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家人吃的是面条,配的是红皮鸡蛋,米雪一手手擀面做的极好,筋道又美味,配上浓稠的碎肉酱,香气四溢。
地里的活计都已经差不多忙活完了,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也就不早了,不多时之后七嫂子一家到了,带着一些自家的瓜果蔬菜。
顾洋和余多的生辰一起,顾家商量之后,决定大办一场,请了七嫂子一家过来帮忙收拾席面,除此之外还请了三叔公一家,以及交好的几户人家,冬至这一天,顾家可谓是热闹至极。
外面有孩子在笑闹,大人在侃大山,一些女人则一边在厨房帮忙一边说些体己话,顾洋混在这群女人中间,专心致志的打奶油。
因为铁锅导热太快,打出的奶油不仅卖相不好看,味道也是难以形容,顾洋只能用陶盆一锅一锅慢慢打——谁让他准备的蛋糕底子直径是半米的,而且还是三层的,用量自然要大些。
一整天都在重复这个简单单一的动作,期间顾河和余多想要帮忙,被他拒绝了,这是他第一次为余多做蛋糕,希望靠自己亲力亲为。
就这样,等到差不过够用的时候,顾洋双手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微微打颤。余多就在旁边陪了他一整天。
顾林祖孙两个也被顾海请来帮忙,顾洋嘱咐过他要帮衬一下这对祖孙。
小顾婷婷没有像同龄人一样和顾海的豆子一起玩闹,一直陪在奶奶跟前,帮着做些小活儿,也不多言,对于那些没有见过的美食从不多看一眼,乖巧的怪让人心疼的。
“三哥,你这个好香啊,这叫什么?不说见过了,我听都没听过……”
韩淼正包着饺子,两只手不知道怎么灵巧的一挤,圆咕隆咚的饺子就成型了,乖巧的立在手心里。
“嘿嘿……这个是生辰蛋糕,过生辰的时候吃的。”
余多想要替他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可是顾忌着这么多外人在场,只能作罢。
等到顾洋从柜子里拿出昨天烤好的蛋糕底子,又是一片惊呼,没办法,先前放在柜子里还好,这一拿出来之后,清甜的香气再管不住,疯狂刺激这眼前这些人的味蕾。
在场的都是一些女人和孩子,大多对于甜食没有抵抗力,只觉得舌下生津,就连疯猴子一样的孩子也不吵闹,乖巧的立在顾洋跟前,看着他动作。
昨天留下的蛋糕底子是两个个半米左右的正方形,拿出他特意交代顾河买来的剔骨刀,利落的把第一个蛋糕四角削掉,修成一个圆形,继而用剩下的底子削出一大一小两个圆。
边角料也没有浪费,被他切成小块,拌了些淡奶油分给了眼巴巴看着女人孩子,不过第一口自然是被他放在余多口中。
口中不知名的糕点软糯香甜,从没有吃过的美味,淡奶油滑腻的口感简直不要太好吃!
余多向来不喜甜食,顾洋刻意减少了糖的分量,吃起来有一股醇厚悠长甘味,到是和他胃口的很,在顾洋挑起一块蛋糕送到他唇边的时候,他是有些措手不及的,可是身体总是比思想诚实,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一口咬了下去……
余多不可否认,那一瞬间他是有些慌乱的,甚至是一丝害怕,毕竟周围有这么外人,可是看到顾洋的眸子之后,他反而安定下来,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人眸子里除了自己之外,再无其他……
那些孩子吃的格外香甜,饿虎扑食一样,要把舌头都吞下去那种,起先大人们还都推辞,可那味道真的是诱人至极,在韩淼米雪带头下,也张口吃了起来,一入口,那种滋味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
“诺,吃吧……”
顾婷婷没有和豆子他们一起争抢,安安静静缩在角落帮着奶奶择菜,不出声的话,很容易被人忽视,她好像也习惯了这般。
余多端着一碗顾洋拌好的蛋糕块儿送到顾婷婷手里,婷婷有些不知所措的接过来,还是下意识的说了一声“谢谢”。
余多怜惜的摸摸她的头顶,回到了顾洋身边。
婷婷手里的蛋糕散发着诱人的甜腻的香气,她拿起一块放到了年迈的奶奶嘴里,看到奶奶吃下去了之后,才吮吸了一下手指上的奶油。
觉察到顾洋的目光,婷婷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他露出灿烂的笑脸,在没有阳光的角落里,有的人依旧在努力的向阳生长。
顾洋同样展颜一笑,本就出色的脸,更加有魅力吸引人了。
今天顾家的人足足坐满了四张桌子,米雪虽然爱钱,在这件事上却大方的很,食材什么的一概不缺,大方得很,碰到豪放不拘小节的主家,七嫂子更是觉得不能拖了后腿,把看家的本领拿出来了,什么八宝鸭,水晶肘子,做的不比大酒楼的差,孩子们这下子更是舍不得离开厨房了,各色的菜肴看的他们眼花缭乱,口水四溢。
就算是今年西凤村的日子因为枫园好过了些,肉食也不是很常见的,尤其是今天一水儿的肉席面,都是硬菜,鸡鸭鱼肉一样不缺,最终要的还是顾洋的这个秘密武器,生日蛋糕,简直要把孩子馋哭了,一个个把碗舔了个干净!
