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归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林子律

作者:林子律  录入:06-06

  她越往后说,高景眼神越明亮,到最后已经近乎狂喜,声音不可抑制地拔高了:“他真是这么提到我?”
  唐非衣没意识到高景反应略显奇怪,诚实道:“你不就是那个‘姓高的小子’吗?坐轮椅、怕冷、长得怪好看。”
  高景能从她波澜不惊的叙述中想象贺兰明月的口吻,心口近乎滚烫,好似所有郁结就此活泛。他连忙配合地拿开罩在膝上的毯子:“唐姑娘真能帮忙?有不方便的地方我一定配合你。”
  唐非衣没客气,在他身前坐下,先搭脉,再看伤处。
  她做事自有一股淡定气质,仿佛早已胸有成竹,一通观察后眉头轻蹙:“反复损伤,经脉不少地方都断了。”
  阿芒见状要解释:“是被……”
  “怎么伤的不必说与我听。”唐非衣干脆道,手指拂过胫骨一侧,“先是骨伤,然后利器入骨、钝器击打,我有数了。”
  林商紧张道:“这般严重还能救吗?”
  “没有十足的把握。”唐非衣道,想了想又抓过高景双手搭脉,眉间稍微缓和,“但这伤尚新,也非武林人士内劲所致,说得不客气些就是外力截断。加之你年轻,身体底子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弱——还有救。”
  只言片语却有能让早已逝去的希望死灰复燃,高景喉头一动:“姑娘所言不假吗?我……刚受伤后拖了两个月,也不要紧?”
  唐非衣道:“还不算经年顽疾,只是不单抹药那么简单,若想重新站立行走须得辅以金针之术缓解。届时必会吃点苦头,你怕吗?”
  高景连忙摇头,不等他表决心,唐非衣又敲警钟道:“就算能恢复,但跑跑跳跳骑马射箭……哪怕家师亲至,这辈子也别想了。”
  高景喜道:“已经足够!”
  唐非衣冷淡瞥他一眼,站起身来:“那便明日开始吧,七花膏我随身带了些,但定是不够的。”她打量林商,“听闻此前替他瞧病的是你?看着略通医道,我将药方改良一些给你,记得定期配制。”
  林商奇道:“难道可以外传?”
  “不行,但忙不过来别无他法。”唐非衣凝视他,语气仍然古井无波,“若你被发现说出去了,我会杀你。”
  林商默默扭过身去。
  简单瞧过病情后唐非衣就告辞了,她要前往后院给高景配药。阿芒要送她到门口,唐非衣再三表达了不必再送后阿芒方才止步。
  眼见阿芒回返,唐非衣双手环抱在胸前:“既是自己关心,为何不去看望他?”
  拐角处,贺兰明月靠在那儿,脚边一条灰狼警惕地盯着唐非衣。他没应这句话,问道:“他的腿还能救吗?”
  “难,但我会尽力而为。”唐非衣道,又回到之前的话题,“我见你对他分明有所挂念,为何躲在此处不进门,怕别人发现吗?”
  当着唐非衣,他说不出自己的愤怒:高景自以为棋手,所有人都在他的局中有自己的位置,本以为经过曾经的事他知道了身不由己之苦会有所改变,哪知……当真半点不诚心。
  但贺兰明月面子有些挂不住:“我正要去。”
  唐非衣侧身让出一条路,无辜地示意他去,还说:“那人也很在乎你似的,我一提到你,他眼神都不一样了。”
  “唐姑娘,我过去没觉得你话这么多。”贺兰明月无可奈何道。
  唐非衣懵懂地一侧头:“我话多么?”
  他骑虎难下,几乎被唐非衣直白的目光送得走到了高景的小院外。贺兰明月回头看向来处,唐非衣微微努嘴,满脸都是“你怎么还不进去”的无声催促,他硬着头皮,说不出为何情绪复杂,抬手推开院门。
  本欲做个样子,等唐非衣走了就立刻离开,岂料刚开门,阿芒端着熬好的药与他看了个四目相对。
  刹那沉默,阿芒喜道:“明月,你终于忙过啦!”
  贺兰明月猛地回头,见那院门外,谢碧和唐非衣站在一处。原本淡漠如雪的女子面上浮现一丝揶揄,而谢碧被他一瞪立刻缩去唐非衣身后,殷勤地朝贺兰明月挥了挥手,用唇形道:“不必谢我!”
  完蛋,这死秀才何时找到的靠山!
  他还在暗自腹诽,架不住阿芒欢喜地将他迎进门:“这也刚巧,奴婢帮您拿熬好的药,明月就推门进来。一准儿是刚忙完了来看您,对吧明月?”
