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晟十五年[古代架空]——BY:林云茶

作者:林云茶  录入:05-21

  林本纲道:“这不一样。”
  梁非秦道:“哪里不一样?”眼睛盯着褪去绷带的后背,心疼的道:“一定很疼。”他伤个手都疼的要死,更何况罗杨身上这种深可见骨有蔓延至整个后背的伤,一定很疼。
  林本纲道:“这种伤虽然严重,但他并不是第一次受到。”啸亭司的训练有多苦,他是知道的。疼痛与疲累常常伴与身侧,但却不许他们露出来一丝一毫。
  “不是第一次?还有那次,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梁非秦明显有些慌神,手指抠进床柱里也不自知。
  林本纲沉默了一会后,才道:“啸亭司的事你确实不会知道,也不该知道。冬素,别问了,这是不能说的事,请不要再问了。”
  梁非秦的目光转到一旁兑温水的薄言身上,薄言对上他的目光也不虚,他微微一笑,道:“这是我们啸亭司的秘事,金丹以下不能告知。三公子,若是你感兴趣,就早日结丹吧。”
  梁非秦心情正不好呢,闻言立刻怼了过去,他冷冷一笑,道:“你说结丹说的这般容易,怎地,你也结丹了。”他也想早日结丹啊,但一没时间二没实力,只能暂且搁浅罢了。
  “没有啊!结丹哪有那么容易,我们那一年一百人也只有罗杨一个人结丹了,其他的遥遥无期。”薄言叹息着摇摇头,适时的递上医者所需的物品。
  梁非秦嘲讽道:“只有你遥遥无期吧。小山主的护卫乐之遥不是快破入金丹了吗?还有那谁年涂涂是吧,她不也快了。只要顺利出关,我们松河沿又会再添两名金丹真人。”他们松河沿金丹真人不缺,但是元婴老祖、大乘君上和化神尊上的人数真是惨不忍睹,少之又少啊!他们的山主年年盼着,却又年年的失望。好不容易得来个元婴,偏又是护卫出身。为了松河沿上下的自尊心,不得不隐瞒,那是呕的山主天天说头疼手疼腿疼,总之那那都疼。
  “遥遥和涂涂他们俩,难呀!”薄言叹息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梁非秦急道:“你倒是说啊!”
  “他不能说。都是同一年的,说出来,他脸上无光不说,连同那一年的都脸面上无光。”林本纲道:“冬素,你该知道同气连枝一脉相承的道理。一人丢脸,上下遭殃。薄言他不说,也是为了不脏着你的耳朵,是为了你好。”这事不光彩,所以山主压了下来,让这则事宜只有小范围的知道。他会知道也是因为他受命解决后续才会知晓的,这事他都不敢告诉千微君,就是生怕这糟心的事气着他了。
  千微君从外室走进来,他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专心给罗杨上药才是正事。”
  “明明是薄言的错。说一半藏一半,太不道德了。”梁非秦气哼哼的把头扭到一边,微红的眼眶透露出他的真心。
  千微君用灵力拉来一张凳子,把梁非秦按到凳子上。状似无意的道:“本纲,还记得我以前见你受伤时的样子吗?”
  林本纲迟疑了一下,道:“您是说十六岁时?还是十七岁,或者十八岁?”
  一年一次,长辈们还真会玩。梁非秦低头,默默的想:幸好他还算安分,只爱在烟花风月之地流连,而不是一再的涉足险境。
  千微君微笑道:“我没让你揭我的黑历史。”没见到他们俩差点笑出来的嘴脸嘛,这说了出来,他还怎么摆长辈的架子,管教他们呢。
  林本纲道:“您从来没有黑历史。”他看着千微君,诚挚而真诚,满心满眼里都是他。
  千微君点头赞同道:“说得对,本君就没什么黑历史。”又拍拍低着头的梁非秦,他对林本纲道:“你说说我十六岁时你受的最重的伤时我的表现。”
  林本纲微微一笑,道:“那时您没在,没有表现。”
  “你就说说我在的时候的表情。”
  林本纲信步一指,道:“那就跟他一个样。”这个他指的是坐在凳子上低着头的梁非秦。
  这管我什么事啊?梁非秦抬起头,无辜的望着指着他的林本纲。
  林本纲像是想起什么,唇角挂起一个怀念的笑容来,他道:“欲哭不哭,欲泪不泪。就跟你现在一个样,明明心里很难受,但少年人顾及着面子说什么也不肯表现出来,一脸的纠结样。”
  你才纠结。梁非秦不敢说出来只能委屈的在心里腹诽者。
  林本纲道:“看到你们就像看到过往的我们。冬素,你信不信你的护卫他一能动肯定会不着痕迹的赶你走,你信不信?”
