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犹可追[重生][古代架空]——BY:贺端阳

作者:贺端阳  录入:07-30

  梁稷点头,将一个袖炉塞到他手里:“我送你回府。”
  “不用了。”温热的温度从袖炉上蔓延过来,荣焉不自在地抬头向四周看了看,终于瞧见了瑞银的身影,“时候尚早,难得出门,我还要在城里转转,就不劳烦梁将军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袖炉,犹豫再三,终究没舍得将它还回去,只是道:“多谢了。”
  说完不等梁稷回答,快步朝马车走去。
  瑞银等在马车旁,看见荣焉过来,立刻伸手去扶,下意识地朝他身上看了一眼,奇怪道:“公子,您今日在宴席上是不是与人拿错了袖炉?”
  荣焉闻言忍不住回头朝着纪王府看了一眼。
  寒风凛冽,梁稷兀自站在纪王府门口,腰背挺拔,面色沉静,就像荣焉院里那只威武的雪狮子,看起来沉默而又可靠。
  原本这样一个人是自己的,想到这儿,荣焉莫名觉得有一点难过。
  只是往者不可谏,重生那一刻起,他就与前世的种种完全割裂开来。
  荣焉收回视线,扶着瑞银的手臂上了马车:“不回府,去城西南。”
  那家食肆的位置实在是有些偏僻,车夫在荣焉的指引下穿街过巷,绕了许久才终于找对了地方。
  瑞银先下马车,四处打量了一圈,瞧着那食肆简陋的门脸,犹豫道:“公子为何要到这里来?”
  “在宴席上喝了些酒,又没吃几口东西,腹中难受的很。”荣焉从马车上下来,向瑞银解释道,“这家食肆的店主与我一样都是魏人。”
  瑞银一直觉得自家这位小公子独自一人背井离乡来到徐国孤苦无依可怜的很,听他这么一说,立时++觉得他是今日赴宴之后觉得思念故国,立刻上前为他开门。
  二人方一进门,便有人迎了上来:“二位想吃些什么?”
  荣焉抬眸,看见了一身短打的李页,轻轻勾了勾唇,笑意转瞬而逝:“给我煮一碗醒酒汤,再随便上两道小菜。”
  李页目光在荣焉身上上下下地扫过,确认他无恙后轻轻点了点头:“二位稍坐。”
  瑞银擦了擦桌椅,才让荣焉坐了下来:“这店面实在是太偏僻了些,平日里是不是都没什么人过来?管事不是一直想为公子请一位擅做魏菜的厨子,不如把这店家请回府里,也省的公子这冰天雪地的还要过来?”
  “人家夫妻二人开个小店虽不算富庶,却自在惬意。”荣焉目光微闪,“更何况,谁说没有人过来?这陇城中,总有我这样远离故土不得而归之人,总要有那么个地方,让他们吃上一口家乡菜。”
  瑞银认真地想了想,而后点头:“公子说的也是。”
  荣焉看着他的样子笑了一声,回头朝着后面看了一眼:“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去向店家要一壶温酒,给车夫送去,让他喝了暖暖身子。”
  “好的,公子。”瑞银素来勤快,立刻去讨了酒出了门。
  听见关门声,李页从后厨出来,刚要行礼就被荣焉用目光止住,只好放轻声音:“殿下,那小厮可还靠谱?”
  “手脚利索,机灵懂事,放心吧。”荣焉笑着打量李页,“看起来你在这儿待得还不错?”
  “掌柜夫妇都是难得的好人,殿下放心。”李页说着话,从怀里摸出一封密信,“方渠抵达陵州后,被关押至大理寺,但一直没人提审。看来跟殿下想的一样,荣玄是故意如此,想拖上一段时日,再想办法将人捞出来。”
  荣焉将密信拆开,细细地看过之后,微微眯起眼:“只可惜等那时候再回到他身边的方渠,也未必和他同心了。”
  李页应声:“淮安侯之前已经按照您的嘱咐,将方渠的家眷安置妥当,并没让他们受到牵连,还安排他们去大理寺与方渠见了一面。”
  “荣玄没有反应吗?”
  “他应该无暇顾及这种小事。”李页道,“他正在打算恩科,想要募集一些寒族子弟入仕。”
  荣焉毫不意外。
  荣玄自登基以来,对外向徐国割地纳贡,对内四处平乱收拾残局。至驻守宜宁的齐柯受了荣玄的封赏,领了西南王一爵后,魏国内部的乱局已经逐渐平息下来——当然,是表面上。
  荣玄靠世族拥立而登基,眼下朝中要职皆由世族子弟占据,他这个皇帝表面威风,事实上处处受人掣肘。荣玄急于改变现状,首选就是开恩科,重用寒族子弟掌握朝堂机要,一步一步培养自己的势力。
  前世他这么做了,这一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这也是荣焉重生后方一到陵州,就暗中让李页去联络世代盘踞于此的淮安侯的缘由。
  现在一切都与他预料的一样,就算接下来他什么都不做,荣玄也会一步一步地把这些人推到自己这边。
  “那就拭目以待吧,”荣焉道,“看看荣玄有没有本事挽救魏国现在千疮百孔的局势吧。”
  “那我们要不要再做些什么?”
