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仁宗皇帝本纪[历史][古代架空]——BY:觉三千里

作者:觉三千里  录入:08-17

  赵受益忙劝道:“阿娘消消气,慎勿为一臣子大动肝火,伤了凤体。”
  刘娥叹了口气:“还是皇帝体谅人。”
  “这个晏殊怎么就这么没有惧怕,居然……”
  赵受益暗道:还能是怎么回事,报复社会呗。
  和寇准一样,晏殊也是神童出身。
  他比寇准还要更神一些。
  寇准是十九岁中进士,得到宋太宗重用。晏殊是从小才名远扬,惊动地方长官,长官将他推荐给皇帝,皇帝考校一番,立刻重用。
  这一年,晏殊十三岁。
  一个人若是从小就是神童,从小受人追捧,那自尊心高一些,玻璃心一些,似乎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晏殊现在当着枢密副使,顶头上司是寇准。他虽然钦佩寇准这个前辈,未尝没有“彼可取而代之”之心。
  但是现实狠狠给了他当头一棒。
  寇准即使不当枢密使了,这个位置也轮不着他。太后宁可把这个位置给一个拉皮条的,也不愿意让他晏殊来当这个枢密使。
  这种轻忽,让晏殊不知所措了。
  更不知所措的是,似乎莱国公也不如以往赏识他了。
  晏殊不傻,寇准对他的态度变化他心里清清楚楚。
  两边都靠不上,看起来仕途是无望了。
  晏殊也不是没有脾气,你们不愿意重用我,我还不愿意陪你们玩了呢。
  破罐子破摔,再见了您内!
  于是就有了玉清宫前的一幕。
  赵受益明白他的想法,所以才更头疼。
  这种明显黑化了的臣子要怎么拉回来啊?


第34章 草民,晏殊
  宋朝优待文人, 尤其优待有功名在身、身居高位的顶级文人。
  譬如晏殊。
  但宋朝同样尊崇君主, 君主的权威达到了有史以来的顶峰。宰相不能再与皇帝坐而论道, 御史也失去了谏议皇帝的权力, 只能卯足了劲儿监察百官。对于胆敢冒犯天子权威的人,是一定要严肃处理的。
  譬如晏殊。
  当着皇帝的面抡起胳膊打人, 无论被打的人是谁, 都是妥妥的大不敬,是重罪。
  处在这两种极端之下,如何处理晏殊倒成了一件颇为棘手的事情。
  按照以往的流程,应该是先由御史弹劾晏殊的罪状,再由皇帝裁决如何处置此人,经二府审定, 明发圣旨,决定此人是杀是贬, 如果要贬, 贬到哪里去。
  像是枢密副使这样的高官,直接杀了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晏殊还是有名的才子。
  一般就是贬,但这种贬还不是直接降低官品,官品一般不变, 只是剥夺此人身上兼着的差事, 再给他加一个虚职,然后叫他“出知某州”。
  就是把你外放了,远离权力中枢, 有多远滚多远。
  比如晏殊,按照常理,他本应被剥夺枢密副使的差遣,被安上六部里某部侍郎的官职,出知某个州。
  如今宋朝官制十分混乱,某人究竟是个什么官不看他的官职,而看他的差事。比如某人的官职是礼部侍郎,但上面给他的差事是管户部的事情,那他就跟礼部一点关系都没有,礼部的事情由另外一个接手。
  这个接手礼部事宜的人,很可能他的官职是刑部侍郎。
  长此以往,六部官职就成为了闲职虚名。
  卷入政治斗争不幸被外放的高官们一般都会分得一个侍郎头衔。
  如果外放前地位特别高的话,甚至有可能分到尚书。
  然后某部尚书就可以去兼职担任某州知州了。
  但晏殊目前的情况还和常理不太一样。
  他是在玉清宫打的人,玉清宫是皇家的地盘,当时又是在皇帝太后的跟前。
  他刚打完人,禁军就把他给拿下,打入天牢了。
  查明他没有行刺皇帝太后的意思,就将他放了出来,软禁在家中。
  现在朝廷议论纠结的是,如果依照惯例将晏殊外放,是否太过便宜他了。
  当着皇帝的面打伤了人,一个外放就完事了?
  那让之前那些不过犯了一点小错就被外放的官员何以自处?
  以后的京官要是也犯了一点小错,你也将他外放吗?
  可若是不将晏殊外放,那要怎么处置他?
  杀了他?
