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渊听罢就哼哼着磨牙根,若不是念在他是祁明徒弟的份上真能扒他一层皮去。
“自己下去领一百军棍去。胆敢再对他说些不着调的,仔细你的小命。以后离他远些。”
杨楠一听就苦了脸,“是,多谢大将军。”
段干卓自然是没吃成鹿肉,只软绵绵地趴湛渊怀里喝了些鹿血酒。刚喝了两口段干卓就推开他的手,“腥,不喝了。”
湛渊往自己嘴里递了一勺,饶是用上好的酒浸泡仍免不了血腥味。打寻回段干卓后,湛渊也随他吃熟食,未沾过生腥。
“哎,娘子你听,谁在外面喊屁股疼?是不是杨楠呀?”段干卓歪着脑袋拄着胳膊听得仔细。
湛渊竖耳听了听,“嗯,大概是他做错了事在被他师父打屁股吧,他师父脾气可暴躁了,说打就打。我们可不敢给他求情,不然他师父连我们一块打。阿卓乖,再喝几口鹿血,一会儿煲的汤就好了。”
“不喝嘛。他师父这么坏呀……要不你还是去求求情吧,杨楠人很好,今天还给我果子吃来着。”
“好,一会儿再去吧,不急。”
“嗯,那就让他师父先打一会儿吧。娘子,你那碗里是什么?我要吃。”段干卓见一旁边一盖着的碗盅就趴着伸手够,没够到,“好香,给我尝尝。”
湛渊脸色红了红,沉着道:“就是普通的鹿肉。你现在身子这样,不能吃。你且忍忍,等你好了,我再给你打几头鹿,先紧着你吃好不好?”
段干卓气得撅了嘴,“我身子这样谁害的?说的好听,给我打鹿,好不容易打来你就……就那什么我,弄得我不能吃肉,最后还是你自己吃了。”
湛渊也有些愧疚,觉得对他不住,怜惜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真的,我保证,以后再打鹿的时候我就先不碰你了,等你吃完鹿肉再碰你。”
段干卓眨巴着眼不做声,许久噗嗤笑了出来。
“想什么呢?能把自己乐成这样?”湛渊戳了戳他的脑袋。
“嘿嘿,娘子,其实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喜欢同我来这事是因为你喜欢我。可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湛渊笑了笑,“那阿卓为何喜欢我?”
“你长得好看呀……娘子,你别对着我笑了,你一笑我就觉得你在勾我的魂儿似的,我的魂儿要跟着你跑了……呀,我的魂儿没有了,它飞走了……”
湛渊笑着咬了他脸颊一口,“再浑说。你的魂儿回来了没?”
“回来了回来了,娘子你快说嘛,你到底为何要同我好呀,我什么都没有,只会坑蒙拐骗,也挣不来钱。”
“因为……因为阿卓对我好呀。世上没有旁的人对我好了,他们都算计着我,从我一生下来……只有阿卓,真心实意的对我好。阿卓,若有一天你不要我了,这世上就真没有人要我了……”
湛渊说着低头看他,却见他眼眶泛湿,忙道:“阿卓,我说着玩的,我知道你不会不要我……”
段干卓拉过他的手来咬了两口,齉着鼻子不敢看他,“娘子,你真可怜。”
湛渊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世上还有这一人怜惜自己就够了。自己本也是欲壑难填之人,可有了他,有了这份怜惜,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哎,娘子娘子,你快趴过来!”
“嗯?何事?”湛渊乖乖的趴了过去。
段干卓扒拉着湛渊的头发,弄乱了他的发髻,“娘子!你那些白发都长出黑发来了!”
“是么?揪一根给我瞧瞧。”湛渊本不在意这些,但看他那副开心的样子也跟着开心起来。
“不能揪,疼。”段干卓趴榻上四处仔细瞅,“我找到一根你掉落的!你快看,肯定是你的,刚长出来的地方变黑了。娘子娘子,你看你看!”
“嗯,还真是。”
“娘子,你这些白发都是为我生的。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你也不要再生白发了好不好?”
