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的规矩?”
暮楚嗤笑一声,眼中闪烁着寒光:“看来爱卿挺尊崇老祖宗的。”他紧紧的注视着吏部侍郎,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他心中滋生的杀意就是越强烈。
若尘看着这位刚上任不久的吏部侍郎,恐怕也是活不过今天。
“那,爱卿就去陪着老祖宗吧,来人。”暮楚脸上的笑意全无,身上的威严就算是坐在那儿也是让众人不寒而栗,他揉了揉额间,看都没有看吏部侍郎一眼,直接说道:“吏部侍郎崇尚迷信,蛊惑君心,下令推出午门斩首示众,谁要是为他求情,一并同罪处决。”
“各位爱卿还有什么异议?”
明面上是询问,但是这种语气却是毋庸置疑,诸位大臣自然是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丞相一党折损了一位官员更加是不敢说什么。
下朝之后,丞相等人刚走出宫门,一辆马车就停在了他面前,掀开帘子,正是若尘。
“若将军找本官有事吗?”丞相年过半百,经历了两朝的人在处事方面也是圆滑,要是是其他的将军他自然是不管不顾,见着是若尘,他立马转变了一个态度:“是皇上有什么话让将军带过来吗?”
若尘笑了笑,随即说道:“皇上让本将军给丞相带一句话,羽翼再丰满的鸟儿,也终究会有衰老的一日,与其志在千里,不如先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话已至此,还请您自行体会。”
丞相点头道:“微臣受教了。”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丞相立马冷下了脸,身旁跟着的官吏询问道;“大人,皇上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不过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孽种而已,不足为惧。”他看着前方逐渐消失的车影,浑浊的眼中闪过几丝精光,只要他手里还有一点儿的权力,他就不惧怕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朝堂之上的纷争也不是什么小孩的玩意儿。
马车一路出了王城,停在了一片小竹林边,若尘掀开了车帘,出来一个人,白衣如雪,身上背着古琴:“出王城了。”
他看着眼前的风景,转身问着里面坐着的人:“你确定丞相那群人不会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有动作?”
“他不敢。”暮楚如实道。
下了朝,他们便收拾收拾准备去南陵,来往就要几天的时间,晏南知道暮耽搁不得,便提前了日程。
因为他明白,丞相一派人居心叵测,要是在阿楚离开这段时间有动作的话,那么就是问题大了。
原本是不想这人跟着他一起回南陵的,但是怎么也说不过他,晏南看着马车内已经在休息的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进了车里。
“继续吧。”
江北这边在大典结束后也准备动身回去,奈何晏南拜托他的事情有些棘手,他便在东岳多待了几天。江家的情报网遍布全天下,他自然是花不了多久会查出那个叫长月的人的身份。
只是暮楚…他能肯定这人不简单。
勾栏院之中,笙歌依旧,江北也不算是第一次踏入这种地方,但是去找人还是第一次。
老鸨最近觉得自己的店是不是远近闻名了,怎么一个个的有钱公子哥儿都过来了,今天这个看起来比那天的那位公子也差不了多少啊。
她笑着立马迎了上去:“哎哟,这位公子,今儿是来找谁啊?”
浓重的脂粉儿让江北眉头微皱,他往后退了几步,捂着鼻子问道:“你们这儿有个叫玉娘的人吗?”
“玉娘?”老鸨微微一愣,但看着模样的确是认识:“公子您找那个老妇人作甚?”
她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公子哥儿,长得倒是玉树临风,身上穿的也是上好的锦衣华服,但怎么口味儿就这么重呢?
“公子莫不是…”
江北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本公子没那个兴趣,玉娘在你们这儿做什么?”
老鸨笑了笑,回答道:“她啊,一个下人,在柴房做一些粗活儿,烧火做饭啊,端茶送水什么的。”
“不知道公子找玉娘所谓何事?”
江北眸色暗了些许,他朝着身后跟着的暗卫使了一个眼神,那人立马离开了:“我替她赎身了,你开个价格。”
“给她赎身?”老鸨有些惊讶,玉娘的来历她不知道,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身上破烂不堪,已经过了当姑娘的年华,索性就让她去后厨做一点儿粗活,但是面前这位公子,居然要给一个老妇人赎身?
难不成她还真是什么达官贵人的亲戚?