  ……是否又用刑过重了,毕竟也是个士大夫呢。
  ……还是个大才子呢。
  总之就是,外放太轻,杀头太重,暂时还没有讨论出到底该怎么处置他。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晏殊冲撞銮驾的罪是定的死死的了,没人保他。
  一是他已经将两党都得罪死了,二是这事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就算想给他洗地也无处可洗。
  朝廷为了晏殊的去留举棋不定,晏殊本人倒是乐得自在。
  反正现在也没有公务需要他处理了,每天就在自己的宅子里赏花赏月赏柳树,和娇妻美妾举杯共饮,什么前程性命的,都不挂在心上。
  朝廷爱怎么处置他就怎么处置他,杀头他认,贬官他也认,横竖他不在乎了。
  男儿活一世不能封侯拜相,那这个官还当个什么劲儿?
  范仲淹前来探望晏殊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晏殊如今被软禁在家中,自然也是不能会客的。
  所以范仲淹挑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乘一顶小轿到了晏府的墙根底下,请刘公公帮他翻墙进去。
  共事一两年了,范仲淹发现刘公公真是个深藏不露的能人。文武双全,智计过人。
  若不是体有残缺,不能入朝为官,假以时日,恐怕成就不在他之下。
  只可惜……
  刘恩打量了一下院墙高低,拎着范仲淹的腰带跃上墙头,登高远望,迅速锁定了整个晏府里唯一一处灯火通明的所在。
  “晏大人在那儿。”
  范仲淹扶着刘恩的肩膀在墙头上站定:“劳烦刘公公直接将在下带到彼处。”
  晏殊府里太大了,范仲淹又常年灯下读书,弄得眼神不是很好。刘恩能够一眼望见晏殊的所在,范仲淹眯着眼睛顺着刘恩手指的方向使劲看过去,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片光点。
  而且晏殊自从被软禁后,就不能像往常一样在自己家里的各处院落都点上灯烛,现在整个晏府黑灯瞎火,范仲淹也实在不敢这么摸黑走过去。
  晏殊不比范仲淹节俭,他官做的大,又舍得花钱享受,将自己家里布置得好似一座仙境。范仲淹白天拜访他的时候尚且会在他府里迷路,何况是晚上呢。
  还不如一事不烦二主,请刘公公直接将他带到晏殊身边去呢。
  刘恩点点头:“范大人抓紧咱家。”
  范仲淹抓紧刘恩的肩膀,刘恩脚尖一点,托着范仲淹向远方跃去。
  不过片刻,就已经到了晏殊所在。
  范仲淹双脚落地,深吸一口气,平复下疯狂跳动的心脏。
  江湖人的轻功真是名不虚传,太高了,好吓人,有点腿软。
  刘恩道:“范大人是自己进去,还是需要咱家陪同?”
  言下之意,要是你这里没事我就走了,小皇帝还在宫里等着呢。
  范仲淹道:“一会儿还是得劳烦公公露一个面。”
  小皇帝的意思明显是要把晏殊拉拢到他们这边。但晏殊现在这个处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外放出京,他们实在是没有时间跟他兜圈子打哑谜了。
  今晚就摊牌,把小皇帝的意思带到。晏殊从就从了,不从拉倒。
  作为唯一一个真正贴身伺候小皇帝的大太监,刘恩的出面,可以让晏殊心里有个底。
  所以刘恩今天必须留下来。
  刘恩道:“那行。范大人先进去吧,需要咱家的时候,叫一声就行。”
  说着身形一晃,就这么消失在黑暗中。
  范仲淹知道这是他们江湖人隐匿身形的功夫,刘恩此时应当在某棵树后的阴影处藏着。
  但这也太吓人了,好像鬼魅一样。
  罢了罢了,就算是鬼魅,自己这一身正气,也不怕他。
  范仲淹正了正被刘恩带飞的过程中有点凌乱的衣冠,抬脚上楼,准备与晏殊面谈。
  今夜无月,晏殊不在院落里赏月,而是在一处小楼里与姬妾们饮酒作乐。
  不好奏乐歌舞,就喝酒行令,也是一番快活。
  范仲淹上楼时,正好晏殊划拳输了,被姬妾罚酒。
  晏殊将姬妾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抬头就看见范仲淹不赞同的目光。
  范仲淹道:“同叔,夜间饮酒,不是养生之道。”
  晏殊惊得笑了:“希文!”
  他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到范仲淹身边,搂着范仲淹的肩膀:“来,希文,与我共饮此杯!”
  范仲淹将他手里的酒杯推开:“拿走,我不喝。”
  晏殊喃喃道:“你不喝,你不喝……”
  他忽然哭了出来:“你要是不喝,以后咱们两个就再也没机会一起喝酒啦!”
