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色[古代架空]——BY:秣陵约

作者:秣陵约  录入:07-03

  “这做灯人到有意思。”赵博明道。
  云殊同感点点头:“世人多记后两句,这做灯人倒是不落俗。”
  赵博明贼贼凑近:“许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做的,念着爱郎呢……愿他莫误归期。”
  灯下的云殊看不真切脸色,淡淡一笑:“许也是个男子,念着心中之人,让他早早归来。”
  “殊弟有理,躲不过是这仲秋夜,盼着亲人团聚。”
  云殊微微一点头,仿佛听到了士卿唤他的声音,一仰头,四处搜寻却没见到。
  突然人群里一阵骚动,云殊个矮,看不真切,只见一白影在人群穿梭,待看清,却发现是一个衣衫不整只穿着里衣的少年,在人群中四处逃窜,身后呼呼喝喝的一群人举着棒子和绳索。
  眼尖的自动让了道,反应不及时的都让那群人扒拉到了一旁。
  那白衣男子朝着二人方向奔来,青檀第一时间挡在赵博明身前:“公子小心!”
  他这一挡纯属多余,因为那人还没近二人身,就已经被那帮举着棍子的人抓着了,云殊看得真切,那举着棒子的都是天香阁的人,那白衣男子似乎也见到了赵博明,男儿有泪不轻弹在这少年身上成了屁话。他看着赵博明又慌乱得扒拉着身旁的路人,嘴里只有一句:“救救我!”
  在人们的围观中,那人被抓回了天香阁,赵博明转头看向云殊,却发现他已抱着自己蹲在地上,目光游离。
  “殊弟!”
  赵博明即刻揽着他,明明极好的日子,想着带他出来玩玩,却让他连着受了两次惊吓。
  云殊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乖乖躲在赵博明怀里,赵博明拉着他,一路往含稀斋去。
  入了店,青檀自觉去煮了热茶,赵博明这才发现云殊一直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他便所想拉着他的手臂,他明显感觉云殊又些许的颤抖,而在他握着他的手之后他的颤抖在慢慢减弱。
  青檀递来了清茶,赵博明喂云殊喝了一口,云殊回神,却始终不放开他的衣袖。
  “殊弟,今日是我不好,不该带你出去的……”赵博明凝视着云殊,满是歉意。
  云殊尚未开口,门口突然站了一个人,云殊抬头间,那人一站在自己身旁:“小殊,怎么了?!”
  云殊本拉着赵博明的衣袖,此刻却主动拉了他的手。反倒没有理会士卿。
  “小殊?”士卿很是不解。
  赵博明只得解释了方才看到的景象,士卿即刻联想起他此前说云殊像象姑,他反应也很强烈,看来他似不喜欢这样的人的。
  青檀再递了几杯热茶,士卿喂着云殊,云殊望着士卿,眼中有氤氲之气。
  士卿只觉他该是吓到了,毕竟流放前一直是个公子哥,流放后跟着自己,大场面也就是被庄老鬼家丁追,没见过当街抢人的,抢的还是男人。
  待云殊缓了心神,突然开口:“明哥,我的灯!”
  赵博明释然,他能想着灯,该是没事了,这时候青檀如变戏法一般拿出那盏灯。
  云殊将灯递给士卿:“卿哥,明日,挂家里……”
  士卿小心翼翼接过应下。
  逛是不能再逛了,赵博明心中有愧,只说马车送二人回家,云殊拉着他的衣袖还没松手,士卿见云殊这样,也不想他多劳累,道了句劳烦,坐上赵博明的马车回了木屋。
  待到木屋,云殊才放手,赵博明挺刮的衣袖让云殊拽出了很深的印痕。
  见云殊盯着,又怕他跟自己算的太清,赵博明背了手跟二人一道别,转身上了马车回去了。
  云殊手间摩挲着,赵博明衣袖的余感还在。不禁握了拳头。
  士卿已经将灯笼挂好,让云殊进屋。
  中秋的夜已冷,士卿还睡在地上,看着地上的席子,云殊眼中犹豫。
  士卿打来了热水,拧了毛巾,递到云殊面前,毛巾的热气敷在脸上,云殊缓了缓心神,深吸一口气。
  “小殊,好些了?”士卿问道。
  云殊点了点头。
  地上的士卿一扯棉被准备躺下,云殊抿了抿嘴终开口:“卿哥,床上睡吧,天冷地寒。”
  士卿可不是个客气的人,枕头一抽:“小殊,里头去……”
  云殊自觉往里挪了挪。
  黑暗中传来云殊的声音:“卿哥,你为何总让我睡里头?”
