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香艳玉[古代架空]——BY:白芥子

作者:白芥子  录入:05-11

  “那你呢?”
  温瀛歇了笔,抬眼看向他,凌祈宴笑问:“你会忌惮这种东西?”
  温瀛不答,但他的表情已然告诉凌祈宴,他不屑这些。
  凌祈宴早知如此,这人向来自信,有岂会在意那些莫须有的神鬼之事。
  他抬起手,笑吟吟地点上温瀛的肩膀:“你若做了皇帝,肯定比你父皇更难糊弄。”
  温瀛依旧没吭声,伸手一扯,凌祈宴脚步趔趄,就这么往前栽进他怀中,成了面对面坐在他腿上的姿势。
  “干嘛?”凌祈宴推他胸膛,“我都忘了说你,刚才在外头,那么多人看着,你突然摸我做什么?”
  “为何不能摸?”
  温瀛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凌祈宴有种好似是自己矫情多事的错觉:“……大庭广众的,被人看到多不好,你还要不要脸了?”
  “那些都是我的亲兵,看到又如何?”
  凌祈宴抬手想打人,温瀛捉住他手腕,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先是将他的指节送到唇边亲了一口,再转而吻上他的下巴、嘴唇。
  “你做什么呢……”
  凌祈宴含糊吐出声音,温瀛贴着他的唇,低声提醒他:“张开嘴。”
  凌祈宴下意识地听话启开唇,很快被亲软了,贴着温瀛,黏黏糊糊地一再与他交换亲吻。
  半夜,待凌祈宴睡着后,温瀛起身下榻,去了军营后头。
  郑沐过来与他禀报,说那些俘虏听他们提起骆神,果真有了松动,不再是那副任杀任剐仿佛提线木偶一般的神态,他将那些人分开拷问,不断用言语刺激他们,将他们那个骆神说成一文不值的伪神骗子,碰到大成朝的战神,只有一败涂地的份,所以他们这回才会损兵折将、大败而归,沦落至此。那些人已被连续审了一日一夜,如今听到郑沐说这个,终于有人心理防线开始崩溃,顶不住开了口。
  温瀛闻言蹙眉:“战神?”
  郑沐笑着打哈哈,老实给交代了,说是那位温先生让他这么说的。
  温瀛默然。
  过了片刻,他吩咐道:“等他们将事情交代了,确定了他们说的都是真话,就将人杀了。”
  郑沐一愣:“全杀了吗?”
  “杀了。”温瀛平静丢出这两个字。
  郑沐心下惴惴,不敢再多问,垂首领命。
  大成皇帝为彰显宽仁气度,也为大成兵马能在战场上速战速决,曾亲口口谕大成将士不杀战俘,阵前冲锋时,只要对方最后投降了,都能留一条性命。
  但现下温瀛说,要将人都杀了,哪怕他们已愿意开口,将部族所在地供出来。
  他又去亲眼见了见那些俘虏,严刑拷打下已浑身是血的骆塔人死死瞪着他,还有唾骂诅咒他的,温瀛面无表情地抽出剑,一剑洞穿了叫嚣得最厉害的那个的胸口,那人大睁着眼,死不瞑目。
  将剑收回,温瀛的神色不动半分,命了郑沐带人继续审问,转身离开。
  回到营帐中,裹夹进一身寒气,他蹲下在火盆边烤了片刻,再脱去沾染上血腥味的外衫,重新躺回榻里。
  睡梦中的凌祈宴滚回他怀中,贴着他的胸口蹭了蹭,将他抱紧。
  温瀛低下头,吻了吻怀中人的发顶,轻阖上眼。


第66章 煞神降世
  翌日清早。
  温瀛一起身,郑沐便兴冲冲地来与他禀报,说是终于问出了骆塔部的确切所在地,还有两个战俘顶不住,答应了给他们带路。
  “他们部族共有约五万人,其中有骑兵三千,另有近万奴隶,都是这些年陆续从我大成朝掳去的子民,与先前我等收集来的情报拼出的讯息,相差无几。”郑沐说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这些骆塔人抽筋扒皮。
  温瀛闻言颔首,吩咐下去早膳过后,全军拔营进山。
  凌祈宴兴致勃勃地擦拭他那柄宝剑,擦完又顺便想帮温瀛的也擦一遍,将他的剑抽出来,却见上头还沾着未干的血腥沫子,顿时嫌弃道:“你昨个半夜又偷摸去杀人了?”
  温瀛过来,将剑从他手中抽走,自己拿了毛皮将之擦拭干净,没叫凌祈宴沾手。
  凌祈宴追问他:“说话呢,你昨夜又杀了谁?那些骆塔部的俘虏?那还需要你亲自动手吗?”
  温瀛没出声,淡淡睨他一眼。
  “……看我做什么?”
