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行人[古代架空]——BY:风临玉树

作者:风临玉树  录入:05-17

  他拉着周径快步过去,推门一看,只见许知萧正伏在案上,已睡着了。
  #
  “我跟你说的,你可都清楚了?”周谦摇晃着杯中的浓茶,问道。
  “是,殿下。”李坤嘴角挑起,“殿下这招果然精妙,杀人于无形之中,又不显山露水。”
  “只有一点,”周谦遗憾地摇头,“你这次受到的牵连更多些,怕是周径那边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了。”
  李坤肃道:“殿下,李某甘愿为殿下谋事,自然也甘愿做这把刀。如今敌人在明,我们在暗,正是大好的形势,还请殿下千万不能暴露。”
  周谦放下茶杯道:“是啊,这周径没了许知萧,我看他还怎么拼得上来。纵然他在京城根基深厚,可朝臣都不为他所用,那也百无一用。”
  “工部和大理寺已经为殿下所用了,那接下来?”
  “接下来,便是要彻底消了他的气焰。”周谦起身道,“让他滚回自己的封地罢。”
  李坤稍稍怔住了,继而拱手道:“殿下果然英明。”
  #
  许知愚上前,轻轻推了许知萧一把:“哥?”
  许知萧睁开眼,面容竟憔悴得吓人。
  多年后,许知愚再回想起来这个场景,觉得那时差就差在两行清泪,不然难以陈情。
  或许许知萧在当时那个情形,就做好了最差的准备,但可惜许知愚不知道。后来明白的时候,也终究迟了许多年了。
  许知愚颤声道:“哥,你别太自责。”
  许知萧的目光又桌面移向许知愚,无言。
  “哥,跟我回家吧……”
  许知愚看到案上的纸卷皱褶不已,像是被水浸过的痕迹。
  他不愿逼问许知萧,为何要做出这样那样的,不利于时家的决定;也不想知道既然他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为什么又不敢面对。
  这是那个默默护了他多少年的人啊。
  半响,许知萧才道:“你回去吧。”
  “阿姐……在咱们家。”许知愚嗫嚅道。
  许知萧还是不说话。
  烛火跳动,晚风由窗棂拂扫进来,屋内堪堪冷寂下来。
  周径从门口走进来,道:“许兄,结局已然如此,何必伤怀感情?眼下还是解决问题要紧。”
  “知愚,你走吧。我会回去的。”许知萧别过脸去,淡然道,“阿姐若问起,你就如实告诉她。”
  许知愚想要打断他,但只听许知萧继续道:“告诉她,是我害了他们家。我一早就开始算计时叔了,我审查官员,牵扯到了他们家,今天的结果,完全在我意料之内。时家被抄,时家夫妇入狱,也都是我的手笔……”
  “够了!”周径怒声吼道,“许知萧,你要是是个人,现在就跟我们离开这里。”
  “晋王殿下,”许知萧直视着他,“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有何话可说?我还有何处可去?”
  许知愚艰难道:“哥,这件事,本就是时叔的过错……”
  许知萧摇摇头,笑容苦涩:“知愚,你不必安慰我。”
  “哥,明天是爹的百天了。”许知愚近乎恳求道,“至少,你陪我去看看爹吧。”
  烛火忽明忽暗,如世事般无常。
  许知萧的侧脸隐没在黑暗中,片刻后他轻轻点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往后就越来越难了,唉

  ☆、烧寸心

  翌日清晨。
  “孩儿不肖,既不能了结父亲生前的志愿,无法光宗耀祖;如今又尽负时姨、时叔的恩情,没能保全时家平安,反而陷恩人于不利之中……”许知萧跪在坟前,黯然道。
  许知愚在旁边默默听着,待许知萧洒了酒水,他才道:“爹,你不要怪哥。这件事,他已竭尽全力,我都看在眼里。时家固然有时家的错,但人各有命,若爹爹在天有灵,知愚求你保他一生安宁,莫要再让他吃苦受罪了。”
  迎着许知萧一言难尽的表情,许知愚低头不语。
  “你疯了啊。”出了陵园后,许知萧皱眉道。
  “我实话实说。”许知愚道,“哥,跟我回家吧,早晚都一样,总要回去的。”
  昨晚他们二人在晋王府过了夜,许知愚险些磨破了嘴皮,但许知萧还是一副听不进劝的样子。
  他仍不死心地看着许知萧:“回去吧,哥。”
  “早晚都一样,总要回去的。”许知萧终于低声道,“好吧。”
  许知愚终于放下心来,他松一口气,不再说话。
  “雨眠还好罢。”许知萧突然道。
  许知愚摇摇头,无言以对。
  他心里知道,许知萧虽然不在场,但他内心受到的冲击和许知愚是一样剧烈的。如今再用阿姐刺激他,无疑是火上浇油。
  正胡思乱想着,许知萧突然停下了脚步。
  许知愚心里一紧,以为他又改了主意,紧张地抓住他的袖子。
  但出乎意料,许知萧并没有什么动作。
  许知愚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顿时一愣。
  他们已经走到了隔壁的街道,眼前,正是时府的后门。
  时府的后院种着满院的桂树,一到秋天,十里长街都弥散着馥郁的桂花香。
  可现在呢?成片的桂树,砍的砍,烧的烧,早已经所剩无几了。
  许知萧满眼的寂寥和酸楚,半响道:“时府上下,都被烧了么?”
