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多直起身,看着毫无形象瘫做一团的顾洋,他好像有点看不懂他……
“可惜?有什么可惜的?匹夫无责,怀璧其罪,咱们只不过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没有金刚黄钻,也不揽瓷器活儿,况且我志不在此,不如交给更合适的人,咱们跟着喝口汤,小日子过得舒舒坦坦,我也就知足了。而且这法子简单的很,稍加琢磨就知道了,我可不想因小失大……”
“因小失大?”
余多大脚趾狠狠拧了一下顾洋的肉皮,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
“嘶!调皮!”
顾洋学着余多的样子,大脚趾捏起一块皮肉,只不过终究没舍得用力,说是拧,其实更像是抚摸。
“对啊,我只想和你好好过小日子,看庭前花开花落,赏门前云卷云舒,没什么比和你在一起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我不会让任何威胁到你的事情发生。”
“砰!砰!砰!”
余多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心里被感动的一塌糊涂,面上确是不显。
“多多,我问你一件事儿……多多?你在听吗?余多?”
顾洋一脸狐疑的抬=抬起头,就看到余多直勾勾的看着他,眸中沁满骄阳。
“居然敢走神!”
“哗啦……”
余多抬起布满水滴的白嫩小脚丫,带着一连串水珠,轻轻点在余多硬挺,稍微带着胡茬的下巴上。
没想到余多非但不躲,居然低下头,小口咬了他一口。不出片刻,顾洋全身爆红,浑身酥麻,羞涩了……
“你想问我什么?”
直到余多收拾好,熄了灯,顾洋还是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嗯……我想和‘来客居’合作,就是不知道可不可靠,想问问你……”
‘唔……果然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才多久,就敢调戏他了……’
余多心里一阵叽歪,还是乖乖搂住余多,没办法,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余多身上的温度比他要高,抱着就像一个火炉,舒服的不得了。
“靠谱,没有比‘来客居’更加靠谱的了,你放心去做吧……”
其实余多也正有此意,没想到二人想一块去了。
“‘来客居’你放心吧,一定没问题,买山的事情我去办吧,也方便些。”
“嗯。”
既然余多说来客居没有问题,那就是没问题,嗯……余多胸肌好棒!腹肌也不错!……
“顾洋!”
“嗯,我听着呢……”他还可以听得更仔细一点……
……
“呀!”
顾洋一开门,被门外的立着的一个人影吓得七分睡意全无,真个人都精神起来。
“我说顾河,你想吓死你哥?”
仔细一看,原来是顾河,黑着眼圈,精神却出奇的好,一脸惊喜的看着他。
“哥!你可算起了,昨晚上兴奋的我一晚上没睡!”
“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个你想怎么办?需要我干什么!”
明显精神过了头的顾河,干劲满满。
“今天我和余多去镇里办事,你看好淼淼就行,好好休息,接下来就有的忙了……”
“三哥你们起了……”
韩淼从小厨房出来,身上一股饭香。
“你怎么下地了,不是说好好养着吗。”
“哪有那么娇气,你今天是不是要出去?正好吃点儿热乎的再走吧。”
自那天之后,顾洋就让顾河一家和他们一起吃饭了,一来可以给孕夫补充营养,二来则是余多烤肉有一手,可做的饭着实是难以下咽,不论小河还是韩淼,那一个都比他们两个强。起先顾河二人自然是不同意的,奈何三哥长了一张巧嘴……
吃饱喝足的二人自然是又借了一辆骡车,这才晃晃悠悠走向镇里。
因为衙门和‘来客居’是两个方向,余多二人约定在西城门汇合。
如果不是人太多,顾洋肯定会给余多一个离别吻,没办法,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余多,一会儿不见就一阵抓耳挠腮的想,为了早点见到余多,他决定速战速决!
“张管事,近来可好?”
圆不隆冬的张管事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戴着一顶黑色的南瓜小帽儿,弥勒佛一般。
“怎么,你小子又有什么好东西?”
“哈哈哈哈……还真被您说中了。”
顾洋心里想着余多,也就没废话,直接拿出一罐昨天熬好的枫糖,刚一打开,张管事就瞪大了眼睛。
“这是……”
他仔细的闻过了,这一甜而不腻的气味像是蜂蜜,不过又有一股清香,他可以断定这不是任何一种他知道的糖,老练的商人一眼便看到背后的商机。
“你这小子!”
