臾,他又把腿夹紧了起来,小声对宁决说:“其实也不是很疼,过一会就好了。”
“上点药罢,好得会快些。”
“我们都有这东西,你不必觉得害羞的。”
“来把腿张开些才好上药。”
宁决听着好友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心想都装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恐怕脑子想的都不是甚么好事罢。
他将冰凉的药膏涂到那小东西上头,学着从前在师兄的春宫图上的方法用小指在荀枝睾丸上一扫,果真看到荀枝微微一抖,下垂的眼角愈发地发红。
“现在不痛了罢?”宁决一面说,一面轻轻地揉了揉荀枝的阳具,“还好没破皮。”
荀枝往后微微缩了缩,说:“谢谢你。”
荀枝笑起来更可爱,小白牙整整齐齐,下垂眼看着乖乖巧巧,唇角还有个小梨涡。
像只糖霜做的小白猫。
宁决心想不论荀枝是不是福禄山的小徒弟,既然现在被他们带到这里了,就是青雀门的小猫。
第16章
45.
我在青雀门过了几日,里头的弟子虽还觉得我是妖,但待我都很友好,还带我一起去听他们的大师兄授课。
要是让师父知道我混在一群别门弟子当中,会不会以为我叛离福禄山了?
……说起来师兄们为何还没找到我呢?他们该不会忘了我罢?
我正想着隋师兄他们,脑门上忽的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宁悟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根细细的竹竿。他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你师父可有教过你变东西的咒术?”
我想了会,说:“学过。”
宁悟把我拎到他原先站着的地方,说:“变样物件来看看。”
我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座中的青雀门其他弟子,拿起宁悟放在桌案上的毛笔,闭眼念了句:“变。”
宁悟默了会,问我:“你变好了?”
我睁眼看了看手中的东西,说:“嗯。”
宁悟说:“你把狼毫笔变成了木棍?”
我说:“这不是木棍,这是筷子。”
宁悟像是被我鲠了一下,片刻后才继续道:“你还会变什么?”
我说:“勺子,铲子还有菜刀。”
宁悟问我:“你……是上山学做菜的?”
46.
宁悟,青雀门大师兄,在众师弟师妹谴责的目光下,不得不温声哄了好一阵又被自己的话弄得神色低落的少年。
他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荀枝究竟会多少仙术,毕竟福禄山裴应的化物之术在小辈中是相当出类拔萃的。
江靳先前与青雀门交好过,他也知道江靳天资卓越,也非池中之物。
福禄山大师兄隋臻便更不用说了。
荀枝是福禄山的四弟子,总该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罢。
宁悟今日特地让师弟们把荀枝带到此处,就是为了看看这少年是不是在藏拙。
他授给后辈们基本的仙术知识时,便在偷偷观察坐在正中的荀枝。
荀枝穿的不知是谁给的衣服,宽宽大大的,尺寸显然不太合适。分明是同样款式的衣衫,其他弟子穿着就是英姿飒爽,荀枝穿起来却是显得愈发秀气,像是只兔子无意间住在了狼崽子的窝里。
听了宁悟的话,荀枝抿着唇,抬起湿漉漉的下垂眼在其他青雀门弟子身上看了一圈,再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听起来颤颤的:“对、对不起,我学不会变别的东西,我和我师兄们不一样,我又笨又没用……”
“荀小猫,你别理我哥哥,他为人就这样,也不是想故意让你难堪的。”宁决坐在底下的软垫上,打断了荀枝的话,道,“会变锅碗瓢盆也是本事,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