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这是随了谁呢?安远心中纳闷,原启的父母可都不是机灵的。
有意思,好像变得更有意思了。他喜欢。
——
张庭被呛到之后,缓了缓又继续嘀哩咕噜的背下去,直到结束。背完以后,他还稍稍得以的挺起了胸膛。这一次,他没有给爷爷丢脸了吧?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差点把爷爷的命都气没了。当然,跪在最前面的他是不会知道,后面的大臣看向他的目光,是多么的诡异的。
张庭背完,原启也看完了最后一个字。他抬起头,先是扫视了一下众人然后开口。冷冷的声音,冻的在场的人一个哆嗦。
“一字未错。”
四个字,在拥护张尚书的臣子脸上,重重的掴了一巴掌。那仿佛实质化的“啪啪”声,就在耳前。那些人脸色通红使劲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想到!
背的如此熟练,一看就是提早背好的!没想到张尚书竟然是这种人!大家愤愤不平,仔细回想一下也是!张合就有些恃才傲物,他的孙孙子子又能内敛都哪里去?
恐怕真的是肚子里面没有墨,靠着作弊夺得的榜眼!
可恶至极!可恶至极!这对寒窗苦读十余载的学生们,可算得了公平?亏张尚书还到处收弟子,他们都替张合觉得丢人。
所以,在当事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一大群人开始喷张庭了。没办法,老的还躺在家里面,只能先喷一喷这个小的,出出气了。
哎呀呀!真真的是越想越气!昨日安王提起,张合还那么理直气壮。怎么,是真觉得天衣无缝了?还是圣上明察秋毫啊!三言两语,真相就摆在他们面前了!
这结局,自然是不用说了的。张庭发现自己被拆穿后,直接吓到晕厥过去了。科举作弊,这辈子别想入士了。欺君之罪,打顿板子就扔牢里还是看在张尚书三朝为官的份上。
下朝的时候,属于张合那一派系的都哭丧着脸。能找靠山的已经赶紧行动去了,至于与张合沾亲带故的,这辈子估计没望高升了。被连累,一定是在所难免了!
原启只是罚了张庭,并没有提张合什么事。当然,这并不是他打算放过张合。他在等着对方,过来主动交出职权。
他看着安远走出殿门的背影,思绪深沉。
而这边,上朝完了,本来想闹点乐子,却阴差阳错干掉了“老碍眼-张合”的安远,心情好的很。那眼中的笑意,坐于撵上一路到了工部都未消失。
笑的不好看吗?好看。但是路上遇到安王的人都缩着脖子,尽量不让安王发现自己。为什么呢?没事安王笑什么笑啊!
只要安王一笑,肯定有人要倒霉啊!
所以……韩山很快就要倒霉了。
张尚书卧病在床,韩山焦急却无可奈何。他本以为在工部大展拳脚的计划要推迟到张尚书病好以后了,没想到宫里面竟然来人了。
而且,还是皇帝派人来的!
韩山差点激动的跳起来,果然!那个皇帝将他的话听进去了!记住他了!他看着那些排斥他的张家人露出的羡慕神情,恨不得站在房顶上叉腰笑一会。
当然,他没敢。他乖乖的穿了朝服,跟着公公入了宫。而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夺榜眼计划,被揭露了。
韩山是从哪里得到的考题?当然是在历史书上看到的,他混古代的唯一依仗也就是自己初高中学的历史了。
所以,他可以知道皇帝会出什么考题,所以他会知道礼帝要出游、大月要换君王了。所以,他才能唬住张尚书,让对方相信他是张家的子孙后代。
高高兴兴的到了工部,见到了那骨瘦如柴、脾气还怪里怪气的秦员外郎,韩山的激情瞬间被打击的少了一半。
他要给这样的人当秘书吗?估计没出三天,他就会疯。
韩山表面装作乖巧,秦员外郎让他看资料他就装模作样的看。其实心里面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一是心思没在这个上面、二是古代的文字太难懂、太费脑。
他深刻的认识到,跟在秦员外郎身边没有出头之日。看书的时候,心中已经在琢磨怎么表现一下自己让上面的人看到。
然后,韩山就听到了外面有人喊安王。韩山转头看向窗外,就见有几个臣子跪地对着一个人行礼。
那个人被黑衣褐甲的侍卫抬着,紫红的衣袍在阳光下极其显眼。那黑色的长发被玉冠锁着,那白的发光的肌肤——
