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和母妃是被景行之下了药,药晕了脑子吗?怎么就记得他的好了……
李嘉瑞想通这点,跟钟贵妃诉苦:“母妃,那些是儿子自己吃苦学的,你怎么都归功给景行之了?!你也不想想,儿子回来的时候,肩上的血痂多大一块?”
李嘉瑞说着,就想要掀开自己的衣服,给自己母妃亲眼瞧瞧。
钟贵妃看李嘉瑞气得眼眶都红了,心里一软。
她松开捏着李嘉瑞耳朵的手,对李嘉瑞温和道:“嘉瑞,母妃知道你吃苦了。可吃苦也不都是坏事啊!”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怪,也该怪送你去吃苦的人——你父皇。你小师叔只是好心说说,做事的是你父皇。”
“母妃还是觉得,你不该怪你小师叔。”钟贵妃苦口婆心地劝着李嘉瑞,宁愿把锅推给李云玺。
李嘉瑞脑海里闪过一些东西,可随即就被他对景行之的厌恶压了下去。
“你们就知道他好!瞧不上我,我走就是!”
李嘉瑞甩下这一句,气冲冲地跑了。
钟贵妃气得很,可经过了这回,反倒明白老哄着李嘉瑞不行。她收拾收拾,带着两件小衣裳往开阳殿去了。
两件小衣裳,都是男婴款式,简洁又雅致,都是她自己亲手做的。带去开阳殿,自然是准备送给景行之,让景行之带回去给孩子穿。
因着李嘉瑞的事,钟贵妃可对景行之感激得很。吃苦不怕,起码开了口子,让圣上下了狠心教导。
儿子平庸一生,钟贵妃可以接受。但如果可以更好,为什么不呢?
钟贵妃带上真心的笑,坐着轿子到了开阳殿门口,让小太监给她通报。
结果那小太监有些意外地道:“贵妃娘娘也来了啊,今日真是巧了,皇后娘娘刚来呢。”
钟贵妃问:“皇后也来了?”
小太监点头:“刚刚进去。”
“那你先去给我通报一声,麻烦了。”钟贵妃点点头,不打算做避让。
比起皇后,她和景行之还熟悉些,起码两个人曾经见过一面。不像皇后,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就这么跑了过来。
没一下,钟贵妃就被请了进去。
开阳殿内,两男两女。
一皇帝两后宫女人,还有一个景行之。
景行之感觉自己真是好大一灯泡!
景行之规规矩矩地坐好,听着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偶尔李云玺来一句。
景行之光是安静地听着,都能嗅到空气中那似有若无的硝烟气息。
但是景行之看李云玺,二师兄一脸淡然,脸上甚至很开心。
皇后端庄大气,钟贵妃温柔又不失英气,两个女人虽然人至中年,但也保养得极好。
只从外表看,坐拥好多个美人儿好像很开心。可景行之觉得太吵了,脑瓜子在嗡嗡嗡,没法再听下去了。
于是景行之拿了两边的礼物,就开始沉默着减少说话频率,最后耿直地暗示不适合和后宫女眷接触太久跑了。
怂算什么呢?舒坦就好啊!
景行之开心地跟着章通踏上了离开皇宫的路。
章通也不喜欢皇后和贵妃都在的感觉,走路的步伐也是轻松的,甚至还和景行之聊了一点两宫娘娘的故事。
章通送到宫门,景行之就告别他,表示自己可以坐马车回去,不劳烦章通再辛苦了。
景行之坐上外面等候自己的马车,抄起一本书准备洗洗自己被皇宫摧残的心灵。
书没翻了两页,马车被拦了。
景行之心想,难道终于轮到我遇到什么拦车戏码了吗?
他的答案当然是拒绝,狠狠地拒绝!让碰瓷的朋友,知道这瓷不好碰。敢往他马车下躺,他就让车夫压过去。
但是帘子一掀开,景行之心死了。
还是老熟人——宁雍远。
宁雍远穿着一身浅白色的衣裳,整个人还是俊俏小公子的模样。
景行之蹙眉:“拦车作甚?”
