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公敌[综武侠] 完结[古代架空]——BY:一方藤枕

作者:一方藤枕  录入:04-01

  “生出的原少庄主听说还是个神童,如今长成后更是才高八斗、文武双全,无争山庄也算是后继有人。”
  说到这里,他们互相看了几眼,搁下手中酒碗,却是齐齐发出了一声叹息:“只可惜他是个瞎子!”
  周围有不少人听见他们的对话,听到这一句后,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也是纷纷感叹:天妒英才!
  左边那桌白衣公子身后,四名随从脸上却现出几分薄怒之色,个个怒目瞪向旁边的绿衣大汉。
  但见那白衣公子挥挥衣袖,他们脸上怒色又霎时消失,复作低眉垂目之态。
  右边那桌有几人的手已按在各自的兵器上,此时见对方又怂了回去,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只能大口喝酒,以泄胸中闷气。
  旁边有人察觉到这两方之间的暗潮涌动,眼见这一场终究没打起来,舒了一口气的同时面上又不禁带出几分遗憾之色。
  沈清盛听过一耳朵八卦,就再也无心去关注其他人了。因为他点的菜刚刚已经上桌,赶了一天的路,他饿得是前胸贴后背。此时此刻,天大地大,都比不过他吃饭最大。
  这家店虽然不大,菜却做得很地道,沈清盛嗅过一阵饭菜特有的香味,不由得食指大动,他正欲下筷,门口却突然有异动传来。
  一个白衣女子,带着一股清愁的风、一阵蒙蒙的水雾,袅袅婷婷间飘了进来。
  在座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眼睛紧紧跟着那名女子的身影。她虽然低着头,令人看不全她的相貌,但凭她如玉的肌肤、轻柔的身段,他们已认定这必定是个大美人!
  在场的只有两人不曾在意那名刚闯进来的女子,一个是那白衣公子,另一个则是沈清盛。沈清盛本该快快乐乐地饱餐一顿,但忽然之间他就失去了胃口。
  因为那阵风,突然旋到了他面前。
  没办法,他只好搁下筷子,抬头问道:“姑娘认得我?”
  不然这里坐着这么多人,为何偏偏就找上了他?
  那女子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向他盈盈一拜,眨眼间已是泪流不止。
  女人的眼泪实在是这天地间最厉害的武器。她不过哭了一哭,周围就有几道或潇洒或豪迈的声音接连响起:
  “姑娘有什么难事,不妨说出来!只要我孙伍德力所能及,但凭吩咐!”
  “是啊姑娘,一人智短,两人计长,在下也愿为姑娘排忧解难。”
  这时,沈清盛的声音也慢悠悠地响起,却是从那女子身后传来的:“在场的有这么多英雄好汉愿意相帮,姑娘何不坐下来慢慢诉说。”
  原来就在那女子下拜的前一瞬,沈清盛就踏出了座位,而等那女子起身之时,他的人已出现在她身后五步之外。
  在场的人皆是一震,好高明的身法!
  说完这句话,沈清盛掏出一锭银子直接抛给店小二,看样子竟是要甩手不管、直接走人了。
  那名女子看到这一幕,更是泪如泉涌,口中悲泣道:“公子请留步!”
  同一时间,门外又冲进来十几名大汉,将客栈大堂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扫视一圈,目光只在白衣公子那桌多停留了一会儿,就很快锁在了那名女子身上。
  众人看到这阵势,纷纷叫骂不止。暴雨天被强行拘在这小小的客栈中,他们已是憋了一肚子气,如今这一伙人行事又是如此嚣张,他们岂能不气?!
  只见为首之人脸上带笑,朝四面各揖了一礼,起身后又道:“在下山西陈家陈太平,奉命来寻家中逃奴,兹事体大,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各位英雄海涵。”
  原来是山西陈家的管事。山西陈家乃当地世家,家主陈飞龙早年间官至吏部侍郎,其膝下九子,个个皆是人中俊杰,陈家家族根基之厚,威望之高,在山西省内,只有一个无争山庄可稳稳压过他家一头。
  在他自报家门时,众人火气已散尽,当他说完这番话后,那些嚷着要为那名女子出头的侠士也都偃旗息鼓。
  陈太平步步逼近,口中斥道:“小蕊,九公子怜你年少,早已下令不追究你偷盗一事,如今特地派我们出来接你回府,你竟还敢逃跑,真是不明是非、不知好歹!”
  “不!不是!你撒谎!”
  她的声音很抖,却很有力量。这种力量自然不是普通的力量,它就像小蕊的眼泪一样,有一种轻易就能突破人心防的、惹人怜惜的魔力。
  突然间,她抬起头,双目望向沈清盛,同时也露出了一张如雨后新荷般清丽出尘的脸。
  全大堂的人几乎都不受控制地瞪大了眼睛和嘴巴,只因他们生平从未见过如此标志的美人!