  梁非秦迎上林本纲的目光,信誓旦旦的道:“他不会,我也不会让他会。”他决定了只要罗杨一说话他就上前捂住他的嘴,让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林本纲好笑道:“你打算做什么,怎么这么有信心啊!”看了一眼千微君,又配合着医者缠绷带的动作而改变扶着罗杨的动作。
  梁非秦伸手摸摸眼角,道了一句保密,视线就移动到了罗杨身上换下来的绷带上。最底下的还是一片白,然后就是一点点桃花似的红,片染的石榴花的红,以及最后的红到发黑的颜色。梁非秦看着看着,感觉眼前也一阵阵的发黑,他不知所措的捂住头,原本清明的眼神渐渐的迷离起来。
  千微君一眼就瞧出了他的不对劲,一伸手把他的眼睛给捂住了,并且哄小孩子似的哄道:“没事,没事的,没看到就没有。”
  “师叔祖,放下吧,我不是三岁稚童,我没这么脆弱。”
  

  ☆、第 58 章

  皑皑岭上雪,遥遥九江池。红粉化骷髅,英雄作尘土。王朝自此去,万载不留痕。绿缕染新意,晓破冬日寒。金玉妆楼阁,汉白重就成。楼台起歌舞,犹吟好风光。
  他也曾见过山河破碎,家国瓦解,见过改朝换代时人们所造的千里只闻鸦啼,万里了无人烟。他不是没见过血,没见过伤。只是那伤那血从来都是陌生人的,而不是来自他最重要人的。
  千微君不松手,他道:“你再等等,就好了。”看医者将新的丝绸单衣为罗杨穿上,他才放下手,推推梁非秦,道:“你慎林师叔都帮忙了,你也不能例外,去给你家的护卫擦擦脸吧。”虽然罗杨还在熟睡中,但身体本能还在,上药时所带来的疼痛忠实的反应在他的身上,他流了一身的冷汗,身上的汗医者虽然在上药的过程中擦了,但脸上的没有。所以,他才指使梁非秦给罗杨擦汗。
  “哦,好的。”梁非秦有些呆愣愣的接过薄言递给他的棉巾,但还是尽心尽责的蹲到床榻前轻柔的给罗杨擦拭掉脸上的汗珠,同时又将他一些散到脸侧的黑发拂到耳后去。
  梁非秦问医者:“他真的明天就能醒吗?”
  医者一边收拾药一边回道:“罗护卫的伤比想象中的要恢复的快,恢复的好,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一早或许就能坐起来了。”遇上这样的病人,作为医者真是省心太多了。
  梁非秦指尖轻轻划过罗杨刚毅的下巴,停留在他柔软的唇边,他问道:“若是全好,需要多久?”
  医者回道:“也不过是这十多日的功夫。”
  梁非秦脸显疑惑的神色,他问医者:“为何从不能起身到能坐起只需两三日的功夫,而完全伤好却要十多日,这是何道理?还请您为本公子解惑。”
  “这个?”医者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屋里地位最高的千微君一眼,拿不准主意说还是不说。
  千微君道:“你直说便是。”反正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是。”医者一边帮薄言将染血的绷带扔到铜盆里拿去烧,一边详细的解释了原因。
  其实说来不过身体底子四字而已。人的身体说脆弱也脆弱,说坚强也坚强。弱者一场风寒就能要人性命,强者即使还剩一口气都能挺过来然后继续的生龙活虎的活着。因为身体底子好,一旦生病或者受伤,都能很快的恢复过来,而不是一直的缠绵病榻上。
  “这和我问的问题有关吗?”
  “有关,当然有关了。”身体底子好的人,重伤之后辅以秘法就可快速的痊愈,然后再用一定的时日调养好强壮好身体,这样就能再下一次重伤时多支撑一会。
  “秘法?”梁非秦眉尖一挑,意味深长的笑道:“什么秘法能使人快速痊愈,为何本公子从未听闻呢?”
  医者一滞,支支吾吾的道:“这秘法一般不与外人言,公子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梁非秦的笑意越发深厚,他道:“正常的,正常的,正常你个鬼呦。说,这秘法可对人有何伤害?”腰间的文云剑出鞘,锋利的剑刃直接横在医者的颈间。
  医者颤颤巍巍的道:“没有,没有。真的,只是会疼,但我们给他抹了止疼药煎了安神药,绝不会让他养伤期间感到一丝不适。绝对的,绝对的。”
  “只是这样吗?真的没有其他不好。”剑刃再逼近一分,锋利的剑刃切入肌肤,晕出一片红色来。
  “公子,不可。”一只冰凉宽大的手掌包裹住他放在床榻边的手指,或许是因为这两日他重伤,下意识的觉得他软弱了,从来冰冷透彻的声音此时听在耳里竟然觉得莫名的柔软。
  “你怎么醒了?”梁非秦收回了横在医者颈间的文云剑,抖落剑刃的血液,收剑入鞘,顺手将文云剑搁在了床榻边缘。
  罗杨皱着眉,道:“到了喝药的时间。”然后一睁眼就看见自家公子拿着剑威胁人。
  梁非秦看了一眼滴漏,道:“确实如此。”昨日也是这般时候,秋夕月从药房端来了汤药。“薄言,你去看看,罗杨的药呢?”
