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濯下意识隐瞒了见到乔央离的事,他拿不准肖辞会不会跟白妈妈告状,为了自己的小命和衣服,还是不说为好。
肖辞不疑有他,毕竟他扔在床下的衣服确实都是灰。他叹了口气,道:“那你休息休息,下午带你出去,省得又来怪我了。”
“好的,多谢肖公子。”白濯道。
肖辞这次动用了祁府不少人,安顿好了白濯,他又去找了祁茗,一是为了道谢,二则纯粹出于私心,毕竟祁茗小姐姐可是他心属之人,此时不借机接触,更待何时!
祁三小姐身为女子,但自幼琴棋书画不学,反而是学着如何看家理财,现如今自己也管理着好几间铺子。
肖辞找到她时,她正埋头看着一本账本,手中的算盘打得哗哗响。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就下逐客令,“我不是说了没事不要进来吗?”
“祁姑娘?”肖辞站在门口,正好在祁茗面前投出一片修长飒飒的影子。
祁茗手上一顿,当即收敛了脸上的怒意,柔声笑道:“肖公子,你怎么来了?”
深谙面前这位看似温婉可人,实则生起气来能喷火的祁姑娘的性子,肖辞也见怪不怪,走了进去,并没有往她手中的账本看一眼,“我来道谢的。这是怎么了,哪个下人惹你生气了?”
祁茗摇摇头,“没事,就是底下有个庄子收成不大对,晚些派人去看看就行,没什么大碍的。”
肖辞道:“那就好。听祁叔说你整日都呆在书房里,也要多歇歇,莫要累坏了。”
祁茗合了账本,“是,多谢肖公子。其实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肖辞笑道:“既如此,祁姑娘可否赏脸,一起去后|庭院走走?听闻我去年种下的花开了。”
“是啊,开得正盛,那请肖公子移步吧。”祁茗道。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莫得小剧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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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戏水
二人之间那些隐晦暧昧的事情早已传遍整个祁府,祁府下人们机灵得很,一路上都是避得远远的,给两人留足了空间。
肖辞谈生意时都没这么紧张过,在脑中拼命找话题,却发现接触那么多次,他的脑袋在不该卡壳的时候,总是风雨无阻地卡壳了。
而身边的女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揪着手帕,低着头,时不时往肖辞身上瞥。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四目相对,一时移不开了眼。
一滴汗珠从肖辞鬓边滑下,他咽了咽口水,道:“你先说。”
祁茗猛地侧过脸,耳根通红,“你说吧。”
肖辞十分懊恼自己的笨嘴拙舌,沉默了半晌,才干巴巴道:“今日之事,多亏你了。”
祁茗道:“不用,白公子是祁府贵客,自然要保证他的安全,你不必这么客气。”
肖辞道:“是,但是还是要多谢你。白濯那小子可是白姨心头肉,重要得很。”
“看他模样,应该知道分寸的,你也别多怪他。”祁茗道。
“是是是,祁姑娘才见了一面,就这么帮他说话了啊。”肖辞打趣道。
祁茗脸上一红,拍了肖辞一下,嗔道:“就你话多。”
肖辞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不让祁茗挣脱,一本正经道:“我们……去赏花吧。”
祁茗点点头,指尖克制不住颤抖。
后院的花儿经过一夜风雨,开得愈发盛,垂涎欲滴,上头还挂着几滴雨点,远远泛着闪光。
而借口赏花的两人却无心观赏,走在廊下,感受对方掌心的温度。
白濯醒来后,并没有找到人,溜达了一圈,才在后院找到了两人,远远看着两人手牵着手,含情脉脉,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白濯撇撇嘴,不打算打扰两人,跑到远处逗鱼去了。
重色轻友的肖辞完全忘记了白濯,跟心爱的祁茗姑娘赏了半天的花,直到下人过来告知可以用午膳了,这才恋恋不舍一同回去。
白濯还在后院逗鱼,下人们找了好一通在才草丛中找到人,将人请了回去。
祁老爷早早就出门了,午膳只留几个小辈在吃,也没多大讲究,说说笑笑,难得的欢乐。
祁茗想起来早上那个侍卫,这会儿正好人在,便问道:“对了,白公子,早上送你来的人可是驿馆的侍卫?”
白濯没留心,点点头,“应该是吧,我迷路了,所以拜托他带我回来。”
祁茗道:“这样啊。我听闻昨日京中来了一位巡视江南的皇子,你可有见到?”
