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夜雪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芳菲袭予

作者:芳菲袭予  录入:06-26

  有传说,此是借居郭家的荀省丞因事与先前同居在此的秦书生结怨,仗势将人逼走,如今怕秦书生回来报复,遂戒心甚重,常令此狗试毒,时日久去,潜移默化间,狗便似入了魔障,饮食前皆要一试……

  第四十五章

  “什么,你说秦柳直跑了?”乍闻此讯,才躺下之人乍一跳起,脸色惊白,“怎会?”这般说,他着实处于险境之中,这该死的秦柳直不知何时便或如梦中那般现身,举刀相向?
  “那日我只带了两小厮,见你落水不得不先行施救,小厮却不是那两壮汉对手,遂才教他逃脱了。”郭偕自也懊恼:“我是归家途中遇到奉命监视秦柳直的小厮,得知你竟已跟踪秦柳直向着河堤去了,便知不妙,匆匆跟去,却还是晚一步。”
  “你是说……”荀渺抚上突跳不已的胸口,“你实则也早疑心秦柳直,遂才派人监视之?”看彼者默认,心底一股不平气倏然涌上:“如此你却还当我面前作糊涂?教我以为你受他蛊惑,不得不舍命自证!”闭目一叹:“如今可好,他藏身暗处,又诡计多端,如此我这一命还果真悬矣。”
  自知理亏,郭俭只得低眉好气:“秦柳直当初欲除你,是因你疑心他,若你再行试探下去他难免露马脚,但如今真相已白,对你下手却还有何益?他并非痴傻,自不会画蛇添足,白费气力。”
  忖了忖,荀渺觉其言也有理,心气稍顺,才起好奇:“这般说,你实是在秦柳直拿那盏茶耍弄我时,便对之起疑了?”看他点头,乍是懊恼:“早知这般,我当初实不应心急戳穿他,如此不定现下已查出他混入此来的目的!”叹了气:“你原当早些提醒我……”
  拉下那只攥着自己衣袖的手塞回被中,郭偕苦笑:“你性情耿讷,我想你知晓内情也未必肯听劝,遂不如暂由你,况且让他知晓你对他存疑也非坏事,心虚下难免出错。而事也如我所料,你疑心他才疏学浅,他便寻来他人文章充数,以致弄巧成拙。只我怕你逼得太紧令狗急跳墙,遂告诫你莫再插手,孰料还是百密一疏,险酿大祸。”看彼者沮丧,且宽慰:“事至此,也是我大意所致,然此案如今已交皇城司查办,官家也已知情,令皇城司护你我周全。明日我再去见一见赵都知,不定事已有进展。”
  言出即行,第二日郭偕便去了皇城司。不出所料,他等已查有所得。
  秦柳直确有其人,荆州人氏,二十有七,父母双亡,两年前入京赴省试未第,后借居京中一位表舅家继续苦读,不想表舅一家不久因故南迁,他只得搬出,因其人性情孤僻,搬出后不再与熟人故友联络,因此鲜有人知晓他近况。
  倒是郭偕记得寄居他家中那“秦柳直”对近一年所历,曾如此自述:搬出表舅家后,因困窘已极,不得不栖身城外一处荒废的破庙,后因贫病交加,只得书信向一故友求助,借得些钱,才于小半年前在城郊赁下一所小屋暂居,衣食有了着落,待病略好,便往城中寻些抄写誊录的活计勉强为生。于此,郭偕自也命人查访过,其人寄居城郊小屋数月是实,然之前栖身破庙、贫病交加、借钱渡难之一应,却难求证。
  至于皇城司一侧,赵虞德以为郭偕家中那人若是冒名顶替,则真正的秦柳直恐已不在人世!抱着几许侥幸,他调阅了开平府近一年来的案卷,于诸多枉死案中发现大半年前城郊小旅店出的一桩自缢案颇可疑:自缢身亡者亦姓秦,年龄与秦柳直相仿,彼时官府曾发榜文替之寻亲,后来了个自称死者友人的出资替其收殓了,然报上自缢者的姓名却是秦浩然。赵虞德正就此案推敲,又及时听闻一讯:派去秦柳直家乡查访的探子回禀,秦家叔伯并认不出依照借居在郭家的“秦柳直”相貌所作画像上之人,遂其是为假冒无疑!而真正的秦柳直,想必便是大半年前旅店的横死者。只是可惜,此案尘封日久,见证者寥寥,且一干人皆已记不清当时那去认尸者的面貌,而名姓自是假造,因是追查不易。
  “这般说……”郭偕眉头紧锁,“还是我轻敌了!当日既疑心事或有诈,便当多留心,而不是仅令两个小厮监视之。”
  “郭将军无须自责。”赵虞德好言安慰,“事已至此,吾等还当静下心来推敲一番其人混入郭家的目的。”