湛渊捉住了他的发丝,面有愁容,“阿卓,人心易变,说的话更易变……我真的怕……”
“我不会变!”段干卓抢道,“我有个好法子可以保证我不变心。”
“嗯?什么法子?”湛渊笑着看他。
“我同你约定,若变心了你就罚我……”段干卓附他耳边嘀咕了一阵,“这样我就吓得不敢变心了。”。
湛渊听得好笑,“好,我可替你记下了,若你真变心了我就这样罚你。”
“嗯。娘子,你不是说你家很近嘛,怎么走了这么许久还没到?而且越走越偏僻,咱家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快到了,不几日功夫就能到了。”湛渊有些心虚,觉着将他哄来这荒凉的边关实在是对不住他。还好元珝赏了他个大将军府,建在了气候适宜的地方,等他们归来该也建的差不多了。湛渊还特地嘱咐了人,从中原地带运了数千棵桃树快马加鞭送去栽好。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湛渊盘算着回去还吃得着新鲜的桃子。
见段干卓睡着了,湛渊才偷偷的吃那两根鹿鞭,吃完不久就又难耐地把段干卓给摇醒了……
又走了数日,果然就进了湛渊的辖地,虽然气候干旱,土地荒凉,但往来异国商贩熙熙攘攘,城里也颇为热闹,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打进了城,段干卓的脑袋就一直在车窗外伸不进去,“哎,娘子娘子!你看,那人满脸都是胡子!……呵!你看你看,那是什么东西,那么大,还长了两个大疙瘩,它吃人吗?……那个红红绿绿的东西好吃吗?”
湛渊迷恋地看着他一脸新奇的神色,见他身子都快跑出车窗了,才把他按进自己怀里搂着,“刚不还嚷着累么,不闹了,乖些。再歇一晌就到家了。”
段干卓在他怀里还是不老实的动来动去,“这里的人和东西都好奇怪啊,我之前真的住在这里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有,咱家真的有很多很多桃树吗?”
“嗯。真的。一会儿你自己见了就知道了。”湛渊无奈地摇摇头,“留点精力吧,一会儿你自己摘桃子吃。”
段干卓一听就咧着大嘴笑,不乱扑腾了,幻想着自己是一只猴子上蹿下跳自由自在摘桃子的情景。
一到了大将军府前,段干卓仰头看着高耸的飞檐翘壁,吓得腿都软了,“娘子……这真是咱家吗?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也太大了。”
湛渊摸了摸鼻子,“啊……自然是了,自己家我还能走错不成?”
段干卓又瞅着匾额一字一顿地念到:“骠骑大将军府……娘子,真的走错了。”
“那什么……”湛渊暗暗懊恼忘记这茬了,“这是骠骑大将军府,没错。咱家就在这里面,我是个小参将嘛,自然跟大将军住一块。”
“这样啊。”段干卓眨巴着眼,看着一众守卫还是有些怕,就躲在了湛渊身后,悄声道:“那大将军呢?他让我住他家吗?会不会把我撵出去?”
湛渊拿过他的手亲了一口,“又说什么胡话?你放心吧,大将军基本不回来,他住军营。这就是咱的家。那些家仆你随意使唤就好,他们听你的话,不用怕他们。过几日我再从军营调些人来保护你。”
“我不要了。”段干卓吓得连连摆手,也没了刚来时的兴奋劲儿,紧紧牵着湛渊的手才敢进门。
湛渊也不清楚这府中的布局,进去后不知道该如何走,也看出了段干卓的不自在,只好轻咳了一声,“带我们去看看桃林。”
“是是。”老管家忙应一声带着人在环环回廊亭宇中穿梭,走了大半天才走到一处空地,“这就是了。”
湛渊和段干卓望着那棵半枯的桃树面面相觑。
湛渊先回过神来,将那老管家拉远了,低声叱道:“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人运了数千棵桃树来吗?都去哪儿了?”
老管家擦擦脑门上的汗,“老奴想先跟大将军说的,没得空……那些桃树都死了。这里地干,养不活桃树。”
湛渊被他气出一肚子气来,却也无可奈何。
段干卓冲湛渊招了招手,“娘子,那人是不是也不认路啊,桃林在哪呀?”
“这就是了。”湛渊笑着拉着他走到那棵树下,“阿卓,你还记不记得这棵桃树?当初咱俩就是在这棵树下交欢定情的,咱俩的定情信物还是从这棵树上折的呢。”
“啊?我不记得了。可……这只有一棵……”
“阿卓,你看,这棵桃树还挺粗的呢,看,地上还有它落的果。咱回来晚了,回来的早一步的话就可以摘着吃了,唉,可惜了……”
“嗯,但是……”
“你看,阿卓,这是桃树的叶子。虽然下面的叶子枯了,但上面的叶子还很繁盛呢!明年它就会活过来了。”
“哦。那……”
“等这棵桃树日后结果了,我们可以一块酿桃子酒……”
段干卓实在憋不住了就急抢道:“娘子你不是说这是片桃林嘛,怎么只有这一棵树?”