  “没有,刚好路过而已。”贺兰明月道,也没要坐的意思。
  高景如唐非衣所言的心情愉快,连平时要磨蹭好久的苦药都眉头不皱一下地喝光了。他把碗递给阿芒,脸颊微红:“我以为你生气了。”
  贺兰明月道:“随便一看。”
  言罢竟真的要走,高景忙道:“别,我还有事想同你说,过来坐坐好吗?”
  木门“嘎吱”一响,阿芒又轻手轻脚地走了,还把门也带上,活像不肯让他离开。贺兰明月心道做到此程度也差不多了,依言在旁边坐下,但他不愿靠近,在有限的空间内和高景拉开最大距离。
  高景把手举起来给他看:“你瞧,前几天不小心弄伤了,一片淤青。”
  贺兰明月皱眉:“有什么事直说。”
  高景道:“那天的几封信我都看完了,有些疑问也得到回答……你不小心把徐辛的信也给我留下,我不知内情贸然拆开,才知道这些日子一直是她在帮你么?”
  “有何问题?”
  “此前在洛阳时我让林商调查陇西王之死是否另有内情,还有那次兵变。林商说有人也同样在调查,但对方的消息绕了好几圈查不到幕后之人,现在我方能肯定,那人就是徐辛。”高景道,顿了顿看向他,“她和你原来有很大的渊源吗?”
  贺兰明月沉默地想,此前徐辛来信也说有人在查,看样子就是他们二人挂念着冤案。
  他在这一刻差点压抑不住问高景,“你为什么要知道真相?为了当日给我的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吗?”
  但他忽然发现自己很怕听到答案。
  就算高景做这一切都是真心,谁敢保证日后不会再捅他一刀?
  贺兰明月一朝被蛇咬,从此遇见不论真假都疑神疑鬼了。
  面对高景的疑问,他道:“徐将军与父亲有些……没来得及报答的恩情,她是帮过我,但这些年来信不多,你不必怀疑她的用心。”
  高景意味不明地笑笑:“她给你留了东西吗?”
  怀中那枚虎符登时有些烫手,贺兰明月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你说看过所有人给我的书信,但想必从平城来的那一封你并未仔细阅读。”高景从枕下摸出一张纸递给贺兰明月。
  他微微愣怔,旋即走过去站着扫了一遍,面色越发沉重:“什么叫‘平城铁卫调动艰难,信物或许与西军有关’?难道拿东西不该只有你们皇室知道吗?”
  高景道:“元瑛与平城铁卫的统领冉云央混熟了,平日里也时常聊天。他有意套话,冉云央却说那兵符并非代代相传,道武皇帝建立平城卫作为守护皇城的一把利剑,剑柄必须掌握在当权者手中。为防伪造调令,每任帝王与首领都有单独的信物维系——这信物传得玄乎了,所有人都以为是个兵符。”
  “所以并不是固定不变的。”
  “父皇的确给我留了一样东西,但那上面没有任何关于平城的印记,还是残缺不全的,我就没向这处想过。现在看来,恐怕他那时还没病糊涂。”
  “你觉得徐辛猜到了?”
  高景正色道:“她既然在帮你,又是父皇心腹。若说和西军有关我才问你,她是否给你留了东西?”
  贺兰明月直觉高景已有定论,可他此刻脑子里一团乱麻,平时尚存的分析力也短暂丢失了。他略一犹豫,道:“她给了我一个西军的虎符。”
  “我能看看吗?”
  贺兰明月望向他,高景不闪不避,这般对视了许久他终于放下了一丝警惕。嘲讽地想高景又能做些什么呢,贺兰明月取出被自己收在一个锦囊中的虎符,他递过去时动作顿了顿,将人推去了光线稍好的窗下。
  远处是影影绰绰的雪山,一只黄铜的狼被放在了窗框时发出“叮”的清脆一声。
  高景又是良久无言,待到贺兰明月都以为他只是故弄玄虚时,高景道:“我床头有个盒子,我不方便去拿,你取来看看?”
  他满腹疑云有待求证,闻言前去,果真看到一个十分小巧的檀木盒子。看着做工精细,却装不下什么,贺兰明月心头一沉,当即打开了它——
  那只狼的另外半截,正静静躺在其中。
  与徐辛给的放在一起看,二者身上纹路分别为阴刻与阳刻,除此之外并无不同。
  贺兰明月手指颤抖地拿不起来,背后传出高景的声音:“父皇临终前什么也没有嘱托过,却将这个东西塞到我手里。我不知道它是否重要,但也没想过要给高泓,便给了晟弟。一个傻子,没人会信他能藏住秘密。”
  “四殿下他……”
  “他很好。”高景坚定道,言语中竟有一丝残酷,“他是我的弟弟,不是傻子!高泓围城时我告诉他,若我遭遇不测便把此物毁了。”
  “……”
  “父皇交代后事时,才把它拿出来——如果单就是西军虎符,父皇不会留在身边;若只为纪念陇西王,他也不会将此物给我。”
  “纪念?”贺兰明月握紧了它,“还真是君臣情深啊。”
  “父皇将它给我之后便昏睡过去,再醒时意识就不大清晰了,也没认出我来。只见到一个人守在面前,就说,‘我见过你的儿子了,他长得真像你……可惜,可惜!’我心里着急,只问他,‘平城铁卫的兵符在哪里?’他反问,‘你还恨我吗?’……”
  于是所有都清晰了。
  贺兰茂佳所持狼头虎符一分为二,阳面领西军,阴面掌铁卫。
  西军戍卫边疆,抗击大敌;铁卫驻守旧都,守灵皇陵。碧血与丹心,两处都系一人之手,是高沛和贺兰茂佳的秘密。
  陇西王身死,虎符从世上消失,于是平城卫再没有调动过。
  贺兰明月苦笑:“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不信我。”高景坚定道,“但这次我向你保证,父皇辜负贺兰氏的,我来弥补;令尊含冤而亡,我来替他昭雪;有人害他,我会要那人偿命!”


