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错了,真的,错的一塌糊涂。
他不应该以为璋家有一点点小钱的……璋家简直像是拥有了一座国库!
璋家都这么有钱了……还缺他那画小黄图赚的一两银子吗?!
努力赚钱帮璋家脱贫致富的报恩计划彻底流产。
齐邵流下了贫穷的泪水。
璋钰有些紧张的牵着齐邵的手,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慌张,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璋钰啊,”成年人齐邵捡回惊掉的下巴,淡然的安了回去,他看着一脸忐忑的璋钰,语气复杂极了,他说:“以后这地方不能随便带人来知道吗?”这孩子心大的都能停航母了。
璋钰摇摇头,很认真道:“不带,只带你来。”
齐邵:“……”
猝然听到这么一句暖心窝子的话,怎么说呢……齐邵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内心是狂喜的。
“璋钰,”齐邵蹲下身让自己与璋钰平视,他的语气是难得的严肃,“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所以你必须记在心里知道吗?”
璋钰紧张的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掩盖住湿漉漉的眸子,“你说的我都会记住的。”
齐邵心道小朋友你嘴还挺甜,他正了正神色,说:“在外边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地室的事情,也不能随便进来,更不能不经过你阿姆的准许随便带人来,”齐邵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不能随便拿这里的东西。”
璋钰垂下小脑袋,慢吞吞的伸出右手,摊开紧握的手掌,然后齐邵就看到璋钰掌心上躺着的好……好大一枚银锭子!
齐邵:“!!!”
这熊孩子!!!
“放回去,”齐邵感觉自己简直就像一个试图管住熊孩子的操心老妈子,“这么大一枚银锭子你要是拿出去,晚上家里就得遭贼!”
璋钰听见汉子急切饱含担心的话语,嘴角的笑都止不住,好在汉子看不到自己在笑,不然唠叨的汉子的小嘴巴又要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了。
虽然他是很喜欢听汉子说话,尤喜听这汉子说着关心他的话;但是要是话说多了,汉子的喉咙肯定会不好受吧。
璋钰想到这里,很快就收住笑意,顶着汉子操心的目光,乖乖把银锭子放了回去,转而捡了一串铜钱。
齐邵这才松了口气,“对,下次要拿也要拿小串的铜钱,别拿大的。”财不外露,尤其是像璋钰这种没有反抗力的小孩子,要是身上财物过多反而会引来杀身之祸。
从石室出来之后齐邵感觉自己的精力被掏空了,在回去的时候路过之前那间齐邵躲藏的石室,齐邵脑海里不由的浮现棺材里躺着的男人,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棺材里的男人是谁?”
齐邵听到自己的声音,恨不得咬断那根有自己想法的舌头,对上璋钰探究的视线,齐邵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打听你们的秘密的,也就是随口一问,璋钰你不要当真,不用当真……”齐邵自己都觉得这话苍白无力完全没有可信度。
璋钰:“我也不知道。”
齐邵“啊”了声。
璋钰牵着齐邵进了摆放棺材的石室,他目光淡然的落在棺材之中的男子身上,“我也不知他是何人,”他偏过脑袋看向齐邵,“阿姆并未告知与我。”
齐邵也不想知道太多,刚才那么问完全是意外,他匆匆看了眼棺材里静静躺着的男人,赶紧牵着璋钰往回走:“我们还是快出去吧,你阿姆还等着你拿银子去救他……”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得交代清楚璋家的家底,然后咱再开始佛系种田哈~
毕竟像齐邵这种废东西,种田真的只是娱乐那种……唉,揪头发。
☆、汉子
“璋衍,昨日我瞅着官兵去往你家去了,”薛漠古鹤村赵猎户家的小哥儿,不过那猎户祖上不是这儿的,所以并非古鹤村的“璋”姓,而是随祖上姓“赵”。
赵猎户以打猎为生,手上功夫不吃十几年苦头是绝绝学不下来的;赵猎户家的日子过的要比寻常农家要富裕的多,薛漠是个辣脾气的小哥儿,不过赵猎物向来宠他,从未让他动手做农活,薛漠白日只需浇浇花看看书消遣日子便可,若是赶巧有人凑一块儿打牌,赵猎户便会给些银钱让他去玩,输光了也不会恼,只说下次再多给些银钱。