宁雍远见景行之开口,心里松了口气,他有些愧疚地道:“我……我想请你进府一趟,看看娘。”
“不去。”
宁雍远道:“她神志不清了。”
“关我什么事?”景行之反问。
宁雍远苦笑一下:“她抱着个小被子,喊宝宝。既然你恨她,去看她狼狈的模样也好。”
宁雍远过来找景行之,不是因为他希望吴双喜病好。而是因为宁老太太希望吴双喜病好,当家主母是个疯子,太没面子了,怕是要被嘲笑很久。
而且宁海波确实喜欢吴双喜,老太太都不敢跟儿子说这事,寄希望于偷偷地治好吴双喜。
因为老太太的念想,宁雍远才跑了这趟。
他觉得,既然景行之会恨吴双喜,看看对方狼狈应该能让恨意发泄出去吧。
他利用景行之去刺激吴双喜,看能不能对病情有好转;景行之可以发泄恨意,快活一回。他的提议,应当对两人都有利。
但是景行之只是撇撇嘴,就放下了帘子。
“没兴趣,一个无关之人,干我何事。”
景行之吩咐车夫:“往回赶车,别管拦车的。”
车夫冲着宁雍远晃了下鞭子,将人赶走,然后驱赶马车蹬蹬瞪地往回赶。
对于吴双喜的狼狈,景行之是真的没兴趣。疯了就疯了,还省了他的力气呢。
至于抱着个被子叫宝宝,叫就有用了?要是小秀才没被好心的景父抱回去,只怕早成了一个游魂。
小秀才欠她的命,生育之恩,在吴双喜丢下他的那一刻,就两不相欠了。
往后的伤害,是吴双喜欠债,遭到报应也是理所应当。
回到家里,景行之去看了看认真学习的明瑞兄,然后把皇后给的会试考题集丢给了明瑞兄。
考题集是个好东西,来之前管家收了一份,给景行之献好。但是管家不知道吴明瑞也来,一时也没能在这热销的时候弄到第二份。
今日正好了,皇后送的可以让明瑞兄用上,两个人一起刷题,争取在会试前多准备一点。
吴明瑞看着考题集,眼前一黑,但是目光扫到书桌上放的一个小布娃娃,立马又给自己打气。
不能放弃,要一举成功!
吴明瑞,你可以的!
景行之看着笑笑,他知道那个眼睛一大一小的布娃娃是方窈君做的。
我也去找我的心上人去,景行之告别明瑞兄,去找他的小方方。
景行之找到柳方,说了说今天的事,将钟贵妃给的两件小衣裳给了柳方。
柳方看看针脚,评价道:“应该不是绣娘做的,这件一开始不太熟练,后面这件更好,但是也没有绣娘活计那么好。”
“难不成真是钟贵妃亲手做的?”景行之有些疑惑。
他当然是想到了可怜的李嘉瑞。
景行之感慨道:“二皇子可真是有对好爹娘啊!”
柳方也点头:“嗯,下得去狠手,是亲爹亲娘。”
爹是亲爹,娘也是亲娘呢。
******
镇远侯府里。
宁雍远失落地回到府中,看着头发白得更厉害的祖母,脸上难掩失望神色。
“祖母,我去找景行之了,他不愿意过来。”宁雍远情绪低落道。
宁老夫人一惊,上下打量宁雍远:“你没吃亏吧?雍远,你怎么去找他了,吴双喜的事你不用管。”
宁老夫人担心孙儿受委屈了,宁雍远后面对吴双喜的不喜,老太太看在眼里。
这回雍远为了吴双喜的病去找那个真孙子,能为了谁?还不是她老太婆!
老太太光是想着,心里就暖暖的,这些日子的疲惫去了一半。
宁老夫人拉起宁雍远的手,两人一起坐了下来。
老太太吩咐道:“哪怕是为了祖母好,祖母也不想你委屈,你就自己玩,不行出去转转也好。等回头海、你爹回来了,祖母让他给你个捐个官。”
以前宁雍远做小侯爷,接宁海波的班就能富贵一生,老太太就没想让宁雍远去受当小官的苦。现在宁雍远身份换了,老太太想着得安排上。
宁雍远听得差点掉眼泪:“祖母,你对孙儿太好了!孙儿什么都做不了,心中……心中觉得自己甚是无用。”
宁老夫人拿着手指刮了下宁雍远发红的鼻子:“你才多大,媳妇还没娶呢。”
宁雍远笑笑,可心里却不开心。
景行之和他同年同月,甚至可能同日生下。对方已然是这届会试第一的热门人选,而他呢?除却光环之外,什么都不是,就连那些琴棋书画,也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
宁老夫人在意宁雍远,不过也只是安排得周全,上心。
何况她心里宁雍远好得很,那么孝顺,没有哪里不好的,一时没发现宁雍远的小失落。
“还是得给海波送个信。”老夫人安抚好了孙子,心里又操心起了儿子。