  “嗯。”许知愚道。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门,许夫人正在门口候着,也不知等了多久。
  “娘。”许知愚小声道。
  另外两人还未说话,许夫人扬手一个耳光甩在许知萧的脸上。
  “娘!”许知愚慌道,“你别这样……”
  “啪”的又是一掌。
  许知萧踉跄两步,脸上瞬间肿出红痕。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仅仅两三天的时日,许夫人的双眼已经肿成了水泡。
  她喘着粗气,怒目看着许知萧。许知愚赶忙上前,挽住她的胳膊道:“娘,别生气,气大伤身啊,咱们先回屋吧。”
  许知愚搀着许夫人走了,许知萧深吸一口气,慢慢朝客房的方向走去。
  他有多久没见到她了呢?两三天?一个月?
  最近的两天三天过去,对他来说恍若隔世。
  他站在门口迟迟不敲门。他犹豫地抬起手,半响又放下了。
  但此时,面前的门突然开了。
  #
  “娘,你先缓一缓,”许知愚从抽屉里拿出些草药,泡在杯中煮水,“千万不能冲动,不要动气……”
  “不动气?我怎么可能不动气?你看看许知萧他做了些什么好事?”
  “这件事,也不能说完全是哥的错啊。”
  “要是没有他兴风作浪,事情能发展成这样?”许夫人怒道。
  许知愚道:“时叔的事情……被发现是早晚的事啊,只是哥恰好碰到了。无论换做谁在那个位置,都只能这么做了,他们别人甚至还不如哥做的好。”
  “你不用替他说话,我是他娘,我自己心里还没数么?”许夫人冷笑道。
  “娘,你可不可以相信他一次啊?他真的已经尽力了。”许知愚转身道。
  许夫人看着他盈满泪水的眼睛,愣住了。
  #
  时雨眠站在门口,却用身子把门抵住了。
  许知萧面对着她,不吭声。
  几天下来,时雨眠消瘦了很多,锁骨分明,看得许知萧心中一抽。
  她疲惫地看着他道:“我爹我娘入狱了,是你害的么?”
  许知萧抿了嘴,道:“是。”
  半响,时雨眠脸颊一片湿润。她抬手一扶,自己竟是哭了。
  她原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在前两天都流干了,此时眼睛又疼又肿,眼泪流出竟然毫无知觉。
  她凝视着眼前的人,眼前这个她日思夜想、念念不忘的心上人。
  他们近在咫尺,心却远若天涯海角。
  “你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计划了么?”
  “是。”
  他仍然低着头,像个打碎花瓶被罚的孩子般直站着。
  时雨眠关住门,在屋内靠着门框无声地哭起来。
  门外,许知萧久久站着。脸颊是火辣辣的痛,浸了泪水后被冷风一吹,像刀子一样扎在心上。
  待许知愚找来时,许知萧还像雕塑一般立在门口。
  “哥,回去吧。”
  许知萧的嘴唇已经冻得青紫,眼神漠然。
  眼前有冰晶落在许知萧的肩头,许知愚不由得仰头一看。
  竟是下起了小雪。
  他使劲拽着许知萧往回走,听“吱呀”一声,门突然开了。
  许知萧艰难转头看去,却一下晕倒在了地上。
  “阿姐……”许知愚看着时雨眠憔悴的面庞,“你瘦了。”
  “阿姐,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许知愚把昏迷的许知萧拖到躺椅上。
  “阿姐,你原谅他吧……”
  半响,时雨眠道:“我从未怨过他,可他却不肯跟我说半句实话。”
  许知愚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从多年前贾诚恭被贬,之后时正卿如何遇到贾诚恭,二人又如何交好、把生意做大……到贾诚恭通敌叛国,被株连九族。
  “阿姐,我哥他真的只是奉命行事,不得已而为之。”许知愚口干舌燥道,“这件事情,换做谁查都是一样的结果……”
  话音一落,他恳求地盯住时雨眠。
  未曾想,时雨眠居然轻轻一笑。“知愚,你刚才说的话里面,一共有六十五个‘真的’。”
  许知愚怔住了。
  “阿姐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相信你们的人么?”