  “不用急,等着荣玄有了动作,我们推上一把就行了。”
  荣焉结果李页倒的热茶,慢吞吞地喝了一口,突然道:“等你得了闲,去给齐柯的人传个信,就说我今日见到了他家小公子,让他们转告齐柯,答应他的事我会做到,他们家那位小公子在陇城的时日,我会帮着照看,让他在宜宁安心休养生息——毕竟来日方长。”


第19章
  天色渐晚,暮色逐渐笼罩陇城。梁稷回到太尉府的时候,刚好是晚饭时间。
  梁忠端坐于首位,正侧着头与梁夫人说话,在梁稷进门的时候微微抬眼,放下手边的茶盏:“我听说纪王府的宴席未时便散了,今日又不是你当值,为何这个时辰才回?”
  “宿卫府还有些别的事务要处理。”梁稷入座,接过梁夫人亲手递过的汤碗,“谢谢娘。”
  “最近我也听说了不少你们宿卫府的事儿……”梁忠敛眉看他,沉声道,“刺杀魏国质子的事儿圣上已经交给京兆尹全权负责,宿卫为何还要继续查探?”
  梁稷将汤碗放在桌上,平静回视:“所有与刺杀案有关的人证物证皆已转交给京兆尹,宿卫不曾再插手。陇城中莫名其妙混进来这么一批身份不明之人,宿卫负责陇城安危有职责查明其中疏漏,我们查我们的,与京兆尹互不干涉。”
  梁忠微挑眉:“那你每日都去那魏国质子的宅院,也是为了查明此事?”
  “圣上命宿卫负责护卫,我身为宿卫……”
  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还没说完,就被梁忠打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日是你主动向圣上提出要保护那小质子的安危。”
  梁稷微滞,不动声色回道:“不管魏国内部如何,那魏国质子现已在陇城,若是出了变故,反而给了魏国借口,趁机发作的话,陷徐国于被动。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想爹您比我清楚。更何况,圣上本就有意与之联手,我只是正好顺了圣上之意。”
  “与之联手?”梁忠端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一个无依无靠的小质子,本还入不得陛下的眼,是纪王在其中进了许多说辞。之后眼看魏国内乱渐止,建和帝开始整理内政,为了避免其休养生息后成为后患,陛下才顺了纪王的意,答应给那小质子行一点方便,助他把魏国重新搅乱,不过,也仅此而已。”
  “纪王执意要帮那小质子,或许是为了社稷着想,但未尝没有自己的图谋。”梁忠将茶盏放回桌上,发出一声轻响,抬眼看着梁稷,“容之,我知道你自幼便与纪王更亲近,但若事关社稷安稳,你不该将手伸那么长。”
  “爹,”梁稷坐直了身体,表情认真,看向梁忠,“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梁忠抬眼与梁稷对视,良久,才收回了视线,轻轻哼了一声:“你最好是知道。”
  “好啦!”梁夫人轻轻地拍了拍梁忠的手,朝着梁稷使了眼色,“一进门就盘问个没完,现在都说完了,可以安心吃饭了吗?”
  面对发妻的时候,梁忠的态度温和许多,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梁家家教颇严,一旦开始吃饭,再无人说话。梁稷久在宿卫,吃饭安静而又迅速,很快就放下了碗筷,却一直坐在那里,直等着梁忠吃完,才又开口道:“今日在纪王府,偶然听得皇后娘娘谈论城阳公主的婚事。”
  梁忠抬眼看他,知道他不会无故提及此事,耐着性子等着他将后续的话说完。
  “皇后对公主这个庶女一直不算关心,今日却突然要太子为公主在朝中相看适嫁的人选。”梁稷想起高淙今日的表情,“太子素来不愿理会这种事,皇后为何又要为难于他?”
