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行人[古代架空]——BY:风临玉树

作者:风临玉树  录入:05-17

  许知愚手上的活儿停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索性周径再没有其它动作。
  周径心里想的是,离自己替周谦出征只剩三天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该收拾行装,明天找周谦了解情况、交接事务。
  后天便要准备出发了。
  可是,他还没跟许知愚提这件事。
  “怎么?有什么事?”许知愚见周径若有所思的神色,问道。
  周径摇摇头。
  还是晚上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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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眠啊,这乞巧节,是你们姑娘家的日子。今天就打扮好了,我叫知萧带你出去逛逛。”许姨在时雨眠的发间簪了一朵银花。
  “许姨,你不去吗?”
  许姨笑了。“哎呦,许姨都这把年纪了,出去凑年轻人的热闹做什么?传出去叫人笑话呢。”
  时雨眠也笑了笑,不再说话。
  她突然想到,许姨也许并不是真的不愿意出去。只是许叔去年去世了,她这时候不想去热闹,想来还是心中思念旧人,不愿回首往事罢了。
  “许姨,我若看到好东西,就给你带回来些。”时雨眠一欠身。
  许姨笑了笑,便去后院收拾屋子了。
  时雨眠从房内出来,径直出了门。
  每年的乞巧节,最热闹的就是晚上。家家户户的年轻女子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门玩乐、互相拜访。连孀居的寡妇偶尔也出来寻个乐子。乐坊、戏馆等今日都大开着,晚上还有灯谜、游园会等等。
  若到了好天气,到了深夜时偶尔还可看见横贯天际的银河。
  此时还不到最喧闹繁华的时候,但街上铺子也已经开了大半,小姐姑娘们三三两两地闲逛。
  时雨眠往时府的方向走了两步,发现大门已经被封了。两条木板斜插在门上,用和她手腕相当的铁链子锁紧。
  时雨眠想了想,又走了另一条街,悠悠地一边闲逛,一边悄悄绕到时府的后门。
  然而后门也被锁了。
  但她并不着急,在周围四处找砖块和石头。
  抬起一块石砖,竟有五六只粗粗的蜈蚣盘桓着爬了出来,猩红的身躯快速摇摆着。
  时雨眠吓了一大跳,“啊”的叫了一声,又赶忙扔了砖头。
  “谁!”附近的士兵闻声过来,大喝一声后,却看见一个少女红着脸惊惶地站在一旁。
  “干什么的?”士兵见是个姑娘,语气缓和了一些。
  “我、我弟弟要我找些砖头做鸡窝,方才这砖头下面有蜈蚣……”时雨眠结结巴巴。
  士兵点点头,小丫头的胆子就是小。他道:“蜈蚣?”
  “是啊。”时雨眠四下一望,几只蜈蚣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士兵摆了摆手,离开了。
  时雨眠舒一口气。
  有了方才的经验,她找砖头时不再直接抬起,而是先踢两脚,看看砖下有没有什么东西,再用手拿起来。
  忙活了好一阵子,砖头堆起来足有两尺高了。
  时雨眠轻手轻脚地爬上去,手上一撑,再将腿慢慢移上去,转身翻过高墙。
  墙后有一把旧椅子,是时正卿随意扔在这里的,时雨眠记得清清楚楚。
  被扔在后院,抄府的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它也就阴差阳错般避免了一场将它变成灰烬的大火。
  时雨眠从椅子上下来,望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却在短短几天里发生剧变的家。
  时府光景早已不再,满园桂树变成一枝枝枯藤,灰尘和蛛网落满了房檐。
  地面上是乱七八糟的杂物,羊肠小道无人休整,已任由杂草侵占。
  但,时雨眠没有丝毫想哭的感觉。
  她像往常回了家一样,走向自己原先的房间。
  里面值钱的东西不在了,但桌椅、床板还在。室内还没有被烧得过于厉害,轻轻一抹,除去灰尘后或许还能勉强住人。
  时雨眠又去院内找了一根树枝,对准桌下的一块砖猛撬。
  奈何她从没做过这种事,不会用巧劲,也找不准方向,一连几根树枝折断了,地砖也没被打开。
  时雨眠满头大汗地瘫坐在地上,开始想别的办法。
  突然,她眼睛一亮,伸手摸到了发间的簪子。
  银簪细长,而且比树枝更硬,实在是撬砖的好工具。
  来不及多想,时雨眠找准缺口,狠狠往里一翻。
  只听“啪”的一声,砖块终于开了一条缝。
  时雨眠扔下簪子,用尽力气把厚厚的地砖抬起来。
  砖下有一个小小的暗格,她一伸手,掏出了里面的东西。
  布包里,缠着几丈干净柔软的白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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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愚,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许知愚仰在椅子上,干脆地答道:“没有。全京城你都带着我我都逛遍了,根本没什么可去的地方。”
  也难怪。自从他认识周径以后,什么乐坊戏馆,京城有几家、每家有什么特色云云,他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
  要说寻欢作乐的地方……
  怕是只有青楼,他还从没碰过。
  一想到这个,许知愚身上别扭,心里却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只听周径道:“好吧,那我得好好想想。”
  许知愚道:“念迟?”
