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钰抿了抿唇,垂着眸子应了声。
璋衍见他还坐在这里没走,眉头一挑,“还有何事”自己孩子自己清楚,这钰哥儿就是只闷葫芦,一只肚皮里揣着三只肚皮的事,偏生还要你主动开口,不然就算把自己闷死,他也不会吱一声。
……这性子也不知随了谁,璋衍扶额,心道不管随了谁,反正不是随自己。
璋钰便把在县衙发现的事说与璋衍听,璋衍听后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不过说话语气倒是带着点心灾乐祸的意味,“顾庭翡可真够犟的,不过也犟不了几日了。”明颜生一路从上京追着他到承水县,单单瞧这架势便是不论如何都得把顾庭翡搞到手才罢休。
顺着顾庭翡和明颜生的事,璋衍难免会想起自己的过往,因此语气不由的染上些许疲惫,他见璋钰还在那杵着,问他还有何事。
璋钰抬眸直视璋衍,语气严肃的像是在问一件天大的事:“阿姆,齐邵何时入赘”
璋衍:“……”
璋衍先前酝酿出的那丢丢伤感是荡然无存了,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哥儿,脸上不免有几分薄怒,道:“滚回屋去睡觉!”
璋钰是真的想知道答案,不过见阿姆是真恼了,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屋歇息。
另一边被以为早已歇下的齐邵却在通宵。
小黄图还差最后一丢丢,齐邵性子急实在等不到明天再花一上午的功夫画,索性晚上熬一夜把最后几页补全,明日一早便可进城,不耽搁他拿银钱。
农家小竹院隔音效果自然是极差的,所以璋钰小朋友回来的时候他是听到了动静的,不过他正画的起劲儿,强行按捺住自己那颗感恩的心才没去抱着可爱心善的璋钰小朋友亲上一亲,大吼几声“璋钰你真是个大好人!”
璋钰帮他办户牌这事能让齐邵谢一辈子,毕竟这可帮他解决了穿书后面临的第一个大难题。
古代社会,没户牌简直寸步难行,不管你买房买地还是去外地做生意或者旅游观光……这些都离不开户牌。
齐邵感动的泪流满面,他发誓一定会好好报答璋家姆子的!
报答自然离不开银子,于是一穷二白的齐邵手上的毛笔挥的更溜了。
……
最后一笔落成后已经是后半夜了,齐邵满眼抓黑,晕乎乎着合上小黄图,身形俱疲的躺回床上,眼睛一闭,再一睁,然后他发现他又双叒叕做了那个梦!!!
⊙⊙……
说实话齐邵已经困成狗,他现在只想睡觉,齐邵看也没看一眼“齐邵”,动作无比熟练的爬到梦里自己卧室的席梦思大床上,仰头一躺,头一着枕就去见周公了。
……
虽然他记得自己确实是睡着了,但齐邵却很能诡异的感觉到有一道非常强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感觉怪怪的。
因为齐邵感觉到那道犹如实质般的视线终于离开他的嘴唇,一路笔直向下直至……下\身——
嗯
他怕不是遇到了一个色鬼吧!
齐邵一脸莫名,他试着睁开眼睛,无果;又试着动动腿,无果。
“……”
齐邵怀疑自己八成是画多了小黄图,然后做了一个很污的梦。
不然家里就他、还有璋钰和璋阿姆三个人(其中一个毛都没长齐),谁会大半夜来盯着自己那……那里猛瞧!
齐邵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有道理就越把自己给劝服了。他心想这既然是个梦,虽然污了点,但毕竟是梦不是,他还是该咋滴咋滴吧……
该睡的觉一秒也跑不了,齐邵定了定心神,脱离那种玄乎的状态后很快又睡了过去。
——
翌日是个阴沉沉的雨天,暴雨如注。
“璋阿姆早!”齐邵醒来后揉了揉眼睛,搬了只小板凳坐厅堂口盯着外边滚珠子一样的大雨,深深吸了几口气,他转头看向璋衍,“璋阿姆,这雨什么时候停呀”下雨就不能去镇上了,忧愁啊。
“这雨昨夜便开始下了,”璋衍喝了口茶,淡淡道:“估摸着下午便止了,”他顿了顿,问:“你问这作甚”
齐邵挠挠头,“我先前在镇上接了个画画的活儿,昨夜便画好了,本想今日一早便拿去镇上换些银钱回来的……”结果下这么大雨出门被淋成狗不说,要是淋湿了画册……
“此事倒是不急,改日再去也无妨。”
天要下雨,齐邵也没办法,他左看了眼,右看了眼,整个厅堂都没见璋钰小朋友,齐邵不知道璋钰会不会在这种雨天出去,便问璋衍璋钰在哪里。
璋衍重重的把茶杯放下,向来温润的脸上竟然有些阴沉,“屋里躺着呢,”他扫了眼齐邵,“你莫要去找他,让他好好歇息。”
齐邵虽然觉得璋阿姆的脸色不大对,但也没察觉出什么异常的地方。昨天璋钰连夜去县城帮他户牌,肯定很累,是要好好休息一阵子。
璋衍撑额头,突然开口道:“齐邵你昨夜睡的可还安稳”
“安稳啊,”齐邵想了想,以为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看着璋衍小心翼翼问道:“璋阿姆,昨夜出了什么事吗?”