老鸨心里立马打起了小算盘,她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两?”江北看着她,但什么话也没多说,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扔给了老鸨:“这儿有五千两银子,玉娘我带走了。”
老鸨激动的拿起五千两银票:“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奴家现在就让人把玉娘带过来。”她原本想说一百两的,本以为是开价高了,没想着这次居然是五千两银子。
看来玉娘的身份真的不简单啊。
小厮被派去找人,老鸨站在前面给江北端茶倒水,连着平日里舍不得喝的茶叶都拿了出来。
“公子,敢问这玉娘是您的亲人还是朋友?我见她来这里时似乎是遭受过什么人的追赶,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
江北听着她的描述,更加确信了心中的想法,要不是东岳这边的探子传来消息,说长月小时候有一个奶娘就叫玉娘,如果长月是皇子的话,奶娘的身份可谓是无比的尊贵,也不会沦落到青楼。
或者说,玉娘知道了什么事情,她才出宫,路途上遇见了长月的追杀导致流落烟花之地。
但是,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一切都要见到玉娘后好好的盘问才知道。
等了半天,也不见小厮过来,江北有些疑惑了,准备起身亲自前去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喊声:“走水了,走水了,后院走水了。”
江北将茶杯猛的放在桌子上,朝着后院跑了过去。
勾栏院的后院并不是很大,但是堆积的东西多,最容易被火点燃,他看着正冒着浓浓烟雾的厨房,眉头紧皱。
“世子,人逃走了。”
江北眼中闪过几丝冷光,看来是有人提前告知了玉娘有人在查她,所以才点燃厨房逃走。
至于帮她的人是谁,肯定和长月脱不了关系。
“下通缉令,让江家所有势力找,掘地三尺本世子也要见到玉娘的影子。”
江家的探子遍布全天下,他就不信玉娘可以飞天遁地。
一辆马车飞快的从朱雀大街一路出了王城,里面坐着个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妇人,待到四周无人时,马车才停了下来。
妇人似乎是收到了惊吓一般,掀开帘子准备逃跑,但是被赶车的人给拦住了。
“你想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说。”
那人轻笑一声,将手里的包袱扔给了玉娘:“我只是奉主人的命令行事。”
“你也不必要问我家主人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今天救你的是我家主人而已,包袱里有一千两银子,足够给你回老家生活。”
第48章 身世6
他看了一眼玉娘惊讶的模样,神色淡然的说道:“以后要是遇见了一个叫晏南的人,将这个给他。”
“这是我家主人从小随身携带之物,给那个人就好。”
这是一张做工很精致的长弓,看材料就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成的。
玉娘带着疑惑接过长弓,但是面对死亡和生存的选择,她还是选择了后者,朝他鞠了个躬,立马往南陵的方向跑去。
那人紧紧的望着离开的玉娘,翻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晏南等人赶到南陵境内的时候已经是四天之后,边塞的守城将领是晏南父亲以前的部下,自然也是认识晏南,进城之后,边塞的景象比晏南想象中要好得很多。
他记得一年前这里瞭望台只有两个,现在已经在东西南北方向都安置好了,甚至连兵力布置都强了一倍。
“少主,这些都是按照您的建议锻造的,先前是我这个粗人不懂得什么叫做居安思危,现在想来还真是惭愧。”为首的就是他父亲在军营中的弟兄,按照辈分晏南还得叫上一句叔叔。
要知道他这位叔叔在战场上杀敌可谓是勇猛无敌,但是在计谋上却比不过其他人,尤其在他提议战后扩大巡视力度和侦查力度后,这位叔叔也是万般不支持,想来是最近几年吃到了什么亏,才安排的这个瞭望台。
他轻声说道:“陈叔叔严重了,如今瞭望台只实现在了主城方位,如若在主城之外的地方发生了战事,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是耽误了时间,所以瞭望台怎么建造还要看陈叔叔的想法了。”
“我听闻,在先祖时期有人用过类似的,名为烽火,有敌人入侵就点燃烽火,下一个接到消息后便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从而快速的增派援兵。”
陈锋目光一喜,先前已经尝到了瞭望台的甜头,对于侦查和巡视特别的便捷,要是在边塞都实施这个的话,方圆千里的只要出了事情,他们就可以快速知道,就算主城的兵力不能及时的赶到,周遭的驻守军队也能及时赶过去。