张管事思量一番,轻轻拍顾洋肩膀一下。
“这可不是我这个老头子能做主的事儿,今天大掌柜在,你去和他谈吧……”
“这是孝敬您的。”
顾洋按住张管事递过糖罐的手,张管事也没有推辞,笑眯眯的受了,带着他去找所谓的大掌柜。
大掌柜是一个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人,深陷的眼窝里是一双看破世俗的眼睛。
张管事在大掌柜耳边低语了几句,大掌柜眸光不时飘过来,和顾洋对视后也不躲,眼角微弯,看得出来是在笑。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小友请坐。”
“大掌柜客气。”
张管事汇报完就退下了,当然不忘拿走自己的“贡品”。
顾洋也没有多言,直接把一个白瓷小罐打开,摆在大装柜眼前。
大掌柜仔细品尝之后,心下觉得满意。
“小友想要如何?”
大掌柜很有素养的用稠绢擦拭嘴角,而后笑眯眯的看着顾洋。
“不知道大掌柜觉得这东西怎么样?”
大掌柜笑着点头,确实,就算身份尊贵如他,也从买有吃过如此香甜之物,甚至听都没有听过。
“大掌柜,我简单介绍一下,这种东西是一种糖,比蜂蜜甜,却又不腻人,而且成本极其低廉……”
大掌柜细细听着,没有因为顾洋身着简陋而有半分轻视,可见素养极好。
“小友想干什么,有有什么条件呢?”
一番短暂的接触,识人无数的大掌柜早就看出顾洋是个直白的人,因此说话也就直达要点,没有客套。
“我想把这糖的制作方法卖给您。”
顾洋直言,心里却是余多,不知道他顺不顺利,有没有被为难……
“哦?不知道小友要价如何?”
“我要分成。”
大掌柜但笑不语,缓缓端起茶盏,撇去浮沫,却是不喝,任由茶香袅袅。
“说来听听听吧……”
大掌柜投来赞许的眼光,他心里却是低估了顾洋,没想到这个山里娃有这样的见识。
“我想以技术入股,头三年分纯利三成,三年之后分纯利一成,在三十年后分纯利半成,在五十年之后作罢……”
“小友胃口不小……”
大掌柜还是一脸笑眯眯的看着顾洋,眸中是不加掩饰的赞许,只不过赞许不等同于同意,顾洋提的条件在他看来有些过了……
第二六章
果然年轻人还需要历练!
“当然不是全国的利润,只限于周边的五个郡……”
大掌柜在此眯起眼睛,仔细打量顾洋,深觉这个小子不简单:先是告诉他要分纯利三成,即使是三年,那数量也着实可观,他一定打定主意自己一定不会同意,然后接着告诉他只要周边五个郡,要知道全国共分三十八郡,有了先前的冲击,五郡倒也显得不是不可以答应……
这是在和他玩战术了!大掌柜自从来到飞狐郡,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继续说完吧,孩子。”
顾洋摸摸鼻子,深觉大掌柜人老成精。
“咳咳……还有就是我会供应一部分原料,您放心,数量不会太多,您照单全收就行……”
“哈哈哈哈……”
大掌柜笑着摇头,细长的手指点着他,一脸的慈祥。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精得很,怪不得他那么喜欢你……”
他?