  薄言应声端着铜盆退下,医者也拱手告辞。
  “千微君,慎林……”才说了五个字就被梁非秦的手给捂住了。他疑惑得看着自家公子,只觉得脑子昏沉,双眼不断的眨合,困倦异常。
  “别说话,睡你的觉。”一手捂嘴,另一只手上去覆盖住他的双眼。须臾间,他就感受到掌心的气息徐徐的安稳下来,他抬手一瞧,果然人已经熟睡过去了。
  千微君道:“这药果然厉害,比迷香还过分。”一旦上上,不但能治愈好伤口还能伤口使不疼更能让人快速睡下,一药多用,果然厉害。“不过,罗杨只是意欲给我们问个好而已,你有必要这样吗?”
  “有。”梁非秦顺顺罗杨耳边的鬓发,义正言辞的道:“很有必有。师叔祖和师叔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以后问好不就成了,何必让一个伤患耗费精力呢。”
  千微君笑道:“行了,知道你心疼自家护卫。”又上前来拍拍梁非秦的肩膀,道:“时间不早了,你等罗杨喝完药后也早点休息,我与你慎林师叔先走了。”
  “是,冬素知道了。”说着就从床榻前的站起身。
  千微君见他起身,便摆摆手,道:“自家人不必虚礼,你好好看着罗杨。本纲,我们走吧。”
  千微君虽然这样说,但是梁非秦并不打算这么办,他依旧坚持送他们到了门外才止步改为目送。
  目送千微君与林本纲走远,梁非秦才转身回屋。
  屋里灯火阑珊,恍如悠远漫长的过往岁月。他在床榻前的小杌子上坐下,支着下巴,眼睛放在了罗杨的身上,眼睛深处的光芒却没有放在他的身上。
  松河沿的学堂教他天下大义,忠孝爱幼,教了他很多,却唯独没有教他面对心怡之人该如何应对才是正当。似乎他怎么做,或者不做都是错的,没有一步是好的,是正确的。
  他放荡不堪,他视而不见。他游戏百花从中,他便隐蔽在暗处不置一词,似乎他做什么都与他无关。但是当他深陷险境,他却救他护他不让他伤到一丝一毫。漠不关心,似乎不对。关之爱之,更加的不对了。他从小便一直摸不准罗杨对他的感情,到如今也是如此。一团雾水,模糊不清,如在雾中摸索着前行。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梁非秦戳着他的脸颊,明知道他不可能回答但还是问了出来,算是一种自我欺骗吧。
  “什么怎么想的?三公子,药来了,你把罗杨喊醒吧。”薄言从屋外走进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个白玉福绘碗,碗里是冒着热气的黑褐色汤药。
  梁非秦瞟了一眼薄言手上的托盘,淡淡的道:“你端来的药这么烫能入口吗?不能的话你叫他起来干什么,再等等吧,不然你就把药搅和凉了。”
  “我选择等。”薄言将托盘放到床榻前的小案几上,自己蹲在一边,盯着那两人看。
  盯着盯着,罗杨倒是没醒,梁非秦倒是发话了,他道:“唉,薄言,我口渴了,你去茶房给本公子沏壶茶来。”
  薄言道:“房间里的小火炉上不是有茶吗?”
  梁非秦道:“那茶是茉莉花,我不喜欢那种有甜腻花香的茶,你去给我沏壶碧螺春去,那茶对我来说提神。”
  “行,那三公子你记得给罗杨喂药。”
  梁非秦摆摆手,示意他快滚,别废话。
  院里的茶房内,各种茶叶应有应有,专管茶房的茶奴见薄言过来,纷纷上前来见礼。薄言噙着温暖的笑容让他们起来,又吩咐他们沏一壶碧螺春来。
  茶房里一年四季十二个时辰都烧有热水,沏一壶茶并不费多少时间,稍稍弄一下,一壶新鲜的热茶便沏好了。陪着今年新制的茶盘倒也别有意趣。薄言倒是不赞同的摇摇头,他道:“这茶盘好是好,但是别忘了现在喝茶的是谁?现在又是什么光景。你们的心是好的,但是不合时宜。”
  茶房的茶奴们忙上前请求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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