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自言自语道:“这次的桂花糕,我加了些其他东西,和以往的不一样……真的。”
秋雨桐吃惯了他做的桂花糕,自然看得出来,这次的桂花糕用的是糯米饭,而不是常用的糯米粉,还加了熟芝麻和炒花生碎,看起来十分美味。
陆霄自言自语之后,又沉默了片刻。
而后,他忽然极轻地嗤笑了一声,喃喃道:“我他妈真是贱得慌。”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好不容易写到同居了,我真的好啰嗦,计划三千字的内容可以写一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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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陆霄在说什么?
什么贱不贱的?
秋雨桐听得莫名其妙,正暗自犯嘀咕,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肩膀。
他吓了一大跳,赶紧回过身:“谁?”
张德福站在他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他:“雪容公子,是老奴。”
“哦,是你啊。”秋雨桐松了口气,又略微有些别扭,毕竟趴窗户偷看被逮到,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张德福似乎并不介意,一张胖胖的脸笑得极为慈祥可亲,他看着秋雨桐的目光,仿佛看到了什么宝贝:“雪容公子,你在外面站着干嘛?陛下正在里面做桂花糕呢,还不赶紧进去帮忙。”
“呃,我不太懂厨艺。”秋雨桐下意识拒绝了。
他怎么觉得,张德福的笑容怪怪的,似乎还带了点儿哄骗的意思?
“雪容公子呐,老奴也知道自己多嘴,可是陛下他……”
张德福正苦口婆心地劝说秋雨桐,陆霄低着头,一边整理袖口,一边走了出来。
他扫了二人一眼:“张德福,怎么了?”
“陛下,雪容公子专程到小厨房来,想要给陛下打下手呢。”张德福满脸堆笑。
秋雨桐:“???”
“哦?是吗。”陆霄淡淡瞥了秋雨桐一眼,“张德福,把里面那碟桂花糕端到寝殿外间,再过来伺候朕沐浴更衣。”
张德福张开嘴,看样子正想说“是”,却忽然瞅到了旁边傻站着的秋雨桐。
这位矮胖老太监一双小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而后愁眉苦脸地揉了揉腰:“陛下,今儿个着实不巧,老奴这腰啊,不小心扭了。不如让这位雪容公子,伺候陛下沐浴更衣?您看如何?”
秋雨桐愣了愣,望向张德福。
这家伙方才明明精神得很,哪儿像腰扭了的样子?
“让他伺候朕沐浴?”陆霄蹙起了眉头,不悦道,“张德福,你这腰,可是真扭了?”
张德福低眉顺眼道:“老奴不敢欺君。”
陆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轻叹一声:“你不必如此。你知道,没用的。”
张德福放低了声音,苦苦哀恳一般:“陛下!就算是老奴求您了。这么多年了,您一直这样,老奴这心里,这心里……”
到后来,他的声音几乎有些哽咽了。
秋雨桐站在一旁,总觉得气氛有点古怪。陆霄和张德福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懂,可是凑在一起,却又稀里糊涂了。
“也罢。”陆霄沉默了片刻,抬眼望向秋雨桐,“既然张德福说他腰扭了,那就由你来伺候吧。”
“这,我不会……”秋雨桐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想回绝,眼角却瞥到了陆霄腰上悬挂的暗色长剑——夜雨。
上一次,他趁着陆霄沐浴,偷偷跑进卧房盗剑,结果陆霄连沐浴也随身带着夜雨,害他扑了个空。
今天,如果他跟着陆霄进了浴房,陆霄总不能把夜雨放在浴桶里吧!
秋雨桐正琢磨着,张德福使劲推了他一把,急道:“陛下已经走了,你还不赶快跟上!”
秋雨桐回过神来,才发现陆霄已经走远了,赶紧跟了上去。
“雪容公子!”身后传来张德福有些犹豫的声音。
秋雨桐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怎么了?”