  范仲淹叹了口气,扶着他坐下。
  晏殊伏在桌案上,呜呜地哭。
  他又如何能够不哭?
  怀才不遇,在朝廷上处处受排挤。凭着一腔不平之气闯下了天大的祸,彻底搞砸了自己的仕途,甚至连性命都可能丢掉。
  在旁人面前,他或许能够言笑自若,可是在范仲淹面前,他却不能不哭。
  自古文人惺惺相惜,他和范仲淹年岁相当,也都一样文采过人。他心里早就将范仲淹引为知己。
  知己面前,如何能不哭?
  范仲淹遣散了要上前的晏殊的姬妾,自己坐在晏殊的旁边:“现在想起哭了,之前在玉清宫的时候怎么不哭?”
  晏殊呜呜咽咽地,不答话。
  范仲淹道:“晏大人,你听我说句话。”
  晏殊擦干了脸,抬头:“你说。”
  范仲淹道:“晏大人神童出身,才华过人,刚刚年过而立就官拜枢密副使。难道晏大人甘心就这么被贬出京,当一个小小的知州吗?”
  晏殊苦笑:“我不甘心又有什么用,事已至此。”
  范仲淹冷笑:“事情是晏大人自己做出来的,没人逼着晏大人在官家面前殴打随从,晏大人大可不必这么委屈。”
  晏殊一拍桌子:“我也不是……哎呀!希文!怎么连你也不明白!”
  范仲淹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我都明白。”
  “那你还……”
  范仲淹摇头:“只是同叔你此举真是不智啊!”
  晏殊疑惑:“不智?”
  范仲淹道:“你只知道自己得罪了太后并莱国公,从今往后仕途无望,不甘心在京中蹉跎,干脆就打算抽身而去。可是同叔,这朝廷上,可不止有太后与莱国公两个人啊。”
  晏殊皱眉:“不止有太后与莱国公两个人?这……希文,你的意思是……”
  隐隐约约地,他似乎明白了范仲淹在说什么。
  “你是说,皇……”
  范仲淹点头。
  晏殊道:“可皇帝还是个孩子啊!”
  世人皆知,皇帝幼小,所以才需要太后垂帘听政。
  范仲淹微笑摇头:“皇帝已经不小了。宫中已在议论,明年为皇帝选后。”
  “可是……”
  可是太后还在摄政。
  太后摄政的前提,是皇帝还小。
  可皇帝如果已经可以成亲,可以亲政,还要太后何用呢?
  晏殊听见自己的心怦怦地跳:“希文,你是说……是说……”
  范仲淹点头:“你触怒了太后与莱国公,可并没有触怒皇上。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不是太后与莱国公的。太后摄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等过个两三年皇上大婚,太后是一定要还政的。莱国公年事已高,且只是一个外姓臣子,难道还能越过皇帝去吗?”
  “所以我说同叔你不智。明明只要再挺过两三年,等皇上亲政,一切都会好起来。难道你连这两三年都等不得?非要像现在这样,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皇上想保你都难了。”
  晏殊恍然:“唉,这……这……”
  他抓住了范仲淹话里的深意:“你说,皇上想保我?皇上怎么会想保我?”
  他似乎没做过什么能让皇帝保他的事情吧?
  说来惭愧,他其实曾是个寇党来着。
  结果在朝会上说了那一番话得罪了寇准,之后寇准就与他渐行渐远了。
  范仲淹微笑道:“陛下知道同叔你是个难得一遇的贤良,所以才动了惜才爱才之心。只是……”他皱起眉头:“同叔,你这回,可真让陛下难做啊。”
  晏殊本以为仕途无望,才开始自暴自弃。如今忽然看到了一丝希望,登时爆发了极大的求生之欲:“怎么了,希文?陛下到底打算怎么安置我?”
  范仲淹看了一眼晏殊,悠悠地说:“现在不是陛下打算怎么安置你,而是你打算怎么安置你自己。”
  晏殊疑惑:“我打算怎么安置我自己?”
  范仲淹深吸一口气:“枢密副使你是肯定不能再当了,这个你要清楚。”
  晏殊点头:“这我知道。”
  “现在朝廷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置你,但我看这一二天就要出定论。大抵是给你安个侍郎的名头——我估计是刑部侍郎——然后让你出京。”
  晏殊皱眉:“这……”
  远离朝堂纷争,这本是他所追求的。
  可是……
  皇帝才刚刚看好他,要是他现在出京了,皇帝过几年把他给忘了怎么办?
  范仲淹接着道:“这你大概也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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