在韩山略有些痴迷的看向这个人时,这个人好似察觉到了有人盯着他一般、转过了头。这一转头,韩山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面容。
这个人玉冠之下有着一双极好看的眉眼,桃眸微微睁大,嘴角噙着笑。那病态的容颜给此人增添了一股子邪气,融合在一起就是致命的诱惑。
韩山的眼中痴迷神色更浓,他慢慢的与撵上之人对视上了。那双好看的桃眸映射出的光,似那冒着寒光的利刃。看人的眼神……不,这根本就不像是看活人的眼神。
韩山一个哆嗦、回神,一个对视,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他扶着桌子,发现不知何时手中的书已经落到了地上。他也顾不得捡书了,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此时若是给他一个地洞,他铁定钻进去就不出来了。
此时屋内就他一个人,连个能稳一稳他心神的都没有。那、那个人是安王!安王好可怕,比、比画像上的可怕多了。
安王来这里干什么?韩山在屋里踱步,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而他忘了,工部在安远的手里面握着。安远想来,就来。
安远见窗边的人慌乱的移开了实现,嘴角一弯勾唇一笑。
找到你了。
其他屋里的人一听安王来了,都赶忙出来拜见。而没有出来的,就只剩下了韩山。秦员外郎发现自己的副手没有出来心中一颤,安王脾气反复无常,希望韩山不要触了安王的眉头。
从各个屋里面走出来跪在地上的人里,没有他要找的那个。安远抬手,侍卫听令放下撵。紫红的蟒袍浮动,他自撵上下来。也不管这跪在地上的人,直接入了那偏处的屋子。
跪在地上的人相互对视,皆是茫然之色。这安王没说让他们起来,他们也不敢起来。只能继续跪着,拿眼神往那处扫。安王去那里做什么?
只有秦员外郎,心快要跳出来嗓子眼了。他让韩山在那处看资料——竟然!竟然真的撞上了安王。或者说,竟然真的被安王撞上了。
安远走过去,他一个眼神身旁的侍卫就为他开了门。安远走进去,侍卫站在门口。
吱呀呀的开门声音响起,韩山反应过度直接跳起来了。待他回过头就看到了那面上带着奇怪笑意的安王,这对视一眼后韩山直接“啪叽”一声坐在了地上。
别说行礼了,脑子一片空白,如同灵魂出窍了一般。
“呵呵……”
安王的笑声响起,那微微张开的唇,那像是真实存在的嘶嘶声,都在挤压着韩山的视野、韩山的心脏。
安远看着这个人,叫韩山是吗?竟然如此胆小?安远的笑中隐隐带着失望,他觉得这个韩山还不如他抓到的那个呢。
安远打量着韩山,这个人的头发倒是比他捡到的那个长上不少。嗯……再一看,皮子上的也比那个俊俏上一些。
只是……
“啧啧……”
声音从安远的嘴中发出,更是吓的韩山一个哆嗦。这可是一言不合就砍别人头的安王,他该不会要挂了吧?韩山心里直哆嗦,怪不得神仙一样的皇帝也要会被压一辈子呢。这样的安王,就算是个孙猴子也翻不出他的五指山啊!
安远看着哆嗦的韩山开口:
“你就是张大人引荐给陛下的人?抬起头来。”
韩山一听,愣住了。他心中冒出疑惑,这一个皇帝一个王爷是约好了的吗?
怎么台词一毛一样?
第13章 安王:天凉了张家该倒了
“……是,王爷。”
韩山跪在地上,颤声回答着。本以为见到皇帝时他已经够紧张了,没成想见到安王差点吓尿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隔得这么远他都能闻到了安王身上的血腥味。而且还特别浓!
韩山的牙齿都有点颤抖,心里面想着这安王该不会去哪儿砍人撒气了吧?然后没撒够?跑这里继续撒?
“本王让你抬起头来。”
安远看这个韩山反应迟钝的样子,心中更是鄙夷。张合怕不是真的老糊涂了?这样的一个人也值得张合舍上三朝臣子的老脸去求个官职?
看来天凉了,张合该辞官了。
红唇带笑、眼目歹毒的安远往前走了两步,韩山看到那安王脚尖活灵活现的蟒蛇头,一个哆嗦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这是人类本能的求生反应,并不是他怂!
嘤,这人果然是变态。什么玩意,也往鞋上绣!