  “公子,求您救救小蕊!”
  “家母早亡,我一直与家父相依为命。”
  “是陈九公子强掳了我!家父上门理论,却活生生被他们乱棍打死!”
  “他们陈家一草一木都脏得要命,我…我怎会去拿他家的东西!”
  小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已是悲痛欲绝,泣不成声。
  周围有怜香惜玉的,想要将她扶起,她却坚决不肯,只是伏地恸哭。
  又有不惧陈家势力的,比如那“凤尾帮”的帮众,手持双刀冲至小蕊身边,怒喝道:“我看今日谁敢从我手中带走她!”
  还有端坐不动只管看热闹的,却是在暗骂沈清盛:看着人模人样,如今美人在侧,向其哭求,他都不敢施之援手,当真是个孬种!
  眼见沈清盛还是无动于衷,小蕊又是凄声哭道:“公子,您真的要弃小蕊于不顾吗?”
  她这话说得极有歧义,听起来像是早已与沈清盛相识,语气之幽怨、哀婉,活脱脱一个被负心抛弃的苦命女子。
  听到这句话,沈清盛终于有了反应,他冷着脸,语气也是冷的:“你先起来。”
  这下不用旁人相劝,小蕊就听话地站了起来,眼泪含在眼中,用一种饱含希冀的、卑微的目光静静地乞求沈清盛。
  “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骗我。”
  “要我帮你,你必须先老老实实回答我几句话。”
  小蕊擦擦眼泪,应了声是。
  “你之前自述家境贫寒,一直跟着令尊相依为命,那我问你,你们靠什么讨生活?”
  “家父久病,自我十岁起,就全靠我做绣活养家。”
  “那你的绣技必然十分出色?”
  小蕊顿时红了脸,细声说道:“我已能熟练使用一丝、二丝以上的纯丝、硬缎和软缎。”
  “果真技艺出众!”沈清盛赞了一句,紧接着却出其不意地打了小蕊的穴道,并向着陈太平拱手道:“我的话问完了,陈管家请。”
  “一丝是把一根普通的绣线劈开,分为三十二根之后最小的丝线,二丝是指普通绣线分为十六根之后得到的丝线。”
  “一般来说,用的丝线越细,精细度越高,绣品的效果就越好,相应地,对绣娘技艺的要求也就越高。”
  这一席话却是那位一直以来都不曾出声的白衣公子说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无形之中就多了几分说服力。
  接着,他又问身后随从:“那位姑娘的手你们可有看清?”
  其中一人出列,大声答道:“看清了!看着根本就不像是一位高级绣娘的手!”
  直到此刻,众人才明白真相!之前那两名“怜香惜玉”和“凤尾帮”的帮众,听到这番话后也静悄悄地溜回了自己的座位。
  只是仍有不少人在低声惋惜: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一名弱女子,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把人家往火坑里推?
  他们自以为说得小声,实则有不少人都能听到他们的话。
  陈太平闻言只是淡淡扫过他们一眼。他躬身谢过沈清盛,又向那边坐着的白衣公子揖了一礼,就带着小蕊离开了客栈。
  这伙人一走,沈清盛就恢复了胃口。他慢慢地走回去,边走边感叹:“为什么老天爷非要给每个人都安上一双眼睛、一张嘴巴?”
  “有些人有了眼睛后却不会仔细观察,有了嘴巴后也不会好好说话,这样的眼睛和嘴巴要来何用?”
