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万不可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存棠

作者:存棠  录入:08-17

  “这是什么?”陈述之小心地抚摸着它。
  梁焕又把脑袋拱在他肩膀上,解释道:“这是我娘给我做的发带,我进宫的时候一起送过来的,没想到却被当成贡品,直接就放到这了。”
  “啊?”陈述之听得有点晕。
  见他疑惑,梁焕这才想起没同他说过小时候的事,便解释道:“我十岁才进的宫,之前是在乡野间长大的,我爹娘——就是养父母——都是前朝功臣后代,隐居田园养我。”
  陈述之十分惊讶,他以前从没提到过这些事,没想到他长于民间,怪不得平日里没点帝王做派。
  “后来我进宫的时候,我娘给我做了一堆东西,除了这个发带,还有袜子啊围脖啊什么的,宫里根本就用不上她做的,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说着,梁焕把发带放在他手上,“我在宫里也用不着,正好给你,你拿回去就可以用了。”
  陈述之吓得赶紧把发带放回盒子里。那是他养母给他做的,他的养母,这是个什么身份?不好算,不过肯定很尊贵。而且关键是,那是做给他的啊,自己怎么敢要?
  “陛下,您送的东西太贵重了,臣不敢收。”陈述之低着头,谨慎道。
  梁焕只当他是客气,仍然把那个盒子往陈述之手里塞,“哪里珍贵了,整间屋子就这个最不值钱了。再说了,这是我的东西,我愿意送给我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吗?”
  陈述之捧着盒子直接就跪下了,“陛下,这是您母亲做给您的,臣身份微贱,实在受不起。”
  听见这话,梁焕愣了片刻,随即站起身子,别过头去。
  他静立许久,忽然冷冷地开口:“陈行离,我每天都在想方设法地对你好,让你高兴,而你却油盐不进。我只是在做给我自己看,对吗?”
  这话把陈述之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不就是没要他的东西么,至于说这种话吗?
  “不是这样的……”陈述之拧着眉头,脸上写着慌张,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梁焕盯着他的双眼,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只酝酿出一层愤怒:“我真是下贱,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讨好一个不可能被讨好的人……”
  陈述之逐渐明白过来他到底在气什么,看着眼前的梁焕,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自己难过的时候,他在家里陪着自己,抱着自己说那些甜言蜜语。原来不顺着他的意思了,他就可以眨眼之间变成这样。
  原来他的好都是有条件的,不给他回报,那就没有资格受他的好。
  也对,再怎么说他也是君王,本就不该对任何人说那种话。他随便说说罢了,自己就信么?
  陈述之有些气愤,更多却是委屈,他很想转身逃离这里,又不能如此。他只能想办法安抚他、取悦他。
  他避开面前人的目光,四下搜寻一圈,随手拿起架子上的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在梁焕面前展开,仓促道:“陛下,臣喜欢这个,您把这个送给臣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副cp有那么两三对,但戏份非常少~


第33章 祸水
  梁焕面上的愤怒顿时消失了,接过那个盒子,往里瞧了一眼,狐疑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要这个自然是……自己用。”陈述之根本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信口胡编。
  听到这话,梁焕忽然把那盒子丢在一旁,过去拉他起来,然后握着他的手,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低着头轻轻地道了句:“对不起。”
  陈述之被弄得有些懵,愣愣地站着。
  “原该是我照顾你的,怎么又成了你迁就我……你不收我的东西原就是该的,我怎么能逼迫你……”
  拉了一把他的手臂,梁焕到底没忍住,鼓起勇气将他揽进怀中。不用正面对着他,有些话才说得出口。
  “行离,我害怕,我不好意思说我怕,只能说我生气。”梁焕可怜地趴在他肩上。
  陈述之身子很僵,勉强道:“您有什么好怕的,臣再不愿意又能怎样,难道还能赶您走么。”
  “你……”梁焕闭了闭眼,放松了手上的力气,“要是真不想见到我,你就直说。我这样缠着你对你也不好,我还不如……”
  “没有。”陈述之挣脱他的怀抱,躲到一边去,“没有不想见到您。”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当时是在雍州会馆自己的房间里,林未央假模假样地要离开,也是被自己这样叫住。
  想到这里,他连忙澄清:“有人对自己好,换做谁都会愿意的。”
  听到这话,梁焕一点点笑开,唇角是笑容,眼角却耷拉着,像是要哭一样。
  看见他的表情,陈述之不禁去想,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安分地陪在自己身边,从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也不会再招人烦了。
  以前躲着他是因为觉得别扭,时间久了,发现梁焕不拿架子,自己便也不别扭了。
  只要假装以前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还能好好相处。
  唯一犹豫的是,知道他的居心,觉得不好这样白受他恩惠……
  没等他想明白,梁焕就嬉笑着把刚才那个盒子塞进他手里,“送你了,你说了你要用的啊,以后用给我看。”
  听他的语气奇怪,陈述之便打开盒子,往里看去。
  这是一盒……胭脂?!