  分明只是随意一瞥,却凌厉十足,有够渗人的,换个人看到温瀛这眼神,只怕已低下脑袋跪到地上去。
  每每这个时候凌祈宴就不得不感叹,自己得罪这人这么多,且抢了他身份二十年,如今还能活着在这个冷酷暴君身边吃香喝辣,得亏他长了张好看的脸。
  “我杀人,你介意?”
  凌祈宴无语:“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你不杀我就行了。
  温瀛没再理他,将剑插回鞘中,淡下声音:“去用膳吧。”
  辰时四刻,三万兵马从营地出发,沿着朝阳升起的方向进山。
  穿过狭长山谷、趟过湖泊沼泽,再横穿一片茂密丛林,一直到晌午时分,他们终于停在了一处看着十分不起眼的山洞外。
  洞口有十余骆塔兵丁把手,不待那些人做出反应,大成兵已手起刀落,快速将人解决。
  温瀛派出一支队伍进洞中去查探,大军原地等候。
  凌祈宴转着眼睛四处看了看,他们已走了数个时辰,这个地方地处深山老林深处,若非有这骆塔俘虏带路,只怕他们当真在这山里找个几年,都未必能找到这里。
  两刻钟后,派去查探的队伍回来复命,肯定了里头确实就是骆塔人的老巢,他们没有打草惊蛇,那些骆塔人还不知道大成兵马已然到了家门口。
  温瀛下令继续前进,走过一段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后,眼前霍然开朗,是一大片茂密的灌木林,先一步进来的探子已将原本守在这里的骆塔兵解决。
  大成兵马悄然无声地在林中集结,排出阵势,借着灌木掩盖,观察着下方还浑然不知危难将至的骆塔部人。
  灌木林下边,是一片仿若世外桃源的山坳草场,地方很大,四面靠山,木屋帐篷鳞次栉比,坐落在水畔,成群烈马奔驰其中,哪怕在秋日都不显萧条。
  这里便是他们一直在找寻的骆塔人的老巢,这些人就是躲在这里,窥视着大成朝的边境之地,一次又一次亮出爪牙。
  秋风呼啸不停,温瀛面沉似水,沉声下令:“全军进攻。”
  一声尖锐的号角声响彻云霄。
  骆塔人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大成的前锋军就已挥舞着刀枪,从天而降,冲向他们。
  骆塔人毫无抵挡之力,尖叫着狼狈四窜,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他们的骑兵大多还在营地中进食歇息,连马都未上,不出半个时辰,就已全军覆没,军营易主。
  大成兵马大获全胜,生擒近四万人,圈在羊圈里的奴隶被郑沐带人救出,长跪在地,痛哭不止。
  凌祈宴看得直皱眉头,这些人衣衫褴褛,人不人鬼不鬼的,竟不知在这里受过多少磋磨,才会变成今日这副模样。
  相较之下,那些同样跪在地上的骆塔部俘虏,衣着面貌则实在好得太多,尤其那几个看着身份地位高的,各个膘肥体壮,也不知吃了多少大成朝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哪怕他们这会儿已吓破了胆,面色灰败,不断磕头求饶,却更叫人不解恨。
  温瀛拉紧马缰,执剑上前,骆塔部的族长被人拎住辫子提起脑袋,大瞪着眼睛目露极致的惊恐,温瀛手中剑扬起,干脆利落地将之头颅削去。
  伴随着身下坐骑一声长鸣,腥臭鲜血如注而出,浇上他的铠甲。
  肥腻壮硕的身躯轰然倒地,那些匍匐在地、原本还心存侥幸的骆塔人,已抖如筛糠,再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温瀛未再看他们一眼,漠然丢下句“全部杀了”,收剑回鞘。
  凌祈宴看着他逆光策马而回的肃杀身影,心尖微颤,一阵悸动,再深吸气,将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压下。
  ……这人可真会出风头。
  大成兵马就地安营扎寨,主帅帐子里,张戗等人正在劝温瀛:“王爷,那些青壮杀了便也杀了,可还有老弱妇孺近两万人,……当真要一并处死吗?”
  温瀛淡漠道:“杀了。”
  张戗忧心忡忡:“可屠杀平民,事情传出去,终究于您的名声有碍,何况那些都只是手无寸铁之人,再者说,之后我等还要去打巴林部其他部族,若是被他们知道败了只有死路一条,无一人能活,必会不惜一切代价,拼死抵抗,我等岂非自找麻烦?”