  周径转过头来。
  戏馆厅外这时恰好一阵嘈杂,涌进来一群姑娘。
  他们二人在楼上的雅间坐着,楼下的情况一览无余,但楼下隔着纱幔,却没人能看清他们。
  许知愚压低声音道:“你去过青楼没有?”
  “什么?”周径抬高声音道。
  “……”许知愚心里奇怪,他总觉得周径又在戏弄他。
  奈何对方一脸的疑惑和无辜。
  许知愚不得已,凑近他耳边道:“我说,你去过青楼么?”
  周径眼里含笑望着他,道:“去过。”
  许知愚:“……”
  周径又道:“去过。而且他们家只有一位。”
  “只有一位?”
  “对,”周径点点头,“并且他也只接我这一位客。”
  许知愚:“……”
  周径继续道:“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除了他哥有点凶、他有点爱哭、还喜欢过别人以外,就没什么毛病了。”
  许知愚伸手揽住了他。
  轻纱薄幔之中,两个人唇舌交缠。
  戏腔款款,悠扬顿挫的萦绕在馆里,今天来的,是当红的小花旦。
  周径喘着气,压低声道:“走吧。”
  “去哪?”戏才刚刚开始啊。
  周径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去青楼。”
  许知愚的唇格外红润,周径勾着他的脖子俯身道:“这里人太多了。”
  许知愚心脏狂跳,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戏馆里台下都昏暗无比,周径牵着他的手穿梭在人流中。
  突然,许知愚看到一个熟悉的侧脸。
  恰好舞台上的簇簇烛光点亮,正照在那两人的面上,让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霎时,他的脑中立刻清醒起来,但却一片空白。
  周径拉不走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呆住了。
  “哥——”许知愚大喊。
  恰巧台牛郎在唱:“夜静犹闻人笑语。”
  许知愚松开周径的手,挤过层层叠叠的人群。
  “到底人间欢乐多。”台上织女唱道。
  许知愚冲着他的脸来了一拳。
  “阿姐呢?!”
  许知萧被打蒙了,当下还没反应过来。
  他身旁的周莲花容失色,她早已忘记许知愚这号人物,正疑惑这小流氓哪来的,怎么突然冲着许知萧动了手。
  许知愚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领,那目光仿佛要把他撕碎一般。
  周径冲了上来,拽住了许知愚,向周莲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我问天上弯弯月,谁能好过我牛郎哥。”牛郎织女相视而笑。
  许知愚又是一拳上去,许知萧的嘴角登时渗出血来。
  周围的看客们终于注意到了异常,然而台下光线昏暗,台上的声音又太响,乐馆里的卫兵也不曾注意到。
  周径上前使劲拨开了两人,一手将许知萧推在前面,一手又牵着许知愚,免得他在黑暗里跌倒。
  末了,他回头冲周莲厌恶地吼道:“滚回去!”
  “我问篱边老枫树,几曾见似我娇儿花两朵。”
  三个人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街上正是十里繁华时。
  周径冲上去抱住了许知愚,后者正猛踹着他哥。
  “知愚,你好好的,别着急。”
  许知愚已然气的红了眼眶,浑身发着抖:“娘今日是叫你陪阿姐出来的!你呢,你看看你都在干什么?!”