“嗯……”湛渊默了半晌,“这就是世外桃源呀,这棵桃树的名字还是你起的呢,真有意境。阿卓,你很有文采。”
段干卓撇了撇嘴,觉得自己被忽悠了,同时又发现了他娘子的一个臭毛病——爱吹牛逼。段干卓由此出发猜想,他娘子自称是个参将,那肯定也是吹牛逼的,实际上只是个顶顶小的小官官。段干卓也知道他娘子肯定是为了哄自己高兴才吹牛的,就没有揭穿他。
第62章
湛渊远远看段干卓拘谨地坐在台阶上盯着一众侍从看,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想他还得适应段时间。
“阿卓,好吃的来了,快尝尝我做的怎么样。”湛渊将精心炖制的牛杂放在他旁边的台阶上,斥退了众人,自己坐他身旁。
段干卓一看到他就喜得咧了嘴角,抽了抽鼻子,“这么香!”
湛渊舀了一勺,先吹温了才放到他嘴边,“快尝尝怎么样。”
段干卓吃了一勺,许久没说话,好半天才泪眼汪汪道:“太好吃了……娘子……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呢?!娘子,以后你天天做给我吃吧……不,我要顿顿吃!”
“傻样!”湛渊捏了捏他的脸颊,浅笑,“天天吃会吃腻的,隔几日吃一次才觉得味美。”
段干卓勾着湛渊的手摇了摇,“娘子,天天吃吧,你怎么天天抱着我啃呢?你都没啃腻,我肯定也吃不腻。要以后不能天天吃我会馋得睡不着觉的,那你也就别想跟我睡觉了。”
湛渊嘴上无奈地叹口气,心里却觉得无比甜蜜,“好好好,都依你。”
段干卓这才满意了,还不忘讨好道:“娘子,我做东西也很好吃,以后我也给你做好吃的。”
“嗯。”湛渊笑着看他抱着汤锅在那狼吞虎咽,帮他擦了擦嘴角,“慢点。”
“娘子你也吃。”
“我不吃。我吃过了。”
“娘子你真好,我更喜欢你了,比方才还要喜欢你。”
“嗯。”湛渊难得的红了脸。
“在我心里,娘子排第一,只有牛杂能跟娘子相媲美。”
湛渊不脸红了,开始重新考虑以后还让不让他吃这道菜了。
……
“娘子。”段干卓懒洋洋地躺湛渊怀里,仰头看着满眼繁星。
“嗯?”
“你今天去哪里了呀?”
湛渊离开边关数月,再回来军务积了一堆,不得已一回来就回了趟军营。
“哦,我回军营了。你忘了,我好歹还挂职了个参将嘛,也得时不时的回军营看看。”
段干卓心里有些不屑,想你不就是个小官官嘛,还装得像模像样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就埋怨道:“娘子,我一不见你就很闷得慌,这里的人我都不熟,也没人跟我说话,杨楠这些日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我记住了,今天委屈阿卓了,我以后一定时常陪着阿卓。”
段干卓有些不满,觉得他娘子不跟他心有灵犀,竟然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来。
“娘子,你今天身子有没有不舒服呀?”
“嗯?没有。你不用担心我的身子,有了你,我什么病都不会生了。”湛渊觉得心里暖烘烘的,温柔地轻抚着他的肩胛。
“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定你明天身子就不舒服了。唉,要是咱家是药铺的就好了,那娘子一有个头疼脑热的我就可以给你治了。而且开药铺可挣钱了,以前我当小伙计的时候一个月就能挣五吊钱呢,你当这个小官能挣多少钱?”
湛渊这才明白过他的意思来,人家压根就不是在担心他,而是在委婉地提醒自己快开药铺呢。湛渊哭笑不得,顺着他道:“也就三吊钱吧。”
“你看你看,”段干卓一下子兴奋了,起身扑到了湛渊身上,弄皱了身下的毡毯,“不如开药铺挣钱吧?”
“是是是。”湛渊双手按住了他的腰肢,借着白晃晃的月光细细打量他,“阿卓说得十分对,明日咱就开个药铺吧,我去招些大夫和伙计……”
“当真么?!”段干卓一听两眼就闪闪放光,“娘子招我当伙计吧,我一个月只要五吊钱!”
“药铺是肯定要开的。至于招不招你么……”湛渊一手轻拍了下他的屁股,“我得看看能不能招到更便宜的伙计,要实在招不到的时候再考虑你吧。”
“啊?”段干卓垮了脸,趴他身上乱蹭,“娘子招我吧招我吧,我四吊钱也行,只要挣的钱比娘子多我就没意见。”
“嗯……”湛渊拖长了调子,两眼泛着淫光向下瞟,“那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正好今晚的房事还没弄呢,一会儿你要是卖力呢,明日我就招你当伙计,要不卖力就算了;至于你想要几吊工钱呢,那就看今晚你想来几遭了,这样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