  *
  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本该蔚蓝的天空却灰蒙蒙的,沙漠的沙子好像都被吹到城里来了。
  明眸皓齿的女子身着朴素的常服,胸前挂着个葫芦形状的玉佩,正在阁楼上研究新的菜谱。
  阁楼的门忽然被推开,周小初转头看去,周富挺着圆圆的肚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
  “闺女,把这个吃了。”周富把瓶子递过来。
  “什么东西?”周小初接过瓶子打开,望着里面的小黑药丸。
  周富嘿嘿笑着道:“毒药,吃完一个时辰,死得干干净净。”
  一阵疾风掠过,周小初打了个哆嗦。
  周富露出一脸苦相,“闺女啊,你爹没钱了,打起仗来无法通商,你爹一屁股债需要还啊……”
  “和我有什么关系?”周小初冷笑。
  “你死了,就说你是为陈述之殉节,然后你爹抬着你的棺材上京,找他要钱去,再让朝廷给你旌表个贞洁烈妇……”
  “找陈述之要钱?”周小初翻了个白眼,“他中进士一年都不到吧,哪来的钱?”
  周富把瓶子里的药丸倒出来,递给她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管吃就是了。”
  “拿亲闺女的命换银子,您可真下得去手。”周小初抓起药丸往窗外扔去。
  “你……扔了我也还有!”
  周小初挑了挑眉,“不如来个更划算的吧。你管着雍州的监牢,随便找个尸体装棺材里不就行了么?你女儿保证改名换姓就此消失,以后挣了钱还能给你花,不是很好?”
  听到这话,周富捏着下巴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不错,不错……”
  接着,他伸出手来,命令道:“脖子上那个玉佩,是姓侯的那小子送的吧?给我。”
  周小初捂住玉佩,警惕地看着他。
  “不给我,我怎么放你走呢?以后挣了钱,再来赎它吧……”
  周富说着,直接上手把她脖子上的玉佩抓了下来。
  *
  天将将暗下来,侯清宵家已经关灯睡觉了。
  侯清宵是雍州的一名举人。他从十几年前就开始考会试,三年一次考了好几次,眼见着第一次来的陈述之和王潜都中了,而自己却一点盼头都没有,便逐渐心灰意冷起来。
  这时雍州官府看上了他读书人的身份,又见他屡试不第,便劝他放弃科考,改行从商。
  侯清宵犹豫了几天答应了,却发现所谓的从商并不是真让他做买卖,而是将官府在京城开的一家店挂在他名下,他每天什么都不用做,躺在家里等分红便可。
  那分红虽然不多,却足够养活他自己,所以他也就安心在家颓废去了。
  周小初戴着头巾,身穿粗布衣裳,手里提了个包裹,来侯家敲门。敲了一会儿见没反应,她又开始砸门,砸得手都红了,终于把侯清宵砸了起来。
  门一开,侯清宵看到她着实吃了一惊,“小初……你怎么来了?”
  他听说了周小初被退婚的事情,他没想到陈述之那么能耐,居然对付得了周州同。
  他知道陈述之这么做是为了自己,但现在的自己也根本没有资格去求娶周小初。
  周小初压低了话音:“我要走,离开雍州,你跟不跟我走?”
  侯清宵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这说的哪里话,你要去哪,我当然跟你走……”
  “我也不知道去哪,”周小初垂下了眸子,“只是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了。”
  侯清宵低头想了想,忽然道:“要不和我一起去京城,看看我的铺子?”
