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珩不由好笑,刚操过他,也不好踹他下床,就任由他睡在床上,自己出到外间,要人送水沐浴。
侍女轻声回话,“还有一件事,婢子不敢擅决。”
姬珩问,“什么?”侍女小心答,“庆侯要避子汤。”
在床上装得百无禁忌,其实怕被操得怀上孩子。
姬珩笑出声来,眼角都是笑意,“他要就给他。”
同床共枕一夜,姬珩醒得早,身边的人也醒了。
那个人装作放松,实则紧张,姬珩的手臂搭上他的腰,他险些炸起来。
姬珩不紧不慢道,“醒了就别装睡了。”
那双眼睛灼灼地看着他,大方道声“早啊”,爬起来下床,“来个人,给我送热水。”
他腿间有干了的精液,粘腻的油膏。
好在后面只是微肿,不痛不难受,一夜都过去了,他也懒得伸手进去把里面的精液弄出来。
擦干头发出去,姬珩正在用早膳。
江放看了看,楚州确实富庶,早膳清淡,但也什么时令生鲜都有。
他直接坐下开始吃,侍女端来一碗药,“昨日庆侯要的药。”
他接过来才刚喝一口,就见姬珩似笑非笑,“昨晚是谁说要给我生孩子?”江放呛了一下,一抹嘴,把那碗药灌下去,“男人床上的话能当真?”姬珩不像不行,但至今无子女。
万一自己给他生了,就是长子长女继承人,自己能生他也不敢要。
江放喝完药,垫了垫肚子,看姬珩穿戴停妥,是要去勤于公务。
“要是楚侯已经睡满意了,在下就要告辞回庆州了。”
真论睡,姬珩还想再睡几次,至少把这小庆侯睡熟了再放人。
可他既然敢只身入楚,在庆州边界一定留了后手。
姬珩惋惜道,“本想再尽地主之谊,但庆侯想必另有要务,本侯就不多留了,请自便。”
姬珩陪他行到堂外,远远见人牵了江放的坐骑过来。
主人在他这洗了澡吃了饭睡了觉,这匹白马也是,江放拍了拍它颈脖,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姬珩看他背影,腰背笔直,骑姿潇洒得像在卖弄。
体力是真好,这么搞了一夜,还能骑马。
转念一想,怎么骑不了,昨夜说到底,自己可都没狠下心折腾他。
半个时辰后,探子来报,庆侯就这么潇洒骑马,潇洒去集市转了一圈商铺,买了不少东西,最后去了一趟药铺,出城。
去集市是看楚州物价几何,米油盐布,卖得是贵是平。
姬珩道,“药铺?”探子不知来龙去脉,只实话实说,“庆侯去买了避子丸药。”
刚喝过汤剂,又买丸药。
姬珩不由得笑起来,他竟怕我给他假药坑了他。
这么多疑又光明正大,真是有趣。
姬珩笑得停下才道,“在庆州的探子从今日起,务必关注庆侯。”
探子道,“是。”
两日后,江放回到庆州边境。
亲卫营中,卢道匀先冲上来,“怎么才回来,之前说定的七天,要不是接到你传书,我还真怕要去给你收尸——”这是他在京中最好的朋友,比他小两岁,与他同是重臣子弟,知道他被委任为州侯,前有狼后有虎,还是要和他一起来庆州。
只因为他爱慕天子的妹妹宁国公主,却深恨她的同胞哥哥。
江放扔了一袋糕点给他,下马往营帐里走。
“比我想得复杂。
简单说,我和姬珩睡了。”
卢道匀一怔,怒道,“什么?!”江放累的不行,把靴子一脱,往床上就躺,“他长得好看。”
卢道匀白净的脸蛋气得涨红,“大业呢!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为什么出来!”江放打了个哈欠,“哎,急不得。”
傍晚时分,他才一觉睡醒。
卢道匀冲进营帐找他,床上无人。
小卢参军当即扯一个卫兵,“将军呢!”卫兵苦着脸,“将军骑‘照夜’出去了,只看见朝北走。”
卢道匀跑到马厩找了匹就往上爬,打马出去,一路狂奔,总有两柱香时间,才看见江放带着那匹白马站在河边。
卢道匀气喘吁吁跳下马,“你又发什么疯!”江放耸肩,“就出来看看,一会儿回去。”