璋衍垂着眼眸,“无事,只是半夜落雨,我怕你受凉。”
齐邵“噢”了声,说他不冷,“劳璋阿姆费心了。”唉,璋阿姆可真是个好人,璋钰也是个好小孩,等他赚了钱会好好报答两人的恩情的!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雨稍微小了些,璋衍和齐邵交代了几句便匆匆撑着油纸伞要出门。
齐邵见璋衍脚步匆忙还以为出了什么急事,璋衍说什么他就应什么,小脑袋点的和小鸡啄米似的。
等璋衍交代清楚后,齐邵说他知道了,让璋阿姆不用担心。
璋衍笑道:“乖孩子,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
说起来,上次你两去后山也说回来给我带好吃的……
吃的呢?好吃的呢??在哪里???
璋衍出去后家里就剩两个人,璋钰还需要好好休息,齐邵无事可做,索性回屋精修小黄册。
……掌柜的说过,如果东家喜欢的他的画册的话还会赏不少赏钱。
——
刘翠找上门的时候齐邵正撸起袖子打算烧饭,他一脸警惕的看着刘翠,“你有什么事”
齐邵对刘翠印象不可谓不深刻,他平生第一次做的买卖就是差点被刘翠折腾黄的,如果不是考虑到面子上过不去,齐邵压根儿就不想理刘翠。
“璋钰呢”刘翠也没说什么事,只道:“璋钰在哪儿我有事要和他说,你让他出来。”
齐邵:“璋钰在睡……”
“何事”璋钰不知何时站在齐邵身后,齐邵看了小朋友一眼,发现小朋友除了眼睛红了点外,脸色倒是正常的,没有过度疲惫的样子,应该是好好睡觉补回来了。
刘翠见着璋钰可算开口了,她道:“钰哥儿,你阿姆打牌输光了银钱,正等你拿钱去续牌呢。”
齐邵听到这,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瞪大眼睛:“……不是,你刚才说什么”
刘翠又扯着嗓子重复了一遍,她见璋钰还杵着不动,催促了一句“赶紧的,大伙还等着呢!”
齐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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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孩子
刘翠走后,齐邵都还在消化“璋阿姆打牌输光了银钱,正等着你拿钱去续牌”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璋阿姆待人和和气气,优雅温润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一个会做出“打牌输光钱让自己孩子拿钱去绪牌继续打”这种事的人。
璋钰见汉子呆呆愣愣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珠子是很亮很亮的黑色,比乌宝石还要勾人,璋钰以前从未见过眼神如此干净纯粹的汉子,他捏了捏衣角,慢吞吞开口:“齐邵,你要随我一道儿去找阿姆吗?” 璋钰发现自己每时每刻都想呆在齐邵身边,眼睛恨不得都黏在齐邵身上。虽然阿姆说过未成婚前不能太失分寸,但他实在做不到。
“啊?”齐邵慢一拍反应过来璋钰的话,眼神有些复杂,他看了眼院子外边,见没有人才放心下来,他轻声问璋钰:“璋钰,你还有银钱拿去赎你阿姆?”齐邵估摸着上回卖野猪肉赚的钱应该花的差不多了,这几天璋钰家餐餐吃的都是精米,这就得费不少银钱,璋钰还去了一趟县衙帮自己办户牌……
璋钰发现这汉子似乎对他们家的家底有些误解,上回在镇上他要给汉子买衣裳,这汉子说什么都不肯要;璋钰不想这汉子过的太节俭,他垂下眸子盯着汉子的手,轻轻的牵了上去。
齐邵:“???”
小朋友想干啥?
璋钰被汉子的目光看的有些紧张,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声音不太自然:“随,随我来。”
齐邵顶着一个大问号被璋钰一路牵着到了厨屋。
“璋钰,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齐邵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看向璋钰的眼神愈发璀璨:“我知道了!璋钰你是不是想尝尝我烧菜的手艺!”
