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度春风[古代架空]——BY:草木明明

作者:草木明明  录入:06-28

  柳重山摇头晃脑听的很是陶醉。陆语迟不在京里长大,对京剧也不是很感兴趣。反倒是陈湘,小时候母亲常带他去看戏。自打家里出事后,陈湘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戏了,今天来看戏他高兴的不得了。
  柳重山见陆语迟一个劲儿的打哈气,就找个话题跟他聊聊。
  他想他肯定是惦记舒家的事儿,开口对陆语迟说:“当年舒家出事的时候,整逢舒家夫人做寿,请了戏班和马戏班。当天沈老板就在舒家!”
  陆语迟听他说到舒家,立马来了精神,“是吗?沈老板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当年就登台了吗?”
  柳重山接着说:“当年沈老板还没成角儿呢,是跟着她师父去的。不过,那天舒家发生了什么事儿,说不定沈老板还记得一二!”
  陆语迟瞬间有点兴奋,“柳先生能帮忙打探打探吗?”
  柳重山:“待会儿下了戏,我带你去后台,你只管听我的就行了!”
  陆语迟忙点头,也不困了,认真地看着台上的沈月楼。
  柳重山笑眯眯地继续摇头晃脑。
  今天戏楼里本身人就不多,没等戏唱完就都散了。柳重山带着陆语迟到了后台,见到沈月楼还扮着妆。
  沈月楼看见他们进来了,站起身来笑呵呵的说道:“今天多谢柳先生和小陆先生的捧场了!”
  柳重山赶忙说:“哪里哪里?今儿我是借花献佛了!沈老板这戏是越来越有味儿了。不愧是名角儿啊!”
  沈月楼笑着让他们坐下。

  回忆当年

  三个人坐定后,不免先要寒暄几句。
  之后,柳重山话锋一转,开始进入正题,“沈老板当年你跟着师父去不少大户人家吧?”
  “那可不是,那时候京里但凡有点名望的人家,谁家做寿摆酒席不都得请我师父去呀!”沈月楼说地得意洋洋。
  柳重山接着问,“当年城西舒家出事儿那晚,您可是也在?”
  沈月楼可没想到他们会提到舒家的事儿,很诧异地看了他俩一眼,“在,怎么你们也知道舒家的事儿?”
  柳重山笑着打哈哈,“柳某是个说书的,什么事儿不都得了解了解吗?”
  沈月楼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当年舒家出事儿的时候,我刚十四岁,才出了师。想着终于有机会跟师父同台演一场了。谁知道,戏还没开场就被赶出来了。”
  陆语迟在一边支起耳朵听着沈月楼说。
  沈月楼叹了口气,接着说,“哎!要说这舒家可真是大富之家啊!刚进门舒家夫人就给每人赏了一掉钱。舒家大小姐喜欢看马戏杂耍,那个燕喜班的老板姜七指儿逗完了狗熊,大小姐直接给了一个金锭子!”
  陆语迟想到姐姐总是一幅冷冰冰的样子,居然喜欢看耍狗熊!
  柳重山问:“是住在四喜胡同的那个燕喜班吗?他们当年也去了舒家?”
  “是啊!还带着狗熊,马和猴子!和我们一同挤在后台,那顶鼻子的骚气味儿啊!”说得沈月楼一个劲儿地撇嘴:“除了他们,还有变戏法的彩三儿。”
  柳重山冲陆语迟使了一个眼色,陆语迟发问,“那舒家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啊?”
  沈月楼有些迟疑,瞥了他俩一眼,“谁也不清楚!我们被赶出来的时候,这个舒家的大宅子外面已经被官兵里外围了三层,那架势可是吓人啊!哎!可怜那一家子人呐!”
  柳重山又问:“那带头去的人是什么来头?”
  沈月楼意味深长地看了柳重山一眼,手指沾了茶碗中的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庆”字。
  柳重山和陆语迟埋头过去看,然后两人对视一眼。转而盯着沈月楼,像是等着她再开口。
  沈月楼又开口了,“这要是搁以前,我是打死也不敢说的。不过现如今朝廷倒了,也不避讳这些了,都是前朝的事儿了。你们俩怎么对他家的事儿这么有兴趣?”
  柳重山又打哈哈,“这不是这两天没什么新鲜事可说了,我就是随便问问这些个陈年往事。”
  沈月楼知道他嘴里也没个实话,所以也不多说了。她说舒家的事儿自己就知道这些了,别的也实在是不晓得,就转身去换衣服了。
  天色夜晚了,陆语迟背着已经熟睡的陈湘,和柳重山一道徐徐缓缓地往客栈走。
  陆语迟忍不住问柳重山:“柳先生,这沈先生写的‘庆’字是什么意思啊?”
  柳重山面露难色,“应该是庆玉!当年的庆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个能只手遮天的主儿!朝廷到了,他就带着家人去天津卫了。”
  陆语迟想到先生跟他说过,父亲的差事是和一位大人物共事的,想来就是这个庆玉了!他又问:“那这燕喜班您有所了解吗?”
  “燕喜班是个马戏班,老板姜七指儿带着两个伙计从南方来的,已经来京里十多年了。早先旗人爱看马戏,后来清廷倒了,旗人也没了势。慢慢的燕喜班不在像前几年那么火了。”
  “柳先生知道在哪能看到他们的马戏吗?”
  “现在看马戏的人不多了,他们只能在天桥那边表演了。还有那个彩三儿,他时常在那附近支台子。”
  陆语迟听了,赶忙谢过柳重山:“今天真是谢谢您了!”
  柳重山得意一笑,“陆老弟太客气了!”