卢道匀有话想说,来回踱步,说不出口,终于道,“我早就跟你说不要去找楚侯姬珩,现在你跟他……哪怕来日你想做的大事真能成,你为了借粮就……也是一件丑事。”
江放道,“我不要脸,我要命。
不跟他睡,我可能没命在。”
中州是天子治理,其余十一州的赋税每年大把花在中州,自然花团锦簇,繁华富庶。
可在姬珩治荖阿夷拯里依刘汣罢侍饲仈鹉栖,下,楚州之富庶不下于中州。
他昔日在京中听闻,楚侯隐隐有与天子抗衡之势,去了楚州才知道,姬珩的底气从哪来。
上一任庆侯的败亡十有八九和姬珩有关,周围数州的州侯不是听他的胜过听天子的,就是不得不让他三分。
去之前是没想到他会想睡自己,但是他开了口,试探也好,侮辱也罢,自己不能不答应。
卢道匀嘟囔道,“我看你还挺高兴。”
江放瞥他一眼,“我是挺高兴,不得不睡,至少他长得好看睡得舒服。
退一万步说,哪怕他长得恶心睡得难受,我还能哭丧着脸去跳河?”卢道匀无话可说,问,“那,下一步你怎么打算?”江放叹了口气,“我刚才一路过来,这条河两岸的耕地都荒废了。”
卢道匀略带不忍,声音低下去,“庆州土地本就贫瘠,再加上连年战乱,人口凋零。”
江放一笑,揽住他的肩膀,“传令下去,明天起,分出一半人,卸甲归田,随我种地。”
六个月后,楚州探子回报,“庆侯还在……专心农事。”
姬珩虽然在笑,却微微蹙眉,“哦?”探子继续道,“他分出亲兵开垦耕地,亲自耕种,又用余下亲兵训练农夫。”
查过江放的人都知道他弓马娴熟,似乎善战。
可毕竟没上过战场,是真有才干还是纸上谈兵还未可知。
人人都以为他要秣马厉兵,没想到姬珩“借”他的粮到了,他竟带着人种起地。
姬珩蓦地笑道,“这可不是专心农事。”
他心中隐约有个大概,将这件事暂放,道,“我记得他父亲勉强有几分将才,不知道儿子又有几斤几两。”
侯府长史问,“君侯是想邀庆侯一同北狩?”姬珩道,“蛰伏了半年,半是为了收集庆州民心,另一半也是为了让其他州侯摸不清头脑,不对他下手。
我给他北狩的机会,要是他真有将才,经过这次,地位稳固,不需要再忌惮其他州侯。
要是个草包,我那侄儿容不得他丢人显眼,就会立刻废他州侯之位。”
【附录】……后亲率士卒,躬耕庆北,手足胼胝不居。
训练乡民,以为备御,定屯兵之制。
《后周书·本纪·武烈皇后纪》
第4章
建元六年冬,昭武与后北狩。
《后周书·本纪·昭武帝纪》草棚里几案上摊着一卷锦书,露出几个字,“北狩乌野”“期与君同往”。
卢道匀从鼻子里哼,“姬珩邀你北狩?”时已入秋,江放早就换了农人穿的裋褐,刚从田间回来,一身是汗,正仰头往嘴里灌水,听见就随口应一声。
北狩即是北方狩猎,北戎每年入冬都会犯境小规模侵掠。
姬珩既然要那个诸侯之首的地位,就要承担诸侯之首的责任,提前布防或是主动伏击,今年看这邀人的姿态,想必是要主动伏击。
卢道匀说,“你这庆侯不到一年,现在庆州人都知道你是真要与民同辛劳,不是装样子,民心刚刚归附,你没必要冒险跟他北狩!”江放把那卷锦书甩来甩去,“如果北狩得胜,庆州的民心立刻归我,凭这一胜,我甚至能傲视诸侯。”
卢道匀跺脚,“万一你败了?”江放无赖道,“我不可能败。”
他弯腰把绑腿拆下,卢道匀气得团团转,还被他差遣,“姬珩写什么冠冕堂皇的东西,你替我回,十月我跟他回合。
哦还有——”他问,“那什么,我上回带回来的避子丸放哪了?”卢道匀一口气冲翻天灵盖,“你送上门去还自备避子丸?”“不然呢?”江放吊儿郎当堵他,“你想看我光棍一条过去,大着肚子回来?”九月底,江放即将带兵离开。
临行前还在嘱咐卢道匀,“州侯印信我留给你——虽然真乱起来那玩意没什么用——手令也给你留了一张,有什么事你就带着人跑,保命要紧。”
卢道匀没好气地给他递剑,一个兵士来报,“扬壑先生求见。”
江放吓得跳起来,赶紧整衣领整铠甲,把靴子都擦了两下。
那老头在庆州讲学多年,不当官,但是州府上下许多官吏都算他弟子。
江放倒是想收服他,没想到第一次见,就被老头拄着拐杖训了半个时辰,把他彻底训懵了。