  他难以想象,时雨眠此时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她若是知道了许知萧爽了她的约,反而在跟别的姑娘幽会,她……
  要不是今天恰巧被他撞见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一时间,郁气聚集在他的胸中,如一团火般烧得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本不是这样冲动的人啊。
  谁知,许知萧只扶了嘴角的血迹,竟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你!”许知愚气得说不出话。
  周径揽他在怀里,轻声道:“知愚,别动气。这件事情有蹊跷,你先冷静下来。”
  “能有什么蹊跷?!”他亲眼看到的事情,怎么能有假?
  周径像哄孩子一样慢慢顺着他的后背,道:“我想,以许知萧的为人,是不会做出爽约这样的事情的,更不会为了周莲而伤害时姑娘。”
  “应该是有其他的原因。或者是周莲逼迫,或者是有什么交换的条件,”周径慢条斯理道,“总之,许兄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许知愚渐渐冷静下来。
  “知愚,你最了解你哥了,你说对吧?”
  “我不知道,”许知愚道,“或许他的性格早已变了,只是我没有察觉。”
  “怎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周径哄道,“不管怎么说,都要先好好说话,好吗?”
  许知愚的气结在心中,一时发泄不出,又化作了簌簌的眼泪。
  周径道:“不知道许知萧的脾性变没变,你的脾性可是变化太多了。”
  许知愚泪眼朦胧地看他,周径道:“你以前,没这么冲动的。”
  “是,”许知愚抹着脸道,“可我现在没有退路了。不冲动,什么都会失去。”
  “不,”周径摇摇头,“你当然有退路。”
  “我没有。”
  从前他失去了父亲,然后差点失去了哥,可转眼阿姐又失去了时叔和时姨,如今连许知萧都要失去阿姐了。
  他兜兜转转,越想握紧什么,结果却如手中沙一样,都流逝掉了。
  “你最后的退路,是我。”
  周径头顶上方,一道星河横贯古今,穿越南北,绵延万里,灿灿不息。
  那是人世间最美丽的锦缎,足与星月同光。
  依稀仿佛,他面前的人喃喃道:“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拭目以待。

  ☆、鹊桥仙(二)

  皇上手里卷着书,斜眼撇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儿。
  “玉芝,你今日怎么有心情来我这里哭啼了?”
  “父皇!”周莲跪倒在地,哭诉道,“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哎呦,怎么了,谁敢欺负到你头上?”皇上讶异道。
  周莲道:“没有人欺负女儿,但……”
  “说罢,朕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想要什么?”
  周莲抹着眼睛,抬起头道:“父皇,您能为我下道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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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径带着许知愚走走停停,竟转到了一处湖水旁。
  湖对岸是一片觥筹交错,湖这边却出奇的安静,两边恍如隔世。
  “知愚啊知愚,我上一世可欠了你的?”周径嘴上叹道,却毫不客气地一把抱住他。
  许知愚道:“对不起。”
  “错了。”
  “什么错了?”
  周径含笑道:“你应当说:对,你就是欠了我的,这一世要换的。”
  许知愚刚遭遇了冲击,此时还没缓过来,晕晕地点了头。
  周径松开手,两人走向湖中的小亭。
  许知愚突然道:“我替阿姐觉得不值。”
  周径叹了一声,没再说话。
  天阶夜色凉如水,湖面漾起一层层细细的粼光。
  静了一会儿,许知愚没头没脑地道:“对不起。”
  “知愚,你永远都不要觉得对不起我。”周径道,“这只会让你以后越来越对不起我。”
  “什么?”许知愚没听明白。
  “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出自我的真心。因此你不必抱歉。”
  “而你是重情义的人,,你若觉得对不起我了,来日就会补偿我,对吗?”
  “可是,我希望你在我面前,永远都是真实的,而不是心怀愧疚、违背本心的。”
  许知愚上前,跪坐在周径的身侧。他轻轻抬起周径的脸,轻轻吻了上去。
  两个人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周径伸手解开许知愚的衣襟。
  许知愚的思绪混乱不已,整个身子热得仿佛要烧起来一样,他的所有触感都集中在身体那个最滚烫挺立的东西上。
  周径每一次挑衅般的动作让他体会着一阵阵战栗般的感受,他禁不住低低哼了两声。
  周径怔了一下,“嘘”一声,道:“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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