接下来的活儿就简单多了,顾洋只需要把奶油均匀的抹到蛋糕上就算是完成了。
可是事情远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因为没有=现代那个可以旋转的工具,速度不够,抹出来的蛋糕表面总是沟壑不平,实在说不上美观。
“我来吧。”
余多从顾洋手里接过薄薄的剔骨刀,看不清是如何动作,不多时就完成了顾洋的预期。
到底还是用刀的行家!
“要把这些放上去?”
理解能力也是满分哎!
顾洋眼里的花痴要决堤的瞬间,被小长青一口拉回现实。
“嘶……”
小孩子长牙了,一口叼住顾洋手背,说不上疼,但也是不好受,尤其是感觉到小孩子的口水,顾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除了余多,他接受不了任何人!就算是小侄子也不行!
嘱咐余多把蛋糕摞上去在涂上奶油就行,然后尿遁了。直到反复洗干净之后,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才消失了。
小白鬼一样从天而降,落在顾洋脖子里,对于这类大变活狐的灵异现象,顾洋已经从刚开始的一惊一乍到习以为常,嫌弃的避开小白带着倒刺的粉嫩小舌头,还是被糊了口水。
好吧,老天最爱打人脸,他儿子勉勉强强再算一个吧!
回去的时候,蛋糕已经做好了,和橱窗里的还是有差距的,毕竟没有色素的裱花袋,顾洋能做的有限,不过他已经很满意了。
把水灵灵的水蜜桃切片,摆放在底部,第二圈顾洋本来是想放草莓的,只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这东西好像还没有进化出来呢,最后摆上一圈儿柑橘,至于最上面也是最小的一层,没有樱桃,只能用沾糖的山楂代替,都是红彤彤,亮晶晶,效果差不多!完美!
第五十四章
这华丽的卖相成功征服了厨房里的一群小萝卜头, 还有大姑娘小媳妇,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好吃这么好看的东西呢!
“顾洋哥哥,我要嫁给你, 你每天给我做好吃的好不好!”
不知道是谁家的小萝卜头扎着冲天辫, 盯着一双星星眼看着顾洋,扬言要嫁给他,厨房里的人都被都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现在的小孩儿, 真不知道小脑袋瓜子里面都在想什么……
“花花,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吗?咱们拉钩钩了!”
豆子一副心碎了的模样, 生气的质问小女孩花花。
“可是……可是你不会做生日蛋糕啊!”
花花咬着手指,眼不眨的盯着眼前“小山”一样的生日蛋糕。
豆子的世界观被“蛋糕”劈的稀碎,小嘴一扁, 眼泪说来就来, 没想到自己的初恋竟然败给自己三叔!
投身米雪的怀里去寻找安慰去了。
立冬之后几乎每家每户都是两顿饭了,半上午吃过,此时已经接近黄昏, 人们早就饿了,顾洋看时间差不多,直接宣布开席,偏厅的男人们听到动静, 也出来帮忙, 流水一样的席面上桌,香味儿飘出去老远。
一共四桌, 每桌十六个菜,份量滋味没的说, 压轴的当然是顾洋的生日蛋糕了,上上下下接近百双眼睛紧紧盯着这个新奇的玩意儿,就连端坐主位的三叔公,矍铄的眼睛里都有些好奇。
“你这皮猴子,这又是给我老人家搞什么鬼把戏?”
“嘿嘿……”
顾洋但笑不语,从怀里摸出二十七根细长的蜡烛——这样的蜡烛不好买,没有实用价值,是顾洋花了钱让老板特制的。
通红的二十七根蜡烛被点亮,明明灭灭,星光一样。
“多多,我听说过一种习俗,年龄多大,蜡烛有多少根,在生日蛋糕上点燃,许愿吹熄之后,就会心想事成……”
余多眼中的情绪很是复杂,原谅我文笔粗陋,任何苍白的描述都是对这满满神情的亵渎,请闭上眼睛紧紧体会一番。
顾洋吹熄手里的火折子,看到余多并没有动作,不禁催促道:“还不赶快着,一会儿要着过了!”
