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有个不肖徒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村头的阿黑

作者:村头的阿黑  录入:07-14

  “是,属下明白。”
  湛渊顾不得收拾,当即牵了匹快马就往那山谷赶,日夜快马加鞭,不出半月的功夫便赶到了。
  看着料峭的壁崖上落满了雪,湛渊往手上哈了口气,心里的热气也跟着腾腾地往外冒。
  湛渊嘴角大咧着,咬了口唇自语道:“你给我乖乖等着,看你这次还往哪儿逃?这辈子你再逃也逃不出我的手心去,等我逮到你,有你好受的……你再等等我……”
  因刚下过雪,峭壁上冰雪交加,攀爬起来比往常要更加费功夫。纵使湛渊轻功一流,也有几次差点失手掉下去,等爬上崖顶,冷汗将里衣都打透了。
  湛渊哧哧喘了几口粗气,便大步向那茅屋跑去。跑不多远,湛渊住了脚。这雪是几日前下的,可地上平平整整,只有些鸟儿落过的痕迹,丝毫不见人的足迹。湛渊刚还热腾腾的心一下子掉了地。
  湛渊脚踩着吱吱的积雪还是走到了茅屋前,心里还怀了份期待,不由默念:阿卓,你在这吧,别再让我找了,也别让我心焦了,你哪里就舍得?……你乖乖地在家里好不好……只要我开门能看到你,我以后就听你的话,什么都听你的,咱家还让你当家……
  等木门吱呀呀地推开,湛渊彻底心凉了。屋里的桌凳上都落满了灰尘,一看便是长久未住人了。
  “阿卓?”尽管知道不会有人应,湛渊还是轻声呼唤了出来,恍惚间似看到那人笑嘻嘻地从阁楼楼梯上俯身看他。湛渊脚步踉跄着追了上去,却见里面已结满了蛛网,那些医书还四处凌乱丢着,俨然还是他离开前的样子。
  湛渊心里的疲惫难以言表,便和衣躺在了那二人常用来欢好的榻上,随手从地上拿了本书盖在了脸上。
  嗅着尘土和书纸混合的气味,湛渊心里觉得很委屈:你为何不回家?你跑什么跑?就凭那副病歪歪的破烂身子还能跑哪儿去?你能跑哪儿去?等那蛊毒发作了不疼死你!……你可不是逛百花楼去了?你若真敢去,你且看我日后还算不算你了?!
  阿卓啊……天下这么大,你又教我如何寻你?……我能寻你一世,可我只怕你耽误不起……
  许是太累了,湛渊心里埋怨着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一夜无梦。也不知睡了多久,再一睁眼恍如隔世,竟忘了今夕是何夕,一看到自己正在魂牵梦绕的楼阁上,心喜地发狂,朗声喊了几声“阿卓!”却不见那人不耐烦地应着出来。
  好半晌湛渊才记起来,苦笑了两声。
  等出了门,湛渊才发现,大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似要把天地都给吞了。
  桃树似梅树,无枝叶的桃枝落了雪就像是梅花般好看。湛渊随手折了两枝,仔细地拂净了雪,小心地揣到了怀里。
  湛渊刚想走,扭头看了看,忽记起什么,快步走到一棵大槐树下。
  那棵百年古槐树根轮囷盘虬,树根处树心已腐烂,只剩了斑驳的树皮,形成了个树洞,因用枯草挡着,看着不甚显眼。
  湛渊扒拉开积雪与枯草,见还有一木板挡在树洞前,上面用剑刻了八个苍劲的大字:“此处无酒闲人远离”。
  湛渊看得噗嗤一笑,骂道:“蠢蛋。”脑袋里不由得回想起段干卓撅着屁股偷偷摸摸在这里藏酒的情景。
  湛渊想使坏,就揭了那块木板,小心地从里面抱出了一坛,浅笑:“谁让你自己不好生看着的,少一坛可别怪我。”说着轻轻拔开了塞子,酒香混着清冷的气息扑来,只闻一鼻子便醉了人。
  湛渊咽了口口水,还是忍住了,想了想把酒坛子小心地塞好放回了原位。那人本来就十分小气,在好酒上更是抠唆得紧,若真敢动了他一星半点的,日后铁定要被他数落死。一想到段干卓那碎嘴子,湛渊打了个哆嗦。
  算了算了,谁让自己宠他呢,只好小心翼翼地拿他当祖宗供着啦。
  想着想着,湛渊又开心了,一边倒退着往回走一边留恋地打量这里。
  等寻到他与他回来这里过寻常日子也好……湛渊想,算了算了,天下我不要了,还给他们吧。
  阿卓,你等我,我这就把你给揪出来。


第44章
  湛渊因手头没有人马,也无法寻他,只得连日兼程追上了祁明,想先寻到齐羽草也好。