一言以蔽之,但凡嫁进古鹤村的小哥儿,没有一个是不眼红薛漠的;像薛漠这般被自家汉子宠成这样的绝对不多见,五百个汉子里出一个赵猎户这般品性的汉子都很勉强,寻常农家的小哥儿非但要伺候公婆,起早贪黑烧饭下田先且不说,若是嫁进来一年还未替汉子生下小子,遭公婆嫌弃不说,汉子也会愈发厌恶你,这般下去,小哥儿的日子只会愈发的苦。
在古鹤村能打上牌的除去璋衍、薛漠外还有王双凤、雷桂花、刘翠和卢明香;王双凤是地主的妻子,自然不差打牌的银子,雷桂花是村长家,银子虽不及王双凤多,但要玩还是能玩的起的,至于卢明香,她是古鹤村的寡妇,好赌。
璋衍已经输出经验来了,卢明香在的话他一般不上桌,因为但凡有卢明香在,输的最惨的总是他。
不过今日卢明香不在,璋衍还是输的最惨的……
输最惨的璋衍听到薛漠的话,淡淡应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上把玩着竹牌,心里还在纳闷钰哥儿怎的还没送银子来……
“我家汉子倒是与那些官兵有些交情,”薛漠说话间又扔下了一张竹牌,看了眼左手边上的王双凤,笑道:“九十万贯,压下。”
这轮是王双凤做庄家,薛漠、璋衍和雷桂花是闲家,闲家合力压庄家,使之下庄;由西向东,依次坐的是璋衍、雷桂花、王双凤和薛漠,薛漠坐的位置刚好是庄家王双凤的下手,有牌自然要压着王双凤。
璋衍自然不会压薛漠的牌,“过。”
薛漠接着之前没说话的话讲:“若你有难处便说一声,我让赵成去一趟镇上说道说道。”
“那我便不客气了,”璋衍道:“若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会找你的。”
薛漠满意的点点头,“该是这么回事。”
王双凤手上的牌都是跳着的,要下一条龙也下不去,最大的单牌也就是八十万贯,牌在手上压根儿下不去,下不去就抽不了新牌。
“这局算我的。”王双凤放下手上的牌,结清银钱后重新洗牌换庄家。
……
从地室出来的时候外边的雨又下大了一阵儿,璋钰本想和齐邵两个人撑一把伞的,但现在雨这么大,一把伞完全遮不全身子,只得一人撑着一把伞出门。
这能算是齐邵穿书后第二次出门,第一次是去镇上,而这次是去给璋阿姆送打牌的钱。
现在是夏季,小道边上都是一望无际的水田,因为还在下雨,田里的水被搅的浑浊泥泞,田边插缝种上了各色的蔬菜,齐邵略略一扫便瞧见了无比眼熟的苞菜和茄子,翠绿的叶子上不停滚着水珠,滴答滴答的没入苞菜根部的杂草丛中。
不得不说《皇家俏夫郎》大背景的设定还是很好的,国泰明安,既没有战事也没闹饥荒,起码没有穷到让老百姓挖菜扒树皮吃的地步……齐邵无比庆幸自己穿的是这本节奏平缓基调温和的书,不然他真的很难在兵荒马乱的古代生存下来。
村长家在村长中部,靠近村子祠堂的位置,离璋钰住的小竹院子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去一趟村长家就得绕大半个村子,璋钰步子快,路上最多费一盏茶的功夫;但齐邵不行,他步子本来就迈的缓,一双眼睛又好奇的东张西望,见到一处稀奇的便要拉着璋钰问上一问,璋钰话虽然少,但那是对别人而言,但若把对象换成齐邵,璋钰巴不得单独和齐邵多呆一会儿,步子不自觉的放慢,话也比往日要多了许多。
如此这般,等璋钰和齐邵一路走走停停走到村长家的时候已近晌午,璋衍的牌局都散了许久,众人干坐着等着璋钰拿银子来清账。
下雨的日子农家人倒也不会冒着雨去干活,左右吃喝不愁,闲来无事便喜欢凑在一块儿唠嗑,村长是个老好人,单独空出一个厅堂摆上几张桌子椅子供村里人歇着。
“璋衍,你家小哥儿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可有看到合适的?”薛漠说话间还特意扫了眼王双凤,一点也没给王双凤留面子,“我可要帮你家钰哥儿瞧着,钰哥儿多俊俏的小哥儿啊,可别便宜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一旁坐着的小哥儿、婶子听到这边的动静,立马止住了话头,竖着耳朵听八卦。
王双凤听到猎户家的小哥儿竟然这么说自己儿子,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极了,“薛漠你什么意思?大家伙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有你这么不积口德的吗?!”
薛漠是直来直往的性子,对于看不顺眼的人从来都是怎么难听怎么说,他翻了个白眼,笑道:“璋富文是璋地主的幺子,也确实是个傻的,难道我的话说的不对吗?”
王双凤:“……”
她咬牙:“那你也不能这么说!”