第67章 不辞迢递过关山(一)
  永安二年春,洛阳,紫微城。
  散朝后的太极殿依然金碧辉煌,高泓坐在最上首,听元卓迩道:
  “东北那片,宇文华在云州驻扎了一冬都未有动作,如今说‘将在外’‘不宜贸然开战’直接要返回淄城,臣以为是否应当另从别处入手……”
  慕容询行了一礼:“陛下,臣以为这是肃清朝内废帝势力的最好时刻。段部大军压境,可宇文庸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陛下趁此机会将宇文华除去了……”
  “大学士,宇文华一死,难保临海王不会失心疯。”元卓迩面露嘲讽道,“当年陇西王自杀,先帝的天子震怒你不会忘了吧?彼时西军已经在朝廷掌握中倒也没什么,可淄城不同,临海军抗旨归抗旨,还都乖乖驻扎着呢!”
  慕容询道:“放任他在临海军中才迟早变成心腹大患。”
  元卓迩却道:“段部还有谈判余地,先稳住段部首领后再料理临海军,陛下以为如何?”
  “荒唐!”慕容询怒道,“当年为了稳住柔然,先帝便是这样割了陇西十七城求和,你又要陛下故技重施,岂非灭我大宁威风?”
  元卓迩笑了笑:“我却听说过,当年要先帝割地的似乎就是大学士的父亲吧?”
  “你——”
  “都别吵了。”高泓一拍桌案,目光落到了出现在大殿外的一个身影上,“陆怡你也别在外面傻站着,有什么事入内说。”
  陆怡闻声而入单膝跪地禀奏道:“接眼线回报,有一队不明骑兵,大约三千余人,从银州出城后目前正向夏州进发。”
  方才的争吵顿时偃旗息鼓,高泓眉梢一挑:“说下去。”
  “是,属下的人回报,那队中不少都是生面孔,但其中有个他认得,是林商。”言毕一片哗然,陆怡却置若罔闻,“陛下的意思是?”
  高泓良久不语,露出个狡黠的笑容:“花穆不是一直都和朕打太极么?传旨,有人借废帝旗号起事,扰乱边关,一旦进入肃州着陇右军督花穆率军前去捉拿此人!还有,陆怡你让人把花穆的家眷都盯紧了,朕要万无一失。”
  陆怡道:“陛下觉得一定是高景吗?”
  “不管他从哪儿搞到的军队……”高泓咬牙切齿道,“朕能困住他一次,就能困住第二次!告诉花穆,朕还有话要问那瘸子,一定抓活的。至于其他人,杀了便是!”
  陆怡应声领旨,旋即退出了太极殿。
  他先到武成殿内将皇帝旨意秉明中书门下,再出门后略一停顿,吩咐随从去各处值守,自己却绕过回廊往后宫花园去。
  绿华堂外春色三分,陆怡远远地看见摇曳裙摆入内,便止住脚步站在了外间。
  内中隔一道屏风茶香袅袅,侍女阿丘守在身侧,替徐辛倒了一杯茶。她端起来轻轻一嗅,笑道:“王爷还是这么喜欢洞庭茶。”
  “吓煞人香,不是本王喜欢,而是先皇兄喜欢。”
  徐辛饮了口道:“早年末将被先帝赏过一杯洞庭茶,而今想起,似乎也是唯一一次。可惜现在陛下唯爱观音韵,这口洞庭茶香也良久不曾闻到过,看来末将应当多多去王爷的含章殿讨一杯茶喝。”
推书 20234-06-05 :寄召伯先生家书[古》:简介:(入库时间2020-06-04) 晋江2020-06-01完结总书评数:4 当前被收藏数:12人道富不过三代,可沪城方家不晓得祖坟上插了什么高香,竟然一口气兴隆了十六代!期间,方家出过富商、出过神童、甚而出过临时政/府的大总理!可不晓得为什么到了最簇崭新的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