  辰司杀所说的齐羽草生长在壶昼山上。壶昼山据传在西域高原与戈壁的交界之地,平地而拔高万仞,如同擎天巨柱,常年冰雪覆盖。湛渊翻遍了地图却丝毫未发现那山的踪迹,又连问了几个当地的向导,也对那山一无所知。万幸辰司杀之前所派去的那二百多人已经寻到了那山所在之处,便将湛渊的大军领了去,果然是在一处极偏僻难进的地方。
  湛渊等人来的不是时候,这山因地势极高,本就酷寒,在这寒冬腊月的天气里更甚。那里地势又险峻,战马寸步难行,只能徒手攀岩。湛渊带人连试了几遭,都爬不多远便冻得透不过气,只得无奈而返。
  湛渊虽急却也没了法子,只好听从祁明的建议命军队在山脚下临时驻扎,只在山脚下搜索了一番。又苦等了半月,天气才稍微转暖,湛渊便迫不及待地带着大军再次进山。
  这次虽也历经磨难,但一般将士也总算能爬到一小半了。湛渊便命大部分军队在山脚及山腰搜索,自己带了几十个武功高深之人往山顶找。
  那齐羽草通体如雪晶莹,因而在这雪峰上十分难寻,所幸的是据传这草有异香,一闻就能使人精神十足,且香气能传十里。湛渊便命人好生注意,生怕被他们一不小心踩烂了。
  一连又寻了两月,湛渊等人已寻到了山顶,可连登了两回山顶,却仍对那草一无所获。
  想到人不知在何处受苦,自己却连这解药也寻不到,湛渊一时心里绝望,脚下无力,一不小心就摔了个跟头。左手掌心也被利石划破,几滴鲜血滴进了雪里。湛渊又急又气,恨得拿拳头去凿那块石头,被祁明忙拦下。
  祁明正费力地帮他包扎着,忽然住了手,又搓了搓鼻子,猛地睁大了眼,“大将军,你快仔细闻闻……是不是有香气?!”
  湛渊鼻子也冻得通红,忙哈了口热气在手上揉了揉,匍匐在地嗅了嗅,大叫:“是!在这处!”
  附近的手下一听,也都兴奋地蠢蠢欲动。
  “别乱动!”湛渊不由喝道:“都别动!谁敢不小心踩到我现在就要他的命!”
  众人都不敢动了。
  祁明不由道:“大将军,据说那草跟雪一个颜色,这该如何寻?”
  湛渊一垂眼,扯了祁明帮他包扎好的手掌,又拿出佩剑在手腕处一划,几滴血飞溅出去。
  祁明惊呼,“大将军!”
  “都不许动!”湛渊满眼阴鸷,又匍匐在地细细嗅起来,一边嗅一边将血往地上洒,看血迹渗进了雪里才敢下脚。
  不知走了多远,那股清淡的幽香与血腥味越来越重,湛渊嘴角的笑也随之越发癫狂。
  终于,湛渊眼瞅着那几滴血未直接渗进雪里,而是在什么东西上划了一下,勾出了一片带红的叶子。
  “哈……”湛渊跪倒在地,想笑,笑声似乎也冻僵了,只好改为了大叫:“这!这!这!”
  众人忙围了过去……
  “大将军,辰司杀那处我们真的不出手?现在是出手的好时机,鞑子跟辰司杀已两败俱伤……”
  湛渊夹了夹马肚子,“不急。告示布下去了吗?”
  “已经命人颁令了。大将军放心,段干先生看到定会寻来的。”
  湛渊沉吟了一会儿,“嗯。那蛊毒的折磨他受不住的,他那人娇气……怕疼。”
  “那……大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湛渊抬目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眼熟,仔细想了想才记起来,这里不远处便是他再见段干卓的地方。
  “等。”湛渊说罢翻身下马,“传令下去,在此地驻扎。”
  “是。”
  ……
  “已经这么久了,他为何还不来?!他那人就好墨迹!墨迹墨迹,总要收拾些有的没的,出趟门恨不能把家都搬上……那回来看我还不忘带头猪!傻蛋!再晚毒怕是又该发作了……快再贴告示!催他快点,叫他别磨蹭了……”
  “是。”
  ……
  “再贴两道告示!他眼睛瞎吗?!怎么还没看到?把告示上的那些字写得大点,一个字人脸大!……还不来,还不来!疼死他活该!不疼他疼谁?!”
  “大将军再耐心等等……”
  ……
  “祁明,你说……他还活着吗?他会不会已经……”
  “一定活着。”
  “那为何他还不来?!”
  “或许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
  “大将军!”
  “他来了?!”
  “不是。辰司杀败了。”
  湛渊起身,“那是他死是活?”
  “死了。”
  “是诛驭门的人?”