张德福定定地看着他的脸,神色十分复杂:“雪容公子,你,你好生伺候陛下,陛下他……唉,唉。”
秋雨桐总觉得对方有什么话没说完,但陆霄已经走得远了,只能胡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雪容公子……”张德福欲言又止,“算了,你去吧,记得好好伺候。”
……
秋雨桐走进浴房的时候,陆霄已经放散了长发,正在解腰间的长剑。
夜雨。
秋雨桐盯着夜雨,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他想了想,学着那些宫人的样子,尽可能地放低了姿态,硬着头皮柔声道:“陛下,把剑给雪容吧。”
陆霄的动作顿了顿,而后抬起眼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那目光几乎是厌恶的。
秋雨桐被他看得有点瘆得慌,自己是哪里学得不像么?宫人们不都是这么说话么?软软的,嗲嗲的,讨好的。
陆霄沉默了片刻,冷冷道:“别顶着这张脸讨好朕。”
……好吧,原来问题不是出在态度上面,而是出在这张脸上面。
秋雨桐面无表情地想,陆霄到底是有多恨他这个师尊?
陆霄不再搭理他,自己解下了夜雨,小心翼翼地放在浴桶旁边斜倚着。
秋雨桐眼睁睁地看着,心中好生失望,但又没有办法。
陆霄仔细放好了夜雨,又转过身来,扬起手臂站着。
秋雨桐抬头望着陆霄,对方也垂眸望着他,漆黑的眼珠冷冰冰的。
两人面面相觑,室内一片寂静。
僵持了片刻,陆霄微微蹙起眉头,不耐烦道:“给朕宽衣。晋王是怎么调/教你的,连伺候人都不会?”
这辈子都没伺候过人的秋雨桐这才恍然大悟,赶紧上前一步,把手伸向陆霄的腰带。
九五之尊的常服玉带,非常精美,也非常繁复。秋雨桐折腾了足足半盏茶功夫,额头都微微见了汗,才终于解了下来。
他把玉带搭在旁边的屏风上,又硬着头皮伸手去解陆霄的交襟衣领。
“嘶——”陆霄倒抽一口冷气,一把推开了秋雨桐,“你想勒死朕吗?!”
秋雨桐被推得连退了好几步,忍不住瞪着陆霄,心中简直憋屈到了极点。伺候别人宽衣解带,他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这小子还有什么不满的?!
“蠢货。”陆霄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句,自己扯开衣襟,随手把雪白的中衣抛在地上,转身跨入浴桶。
秋雨桐呆站在原地,被那句“蠢货”震撼得大脑一片空白。
孽徒,陆霄这个孽徒!
让自己伺候他宽衣解带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如此辱骂师尊……简直是,简直是欺师灭祖!
他真想冲上前去,一巴掌拍在这孽徒脑门儿上,再狠狠地教训他一顿!让这个孽徒挥剑一千次,不,一万次!剑身上还要吊石头!五十斤,不,一百斤!
……算了,冷静,冷静。
朔雪城第五条戒律,戒心浮气躁。
可得了吧,这叫他怎么冷静!
这是徒弟说的话吗?!要是师兄们那些徒弟敢这么说话,早就被抽了灵根,剜掉元丹,逐出朔雪城门墙了!
算了,算了,冷静,冷静,毕竟这小子现在也不知道他是谁……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拿到夜雨。
过了好一会儿,秋雨桐才勉强平复了情绪,抬眼望向陆霄。
陆霄似乎已经不指望他伺候了,自顾自地洗了起来,连正眼都懒得看他。
夜雨就倚靠在浴桶外侧,陆霄的手边。
秋雨桐深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拿起旁边一块香胰子,走上前去。
陆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秋雨桐犹豫了一下,把香胰子浸湿了,又放在陆霄背上,慢慢打着旋儿。
陆霄的肩背强健而宽阔,浅蜜色的肌肤覆盖着结实而不夸张的肌肉,看起来充满了猛兽般的爆发力,和当年雪地里那个瘦巴巴的小男孩儿,简直是天壤之别,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长的。
香胰子不断地打着旋儿,渐渐从后背到了前胸,陆霄也缓缓放松下来,往后仰靠着浴桶边缘,闭上眼睛享受着。
秋雨桐见他闭上眼睛,心中一喜,右手握着香胰子缓缓打旋儿,左手悄无声息地往夜雨伸去。
他的手还没碰到剑鞘,陆霄忽然冷冷道:“别碰它。”
秋雨桐猝不及防被抓了个正着,只得干笑一声:“这剑放在这儿,有点儿挡着。”
“哦,是吗?”陆霄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角,伸手把夜雨放在了浴桶的另一侧。
秋雨桐:“……”
心好累。
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打完了香胰子,秋雨桐想了想,又拿起一个木瓢,从旁边的热水桶里舀了一瓢热水,缓缓浇在陆霄的肩背上,冲刷着香胰子的细密泡沫。
他努力装作殷勤小意的样子,柔声道:“陛下,水温还合适吧?”