  只听得士卿嘿然一声笑:“因为万一有事儿睡外头跑得快啊,哈哈……”
  见云殊没了声音,他收敛笑意又补了一句:“起初无意,后来吧……是我睡觉不老实,我担心把你踢下去……”


第23章 23.扫进亭下来扫金
  已入深秋,终于到了云殊盼望已久的季节,一片银杏林落金满地,飒飒秋风卷起金黄的落叶,跨过河岸直落在木屋前。
  扫金亭上,亭内让银杏叶裹了个严严实实。到了年关云殊会更忙,这段时间稍稍清闲,跟掌柜的告了假,金叶日日落,云殊日日扫,俨然一个货真价实的‘扫金散人’。
  听士卿说近日里书院举行了诗赋大会,士卿的了头名,趁着今日打算替他贺一贺,他素爱吃肉,平日里都是不吃的,云殊今日打算给他做一顿红烧肉。
  锦云这段时日卖起了水鸭梨,偷藏了两个,给云殊和士卿送来,云殊便拉着她一道吃晚饭,说今日做了红烧肉,锦云高兴得很,士卿还没回来,锦云拉着云殊,穿过木桥,二人在银杏林里打着树叶仗,累了便直接躺倒在软绵绵的银杏叶面。
  云殊很喜欢锦云,不带□□的喜欢,锦云从小在家受着孙老汉和她兄长的呼来喝去,身上新伤叠旧伤,可她却从来都是给人一张阳光的笑脸,与她一处的时候,云殊总是没来由的轻松,仿佛二人这般却也是能一世的。
  诗画斜阳,黄橙橙地在天边挂了一片轻纱,倦燕暮归,云殊给锦云讲着在南水城的时候遇到的个人,叫黄橙橙,士卿给他起了个花名叫鸡蛋黄,因为他们家是卖鸡蛋的……
  待到夕阳完完整整藏到了山后,已到士卿归时,二人回了木屋,等了一阵却还不见士卿回来,锦云无法再等了,说要走了,不然回去孙老汉又是一顿毒打,云殊拉着她,拿着碗,从菜碗边缘夹了几口,让锦云饱饱吃了一顿,关了门,送她回去。
  待他回来,本为士卿如何都定然是在家里了,他肚子也咕咕叫了,可木屋只有他离开时点的那盏上次猜灯谜得来的灯,士卿还没回,方才经过城里,已经打了落更了。
  云殊准备了茶叶,茶还是热的好,可转念一想士卿素来爱喝冷的,于是便将茶冲上了,他对着一桌子菜,一壶茶,一路这么等着,不知过了多久,菜汤早已凉了。直到一个迷糊的声音在屋外远处便唤自己名姓。
  云殊急急出了门,见士卿已经步履蹒跚,没走几步,扶着凉亭,抱着柱子不动了,只不断喊着自己。
  “卿哥,你怎么喝了这么多!”云殊与士卿相比,着实瘦小,艰难地扛着他回木屋。
  “小殊……”他的气息混着酒气就在耳边,他的贴着自己的耳朵,云殊发现他脸上滚烫,这是喝了多少!
  入了屋,迷蒙的眼睛还是看到了桌上的红烧肉。
  “小殊,今儿什么日子,怎么有肉!”士卿软了膝盖,瘫坐在凳子上,伸手就抓了盘子里的肉,一仰头,指尖红烧肉掉落嘴里,他紧闭着嘴,吃的很满足:“好吃!小殊,你做的菜越来越好吃了!”说着又连吃了几口,云殊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劝他用筷子,劝了也没用。
  “卿哥,你作何去了?”云打了水来,替他擦着脸,希望他能醒醒酒。
  “不是得了第一吗,同窗邀我喝酒,他们请的,我去了……喝到现在,忘记与你说了……你吃!”士卿竟抓起一块肉,塞到云殊面前。
  “我不吃,你自吃吧……”云殊替他擦了擦另一只手。
  “吃!”他把肉塞到云殊面前,云殊伸手,他却不依,往回撤了撤,“喂你!”
  云殊一愣,微微一笑,头凑了过去,哪知士卿玩心大起,云殊一凑他就一躲,两个来回,云殊不吃了,他倒是一伸手,锢着云殊,将肉塞进了他嘴里,嘿嘿一笑问:“好不好吃?”
  凉了的肉更硬,云殊嚼了几口咽下,笑着回了他一句:好吃。
  “小殊,渴了……”他指指桌上的茶壶。
  云殊替他到了一杯,他一口干,‘哈’了一声:“今日这水,有香味……还要!”