只不过...他轻声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想建造多处瞭望台,但是现在皇上重文轻武,军营里的兄弟们今年的俸禄已经拖了几个月,我向朝廷已经递交了几道折子,然而都没有消息。”
“重文轻武?”晏南微微皱眉,他看向了身旁的暮楚,目光微暗:“历代皇上都没有重文轻武的先例。”
暮楚点了点头,说道:“别说是南陵,就算是整个大陆都没有这种先例,南陵历代武将众多,新皇这么做只有两个原因。”他笑了笑,新皇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现在八成兵力几乎都在晏家军的手里,他只有二十万大军,要是哪一天晏家反了,那二十万大军只不过是以卵击石,微不足道。
“他是想拿回兵权,削弱晏家的势力,用文官压制武将,相互制约,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晏南也想到了这一点,云青即使是在匆忙中上位,但是表面越人畜无害的人,心里的野心便是越大,况且朝中还有老王爷坐镇,一直被压抑着的老虎总会想办法挣脱囚笼的束缚。
“事情等我回到王城会上折子,陈叔叔,我有一件事情想向您请教一下。”
暮楚笑了笑,自然是明白师父的意思:“我先去城里转转。”一路上师父都是心事重重,这种感觉好像从师父醒来时就开始了。
边虽然不是很繁华·但是该有的还是得有,他看着街边的酒楼,里面的宾客也是满座,南陵的胭脂醉也是一绝,进了酒楼,小二带着他去了雅间,坐在窗边正好可以看见师父所在的将军府。
若尘给他倒上了沏好的茶,茶香清冽,闻起来倒是不错:“皇上,有人正在查您,那人正是西楚世子。”
“江北?”暮楚挑了挑眉头,对于这个人他并不是很了解,毕竟有些年头没有会那边了,只不过西楚江家的探子遍布天下,要查一个人很简单。
“他查到了玉娘哪儿,可能还不知道您就是长月的事情。”玉娘是主子的奶娘,从几年前失踪后就没了音讯,他们也是从江北的行动中才知道了玉娘藏身在勾栏院。
他轻笑一声,伸手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那就让他永远不知道好了。”西楚的势力他还是忌惮几分,但是挡路的障碍都应该被清除。
映月和云镜就是一个例子。
将军府中,下人端上了上好的茶,陈锋本就是个粗人,自己也不会品茶,好在有个夫人照看着,这才没有在少主面前失了颜面。
晏南支开了旁人,房中只有他们两个,就在陈锋疑惑的时候,一把软剑出现在了他面前,剑身散发着通体的寒光,上面的剑穗正是晏家家主独有的标识。
他认识这把剑,何止是认识,简直就是刻入了心中。
“我记得,当初和西岐的风月关一战,我带着五万弟兄追杀敌方主帅,结果中了计,被困在山谷里三天三夜,夫人就是用这把剑为晏家军杀开一条血路,救了五万多兄弟的命。”
陈锋看着这把剑,心中感慨万分,对于他来说,夫人在绝境中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谁说女子不如男,巾帼不让须眉,说的就是他们夫人了。
只不过,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往事不堪回首啊。”
谁又曾知道云家坑他们,在那次战役中他们可以大获全胜,但是朝廷的无能和皇上的一己私欲,晏家军损失了一大半,就连着将军和夫人也是殉国。
“陈叔叔,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少主请问。”
晏南沉着眸子,低头轻抚着软剑的剑鞘:“我母亲,是十月怀胎嫁给我父亲的吗?”
陈锋猛地一怔,眼中的惊慌显而易见,他震惊的看着晏南:“你怎么知道了这件事?”
瞧着陈叔叔的反应,晏南更加确信了梦中发生的事情,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而已。
一个人不知道二十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所有人都瞒着他,娘亲受的苦和委屈竟是就这么被带入黄土之中。
“陈叔叔,可以告诉我娘亲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为什么她和父亲的原配长得一模一样?”
“唉...”陈峰知道了自己的一直藏在心里的事情瞒不住了,从小少主长大后,他迟早会知道这些成年往事。
他看向了窗外盛开的梅花,像是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一样:“夫人的确是快要临盆的时候才嫁给的将军,兄弟们都认为将军走出去了原夫人的过去,却是没想到她们两人竟是一模一样,但是性格却是天差地别。夫人喜欢舞刀弄枪,但眼中总不自觉的带着伤感,将军对夫人很好,两人的感情比先前原夫人时还要好,直到将军出征,夫人在家守着少主,晏家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您不是将军亲生的,对夫人动用了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