白濯夹菜的动突然一顿,心虚地看了肖辞一眼,急忙摇头,“没有,我就在驿馆问路,哪能见到什么皇子啊。”
每年都有京中官员前来,这也见怪不怪了,但皇子亲临倒是头一遭,祁茗难免好奇些,“这样啊,我听说那皇子可俊俏了,在京中都颇得美名。”
姐姐,您听谁说啊!
听到喜欢的人夸另外一个人好看,肖辞难免吃味,语气酸道:“谁啊,没准我见到呢。”
“你哪里见得到。”祁茗笑道,“听说,是离王小皇子。”
白濯:“……”
肖辞敏锐地发现白濯的不对劲,他冷冷地看着他,“白儿,你昨夜该不会跟他在一起吧?”
祁茗怔愣:“你们真见过离王?”
白濯本能地要反驳,但对上肖辞的眼,一句谎话都说不出来,只好将事情一五一十给揭了。
好在肖辞没白妈妈激动,听完长叹了一口气,放下筷子,认真道:“你打算怎么办?”
白濯嘴角下垂,有些茫然,“不知道。其实他并未做错什么。”
肖辞道:“那是你的错吗?”
白濯道:“不是,离王是个祸害,我很清楚,但是肖辞,我总觉得我逃不掉的。”
在白濯和离王认识之前,肖辞一直都在外为商,对他们之间的事情了解不深,原以为离王只是一时兴趣,可如今都上演这千里追妻的戏码了,肖辞再糊涂也知道不对劲。
乔央离种种行为,都表明了他对女装的白濯产生了真感情,压不住克不了也拦不得,甚至想避开,都避不了。
肖辞语气不重,一如以往的温文尔雅,不过却有种不容反驳的强硬,他道:“以后出入祁府,需得我跟着,还有不论你是谁,都要远离离王,篷州如此,回京亦是。”
白濯点点头,并未反驳。
原本一顿轻松愉快的早膳就在这沉闷的气氛中结束。
祁茗明白人一个,用完膳就离开了,给两人留足了空间。
白濯还琢磨不过来,双手交叉,手背撑着下巴,“肖辞,你说要如何在不激怒离王的情况下,让离王对我死心?”
“他喜欢你什么,反其道而行。”肖辞道。
白濯忽而想起来桥下自己的笑,于是对着肖辞傻傻地咧开嘴笑了起来。
肖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知道笑!”
“不是!”白濯紧忙道:“他说他喜欢我的笑。我寻思着我的笑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你看,你连我笑都要打我了都。”
肖辞道:“笑?离王殿下真会哄骗人,怎么不直接说看上你的脸了。”
白濯:“???”
曾经被一抹笑俘获“芳”心的肖辞最有资格分析离王殿下的心思了,他捏住白濯的下巴,左右掰了掰,道:“你瞅瞅,这张脸谁不喜欢。如果只是喜欢你的脸,那好说,毁了便是。”
白濯:“哥?”
除了好看的衣裳,这张脸就是白濯的命了。
从肖辞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玩笑,白濯心头一颤,赶紧把自己的脸从他的手上挪开,不敢接近半分。白濯弱弱地笑了笑,“可还有别的法子?”
肖辞道:“没有。离王此番是来巡视江南的,最多两个月就会离开,这段时间你少到他面前晃。”
白濯抗议道:“哪是我去他面前晃,分明是他算计好了,一个劲儿凑过来。”
肖辞道:“他要凑你就让他凑吗。他喜欢的是能歌善舞的白姑娘,但你现在不是,你是白公子,有的是理由赶走他。”
白濯盯着自己搭在桌上的手,若有所思。
他一向有主意,肖辞便也没继续说,等着白濯想出办法来。
半晌,白濯才开口,“其实作为白公子的我,如何跟离王接触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改变离王对女装时的我的想法,如果他不喜欢白姑娘,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肖辞点点头,不置可否。
白濯又道:“他不是喜欢白姑娘的笑吗,如果白姑娘见谁都笑的话,他会不会就此厌烦?”
