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自然要去热闹的地方,两个歪打正着,来到葵家小肆这。听到青禾的介绍,孙奋就想给自家娘子买一碗吃吃。
“我这有钱,前些日子主家给了赏钱我没告诉阿娘,偷偷攥下了。正好给你买碗浮元子吃吃。”
孙奋娘子舍不得,“可是要五文呢!”
“没事,主家赏了我三十文。”孙奋对他娘子道:“听他们说这浮元子可好吃了,糯糯甜甜的,你都没吃过。要不是今天出来玩撞见了,
你都不知道浮元子是什么。”
孙奋劝着自家娘子,最后道:“再说,我听说浮元子中是有玫瑰馅的,要是能吃到,就免了那碗浮元子的钱,还倒找吃食。”
“可要不是不中……”
“五文钱的吃食,不中就当吃个新鲜。”
在孙奋一再坚持下,孙夫人只能同意。
孙奋只吃了一个就不吃了,这浮元子太好吃了,里面有糖,是甜的。他自己舍不得吃,就推说自己吃饱了,吃不下了。
可孙夫人哪能真不知道自家夫君,再说他们家什么条件,还能吃饱到吃不下饭,这是不可能的,至多就是饿不到罢了。
孙夫人举着汤匙,“你吃一个,再吃最后一个,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吃了。”
孙奋拗不过他娘子,只能咬了一口,然后他就怔住了。
“是玫瑰味的,这是玫瑰馅的浮元子,娘子,我们中了!”孙奋抱着他娘子转了一圈后,就把吃了半口的玫瑰馅的浮元子拿给葵武看。
看着葵武魁梧的身材,凶狠煞气的长相,孙奋不禁心生忐忑。这种长相的人,如果是平时碰到,孙奋一定会带着妻子有多远躲多远,哪怕吃点亏都不会吱声。但现在这人是店家,应该没事吧,不会跳起来打他的吧!
就在孙奋忐忑的时候,那个凶神恶煞,山一般雄壮的大汉已经把东西痛快地给了他。
“我,我真能拿?”孙奋问。
葵武皱着眉头,“你不要,不要我就收回来了。”
“要,当然要。”孙奋忙抢下来,葵武就转身继续忙了。
“娘子,我们……”孙奋拿着东西心才终于踏实,“我做工的主家娘子就想让她夫君送她一束糖玫瑰,可听说一束糖玫瑰要一两银子,主君舍不得,所以主家娘子一直也没有糖玫瑰。如今,咱们倒是得了,虽只有一支,但这也是糖玫瑰。”
孙奋把糖玫瑰送给自己的娘子,“娘子,送给你。”
孙夫人接过的瞬间,孙奋把手盖上去,握住自家的娘子。孙夫人脸发红却没有挣。
而是羞怯道:“那主家娘子都没有糖玫瑰,我却有,我真是比主家娘子还幸运。”
两人默默看了对方会儿,孙奋道:“娘子,这里面的东西你吃吧,不要省着,能吃多少吃多少,然后自己用帕子偷偷留点。要不然拿回家,阿娘一定会收起来,你就吃不到了。”
“嗯。”
这时候刘舒也过来帮忙,他和葵家一直都在合作,葵家用来包糖玫瑰的彩纸都是刘舒在写画。之前是随便写的诗或者画,后来就都写的是糖玫瑰的故事和配画。
有了葵母、刘舒和冯师嫂的帮助,葵武和青禾葵小妹三人才有喘息的功夫。青禾让葵小妹煮饺子的时候在上面放了蒸屉把昨晚卤好的鸡蒸了,让他们找空吃。
葵母看见那四只鸡,心
都疼抽了。可看葵武和葵小妹的样子,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葵母忽然想起,葵小妹曾说大哥家伙食好,一度不愿意回家吃饭。她还以为好也就是多些油水罢了,但现在她是终于知道自家大儿子家伙食有多好了。
青禾把一只鸡腿撕下来给葵母,冯师嫂和刘舒给了四个鸡翅膀。
“都忙得饿了吧,吃点东西。”
冯师嫂和刘舒不肯要,青禾就把鸡翅膀用油纸包上,“要是现在不饿就带回去晚上吃。”
葵武也道:“拿着。”
冯师嫂和刘舒这才收了。
葵母本是不想吃的,可青禾真心相让,葵母又想到夕食家里的那只没油没盐的白切鸡,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依旧让家里人吃的口水横流,她心疼家里孙子辈,就只吃了一口。现在看着这只卤鸡腿,越发馋了,便也吃了。
葵母看着青禾吃了一只,自家儿子吃了两只,就连女儿都独吃了一只就有些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却是怒了。
“晓花,我说过不许你再吃这么多,再吃下去,你还想不想嫁了?”