顾洋眉头微蹙,识相的没有追问。
“好,我老头子便答应你了。”
大掌柜放下手里的香茗,摆摆手,一名先生样子的儒雅中年人谦卑的走进来,手执文房四宝,行一礼之后便泼墨挥笔,刷刷几下,笔走龙蛇,一纸文书一式两份赫然在目。
“小友可是想清楚了,一旦签字画押,可就落子无悔,日后若是后悔,老朽可是不答应。”
“哈哈哈……自然是想的清楚,明白之后,这才敢来叨扰大掌柜……”
顾洋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确认无误之后才签字画押。
顾洋对着文房先生一拱手,文房先生微笑着告退,顾洋沉思片刻之后,把他知道枫树选种的方法,取枫糖汁液的方式,何时最为合适,以及如何保养枫树,最后自然是冶塘的方式。确认无误之后才郑重交到大掌柜眼前。
顾洋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这一手勉强能看的字体,不由得一阵汗颜,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懂这个时代的字体,并且还能写出来,他可以确认这不是自己所见过的任何一种字体,自能当做是一种“馈赠”,也正是有了这个外挂,让他行事方便了好多。
“嗯……”
大掌柜慎重的看了两遍,确认顾洋写的尽详尽细,微微赞赏。
“留下一起用饭吧,庆祝我们合作愉快。”
顾洋现在归心似箭,自然是表达谢意之后便婉拒了。大掌柜也不多留,示意小厮领路,顺便送了顾洋一些上好的茶叶。
等到顾洋走后,大掌柜端起凉透的香茗,轻轻品了一口,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失笑出声。
“扣扣……”
食指轻缓而有规律的敲击在桌子上,一名玄色衣衫的男子悄无声息的跪伏在地上。
“照着去试,另外尽快买下‘槭树’产量丰厚的地皮……”
大掌柜闭着眼,轻声吩咐着。地上的男子头低的更深,和桌子上的纸张一齐消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收了吧……”
一切尽在掌握的大掌柜,此时竟然略显紧张,对着空气轻轻呢喃出声,回答他的是桌子上无声无息出现的一个锦盒,里面赫然是一只极品紫精龙参……
“哎……果然呢……”
大掌柜扶额,一脸宠溺……
‘看来得要他亲自跑一趟了……’
人影一闪,哪还有人影,连同桌子上的龙参一起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杯凉透的香茗……
*
“呼呼……”
越接近西城,顾洋心跳的越快,归心似箭一般,最后直接跑了起来,平时缺乏运动,没跑两步就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可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终于到了约定的地点,却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顾洋心里一阵说不上来的感觉,继而被担心所代替,他在‘来客居’耽搁的时间并不短,可余多还是没出来,就算知道余多实力不俗,可还是控制不住的担心……
“喂!”
清冽的生音如同一记定心丸,顾洋焦躁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下来,就像是在炎炎夏日灌了一肚子冰水一般舒畅。
回头,那人正拿着两串红彤彤的糖葫芦,隔着人流看着自己。
在顾洋眼里,周围喧嚣的叫卖声,身边熙攘的人群全都消失了,就连明艳艳的日光都失了色彩,只剩下余多的音容笑颜……
顾洋大步走过去,不顾所处的环境,不顾来往的行人,不顾两人的身高差,霸道的把人拥在怀中,宣誓主权一般在于多耳边霸道的宣布:
“下次……不准离开我这么久!”
余多没出息的有些腿软,虽然他一只手可以教训十个顾洋,可在顾洋面前,他总觉得自己好渺小,不由自主的想去依附在他身边,不由自主去臣服……
“嗯……”
“好了,回家吧……”
“好……”
晚霞璀璨,情比蜜甜,余多赶车,顾洋优哉游哉的躺在一旁,观赏云层涌动,霞光泯没,美好的不忍打扰。
“打死人了,顾家要打死人了!”
“又闹起来了?顾老太婆又作妖了?”
“不是,是顾江,顾老大,要把他媳妇儿打死了……”
“是吗!快走,快走,一会赶不上热闹了……”
也不直到围观的妇人说了什么,一群老娘们哈哈大笑,然后就真的怕赶不上一样匆匆跑去,正是顾洋家的方向……
“又怎么了?”
余多暗暗皱眉,觉得顾家人真是不堪入目。
“去看看就知道了。”
顾洋也凝眉,示意余多快点儿。
等到二人回到家里,剥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正巧赶上高潮……
“你这个贱人!贱人!贱人!”
顾江赤红着眼,咬着牙,每一个‘贱人’出口,就是一个大巴掌扇在刘翠血肉模糊的脸上,‘噼里啪啦’的生响络绎不绝。
刘翠的两个儿子就坐在门槛上,啃着半块糕点,一脸的漠然,司空见惯一般,不理会母亲声嘶力竭的求救声。
主屋前,顾老婆子看的一脸兴奋,好像在为了自己儿子‘英武不凡’的行为而感到自豪,一脸蔑视的看着看热闹的人群,好像在说‘你们儿子也这么有本事吗?’,顾老头子坐在青石板上,一口一口抽着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