璋钰:“……”
是个爱烧菜的汉子。
璋钰有些不舍的松开汉子的手,转身移开柴堆,露出掩盖其下的暗门,打开暗门后他飞快在衣裳上擦了擦手,然后又悄悄地牵上齐邵的手,尚未完全长开的脸上闪过一抹局促。
齐邵:“……”
我看到了啊,你又牵我手了啊璋钰小朋友。
“跟我来。”璋钰扯了扯齐邵的手,要拉齐邵去地室。
齐邵现在看到这扇门就发慌,这八成就是璋钰小朋友家最大的秘密了,这小朋友也是没一点防范意识,大人不在家的时候怎么能擅自动家里最大的秘密?
而且齐邵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苦恼,璋钰真的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看,拉着他就往地室跑,要是让璋阿姆知道了肯定得挨削。
“我就不去了,”齐邵想着璋钰应该是要下地室取银钱去赎璋阿姆,既然是璋家藏钱的地方,齐邵一个外人自然不能去,“璋钰你一个人下去就可以了,我在上面等你。”
璋钰有些急,这汉子怎么就不懂他的意思,“一起去。”为了让汉子理解他的意思,璋钰这几个字说咬字特别清晰,但是因为他的嗓音很特殊,软软糯糯的,在齐邵听来简直就是在一本正经的撒娇。
“……”
操,还真是该死的可爱。
就齐邵这么一吐槽的功夫,他就被璋钰一把拉了下去,好在齐邵这回儿反应极快,收紧手臂先将璋钰小朋友固定住,另一只手胡乱挥舞间摸到栏杆,而后便紧紧捏住一旁栏杆不撒手,脚上则是用力的钉在梯板上,两人的身体这才稳住了,避免了沿着梯子一路滚下去的凄惨下场。
齐邵看着黑黝黝的一片,心脏到现在都还在怦怦怦的急速跳着,“吓死我了,”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还好我反应我快,不然咱两就得摔废了。”他之前来过一次这里,所以清楚梯子的高度,要是真从这么高滚下去,胳膊、腿都得折上一折,万一运气不好脑门着地……
操,越想越觉得刚才的自己真是机智的一批!
齐邵扳着一张脸故作凶残的拍了拍罪魁祸首的小脑袋,做完这些后忽然反应过来这里一片漆黑,璋钰应该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于是他也懒得装,懒洋洋的揪了揪小朋友的耳朵,凶道:“下次别这么干了,很危险的!”
璋钰闷声“嗯”了声,糯糯的声音带着点小鼻音。
齐邵在心里说了一句“卧槽好萌”,面上却不依不饶的对小孩进行安全教育:“下次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想想后果,别一个劲儿的猛冲,你看这次你连说都没说就把我拉了下来,要是我反应没这么快,我们岂不是会被摔的很惨?”
璋钰默默想着他是肯定不会让齐邵摔着的,不过他会武功这事还是不要让胆小的汉子知道了,不然这汉子肯定会觉得自己凶残,到时候定会远远躲着,哪会像现下这般护着自己?
“知道了就应一声。”齐邵说了一堆话都没听到小朋友回应一声,他又揪了揪小朋友的耳朵,严重怀疑小朋友正在黑暗中对自己扯鬼脸。
璋钰:“……知道了。”
是个啰里啰嗦的汉子,璋钰心道。
用火折子点燃墙壁上吊着油灯,昏黄的光线瞬间侵散了地室的黑暗。
璋钰两只小手紧紧扒拉住齐邵的手,垂着脑袋盯着自己脚尖,闷声拉着齐邵继续往前。
齐邵有些哭笑不得,他说璋钰你这样低着头能看清路吗。
璋钰“嗯”了声,说完怕汉子没听清,又飞快小声补充了一句“看得见的”。
齐邵向来心大,璋钰敢这么带路他就敢这么跟着去,不过璋钰到底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哥儿,他说的“看得清”是真的看得清,走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齐邵便被璋钰领到一个十字路口。
当事人齐邵脸上的震惊不是假的。
上次来他怎么没发现这里还有一个路口?!
璋钰领着齐邵往右拐,走了几步后便停在一扇石门前;齐邵看到璋钰的手在墙壁上随意摸了摸,然后石室门就自动向两边拉开,露出里面的光景。
这是一间面积约两百多平米的石室,不过齐邵现在完全没心思去深究璋家到底是怎么建造这座工程浩大的地室的,他的目光落在几近将石室堆满的金银珠宝上,被震惊的一脸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