韩山觉得他日后看到鞋,怕是要有心里阴影了。
安远看着地上瑟缩的人,他最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了。
安王一撩衣袍蹲了下来,于是安王的面容就这么毫无阻拦的冲击进了韩山的视野中。韩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突然不想帮皇帝了,这帮不了。
太难了!
安远轻笑,越是看这个人,越是觉得这个人是个怂包。他轻轻凑前,在对方惊恐的表情下吐出一句话:
“别怕,本王不吃人。”
QAQ……
韩山直接眼睛一翻,去找周公骂人去了。不,你不是不吃人。你是吃人不吐皮。
看到晕死过去的韩山,安远又站了起来。胆子这么小,还敢到他的地盘上来?安远打量着瘫软在地上的人,眼角稍扬,开口:
“来人。”
外头的侍卫一听王爷喊话,赶紧进来。这一入眼的,就是以诡异姿势躺在地上的韩山。侍卫赶忙收回视线,低头听从王爷吩咐。白的过分的容颜,满带恶意的眼眸,安远唇启:
“弄醒他。”
安远盯着昏死过去的人,含着笑残忍的说道。
——
在一声惨叫后,韩山醒了。人醒了,但是手指头差点被掰折了。醒来看到掰着他手指头的褐衣侍卫,韩山赶紧将自己的手指拯救出来。
一看穿着他就知道,这个人是安王的侍卫。就是刚刚抬着的撵的人……他心里面还没来得及叫苦,又看到了坐在窗边闭眼晒太阳的安王。
韩山真的有一种,想要再晕死过去的冲动。可是还没有等他实施装晕计划,那个渗人的声音自窗边传过来了……
“你晕一次,本王取你手指一根。”
这一句话,吓得韩山一个哆嗦直接软在了地上。他努力睁大眼睛,抱着自己的手,哆哆嗦嗦的想,刚刚那次不算、不算!
他再也不敢晕了。
他看向窗边的那个人……
安王正坐在那开着的窗上面,一条腿半曲着,一条腿垂到外面。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安王的半张脸,外面的阳光给这个人的身上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使得他无法看清对方的神情。
而外面跪着的人听到屋里面的惨叫声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秦员外郎已经冒死出来为韩山求情过一次了,不然侍卫就不是用手去掰韩山的指头,而是直接用刀去切了。
当然,那时已昏死过去的韩山对于此事,还是一无所知的。
“过来。”
安王的声音又响起了,他闭着眼睛感受着秋日的阳光,轻轻的说。他在让韩山过来,来他的身边。
韩山听了这命令,啥也不敢乱想就爬了过去。他哆哆嗦嗦的跪在安王的面前,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安王那紫红的衣袍。
韩山屏住呼吸,心里想着等今晚回去他一定得见一下张尚书。无论用什么方法,也得求着张尚书将他调离工部。他完全不想在这个罗刹身边当值,工部尚书他不要了,礼部就挺好。
安远知道这个韩山来到他身侧了,想到这个人见他时瑟瑟发抖的模样,他突然很好奇。这个韩山在见到原启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也是这般吗?那么原启又为什么愿意安排官职呢?他可不信新帝会因为一个三朝老臣的面子,就将一个怂包派过来。
如果是为了给他添堵……安远睁开了眼睛。
嗯……这个理由他觉得,还是能够接受的。
安远垂目看向这个跪坐的人,心中不由可惜。真的是白瞎了这一副好皮囊了,啧啧。
“你来自何处?”
安远不是一个喜欢猜测的人,他若好奇,更喜欢直接问出口。而这个人愿不愿意说真话,那就要掂量一下,谎话和命,哪一个更重要了。
韩山听到安王的话,一下握起了拳头。从安王话中的含义他已经明白,自己被怀疑了!但是,面对张尚书他敢承认自己是从未来过来的。面对这个玉面罗刹,他不敢。他怕自己会活生生被人刨了,或者当成什么奇怪的玩意研究。
一想安王的毒辣手段,又想一想自己玄幻的身世,怂的不行。所以,为了小命,也只能撒谎了。
于是,他只能缩着脖子小声回答安王:
“小人,是张尚书的孙子,是、是外室生的。”
安远听到这话,笑意已经染上了阴狠之色。他盯着韩山的脑袋看了一会,突然眨了眨眼睛,开口:
“你会什么?”
安远知道韩山说的是假话,所以他懒得问下去,更懒得揭穿。欺骗他的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