  “不是。据说是呼延兰。”
  “也好,呼延兰杀得好,总归是与我无干系……快!派人把他的尸首弄来……去,再去贴几道告示,昭告天下,辰司杀尸首在这,让阿卓……段干卓来给他收尸……就说我高悬着辰司杀的脑袋呢,他不来便一直悬在那……这回我不信他还不来!阿卓……你别怪我,这是你逼我的……”
  小榔头“嗖”地跑进家门,抱住了他娘的大腿晃了晃,“娘,娘,来了来了。”
  丁大嫂一手掀开热气腾腾的蒸笼,一手拍了拍他的头,“嗯。快去,把他扶进屋来。别让那群小崽子瞅见了再欺负他。我这就去给他烫壶酒,还差最后一个下酒菜了……”
  “哎。”小榔头应了一声,一溜烟地跑没了影儿。
  小榔头从他烂乎乎的手里接过了一串糖葫芦,喜滋滋地咬了一口,又垫起脚尖送到了他嘴边:“你吃!”
  “我……不吃。你吃……吃,我脏。”
  “你尝一口嘛,就一口,我不嫌你。快点快点。”
  段干卓只好张了嘴,小心翼翼地咬下一颗来,没用自己的烂嘴碰到其他的地方。
  小榔头这才开心了,欢欢喜喜地扶着他慢慢往家走,看他另一只手拄着的拐杖上挂着两条鲜活的大鲤鱼,便一把夺了过去,“我娘说了,不要你的鱼了,你怎么又带来了?不听她的话,她又要说你了。一会儿叫我娘给你做好了你再带回去吃。”
  “我……吃你家……馒头。”
  “要不是你我早淹死了。我娘说了,她管你吃一辈子馒头。”
  “鱼……不值钱……”
  “馒头更不值钱。哎呀,你快别说话了,看你说话我都觉得难受。”
  “哦。”
  小榔头走到街头,看一群人呼啦啦地围着看告示,连那群爱捣蛋的半大小子们也在那,便冲段干卓轻“嘘”了一口,悄悄放慢了脚步,拉着他快步往家走。
  段干卓被他拉得一趔趄,好歹拄着拐杖才没摔倒。
  好容易才到了丁家馒头铺子前,段干卓弓着腰咳了好久没缓过来。
  “哎呀!”丁大嫂忙扶住他,“我让你好好把人扶进来,你这是做什么?!要人命啊,个天杀的!”
  小榔头撅了撅嘴,“我怕那群人看到嘛。”
  段干卓使劲摆了摆手,把咳出来的污血又咽了下去,“不怪……”
  “好好好,我不怪他。你快进来,快进来,我给你热好酒了,喝口就好了……”丁大嫂说着扶着他就要往里让。
  段干卓不动,又摆了摆手,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不去……我就走。鱼你们吃……”
  “你给我进去,饭菜我都做好了,吃饱喝足才准走!”丁大嫂蛮横道。
  小榔头也连连附和,“就是就是。他还又带了鱼,娘你快说说他,使劲说说他,他不长记性。”
  “不……在下要走……离开这里……”
  “啊?要走?你这个样子还能去哪啊?要不这样吧,你等我关了铺子,我和小榔头带你去京城看看,那里的大夫厉害,说不定能治你的病,等你的病好了……”
  段干卓摇了摇头,“我……再往下游走……走走,说不定能……寻到。病……不碍事。”
  丁大嫂看他浑身没一块好地方,都不忍心看他的脸,好不容易瞅一眼泪差点掉下来。丁大嫂忙揩了揩,“哎……你人好,会有好报的,那姑娘你肯定也能寻到的。你放心,我也帮你打听着,要是真能寻到那个掉河里的姑娘一定想法子告诉你。”
  “多谢……”段干卓说着弓了身子要走。
  “哎,等等……”丁大嫂忙进了铺子,利索的将热气腾腾的馒头都装进了一个大包袱里,出来,小心地帮他系在身上,“我也没旁的东西好给你……嘴也不好使,就一句话,你的恩情我们一辈子也忘不了。如果……如果在别处活不下去了,就回来,回来我们娘俩养活你!”
  小榔头也没想到他就要走,眼泪汪汪地拽住了他的胳膊,“那你走了还回来吗?”
  段干卓不敢看他,只摇了摇头,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趁他不注意把早就攥在手里的一块银子塞进了他的怀里。
  “小榔头,你快送送他。”
  “哎……”小榔头耷拉着眼拖长了调子,颇难过地扶着段干卓慢慢往外走。
  经过街头贴告示的地方时,那群人正议论纷纷地散开。
  “唉!这天下真要归那恶贼了!”
  “谁说不是呢,本还当那平戎将军有点本事,能制住鞑子和湛渊呢,这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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