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上,当喜欢的东西变得遍地都是,确实会产生一种厌倦感来,肖辞略微赞同,“此法不错,不过你那冰雪美人的美名,估计就没了哦。”
白濯摆摆手,不甚在意,“无所谓,原本我就是靠才华的,美貌不重要。”
肖辞:“哦。”
兄弟俩总算说开,心头的大石也稍稍落了下去,一放松下来顿觉无趣,便合计着出了祁府,肖辞带着白濯逛街。
篷州稀奇玩意儿不少,肖辞料定白濯肯定会忍不住买东买西,还专门带了两三个下人,方便拎东西。
白濯这人心思重,也不重。他容易胡思乱想,但总是隔一阵之后就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模样,新仇旧恨从未过夜,方才还因为离王一事愁眉苦脸的,现在全然忘记了离王这人是谁。
京中多山少水,白濯平日鲜少坐船,肖辞便雇了一位老翁,带着他们绕着篷州走街串巷。
青山绿水,心旷神怡。
白濯脱了鞋坐在船尾,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端着一碗桂花糯米藕,吃得不亦乐乎。
肖辞坐在他旁边,提醒道:“桂花藕要趁热吃,不然就不好吃了。”
白濯含着一颗糖葫芦,在左手和右手间来回扫视,就在肖辞打算帮他拿冰糖葫芦时,他一把将糖葫芦都给撸了下来,扔到桂花糯米藕的碗中,还不忘搅拌搅拌,在白濯一双“巧手”下,世上有多了一样小吃,桂花糯米葫芦藕。
肖辞不忍直视,默默移开了视线。
好在这两样东西都是香甜可口的,混在一起也不至于无法入口,白濯尝了一口,既有桂花藕的清香,也有糖葫芦的甜腻,竟意外的好吃。
他夹起一块桂花藕,递到肖辞嘴边,“好吃,你尝尝。”
由心拒绝这口黑暗料理的肖辞面无表情,“谢谢您,您自己吃吧。”
白濯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直接将裹着糖浆的桂花藕怼到他嘴上,喊道:“诶诶诶,你嘴巴碰到了,快吃了快吃了,别浪费。”
肖辞:“……您几岁了?”
白濯:“正值二八,青春好年华。”
肖辞懒得同这玩意儿计较,张口将桂花藕给吃了,他不喜甜食,真心没尝出来哪里好吃。而白濯却邀功似的盯着他,颇有种不夸奖不移开眼睛的架势。
肖辞强行将之咽下,道:“好吃,可口,香甜,您多吃点。”
“是吧,我觉得我真是个天才。”白濯道。
船头撑杆的老翁笑得快要掉下去,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着白濯道:“小伙子,你可真有趣。”
白濯好不谦虚:“多谢老伯夸奖。对了老伯,这篷州除了遍地美食,还有哪里好玩的?”
老翁见过肖辞几次,指着他道:“肖公子可熟了,你可以让他说说,看看你们要去哪里,我带你们去。”
肖辞想了想,“去新河界吧。”
“新河界?”
老翁解释道:“新河界是一条浅河,年轻人都爱去那里玩水抓鱼,这天气过去,正正好。”
白濯眼前一亮,“可以下水?”
老翁笑道:“可以,水最深的地方都没不过你的腰,即便不识水性,也完全没有大碍的。”
白濯道:“好,那就去那里吧。”
老翁撑着船,站在船头放声高歌,唱的是婉转悠扬的篷州水歌,白濯细细听了两遍,竟也记住了词,磕磕绊绊跟着老翁唱着。
一路上有说有笑,不过半个时辰,几人便到了新河界。
如老翁所言,新河界是篷州边界一条小河,乌篷船游在上头都有些困难,老翁找了个地儿将船停靠,肖辞跟白濯便下了船,沿着河畔往前走。
已是傍晚时分,天边烟霞如火,连河水都染上了一层金黄,远远看去,宛如黄金练。
水中有几个小伙子在嬉闹,看见二人,还朝他们挥手。
白濯跑了过去,连鞋都不脱,直直跳进了河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那几个小伙子围了上去,跟他说了几句,便邀他一起去抓鱼了。
老翁停好船过来,站在肖辞旁边,疑惑道:“肖公子不跟他们玩?”
“不了,主要是我那弟弟爱玩。”肖辞道。他一点儿也不想弄湿衣服,抓了鱼还要留满手鱼腥。
不过一会儿,白濯便跟那几个小伙子混熟,褪了上衣,光着膀子玩开了,全然忘记一同前来的肖辞。
老翁道:“你弟弟倒是不怕生。”
肖辞点点头,“他哪能怕生啊,不出两个月,能把篷州翻过来。”
老翁捧腹大笑,席地而坐,看着那帮年轻人嬉闹。
白濯其实是不会游水的,不过水不深他也不怕,就在那附近玩着,偶尔还会学着他们往水里探,玩了大半会儿,那帮小伙子不由赞道:“小白,没想到你水性这么好啊,一点儿也不像京中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