  梁忠垂眸沉吟了一会,突然道:“前几日在长乐宫议事,纪王曾提过城阳公主的婚事,言及自己内弟周帆与公主年岁相当、品行端正,可以考量。”
  话说到这儿,梁忠便住了口,梁稷却已明白其中的深意。
  虽然太子与纪王皆是皇后所生所养,但皇后一直偏心于太子并不是什么秘密。
  尤其梁稷自幼与二位皇子一起长大,更是清楚其中之细节。前世的时候,他也曾有过困惑,不管是品行、才识,甚至仁孝,高淳都远远要优于高淙,为何皇后却更偏心于太子。
  现在他不再在意缘由。
  近两年来,纪王在朝中声望渐起,逐渐超过太子。其岳家光禄大夫周鹿在朝中根基颇深,
  而城阳公主虽不是皇后所生,却是名正言顺的长公主,又因为性格率真一直受圣上喜爱。若是再让周鹿之子顺利求娶城阳公主成为驸马,纪王的助力便又多了一分。
  皇后自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才会示意太子也来插手城阳公主的婚事。
  明明事关一个女儿家的终身,现在却成了太子与纪王的博弈。
  想到这里,梁稷忍不住摇头。
  梁夫人将父子二人的谈话听了大概,沉默稍倾,突然道:“你们父子二人整日里关心旁人的事,自己的却不放在心上。容之比纪王殿下也只小一岁,可是眼看纪王娶妃已有三年,如今也有了子女,容之的婚事却始终没有着落。”
  她说着话,眼睛转了转:“听你们话中的意思,反正皇后也不想公主嫁给周鹿的儿子,不如就让容之求娶公主……”梁夫人看向梁忠,“或者你亲自去提,圣上总不会拒绝。”
  梁忠抬手捂唇轻咳一声,目光转向梁稷。
  梁稷颇为无奈地朝着梁夫人看了一眼:“娘,您先前答应过,不干涉我的婚事。”
  梁夫人叹了口气:“不干涉倒是没错,但眼看着你年岁渐长,这府里啊,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娘怎么会不急?”
  “会有的。”梁稷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一下,“眼下宿卫府中事务繁忙,我一时得不到空闲,待过了这阵,会上心的。”
  梁夫人被梁稷稍加宽心,但面上仍有不甘,还待再开口,梁忠这才徐徐打断:“容之的婚事不可草率——朝中愿意把女儿嫁进府里的人不少,但你也清楚,他们都各有打算,这亲事一旦结了,便等于站了队。”
  他转过目光望向梁稷:“我一辈子堂堂正正,总不能在儿子亲事上给人送了筹码。他既然说了会上心,就让他自己打算吧。”
  梁稷闻言起身,朝着梁忠施了一礼:“多谢爹。”
  梁忠点了点头,朝他挥了挥手:“回房吧,别吵我跟你娘说话。”
  梁稷朝他二人看了一眼,面色变得格外柔和:“好。”
  一直出了门,梁稷脸上仍带着笑意。
  梁忠为人刚正耿直却不迂腐,多年以来不管朝堂局势如何变化,兀自坚守本心。他与梁夫人结于微时,现如今虽已官居太尉,仍能举案齐眉,相知相守。
  面对梁稷这个独子梁忠虽有些严厉,却又给予了极多的信任和支持。
  前世荣焉死后,若不是梁忠帮忙,梁稷也无法从寿光帝那儿讨得荣焉的尸首,并送其回魏国。
  想起前世的痛楚,梁稷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散去。
  “将军!”
  见梁稷出门,俞任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朝饭厅看了一眼,而后借着院子里灯笼的光线打量梁稷的脸色,小声道:“太尉骂你了?”
  梁稷的思绪被俞任打断,看见他鬼鬼祟祟的样子轻轻笑了起来:“看来是你先挨了骂。”
  “太尉自然不会骂我,”俞任回头朝着身后看了看,“倒是莫名其妙地被我爹斥责了一顿,说这段时日见你每日起早贪黑地忙,我却躲在家里睡大觉,不知道为你分忧。”
  “你怎么不告诉你爹,白日里睡觉是因为昨夜轮值?”
  俞任抓了抓头发,无所谓道:“反正他老人家也不是真的想骂我,只是担心我顽劣惹事,时不时地提醒几句,我早就习惯了。只是方才瞧着你又回来晚了,太尉今日脸色又很严肃,担心你挨骂才过来瞧瞧。”
  “他老人家不是一直如此严肃?”梁稷弯唇,“方才谈论些事情,所以多说了几句。”
  “没事就好!”俞任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好奇,“你今日回来这么晚,是又去跟着那小公子了吗?要我说现在京兆尹为了查案,我们为了找魏国的暗线,已经把陇城翻了个彻底,就算还有漏网之鱼,也不敢再在这时候兴风作浪了,将军是不是有些太小心了?”
  梁稷沉默了一会。
  今日下午他确实是一路跟着荣焉的车马去了那家食肆,之后又暗中将人送回府里。然后……他突然决定原路折回那家食肆,点了几道看起来极为清淡的小菜,枯坐了一整个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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