葵小妹转过身当没听见,低头快速把鸡肉塞进嘴里。
青禾有心想劝劝葵母,随便说点什么累不怕多吃的话。但看着葵小妹的身材实在说不出来,便别开眼睛。
此时,府尹送出去的礼品也到了。
翰林院某个编修府上。
这编修叫赵元,与府尹是同年,当时两人同时下放,后来一个入了翰林院做了编修,一个去了狄水城做了府尹。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这些年相互往来,互相送节礼。
赵元收到府尹送来的礼单随意扫了眼,视线最后落在一行小字上。
奶粉,西域美食,滚水冲食,美不可言,似奶非奶,胜之三分。
赵元笑了,“去冲两碗奶粉送来给我和夫人吃。”
本来他只单纯的想吃个新鲜,结果吃了后,赵元和夫人就都爱上这个味道,一日不喝就想得慌。当即给父母送了一部分,而其他的却用来待客了。
赵元有一个同僚叫做曹裴,此人虽只是个小小的编修,但他学问非常好,在圣人跟前很得宠爱。
许多人想结交都没机会,此人家境虽清贫,但为人正派,不结党营私,和谁都不亲近,颇有几分油盐不进的意味。
赵元多次想要交好都不得要领,此刻看着这奶粉却忽然想起一侧传闻。
说曹斐六十五岁的老母甚是喜欢食羊奶牛奶,而曹斐偏又极其孝顺。
这日编书途中小休,曹斐几人围着地炉落座,一个小厮就抱着个食案进来,食案上一反常态没有茶,而是一个陶瓷小盏中装了微黄的粉末。
赵元笑道:“今日咱们不吃茶,我请各位同僚吃这奶粉。”
曹裴道:“这奶粉是何物,闻着有股浓郁的奶香。”
“应该是用牛奶或
者羊奶做的吧,具体怎么制作的我也并不知道,因为这奶粉不是我家里的厨娘做出来的,是昔日一个同年给我送来的来自西域的美食。”说着,赵元亲自动手冲起奶粉,“今日我请各位吃着试试。”
曹斐喝过立刻道:“确实是美味,不知赵兄这里可有多,家母素日最喜欢喝牛奶。这奶粉比还牛奶细腻甘甜,家母应该更是喜爱,因而厚着脸皮讨要些与家母尝尝。”
赵元正愁找不到机会亲近,当即就应允,私下叫小仆直接送了一石过去。
同时,同食的几位同僚中还有喜欢的,赵元全做人情都一一送了。这些人请客的时候又请他人喝,奶粉就这样意外的在皇都火了起来。
特别是发现皇都竟然没有买卖的,便物以稀为贵,一时间竟令许多官宦贵族重金求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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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又找事?
棚子不大, 人潮涌上来后便坐不开了,后来的一些客人只能捧着碗在外面吃。青禾就在外面招呼这些客人,并见针插缝的介绍摊子上的奶片等物。许多人还是愿意在上元节花了几文买上一捧平时舍不买的新鲜吃食。
“阿娘, 我想吃那个叫浮元子的吃食。”一个七八岁的小童拽拽身旁阿娘的衣服, 眼馋得看着街上捧着碗吃浮元子的人。“是甜的, 我闻到了。”
这男童的阿娘转过头来,却原来是赵李氏,李长服已经出嫁的亲姐姐。
当初青禾刚刚成亲,葵武心疼自家夫郎,给他买棉花棉布做棉衣时,无意中被赵李氏看见, 她就撺掇青家闹过青禾, 想从中给娘家捞点好处。可惜最后娘家什么好处也没捞到,弟弟的名声还差点被毁。这事赵李氏一直记在心里,并为此深刻的恨着青禾。
果然赵李氏抬头看见在人群中穿梭忙碌的青禾,眼里霎时喷射出怨恨的目光。紧接着她就发现人群中根本没有葵武的身影, 只有青禾一个人在忙。
呵, 赵李氏发出一声冷笑。果然吧, 她就说葵武那种暴戾狠辣,充满煞气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对枕边人好。这不,从前恨不能形影不离,维护的如老鹰小鸡崽似得人,一旦新婚那股热乎劲过去,就不理人不说, 还把人独自赶出来给他赚钱花。
这么冷的天谁不知道在外面卖货冻得难受,葵武这不就不愿意出来了,自己不知道在哪里暖乎乎的逍遥快活,就让这个双儿忍饥受冻的卖东西养他。
该!