  郭偕面色凝重:“当日他刻意冲撞嘉王坐骑,遂我原先所想,乃他有意攀附嘉王,目的是为求功名,然他在我家中时从未流露欲亲近嘉王或求我替他铺路之意,照此来看,则其人目的,或还在我。”
  赵虞德点头:“将军与我所想不期而合!他当日冲撞嘉王而非将军,乃因深知你二人脾性,将军沉稳机敏,要以诈伤那等伎俩骗过你实不易,然嘉王仁善,又涉世尚浅,自不会对发生在眼前之事生疑,伤人之后更不忍心置之不顾,而将军为嘉王设想,自也不能由他进到嘉王府,多半会自行安置之,遂他便有了接近将军之机。”
  郭偕点头:“赵都知所言,分毫不差!只他此举,目的又何在?”
  “他是受人指使无疑!”赵虞德背手起身,踱了两步:“将军深受今上信任,难免为人忌恨。他接近将军,却暂不施加害,目的无非为二:要么欲拿你把柄;要么欲蛊惑你,令你为之所用。”
  着实。
  郭偕苦笑,本想问一问他疑心主使者何人,然转一忖,无凭无据,依其人之谨慎,断不肯信口开河,与其徒劳泛泛而论,不如有的放矢。主意打定,便一拱手:“郭某这两日细忖前事,总觉那日秦柳直出城所见之人或与此事相关,遂不知皇城司于此探查可有进展?”
  赵虞德摇头:“暂无,但将军放心,此事官家已下令彻查,赵某自尽力而为。”
  事既言罢,郭偕便告辞,道还须入宫一趟,因荀渺卧病,新期小报编发又须推迟,只得入宫请罪。
  赵虞德闻听但笑:“赵某之见,郭将军还是改日再去为好。赵某方由宫中出来,见宋衍宋学士才入内,这老相公素来是开口便滔滔不绝,将军若此刻前去,实不知何时才可入见。”
  宋衍!郭偕闻此二字后背便一寒,眼前浮起张老态奸诈的脸,一双昏黄老钝的眸子投射出的光芒至今想起仍令他周身不自在。遂自作罢。
  而此刻宫中。
  “臣听闻,近时邵忱业正命人四处寻觅良医,一心欲治愈净妃!”言间,老者仔细留意着坐上人的面色,似欲一探其人是否知情。
  穆昀祈看去并不上心:“舐犊之情人皆有之,此何以为怪?”
  “本确不足怪。”老者拈着并不算浓密的灰须,“只是,净妃染疾并非一朝一夕,为何偏在此时急于医治?若是数月前,或还可说邵忱业尚存一丝希冀欲扶净妃复位,然当下——”刻意一顿,言中显怀意味:“邵党可是已推举新后人选!”
  穆昀祈沉吟了下,心知他是有所猜,便道:“朕忖来,或是邵忱业心意生变,毕竟当下两派相争,鹿死谁手难言,遂不如保定净妃,胜算倒还大些。”
  老者眯目:“陛下推断在理,只臣以为邵忱业并无那等远见,提出此议者当另有其人。”
  穆昀祈心头一震,面色倒未动:“卿放心,朕尚未慵钝至那境,以致由人拿捏。”显是不欲在此题上多做停留,便话锋一转:“朕今日召卿来,是另有一事相商。卿以为,丁知白其人如何?”
  “枢密使丁知白么?”老者忖了忖,“此人是邵忱允的门生,又曾与邵景珩在西北共事,与邵家可谓亲近,只屏除此些不言,其人着实德才兼备,文武兼能。”顿了顿,径直道出心中所猜:“陛下是起意笼纳之?”
  穆昀祈坦率:“既是贤才,便当尽其用。”
  “陛下忽起此意,必有原因罢?”老者一双老眸转了转。
  穆昀祈颔首:“朕听闻丁知白与邵忱业共事,因性情政见不合,长起争执,且丁知白从不参与邵党之谋,至于外间将其视为邵党中坚,不过是见势当然,人云亦云罢了。况且如今邵、丁两家婚约已除,遂朕忖来,或可一试。只不过,”投去的目光透几丝不定:“丁知白与张仲越不同,其人既高风亮节,坦荡无藏,则一味施恩恐无益,遂不如,寻由一试其人于邵党营私的态度。”口气显是求问。
  老者不置可否,却问:“陛下欲以何事试探之?”
  穆昀祈未假多思:“近时朕得皇城司回禀,邵忱业弄权受贿、舞弊营私,丁知白身为一院之首,对此是否有耳闻,且如何看待,朕听一听其人所见,也在情理中罢?”
  老者含笑拱手:“此着实顺理成章,臣便静候陛下佳音!”
  一言才罢,便闻黄门来禀,道嘉王求见。
  “说到嘉王,”黄门才去,老者便蹙眉:“臣闻其自从外居,出行随意,一月数回往来寺院等处,身侧只带区区几侍卫,中途有时擅自停留,甚下马游于闹市!其人屡屡破矩,陛下却不闻不问,如此下去,若无事,则陛下尚须担个“放任纵容’之名,万一出何意外,则难免教一干有心者指作’不容手足’啊!”
  此言并非不在理。穆昀祈扶额一苦笑:“朕知道了,一阵会告诫之收敛行径。”