  燕喜班

  天桥是南边人进京的必经之地!许多身怀绝技的民间艺人,都在这里卖艺谋生。可以说是京里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柳重山带着陆语迟和陈湘在天桥集市当中穿梭。到了燕喜班的马戏场,一阵顶鼻子的味道扑面而来。三个人围在前面,就等着看看着杂耍表演。
  陆语迟看到边上有一个笼子,里面有一只黑熊,看起来精神萎靡。笼子的旁边有一个个子不高,但很粗壮的中年男人。在他旁边有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正在喂一只猴子。在他们俩后面不远处还有一个光头的男人,在打扮一匹瘦弱的小马。
  柳重山伏到他耳朵边上说:“看到那个狗熊笼子边上的男人了吗?他就是姜七指儿。看他的右手,只有拇指和小指,中间三根手指没有了。据说是当年为了驯化狗熊,被狗熊在右手上抹了一把,三根手指就掉了。所以人称姜七指儿!”
  陆语迟一边听着,一边朝姜七指儿的右手打量。
  柳重山接着说:“边上喂猴子的是陶老四,专门负责猴戏。后面牵马的是杨秃子。按沈月楼的说法,舒家出事儿那天他们三个应该都去了。”
  不一会儿,那个陶老四一瘸一拐地牵着猴子先上场了。
  “听人家说,这个陶老四是姜七指儿当年来北京的路上捡的。当时陶老四马上就饿死了,遇上了姜七指儿,就带着他一路来了北京。姜七指儿这人脾气不好,来了京里得罪了不少人。后来仇家寻仇,陶老四为了救姜七指儿,腿都让人家给打折了。”
  “这人看着其貌不扬,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主儿。”陆语迟看着那个身材瘦弱的陶老四,不由得感慨。
  “这乱世混江湖,靠的就是这么点儿义气!”
  陆语迟对柳重山这句话点头称善,然后继续看猴戏。接着是杨秃子的马戏,最后是姜七指儿的狗熊表演。
  柳重山边看边跟陆语迟聊着,“自打清朝完了,旗人们走的走散的散。留在这京里的好多也都落魄了。这看马戏猴戏的人越来越少了,满京城的马戏班也就剩下这燕喜班还过得去了。靠的就是着姜七指儿训狗熊的绝活。”
  陆语迟皱着眉看着姜七指儿训狗熊,又想起了他那个姐姐舒玉质。他自小跟在母亲身边,母亲是个温柔的江南女子。后来去了书院,师母也是个贤良淑德的女人。他也实在不知道这个旗人姐姐为什么喜欢看耍狗熊?
  这边除了他们三人还有几个十来岁的孩子。就在他们谈话之际,其中一个孩子向着狗熊的头扔了一个石子,正巧打到了狗熊的眼睛。那狗熊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地冲着他们跑过来,伸出爪子就要挠人。那几个孩子看见狗熊跑过来,赶忙跑开了。旁边的陈湘毕竟年纪小,来不及躲闪。
  姜七指儿也慌了神,赶忙大吼一声:“陶老四,快点!”
  陆语迟来不及拉陈湘一把,眼瞅着大熊掌冲着陈湘的小脑袋就过去了。就在这时,陶老四突然冲过来一把抱住了陈湘,向着旁边滚了过去。周围的人都赶忙跑开了,就听见姜七指儿甩着大鞭子,啪啪得几声响!狗熊好像是缓过神来了,又萎靡的走了回去。
  陆语迟赶忙跑到了陈湘和陶老四那边,搀起陶老四,陈湘被他用身体护在下面。因为是在石头地上滚,陶老四的膝盖和手肘都磕破了皮,淌着血。陈湘无知无畏,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跟陶老四道谢:“谢谢大叔!”
  陆语迟也赶忙跟陶老四道谢:“大哥,今天谢谢您了!你这受伤了,我带您去瞧瞧大夫吧?”
  陶老四疼得呲牙咧嘴,“不用,看好孩子吧!”他说完就一瘸一拐地往姜七指儿的方向踱步。
  柳重山和陆语迟都看傻了!一时愣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么一闹,客人都吓坏了。没多一会儿就都散了,今天的生意也就没得做了。
  姜七指儿看见他们三个人还没走,就走过来问:“这孩子没事吧?”
  陆语迟:“没事,多亏那位大哥了。”
  姜七指儿点点头,转身要走。
  陆语迟又赶忙叫住他:“姜班主,您留步!”
  姜七指儿有点诧异地看着陆语迟,表情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今天来这不全为了看表演,还想跟您打听点事儿。”
  姜七指儿听了这话,表情变得更阴暗起来。他也不说话,皱着眉盯着陆语迟,等他接着说。
  柳重山见姜七指儿变了脸,赶忙打圆场:“我们就是想跟您打听点事。您在这京里这么多年了,见多识广!”
  姜七指儿听了这话,眼神稍微缓和点儿,“跟我们走吧!”
  说完他们收拾了东西,带着几个动物就回到了他们住的杂院。