赵李氏朝地上呸了声,只觉得一直压在心里这口恶气都出了,比过年能吃上块肉都高兴。
就在这时,门帘撩开,先是走出个端着浮元子的女人,不大一会儿又有个男人出来送浮元子,总之这来往穿梭的人都是生面孔。特别是后出来那个男人,一袭长衫,特别有气度,一看就是个读书人。想来这新奇的东西都是这读书人想出来的,这生意也合该是他的。她弟弟就是读书人,日后一定也能像这家读书人一样带领全家做买卖过好日子。
她就说嘛,青禾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穷人家养出来的小双儿,能做出点糖块就是天大的造化,怎么可能会这么多新鲜花样。果然这些东西都不是他做出来的,而是别人出来的,他给人打工。
赵李氏不认识字,所以棚子前那些字她都看不懂,也就不知道那上面写的是葵家小肆。至于糖玫瑰的火爆,如赵李氏夫家这种穷人家只会想着每日怎么节省怎么赚钱,自然不会关注。再加上两家人距得远,也不可能知道。知道青禾会制糖卖糖还是她年前出来置办年货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的,当时葵武就跟在青禾身边,她没敢上前找麻烦。
“阿娘,阿娘,我要吃浮元子!”男孩又吵嚷了起来。
赵李氏眼里闪过一道恨意,“走,阿娘带你去吃浮元子,正好去看看那人的狼狈,当初敢那么对待我小弟,果然招报应了吧。现在应是后悔死了当初没能嫁给我小弟。这还不够,远远不够,我偏要去再踩上一脚,”
小男孩只是目不转盯的盯着身旁的人吃浮元子,并不理会他阿娘自顾自的说话。
“青家小哥儿,给我来碗浮元子。”赵李氏领着小男孩凑上来,得意而骄傲地道。
青禾抬头发现是赵李氏,先是楞了下,随后反应过来也没沉脸,仍旧是那副笑得温和的模样朝里面喊了声。
青禾觉得李长服是李长服,李长服他姐是他姐,他们和李长服撕破脸又没和他姐撕破脸,再说赵李氏已经出嫁,也用不到株连。
他们做生意的讲究来者是客,只要不是来砸场子的,都是客人。来给送钱,还分谁的钱不成。难道不应该是对头倾家荡产,把钱都给他才好吗?
所以青禾态度并无异样,也没撵人。这反而让赵李氏更加确信这生意不是葵武的,她认为青禾这不是不想撵她,而是没这个权利。给人打工的要是敢私下做主撵走客人,你看主家会不会饶了他。
“呦,青家小哥儿,怎么就自己在这死冷寒天的忙,你家葵大郎呢?”赵李氏也不是真想问,根本不待青禾回答她就又道:“你也真是可怜,自家相公不疼,数九寒天把你撵出来打工,他自己却在家里暖乎乎的享福。”
赵李氏边说边光明真大的瞧着青禾的脸色,见她一通挑拨下来青禾脸不红不白的,一点愤怒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忙乎的招待别的客人,就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
赵李氏更气了,她又凑了过去,不管青禾还在招待客人,就道:“你说这人啊就是命,你呢,天生的命不好。本来要是老老实实嫁给我幺弟当妾室,你说你哪用得着吃这些苦。这人啊,就是命!”
葵武送浮元子出来正听见这句话,登时就怒了,虎目圆瞪、怒发冲冠似要活劈了谁似得。
“老虔婆,你在说啥!”葵武怒吼一声,吓得周围人跟着一哆嗦。两个大步来到赵李氏跟前,“教唆他人夫郎偷汉,你这人送到衙门至少要打二十个板子,现在我就要送你去见官。”
葵,葵武怎么在这,他不是在家里享福呢吗?刚才她都问那么说青禾了,青禾都没反驳,难道不是难堪的默认,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赵李氏吓得腿都抖了,她害怕死了葵武,要知道他在,便是死也不敢过来挑衅。
“我,我没有,我就是随便说说,衙门里的老爷是,是不管的。”赵李氏紧紧攥着儿子的手,也不管把小孩子都攥疼了,“儿子,咱们走。”
“我的
浮元子……”小男孩被拽着走远还在嚷嚷着要浮元子,赵李氏却完全不管了只顾着逃命。
葵武皱眉,“这人是谁?”
青禾讶异,“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葵武一脸理所应当的反问:“她算那根葱,值得我特意去记。”
青禾哑然失笑,“也是。就是当初咱们刚成亲那会儿你带我出来吃羊白肠,她和咱们一桌,嫌弃咱两人吃一根肠子寒酸。”
葵武显然还是没想起来,不过这没妨碍,“她是寡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