眼看着一天天过去,吴双喜一点儿没有好的迹象,老太太也顶不住压力了。
干脆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在信上说清楚了,把吴双喜干的糊涂事一并写上,让儿子自己做决定吧。
她一个老太婆,又不喜欢吴双喜,给她找了无数个大夫,也算是尽了婆婆的本分了。
******
几日后。
宫门口。
李嘉定走在前面,李嘉福迈着短李嘉定一截的短腿走在后面。
感觉自己跟不上了,李嘉福小跑两步,跟上李嘉定的步子。
听见步伐声急促了,前面的李嘉定皱起眉头,但是脚下还是放慢了一点。
李嘉福只觉得不用跑也能跟上三哥,很开心地笑了下。
“三、三哥,坐马车。小师叔叔家,远!”李嘉福提醒李嘉定。
李嘉定点点头,没说话。
这种小事,只有很少出宫的李嘉福才觉得是需要告诉别人的,他早知道了。
两人走到马车前。
李嘉定的伺候太监往前走两步,提前给两位皇子掀开了帘子。
而李嘉福的伺候太监年纪也不大,有点害怕冷着面的三皇子,没敢靠太近,想着等三皇子上了马车,他再把四皇子抱上去。
李嘉福的太监正眼巴巴看着,那边李嘉定却扫见他没上前,不耐烦地一把抱起李嘉福,把人给放到了马车上。
李嘉福懵懵地上了车,坐好了才跟李嘉定道谢:“谢谢、谢谢三哥。”
李嘉福说着谢谢,忽然想起自己哭起来被三哥抓了包,脸上就羞红了。他都这么大了,还哭,太丢人了。
李嘉定一言不语,拿出一本书,专心地看了起来。
李嘉福则是兴致勃勃地掀开帘子一脚往外看,好奇地张望,心里也想着等会儿小师叔看到他又上门了,会不会很高兴!
李嘉福感觉得到,小师叔很喜欢自己。
嗯,他也喜欢小师叔,不过更喜欢小师叔家的小弟弟。
小弟弟更小,等生出来就可以陪他玩了。
而小师叔是个大人,好忙,进了皇宫也没空看自己。
李嘉福期颐的目光中,很快马车到了上回他来过的大门口。
李嘉福指着门口跟李嘉定道:“这儿。就是、是这儿!我上上回来过。”
马车停稳,李嘉福先一步朝着伺候自己的太监伸出手,被抱下了加高过的车辕。
李嘉定在他后面下车,面上依旧无波无澜。
他心想要不是看李嘉福哭得惨,他才没兴趣来这儿呢。
让门房进去告诉主人家,两兄弟站在门外等着。
景行之听说两兄弟上门了,一个叫李定,一个叫李福,哪里还不知道是李嘉定和李嘉福两兄弟。
他有些惊讶:“难不成想我了?小四跑来了,小三也来了。”
柳方推搡他:“还不去接人,站在门口呢,回头给人瞧见了认出来可不好。”
他们住的地方文臣大官多,说不得还真有见过李嘉定和李嘉福的。到时候闹出点什么,那可都是麻烦。
景行之点点头,出门去接了两兄弟进来。
左手牵个李嘉福,景行之问右边的李嘉定:“三殿下,你怎么来了?”
李嘉定嘴唇的线条瞬间抿直,他朝着景行之看过去,发现小四还被拉着手。
本殿下……这么招人厌?
李嘉定心里有些不乐意,差点就想转身走人,忍着脾气道:“小四要来。他太小了,父皇让我带他来。”
“哦,这样啊。三殿下来了就玩得开心,中午用个便饭吧,我带了个汉北厨子过来,会做地道的汉北府菜,尝尝鲜。”
景行之招呼完了李嘉定,转头低下脑袋,熟稔地捏捏李嘉福的脸蛋:“好些天没捏到了,小师叔可想了。”
李嘉福努力板起脸,抬头看向景行之:“骗、骗子。你去过皇、皇宫了,没、没去看我!”
“小师叔在皇宫不能乱走啊,而且哪天不太方便。我不去找你,是有原因的,不许生气啊。”
景行之想着那天两个女人的无声战争,脑阔就是一疼。
那天他自己跑掉都不容易,哪还有空去看李嘉福,也不知道李嘉福哪儿来的消息,还知道他去过皇宫了。
“我夫郎在里面,去见见人呗。”景行之说了一声,带着两个小的进屋。
三人进屋的时候,柳方正手里拿着两个红色的小荷包,瞧着景行之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就笑了,感觉和看见老师带孩子似的。
“见过师叔姆。”李嘉定先见了礼。
李嘉福有样学样:“见过、小师叔叔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