  “不是,”许知愚心急如焚道,“我只是……”
  “好啦,”时雨眠道,“阿姐只是随口一说。”
  许知愚黯然地闭了嘴。
  时雨眠垂着眼,缓缓道:“爹娘若是回不来了,阿姐恐怕还要赖你们一辈子呢,现在怪罪了,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况且知萧哥也没帮着爹爹做坏事,何罪之有?”
  “时叔时姨肯定……能好好回来的,再说了,阿姐怎么能叫‘赖’呢?阿姐住下来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许知愚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包裹,拆开后,将包裹里细碎的草药倒进了一旁的开水壶中。转而他又从低柜里轻车熟路地取出粗红糖,一起放了进去。
  “等水烧开后喝一碗,身上就能变暖了。”
  屋内只剩下炭火滋滋烧红的声音,从小到大,许知愚从未有如此压抑的时候。
  他思前想后,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家开始这样不断发生一出出变故的?
  爹的音容笑貌仍在眼前,他们俩离开京城去庐州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事到今天,许知愚心中酸涩,但流不出一滴眼泪。他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小雪初停,天际是一片柔和的蓝色。
  #
  大理寺地牢。
  “李大人,这十几所府邸的罪犯啊,都在这儿了。”一个青衣人道,“但属下不得不说,这些人,净是些普通百姓,只是有几个银子罢了,实在没什么特殊的。属下不知,李大人这是何意啊?”
  李坤手中握着不知从谁家搜刮来的扇子,在牢外缓缓踱步。
  “大人,这些人确实没什么大罪,若是出了问题,到时候跟秦王殿下也不好交代……”
  “哟,你用秦王来压我?”李坤冷笑。
  “属下不敢。但属下有疑,只得斗胆问一句,大人想如何处置他们?”
  半响,李坤缓缓道:“江先生,你跟了我已有数年,我相信你也明白,在这宫里,有些话是说不得的,有些事是做不得的,有些问题,更是问不得的。”
  李坤的声音在窄小的空间里萦绕不止,江先生打了个寒战。
  李坤点点头道:“走。”
  一刚往出走了两步,李坤便看见一个挺拔单薄的身影。
  他眯了眯眼,转头吩咐道:“将牢门锁好。”
  “许学士可是稀客呀,今日怎么有兴趣到我这腌臜的大牢来了?”
  许知萧拱手道:“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要劳烦李大人。”
  李坤道:“你若要替牢里的罪犯辩白,那大可不必。李某两三月前抄家捉人,皆是陛下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李大人误会了,我此次前来,并不是想要为谁申辩什么。”许知萧走上前道,“我只是想进去看一眼。”
  “探监有探监的规矩,其实你想进就能进的?”
  许知萧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递上去,道“李大人行个方便吧。”
  李坤接了文书,翻开瞧了瞧。
  他随即微微一笑道:“许学士何须至此?我李坤也不是什么不好说话的人。只是大理寺内人眼众多,怕传出去不好听,这才随意客套了一两句。许学士现在这般,倒让李某惶恐了。”
  许知萧道:“那么,李大人为何现在就不怕人多眼杂了?”
  李坤不答,向他做了个手势道:“请吧。”
  许知萧一离开,一旁的江先生道:“大人,这文书里写的究竟是什么啊?”
  李坤看了他一眼:“过几日你便会知晓。”
  窗外是已经是初夏,地牢内却冷暗异常。许知萧沿着曲折的回廊一步一步地往下走,左右都充斥着各种人的□□和惨叫。
  偶尔往里望一眼去,小小的一间牢房竟是堆了好几个人。墙壁上的血已经凝固,听不出也看不出人的生死。
推书 20234-05-16 :苦作舟 完结+番外》:简介:(入库时间2020-05-16) 晋江2020-05-13完结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归的是故人,丢的却是红尘。温将军家死了位庶小姐,本不算什么稀罕事,可这庶小姐死也就死了,还闹的温府鸡犬不宁,仆从们不是丧了命就是得了失心疯,当真骇人。温夫人请了位道士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