陆霄淡淡“嗯”了一声。
秋雨桐又舀了一瓢热水,忽然不堪重负一般,水瓢陡然一斜!
“你做什么?!”陆霄怒吼一声,一把抓起浴桶旁的夜雨,这才避免了连剑鞘带剑穗,被这瓢洗澡水淋个透湿。
“没什么,手滑了。”秋雨桐简直沮丧极了。
他本来想把夜雨淋个透湿,然后就可以主动要求擦拭剑鞘什么的,再趁机御剑溜走。
可陆霄这反应也太快了!
这小子当年学剑的时候,怎么反应那么慢,一个简简单单的剑招,手把手地教好几遍,还是学不会!
陆霄仔细检查了一遍夜雨,确定没有淋湿,才小心翼翼地放在浴桶旁。
而后,他忍无可忍地指了指浴房的门:“滚出去。”
“你……”秋雨桐憋了一肚子气,又实在无计可施,只能恋恋不舍地看了夜雨一眼,极其失落地走出了浴房。
张德福正在寝殿前的院子里晃悠,他看见秋雨桐,胖胖的脸上难掩失望之色:“这么快就出来了?怎么不陪着陛下多洗一会儿?洗一两个时辰也不要紧啊,热水有的是,咳咳,老奴还在架子上放了脂膏……”
“……” 秋雨桐实在不想和他多说,默默摇了摇头,转身往自己的西厢房走去。
张德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哎,雪容公子,陛下待会儿要用晚膳,你也留下来一起吧。”
秋雨桐心情极其沮丧,正想拒绝,却忽然闻到一股桂花糕的香甜味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霄霄心眼儿很多,秋秋盗剑其实挺不容易的……
有小可爱说如果不隐藏身份,就可以直接要剑了,其实吧……
秋秋:“霄儿,为师飞升失败了,现在没了灵力,想借夜雨飞回朔雪城,重塑肉身,再证大道,飞升成仙。”
霄霄:“呵。”
PS:掉马大概在二十章出头,到时候争取连更个七八章吧,我这几天尽力存稿……感谢在2019-12-16 18:39:24~2019-12-17 18:5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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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张德福喜笑颜开,赶紧把秋雨桐拉进了房间:“雪容公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你稍等片刻,陛下一会儿就过来。”
秋雨桐低头看着桌上的菜色,心中有些感叹。
陆霄如今身为一国之君,饮食却还和当年一样简单朴素,晚膳只有两荤两素一汤,还有一道甜点,正是他方才亲手做的桂花糕。
秋雨桐正望着那碟桂花糕出神,陆霄已经披着外袍走了进来。
他看见秋雨桐,立刻蹙起了眉头:“张德福,他怎么在这儿?”
张德福恭恭敬敬道:“陛下,是老奴让雪容公子……”
“让他出去。”陆霄直接打断了他。
秋雨桐一声不吭,眼观鼻鼻观心,陆霄这小子爱咋咋吧。
陆霄微微一顿,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桂花糕,似乎想起了什么:“算了,也罢。”
“雪容公子,陛下这是答应了。”张德福轻声道。
“哦。”秋雨桐犹豫了一下,也在桌旁坐了下来。
说实话,他还真有点不习惯,毕竟当年陆霄都是伺候着他这位师尊落座之后,才在旁边坐下。
张德福登时急了:“雪容公子!谁让你坐下的?!”
秋雨桐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宁宫规矩森严,他如今这个身份,似乎不能落座?得站在旁边布菜?也就是说……他得眼睁睁地看着陆霄吃?
陆霄淡淡道:“无妨。”
张德福呆了呆,接着面露喜色,连声道:“是,是,老奴逾越了。”
这位老太监佝偻着胖胖的身子,窸窸窣窣地退到了门边,又笑盈盈地看了秋雨桐一眼,这才退了下去,还小心地把门给掩上了。
秋雨桐:“……”
这张德福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