余多轻笑一下,吹熄了整整齐齐的二十七根蜡烛,随着蜡烛熄灭,偏厅里的烛火也被熄灭,伴随着一声声惊呼,大家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可是并没有持续很久,随着尖锐的一声“吱”,一道流光飞升,然后炸裂,绽开了一朵绚烂的银花。
随后无数烟火腾空的声音响起,天空绽开了无数朵各色的烟花。渲染了夜空,美轮美奂……
不时闪亮的烟火照亮了近在咫尺的脸,亦真亦幻的隐匿在黑暗中。
“谢谢你,顾洋……”
“嗯?你说什么?”
第一次玩浪漫的顾洋对于结果很是满意,从欢快的语气就可以听出来,烟火爆炸声有些大,他听不清楚余多刚刚说了什么,把头伸到余多面前,晶晶亮的眸子像是会说话一般。
余多直接吻了上去,除非情动至极,他很少主动,就这所有人都被天上绚烂的烟火抓住了眼球的时候,两夫夫胆大妄为的闻了个天昏地暗……
不得不说还是很刺激的,从顾小洋矍铄的反应就可以看出。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夜空重新归于平静,偏厅里重新灯火通明,顾洋赶紧坐下,翘起二郎腿,示意大家随便吃,今天酒水管够!
顾海和顾河抱着半人高的酒坛走进来,这群大老爷们看到这么大的酒坛,眼睛都红了,兴奋的吵嚷着今天不醉不归,就算回去被媳妇儿念叨也不管了!
顾洋隐匿的对顾海竖起大拇指,这个二哥办事,就是没话说,什么都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偏厅内举杯换盏,人声嘈杂,喜气洋洋,宅子一片冷清,若是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后墙根趴着两个人影,真是赖子和钟子齐。
“娘的!这群东狗东西在里面吃肉喝酒,咱们在这里喝西北风!”
鼻尖满是院内飘出来的酒肉香,赖子狠狠咽了一下口水,愈加不平起来,殊不知人家自己人请客,花的是自己的钱,和他有毛的关系!
“哼!越是有钱,越是小气的很,这种人就应该给他们一点儿教训!”
钟子齐心里也是愤愤不平,正经的亲戚他们不请,到是请了一群不相干的人大吃二喝!他们连饭都吃不饱,顾洋居然有闲心放烟花,不可饶恕!
赖子最后狠狠吸了一口飘出来的香气,鬼鬼祟祟摸到山上,钟子齐则在路口望风,秋天万物枯荣,天干气燥,雨水本来就少,基本就是一点就着。
不一会儿,半山腰熊熊火光卷着浓烟腾空而起,火舌飞舞,席卷长空。
本来赖子和钟子齐约好,点着之后立马下山,免得和上山救火的人对上,可是赖子想着顾宅里人人大鱼大肉吃的畅快,他却要在山上受冻,心头火大,报复顾洋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害怕一把火烧得不够彻底,拿着火把四处点火,炽热的火焰升腾,当真如白昼一样。
赖子心头一阵报复的快感,在不断的“噼啪”声中,仰天长笑,等到想要下山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无路可走了……
原来不知道风向什么时候已经发生了变化,开始往山顶烧,赖子为了多烧一些林子,拎着火把一路向上点火,光顾着畅意,自己已经把退路完全封死了……
赖子慌了,大火有风的加持,满眼蔓延的很是快速,他只能拼命往山上跑,炙热的气浪灼烧了他的头发,衣服,最终被大伙吞噬,一生中第一次发光发热,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赖子!赖子!”
钟子齐焦急的等着,山上的大伙漫延的很是吓人,他不敢在山上呆着,一路往下退走,一边大声叫赖子,可是除了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始终没有回应……
一直到山下开始人影涌动,钟子齐才不得不逃走,此时他已经开始害怕了,这么大的阵仗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至于赖子,钟子齐压下心头的不安,自顾自的安慰自己,或许只是选了另一条路呢?
*
一年之中很少有这样开心的日子,顾家的男人都有些喝多了,就连女人们也应景的喝了点,脸上红扑扑的,像是抹了胭脂。
“唔……”
石虎喝的已经有些迷糊了,觉得外面亮堂的过分,正在诧异自己难道喝了通宵不成?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这火的颜色有些不对劲!不对!是火光!
石虎一个激灵,醉意直接被赶跑了,眼前的情景让他睚眦欲裂!
后山此时已经是一片通明,赤红色的火光巨龙一样翻腾,倾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