  京城?周富也要去京城,自己也去的话不就相遇了么?不过……周小初想了想,京城又没人认识她是谁,遇到也就遇到了,她爹躲她还来不及呢。
  “好,”周小初点点头,快速道,“你今晚就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走。”
  *
  御史大夫张鑫田望着桌子上那薄薄两张银票,摇摇头叹道:“你说你好歹也算是个六品官,怎么就混得这么惨,靠讹诈来要钱?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要讹的这个人可没那么好动,以前我也接过找他茬的,到了上边却被压下来了,结果他一点事都没有……”
  周富脸上满是讨好的笑,连忙道:“没事没事,不用动他,要到钱就行了。”
  “你这点银子,”张鑫田敲敲桌上的两张银票,“事情我给你找,话我也帮你放,但是你要怎么要钱,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周富答应着,又不住地作揖下拜,千恩万谢。而他心里却把张鑫田骂了千百遍,这个见钱眼开的蠹虫,贪污的名声都传到雍州来了,朝廷居然也不管管。
  *
  这天早朝上,丞相林烛晖神情凝重地告诉梁焕,就在对雍州难民的安置方案送达的前一日,两个县的难民赶走了官兵,冲进了县衙,放出了粮仓中所有的粮食。
  得知此事,邻府紧急派兵来援,总算镇压了这场叛乱,开始实施朝廷颁布的安置方案。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官兵还是平民都死伤无数,粮食也撒得满街都是。
  听到这个消息,梁焕还有些愧疚。如果那个晚上自己当机立断,而不是等到第二天早上,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无辜送命?
  下午,在素隐堂的阁楼里,他把这件事告诉了陈述之。梁焕正打算在他面前忏悔一番,却见他听完后立即跪到地上。
  “你怎么又跪?刚才上来的时候不是行过礼了么?”梁焕皱了皱眉。
  沉默良久,陈述之渐渐低下头,肃声道:“陛下,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梁焕被这话吓了一跳,心里一下子蒙了。
  “什么算了?”
  “您与臣之间的事,算了吧。”
  嚣张的蝉鸣从窗户钻进狭小的室内,在人的耳膜间肆意喧闹。初夏的室内比外头凉爽,有一瞬间竟觉得阴冷阴冷的。
  “你什么意思?”梁焕不由得攥紧了拳。
  陈述之感受到了他的情绪,自己也被弄得有些伤感,艰难地吐出话语:“归根结底,此事都是臣的错。若再这样下去,您不定还会因为臣而做什么事。臣不想成为您做圣明君主的阻碍,也不想成为祸国殃民的罪人。”
  “你怎么能这么说!”梁焕有些急了,扶着他的双肩道,“你什么都没做,那天是我非要大半夜去找你,要说有错那也是我的错,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述之深埋着头,浑身缩成一团,话音里满是罪疚:“陛下的错,到底都是臣的错。是臣魅惑陛下,诱您入了歧途,才会折损人命。臣不该再留在您身边,不该再左右您的决定,更不该再扰动陛下的心神。”
  “不能这么算,你……”梁焕正要和他辩论,却忽然觉得,他如此坚决地抓住此事不放,真的只是为了这件事么?
  也许,这不过是他推开自己的另一个借口?
  他上次说了,没有不想见到自己,为何又改了主意?
  是因为翻出过去的事,重新燃起他对自己的恨意了吗?
  “行离,你看着我。”梁焕抬起他的下巴,抚上他的面颊,话音恳切,“你……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讨厌我,恨我?”
  说出这话,满嘴都是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  陈述之是个根正苗红的古代人,和我们三观不太一样,这一点后面还会出现
  胭脂:泥奏凯!


第34章 高义
  “臣不敢。”这个问题很好回答,然而陈述之回答之后,心弦却被微微撩动。
  恨他吗?他还是第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梁焕那些笨拙的讨好自然不能弥补当时给自己带来的痛苦,可如果把对林未央的恨意全都转移到现在的他身上,似乎也不太公平。
  算了,想那么清楚做什么,自己恨不恨他,又有什么关系。
  梁焕早就预料到这个答案,却仍不甘心,再往前凑了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手在微微颤抖,话音也是:“直到现在……你是不是心里一点也没有我?”
  陈述之根本不敢去深思这件事,只是机械地回答:“这原不是臣该想的,臣对陛下只有忠心。”
  “那……”失望转化为绝望,梁焕无助地问最后一次,“我在你身边,是不是只会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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