  不待温瀛说,正喝茶的凌祈宴顺嘴道:“张副总这话说的,这些骆塔人可曾对我大成子民手下留情过?不说外头救出来的那些,这么多年死在他们刀剑下的更是不计其数,屠村的事都发生过多少回了,那些也是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
  被他这么一呛,张戗涨红了脸,羞愧又犹豫道:“末将只是担心这么做,会让王爷传出暴戾之名……”
  凌祈宴不以为然:“那些所谓平民可并不无辜,他们的骑兵抢回来的东西,那些老弱妇孺一样在享用,抢回来的人也被他们当做奴隶使唤,没道理好处他们享受了,论罪的时候又能逃过一劫,至于暴戾不暴戾的,公道自在人心,何必在意那些闲言碎语。”
  “再者说,就是因为朝廷之前对巴林顿人太过心慈手软,才叫他们无数次假意投降,转头又翻脸不认人,不将他们彻底制服,日后更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温瀛的一众部下被说得哑口无言,道理他们自然都懂,只免不得顾忌太多,他们这些人,也不敢与凌祈宴一样,张嘴就议论朝廷的不是。
  温瀛已沉下声音,再次下令:“斩草要除根,才能真正杀鸡儆猴,至于别的不必过于忧虑,都杀了吧。”
  一众人只得领命。
  待这些人走了,凌祈宴凑去温瀛身侧,笑问道:“真打算都杀了?你真不怕这出过后,会被人传成煞神降世啊?”
  温瀛转眼看向他:“你方才不还说公道自在人心?”
  “你都打定主意要杀人了,我肯定得帮着你说话啊。”凌祈宴理直气壮道。
  温瀛凝眸:“你觉得他们不该杀?”
  凌祈宴撇嘴:“想杀就杀呗,有什么该不该的,本也确实是活该。”
  他知道的,温瀛这个个性,要他手下留情才是稀奇事。
  从前沈兴曜那伙人杀了赵熙,后头他将他们都杀了,为赵熙偿命。
  这些骆塔人不知杀过多少大成子民,没将他们千刀万剐已是开恩,他怎还可能再给他们留活口。
  温瀛缓和了神色:“嗯。”
  凌祈宴踢他一脚:“闷葫芦,你就不能多说两个字?”
  “你说好,就好。”
  凌祈宴语塞,这又是什么道理?
  温瀛忽又问他:“煞神降世,你怕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凌祈宴随口道,“我才不怕你。”
  说罢他心下忽然有了一丝微妙的触动,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不怕任何人,但对皇帝是不在意,对沈氏、凌祈寓是不屑一顾,只有对温瀛,像是潜意识里觉着,他不会害自己。
  温瀛伸手轻摸了摸他的脸,又淡淡“嗯”了一声。
  凌祈宴忽然有些赧然,被他摸过的地方一阵微热,不好意思地转开眼。
  一个时辰后,郑沐带人初步清点了从整个骆塔部缴获来的财物,回来回报。
  骆塔部人十分富足,金银钱财且不提,光牛羊就有三万头,好马更有近五千匹,于他们可谓收获颇丰。
  “这骆塔部是靠近我大成朝最近的一个大部落,巴林顿朝廷十分看重他们,据他们交代,这些马都是巴林顿朝廷卖给他们的,骑兵也是巴林顿朝廷派人来帮他们练出来的,再以他们做打手,每岁去我大成边境烧杀抢掠,抢回来的东西他们和巴林顿朝廷对半分。”
  郑沐说得没好气,这些巴林顿人,真真是罪大恶极,先前他还隐约觉着温瀛说的将人都杀了有些太过了,后头进那些平民家中一番搜缴,看到那不计其数的、一看就是从大成朝抢来的东西,顿觉他们实在死不足惜。
  温瀛冷声吩咐:“所有东西都充作军需,传令下去今夜就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拔营,杀一千只羊烤羊肉、煮羊汤犒劳全军。”
  “诺!”郑沐大声领命。
  凌祈宴一听说有好马,当即起了兴致,要出去看,被温瀛拦住:“晚些时候再去。”
  凌祈宴不乐意:“为何要晚些时候?我现在就想去看。”
  温瀛皱眉提醒他:“外头正在杀人。”
  “杀人有什么,那我更得去看看。”
  刑场就在河边上。
  他们的军营扎在山脚,离河畔那边距离不近,饶是如此,一走出营帐,依旧能听到那头隐约传来的哭嚎尖叫声,裹夹在哀鸣呜咽的秋风中,叫人不由头皮发麻。
  温瀛停住脚步,问凌祈宴:“一定要去?”
  “去看看。”凌祈宴坚持。
  河边有重兵把守,不断有骆塔人被押上前,十人一组,不分男女老幼,大成兵手中的剑一进一出,一具又一具尸体倒下,河边早已是尸山血海,原本澄净的河水都已染成鲜红色。
  那些被救出来的奴隶俱在河边看着,无一人同情,脸上只有畅快的恨意。
  凌祈宴盯着他们看了一阵,回头问温瀛:“穷秀才,你说要是当年我们身份没有调换,我是不是也跟这些人一样,没准那天就被人掳走,过得饥寒交迫,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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