要是个假道学还好,偏这老头真是言行如一,一把白胡子两袖清风,正直严苛得不得了。
江放辩又辩不过,打又打不得,灰溜溜地见他就想躲。
好容易收拾整齐了,出去拱手,“扬壑先生……”老头肃然问,“楚侯邀君侯北狩?”江放道,“是。”
老头正色行礼,“北狩本就是诸侯事,老夫无法劝君侯不去。
只是此去,请君侯务必藏锋。”
羽翼未丰而锋芒毕露是大忌讳,江放心道当然了,我又不傻,回礼道,“晚辈记住了。”
十月,庆军与楚军会师乌野。
姬珩到辕门迎接,远远见他一骑当先,不由一笑。
马还是那匹没有一丝杂毛的白马“照夜”,白马黑甲,如此耀眼,真上了战场,活脱脱一个靶子。
转瞬间,人在马上,如星驰一般奔来。
翻身下马,取下头盔,扬眉道,“楚侯,好久不见,风采如昔啊。”
他毫不掩饰,上下打量姬珩,姬珩不以为忤,从容迎道,“庆侯久违。”
毕竟在大营里,姬珩虽然没穿甲胄,但此时的袍服是可以穿在甲胄下的,不似初次见面,锦袍玉饰,笑意微微。
如今的模样多了几分锋利,倒叫江放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搔过,痒得不行。
他强行移开眼,拉上跳下马的下属,双方人同时见礼,一同向主帐走去。
主帐守卫严密,前面议事,后面该是姬珩住宿。
一进帐就觉得炭火烧得暖,帐内挂着舆图。
江放看那舆图上做了几处记号,开门见山,“楚侯要庆州如何效劳?”姬珩一点大营外七八十里的一处关峡,“守住天峡即可。”
江放低头细看,北戎侵扰常兵分两股,时分时聚,来去如风,叫人头疼。
姬珩有意将这次的北戎兵彻底截断,分别围剿。
他轻松道,“没问题。”
又抱起手臂环顾楚州上下,“只是北戎犯境的时间不定,我这边只备了二十几天的口粮。
要是他们十一月中下才来,我们就荖阿夷拯哩钯骝凄苓吧儿砌,不得不向楚军要饭了。”
今年雪来得晚,十一月中下才有大雪,大雪不下,北戎怎么会来。
楚军那边有将领怒道,“半年前才借粮,现在说一同北狩,庆侯连粮草都不备,哪有这样的道理!”江放看向姬珩,只见姬珩似笑非笑,就耸肩叹气,“庆州穷啊。”
姬珩一锤定音,“诸位,容我与庆侯一叙。”
江放也使个眼色,两边下属都离开,偌大主帐只剩下江放与姬珩。
姬珩有趣道,“借的时候说得好听,现在就想一借不还了。
不仅不还,还要再借。
我听说你率部躬耕,上天垂怜,今年庆州可是丰收。”
只要有百姓还吃不饱,庆州的再丰收,他也不会拿粮来还债做军粮。
江放干脆无赖到底,“要粮没有,要人有一个。
你看我值多少军粮?”姬珩不禁笑起来,“你究竟是来北狩的,还是来被睡的?”江放难得哑口无言,与姬珩的距离不足一尺,就靠上去,英俊面孔半带挑衅,“那就要看楚侯睡不睡了。”
他们四目交对,姬珩伸出手去解江放的薄甲。
江放一边让他解,一边主动脱,不多时只剩底下的袍服,江放再扯开腰带,大块胸膛露了出来,姬珩扣住他的腰,“转过去。”
他老实趴在桌上,屁股贴着姬珩下身,裤子被扒下,即使在毛毡厚重,炭火热烈的大帐里,也两腿一凉,可想着姬珩的手按在他大腿上,不知怎么的,心里有股火烧得实在旺,胯下的东西竟蹭着桌子边缘一点点变硬。
那张舆图就在眼前,他尽力让自己看舆图,别想姬珩。
姬珩的手指在冰凉的油膏里探向穴口,江放问,“你……打算在天峡……放多少人?”他身体又绷紧了,姬珩明知他想分心,配合道,“三万。”
“那你岂不是……没有足够人马剿灭……右贤王的人……”姬珩明面上说截断两股北戎兵,分别剿灭,实际上右贤王那根本剿不了,分三万人守天峡以后,他只能重击左贤王部。
实际上的用兵姬珩当然不会对江放全盘托出,此时朝他臀上一拍,“专心。”
江放哼了一声,盯着舆图,突然道,“我有办法。
我不需要三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