  想当年

  进到这杂院的大门,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今天怎么这么早?”说话的人就是姜七指儿的媳妇儿——巧婶儿。巧婶儿是姜七指儿的同乡,两个人一起从老家绍兴过来。巧婶儿是个南方女子,个子特别矮。但是声音非常弱和,相貌精致。虽然一把年纪,也生了好几个孩子,但是看着依旧风韵犹存。
  姜七指儿“嗯”了一声,就带着他们进了正堂屋里面。巧婶儿给陆语迟和柳重山端进来两杯茶,笑嘻嘻地说了一句:“请用!”然后冲着陆语迟和柳重山一直打量。
  姜七指儿落座后问他们:“你们想问什么?”
  陆语迟和柳重山对视一眼,“我想跟您打听当年舒家的事儿了。”
  姜七指儿和巧婶儿都一脸诧异。门口正在包扎的陶老四也一顿,往里面瞧一眼。没想到他们问得居然是舒家的事儿,姜七指儿问:“舒家?内务府舒家?”
  陆语迟点头。
  “他家的事情已经好多年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语迟看了一眼柳重山,“我是舒家的远房亲戚,如今到京里谋生。想着打听一下舒家的事儿,看看京里还有没有人了。”
  姜七指儿低头沉吟一会儿,说:“舒家怕是已经没人了。你也不用再打听了,我们也不知道什么。”说完就走出去了。
  陆语迟和柳重山站起身来,看着姜七指儿走出去,两个人对视一眼。边上的巧婶儿有点尴尬地冲着他俩笑了笑。
  柳重山扯了扯陆语迟的袖子,使了个眼色,看向巧婶儿。陆语迟从袖子里面掏出来两个银元,递到巧婶儿面前,“这是一点儿心意,我们没什么恶意!就是想问问舒家当年到底出来什么事儿?”
  巧婶儿看见钱,眼睛就直了!伸手就把钱接过来了。她笑呵呵地把钱揣进兜里,“我当家的脾气不好,你们别在意啊!现如今朝廷都倒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这小老百姓啥也不知道。只不过刚好那天舒家夫人过寿,就叫了我们这些卖艺的去给客人们凑个热闹。但是后来不知怎的就被轰出来了。后来才知道舒家出事了。”
  陆语迟见着巧婶儿似乎是知道点什么,赶忙问:“那天您在舒家都见着什么没有?”
  巧婶儿回忆着,“那天我们都在前面的台子边儿等着,后来陶老四上台演猴戏了。还没演完呢,官兵就进来了。紧接着就让在场的宾客都出去,让我们也马上走。”
  巧婶儿顿了顿,表情突然很什么的凑近他俩,低声说:“那天我们都在前面,啥也不知道。但是有一个人进了舒家的后宅。”
  陆语迟瞪大眼睛,“谁?”
  巧婶儿向门外看了一眼,低声说:“陶老四家的瑞婶儿。”

  人已经死了

  陆语迟和柳重山都向门外望了一眼,见陶老四已经不在门口了,又接着问:“这个瑞婶儿怎么进了后宅啊?”
  “瑞婶儿见陶四牵着猴儿上台了,她只说要上茅厕,我瞧见她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转身往内宅走了。她这人眼皮子浅,肯定是惦记着顺点儿东西出来。后来官差来了,我们都被轰出来了。她也没跟着出来!到了傍晚她才回来。后来听说舒家出事了,她可吓坏了!再问她那天她去哪儿了,她打死不开口了。没过几天就张罗着给她那小儿子星儿做新衣裳。哼!肯定是顺着东西了。”
  陆语迟接着问:“那瑞婶儿人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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