  第四十六章

  天色已暗。郭偕走出衙司大门时,一念上心,想来若归途绕去桃云斋一趟也不碍事,家中风寒未愈之人病症才缓和,这两日尚不得多食荤腥,看其清粥小菜吃到眼泛水光,郭偕倒也不忍,遂想带些他平日所喜且淡素的糕点回去,即便浅尝几口,也算是番安慰。主意既定,便上马向桃云斋行去。
  才走到街角,眼前忽而一条人影蹿出,向前一抱拳:“将军,嘉王有请!”
  “嘉王……”郭偕定睛瞧去,见那人面目倒是熟稔——是嘉王的随身侍卫不错。
  嘉王欲见自己却何时须这般避人了?郭偕心下纳闷,一时倒有几分迟疑,然再忖来,嘉王府一干侍卫皆是自己亲自选出,况且前事未平,那干阴谋者自知他戒心正甚,又岂敢于闹市轻举妄动?这一想,便也放下顾虑随他去了。
  前行不到百丈,便见前方一人骑在马上向此张望,正是嘉王!郭偕心头一轻,策马迎去,不想倏然却教迎面来的另一张熟稔脸面吸引去目光。
  那人约五十上下,白面长须,看去倒还健硕。
  目光相遇,郭偕出于礼数,迎上拱手称了声“表舅”,那人却冷漠,道句“不敢当!”拂袖而去。
  “郭兄与那人相识?”嘉王已策马迎前,自将方才一幕看在眼中,替他不平:“然其人好生无礼!”
  郭偕讪然:“那是我一远房表舅,姓周名奇,近时方由邓州通判任上迁入台院,早年因事与大人生了罅隙,至今耿耿不得释,实教人无奈。”
  “原是御史。”嘉王言间调转马头,与他一道沿街缓行,“如此,郭兄与之交恶可无益。”忖了忖,“小王忖来,郭兄还当尽快寻机与上道明此因,以免其人为泄私愤,编造事由诋毁于兄。”
  郭偕倒坦然:“郭某素来虽不存大志,却好在一身磊落,况且周奇于此一事上虽见狭隘,然其平生还算正直,想必不至因泄私愤而极尽诋毁。”
  “如此便好。”嘉王点点头,转做劝慰,“只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郭兄何不设法劝说令尊与这周奇将多年宿怨解开,如此少去一宿敌之余,亲友间亦复和睦,岂非两全?”
  郭偕摇头叹息了声:“实则其人入京之初,家父便已命我上门拜望过,意在示好,然其终究不领情。”
  “这般……”嘉王倒起好奇,“则不知令尊令堂与这周奇,当初是因何结怨,以致他历数十载尚无释怀?”
  郭偕稍沉吟,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此,实还一言难尽……
  说来当年郭偕之母贺氏与表兄周奇青梅竹马,周奇十多岁便认定非贺氏不娶,也曾私下向其表露心迹,贺氏却笑言求了功名再来,本是少女率性之言,未想周奇偏生当真,并当面许下诺言,待来日功名成就,便来提亲,却岂料此言终为兑现时,已是十载之后!这十年,周奇一心向学,虽历两考失利,却初衷不改,一心埋首故纸堆,两耳不闻窗外事,亦不再与心上人谋面,乃因未得功名耻于相见,遂竟不知贺氏已出嫁!而她若是嫁一良人便也罢了,周奇万没想到,终是取他而代的,竟是一介落第举子!而贺氏自毁诺言,下嫁一弃笔从商、铜臭沾身之人,乃是对他当初一片痴心的玷污!遂这一口恶气,如何能下咽?
  圣贤只道子不言父过,然而关乎先辈情仇之事,郭偕忖来,同样难以出口……遂缄默过后,乃是悄自转过话去:“先前好在那周奇未尝瞧见殿下,否则难免又多事。”
  嘉王亦庆幸:“郭兄所言极是,虽说你我往来本是经过御准,然若过分招摇,难免教一干无事生非者拿住把柄,告到御前……”叹了气,满面无奈:“有祖制在前,官家也是无法……我今日本欲在衙司门前待候郭兄,然而思及圣训,不敢招摇,只得出此下策。”
  “圣训?”郭偕一愣,心起不安,“殿下之意是……”
  “官家并非不许你我来往!”话是这般,嘉王却难掩惆怅:“只是朝中有议,言我离群索居已是不妥,且还无视礼法,总外出游逛,加上秦柳直一事,官家以免外议更甚,才令我收敛,遂今后,我无事恐也轻易不得与郭兄谋面了。”言罢竟露戚色。
  郭偕只得宽慰:“殿下不必灰心,上不过是忌于外议而不得不暂令殿下减少外出,而非令殿下与世隔绝。再说步军司肩负护卫殿下府邸之任,在下若因公务出入王府本是合情合理,只要不招摇,外朝也不至有多议论。”
推书 20234-06-24 :不负明月兮[古代架》:简介:(入库时间2020-06-24) 晋江2020-6-21完结【白月寒】“我从小就喜欢表哥的。”三岁听到世人夸赞的太子殿下。六岁朱红宫墙一角的惊鸿一瞥。十四岁竹林里的第一句对话。上元节两个少年的误打误撞。十六岁少年心慌的认知感情。十八岁让少年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