  说话间,他右手一翻,手指间瞬时多了几支筷子,只听嗖嗖几声破空声,这几支筷子已急射出去,射入方才说话几人的碗中,劲力之足,竟射穿了碗底和几寸厚的桌面。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这是赔偿。”沈清盛又抛了一锭银子给一边惴惴不安的店小二。
  接着,他又说道:“你们口中的原少庄主我倒钦佩得很,来日若遇上他,我必要与之结交一番。依我看,你们这些人加一起,都比不过人家的一只眼睛。”
  他这话说得很毒,但全场依旧静悄悄的。只因无论在哪里,话语权总是掌握在拳头大的一方人手中。
  终于走到桌边,沈清盛却没有立即坐下,而是礼貌地问道:“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原来他并没有回自己的那张小桌,而是走到了那名白衣公子的桌前。
  白衣公子闻言,右手翻起一只杯子,左手拿过酒壶,给杯中倒满酒,他衣袖一拂,这杯酒已被送至沈清盛手边。
  沈清盛闻弦音而知雅意,他笑了笑,道:“谢坐。”
  等他坐下后,那名公子也已朝他看了过来,他的一双眼睛黑漆漆的不见神采,但他的脸上却挂着温柔又亲切的笑容,只听他缓声说道:“敝姓原,草字随云。原来如此的原。”


第6章 前往关外的路上
  和原随云做朋友实在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于武道一途,他身兼各家之长,掌法、剑法、拳法、刀法等均有涉猎。除此之外,琴棋书画、诗酒花茶这君子八艺也都样样精通。沈清盛敢肯定,原随云若是早生二十年,定会被他师父引为知交。
  是日,即将动身出关的沈清盛收到了一纸花笺,花笺印有云纹,上面写着:“今日酉正,秋水山庄,谨备菲酌,为君饯别,万请驾临。”
  观其字迹,飘如游云,矫若惊龙,正是原随云亲笔。
  秋水山庄位于天龙山下,山庄外有一条玉带似的溪流环绕,是谓“秋水”,也有人说,山庄原名红叶山庄,昔年由温长亭温大侠亲手所建,后又为追忆其亡妻练秋水而改名为“秋水”。
  时值深秋,天色近晚,经小僮所引,沈清盛步入了这座已闻名百年的山庄。一路穿过蜿蜒的回廊,尽头是一座依水而筑的木亭,岸边栽有奇花异树,错落有致,相映成趣。
  原随云就坐在亭中,仿名琴“九霄环佩”而制成的古琴被他横于身前,此刻听到沈清盛不加掩饰的脚步声,当即面露微笑,只见他双手拨动琴弦,琴声一动,而万物皆静,月明星更稀,秋水浸天寒。
  “原兄方才奏的这首曲子倒与我主修剑法意境相似。”
  “君投我以琼琚,我却只能以木瓜报之。”
  “这十六式《春江花月夜》,烦请原兄品鉴一二。”
  说罢,沈清盛抽出腰间配剑,纵身跃至亭边假山之上,兴之所至,更是开口诵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原随云又震惊又动容,沈清盛剑法之威他早有耳闻,北城一战,“魔头”薛狐悲、“魔姑”姬摇花皆死在他一人剑下。
  一个人的独门武功本是他在江湖上安身立命的重要依仗,换做旁人,得了如此高深的剑法,必定是要藏着捂着最后带到棺材里去的,而他如今却不加掩饰地在自己面前将其一一拆解、演示,可见他待自己至诚、至真,和沈清盛成为朋友实乃他这一生之中最大的幸事。
  原随云虽目不能视,但凭他耳力,再品其剑意,心中竟真有一幅春江花月夜之景缓缓浮现。当下,他再拨动琴弦,琴音所至之处,水更静,月更明。
  受他琴音感染,沈清盛只觉自己心念通明,手中剑已不是剑,是一泓秋水,是一汪月光。一盏茶后,他收剑入鞘,修为境界已然更上一层楼。
  “多谢。”等沈清盛坐下后,他们二人却是同时开口向着对方说道。
  相视一笑后,又举杯对饮过三杯,原随云仍在回味方才那十六式剑招,此刻他不禁抚掌叹道:“《春江花月夜》传诵至今,从中悟出剑法的千百年间就只沈兄一人,更别提这剑法之精妙绝不亚于华山派“清风十三式”,沈兄武学造诣之高实在令在下心折。”
  沈清盛摆摆手,道:“不过小道尔。我这剑法尚有不足之处,在我出门前家师更是有言:‘剑法大成之日方准归岛’。离岛多日,今夜听过原兄一曲才有了些许进益,我当再敬原兄一杯。”
  “请。”原随云已数不清今晚一共有几个月亮:天上月、水中月、杯中月……
  第二天一早,他自床榻上醒来,思及昨夜,忍不住低叹一声:“沈浪、王怜花……”
  “公子?”门外传来敲门声,是他的弟子丁枫。
  原随云道了声“进”,接着又问起了沈清盛的去向:“昨夜我醉倒后他去了哪里?”
  丁枫恭敬地答道:“弟子按公子吩咐请沈大侠在山庄歇下,他却道不必麻烦,将公子扶回房后便径自离去,应是回了客栈。”
  原随云点点头,深思片刻后又道:“撤回先前派出去的人手,此事尚需从长计议。”
  丁枫道了声“遵命”后便躬身退下。原随云独自在房中静坐许久,最后却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空虚、寂寞,又萧索。
  同一时间,沈清盛捧着之前特意托人画的路线图,已是踏上了前往关外的道路。
  这一路他走得颇为不顺。这种不顺不只源于他自己,更多的是由别人带来的,因为有人想要他的命,而且是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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