  云殊无奈一笑,又替他斟了一杯:“这是茶……你这般喝法,明日酒醒了怕是要懊恼自己没好好喝这茶了……”
  士卿连着喝了几杯,总算罢手:“夜深,睡了……”
  他摇着手,晃着脑袋,自己支起身。
  云殊忙扶他念叨:“往后高兴也别喝那么多了,你这幅模样在外人面前失礼……”
  “成了,成了,知……”猝然间,士卿膝盖绊了长凳,二人结结实实摔在了地面。
  “小殊……”士卿一声呢喃,竟在云殊身上闭上了眼睛。
  “卿哥,你起身……”云殊推着他,他却如一只死猪一般,再也不给任何反应。
  “卿哥,你别睡啊……”回应云殊的竟然是士卿的呼噜声,云殊放弃了,他是叫不醒了,得想办法‘自救’。
  他费力将云殊推向一边,待自己起身,又一点点地将他拖到床沿,终于‘死猪’躺在了床上。
  云殊替他稍稍擦洗,自己随意趴了几口饭,收拾了桌面,洗漱一番也睡了。
  翠鸟声声,士卿睁开朦胧的眼睛,发现自己挣扒着云殊,他自己的被子早被踢落地面。自己正蹭着云殊的,云殊气息均匀睡得很沉。他按了按肿痛的额头,望望窗外的天色,深蓝色幕布下能扫金亭轮廓清晰,该是快要黎明了。
  他蹑手蹑脚起身解了手,回屋又觉得渴,迷糊地要去摸那茶壶,却不慎将他的竹筒杯跌落地面,云殊被猝然惊醒,二人两两相望。
  “那个……小殊,我喝水,不小心打翻了杯子,你睡,你继续睡……”士卿嘿嘿道。
  云殊揉了揉眼睛,看看外头,道了句:“约莫也该起身了”,便掀了被子,起身了。
  云殊穿了衣衫,去了厨房,开始洗漱,而后又开始忙活早饭。
  士卿凑了过来,要帮忙,让云殊赶了出去,只说若有清闲,回头多温书。士卿顶着酸疼的脑袋,怎么看的进去,让他烧烧火还行。
  云殊不理会他,他愿烧就烧,那模样也估计看不进去。
  云殊自顾自将昨日留下的隔夜饭下了锅。灶膛里柴禾哔啵一声。
  “小殊~昨夜我没先与你说,临时定的……我喝多了,辛苦你了……”他隐约记得云殊费力将他扛回来,他还吃了肉。
  “没什么,本就是该高兴的事情,同窗与你有交情是好事,若往后真在官场相遇,还能相互扶持。你与我说了,我也是让你去的。”
  “我很沉吧~”他从灶膛探出头道。
  云殊一笑:“死猪一样!”
  “啊哈哈哈……小殊,什么时候你要跟赵博明说他是死猪,我就服你,哈哈……”他火钳敲着灶膛,莫名的兴奋。不过死猪两个字,至于吗,无端端提赵博明干什么!
  云殊剜了他一眼:“明哥是斯文人,谁像你这般!”
  士卿两手一摊,不置可否。
  今日起得早,用了早饭,云殊拿起扫把,扫着扫金亭。
  士卿走近,一把抢过,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来:“扫金散人白里日扫金就够了,家里这种活,我在家就我来干……”
  云殊笑笑,转身回屋替他倒好了茶。


第24章 24.先生
  在西棱城的时光如屋旁的河水不急不缓地淌着,转眼来西棱城已经五年,士卿读书后,这是他第一次参与秋闱,此前才读没多久,并未参加,这五年里已得了秀才,今年是准备足了,秋闱他志在必得。
  云殊也已然长成了个翩翩少年,锦云也成了大姑娘,赵博明过了二十,取了字,唤文渊。
  来西棱城第二年云殊又在木屋旁多盖了一间,与原有的木屋隔用一墙,算是多了个房间,其实这房间早在士卿读书开始他就打算造了,只是当时看上了那一方端砚,且得了端砚已入秋,冬日里两人一道睡倒也暖和,于是熬到了第二年,终是在第二年入夏前将屋子造好了,他总担心自己会扰了士卿读书,房子一好自己就搬了进去,多少总算是自己的一方天地。
  士卿不愿,一道睡习惯了,夜间身旁没人,总是不自在,睡也睡不好,云殊不理,拿着自己被褥就去了新房间,挨过了一个夏天,待到金叶满地之时,士卿又把他的被褥扛了过来,云殊不愿,只说是自己会扰他读书。
  士卿便把木屋角落里的一应物什都搬到了那小房间,如此一来,便有了独立的书房,倒也扰不到他休息,云殊便也没再说什么。
  再后一年,士卿顺利通过了童生科试,成了廪生,这于许多学子而言,他已然算得天赋异禀,也许是与云殊和赵博明待一起的时间长也有关系,总而言之,士卿已有秀才傍身,离他的目标,云殊对他的期许又更近了一步。
  秀才放榜那日,所有人都很高兴,云殊打算在木屋好好庆贺一番。
  那日赵博明和锦云都来了,四人在扫金亭下,一顿饭吃的逍遥自在,青檀则是忙进忙出的伺候着几人,饭毕,四人在亭里吃茶磕牙。
  赵博明和锦云竟都带了礼物。
  赵博明带了两套笔,一套狼毫送士卿,一套羊毫送云殊,云殊看着那套羊毫笔爱不释手,士卿酸溜溜道:“也不知是小殊沾了我的光,还是我沾了小殊的光,博明兄,你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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