薛漠懒得搭理王双凤,他拍了拍璋衍的肩,“我说真的,你家钰哥儿到底要不要我帮着瞄几个汉子?赵成有几个相识的我瞧着倒是不错,配你家钰哥儿决顶不亏的。”
璋衍:“不必了。”钰哥儿现在恨嫁的紧,一双眼睛都黏在齐邵身上下不来,哪还有心思去瞧别的汉子?
薛漠“唉”了声,正想说什么,余光突然瞄到前后来院子的两道人影,奇怪的“哎”了声,他问璋衍:“璋衍,你快瞅瞅,那俊秀汉子身边走着的可是你家钰哥儿?”
璋衍掀了掀眼皮忘院子里一扫,忽然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脸色变了变,端茶的手一抖 ,险些洒在手上。
“那汉子长的好生秀气,就连你家一向汉子脾性的钰哥儿都红了脸。”薛漠一直盯着外边看,倒是没注意璋衍的不自然,没听到璋衍的回应,他扭头一看就看到脸色异常的璋衍,“璋衍你怎么了?脸色这么怪?”
璋衍:“……我没事。”不过就是被自家小哥儿这幅害羞的模样吓到了而已。
薛漠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说什么,反而一直抓着璋衍问:“璋衍,你家钰哥儿身边的汉子是哪个村的?”
“别问了。”璋衍淡淡道:“那是我家钰哥儿的汉子。”做阿姆的得牢牢把自家小哥儿的汉子看牢紧了,免得汉子跟别的小哥儿跑了,徒留自家小哥儿哭唧唧。
虽然璋衍是不大相信自家钰哥儿会哭出来,若是齐邵跟别的小哥儿跑了,钰哥儿连哭的时间都没有,九成九转头就扛着大刀追了上去……
不过说实话,比起扛刀的钰哥儿……还是哭唧唧的那个钰哥儿更吓人。
薛漠:“!”
一众吃瓜群众:“!!”
刚进来就听到这句话的齐邵:“!!!”他震惊的转向身边的小朋友,不可置信道:“璋,璋钰,你就……就有汉子了?!”
璋钰:“……”
这让他怎么回答?
“璋钰,怎么到现在才来?”璋衍朝璋钰招招手,“过来把银钱结清了。”
璋钰避开齐邵的视线,脚步匆忙的走过去一一将阿姆欠下的银钱结清。
齐邵张了张嘴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璋钰这才多大点的小孩,竟然就有汉子了!!!
这也太扯了点叭……
而且璋钰还是小哥儿,有了汉子自然就会怀孕生孩子,齐邵想着想着脑海里就逐渐有了画面:大着肚子的璋钰小朋友一脸慈爱的摸着自己的肚子,靠在汉子身上,娇羞的喊了声“相公”。
“……”
齐邵被自己的想象吓的脸色变了又变,心情极度复杂,就连什么时候被璋钰牵着离开村长家的都不知道。
“齐邵你在想什么?”璋钰有些无奈,这汉子走路都能走神,他稍一没注意便一脚踩进水洼里,整只脚都湿透了;汉子昨日染上风寒还未痊愈,现下又湿了脚,俗话说寒从脚起,璋钰担心汉子回头又要难受一阵儿,他皱着眉头拍了拍汉子的脚,“抬腿。”
其实齐邵在一脚陷进水坑里的时候就回神了,他被璋钰拍的一愣,反应过来后反倒缩了缩腿,“我没事,先回去吧。”
璋钰深深看了眼齐邵,抿了抿唇,凤眸深处滚起一浪波涛。
齐邵看璋钰一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心虚的一批。
璋阿姆可就在前面走着,要是他在这里把璋钰给弄哭了……影响是不是不太好啊。
而且吧……一个成年人把一个小孩子弄哭似乎也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
齐邵想了想,瞅了眼眼巴巴盯着他脚看的璋钰小朋友,那条缩回去的腿又默默伸了出来。
璋钰眼底的惊讶稍纵即逝,他忍住嘴角的笑意,蹲下身将齐邵的靴子脱下拧去多余的水,用内力烘干后趁齐邵不留神,动作利落地帮他穿好靴子
齐邵:“?!”
恰好璋衍久久没有听到两人的动静,回头时便看到这么一幅画面:自家小哥儿蹲在齐邵褪下帮齐邵穿靴子,而那汉子则是一脸震惊,被自家钰哥儿大胆的举动吓花容失色,一副想说什么却又没说的犹豫样子。
璋衍眼皮跳了跳,“璋钰!”他低声吼了声,“滚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打牌的那个万贯是花色,不是钱钱
☆、谈话
璋钰脸上倒没什么表情,默默走到璋衍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