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败絮[古代架空]——BY:弗烟

作者:弗烟  录入:08-18

  众武侍面面相觑,无意瞥见花冬青的怒色,被迫将妒恨收敛些许。
  花冬青两手叉腰,气势风范与之容貌极不相称,她几乎用喊的:“无论如何,你是唯一一个打败我的男人,既然败了我,你就该知道怎么做!”
  沈翎埋头听着,愈发觉得花冬青的念白有点老套,说得当日就跟比武招亲似的。说到唯一一个打败她的男人……呵呵,估计她这辈子只跟越行锋较量过。
  越行锋放下板车,摊手道:“怎么做?江湖什么时候有这规矩?”
  花冬青轻笑道:“在般水画岭云间城,我就是规矩!”
  沈翎心头一跳,隐约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貌似在那里听过……哦,想起来了。如此看来,这两人还算有点志同道合的苗头。
  “可惜,我心有所属。”越行锋将表情凹得千般柔情,又郑重地重复,“我有心上人了。”
  “什么?怎么可能!”花冬青顿时失色,“难道……是那个简青青?”
  “她?”越行锋笑而不语。
  “不对,那个女人说过终身不嫁。到底是谁?”花冬青抚上自己的脸,难以置信,“还有谁比我美貌,他会看上谁,看上谁……”
  “就是他呀。”越行锋唇瓣一抿,勾勒出一抹邪肆诡异。
  沈翎心底一咯噔,还没来得及抬头,铁罩被掀去,手被越行锋握了,霎时周身血液回流。
  一只手、两只手,交叠,被一双大掌稳稳裹住……
  下巴被他抬起的瞬间,沈翎方觉情况非常不对,见他笑着凑上来,对他的意图不能再清楚。拼着最后的骨气,威胁他:“这是你自己的事,别拉上我!你要是敢亲,我就翻脸!”
  越行锋笑意勐增,肆意道:“翻脸是吗?翻给我看。”
  “你……”来不及了。
  咽喉里逸出的一个音,轻易地,被他堵回去。他的吻,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热烈,唇瓣已有些疼痛,可他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作戏给一个女人看,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沈翎被吻得发昏,两手极力攀着他,生怕一个不留神坠下去,丢脸。
  不过此刻百人围观,众目睽睽,该丢的脸,恐怕早已保不住。
  终于获得一丝喘息,沈翎迷蒙着眼,看着他心满意足的眼神,心脏不禁勐地一跳。
  山间仅余徐徐清风,再也闻不得任何声响。一股彻骨之寒,适时地爬上嵴背。
  沈翎将余光扫向花冬青,那张美得摄人心魄的脸,此刻扭曲到极致。偏偏是这么一张脸,沈翎默默看着,默默有两分惬意……不,准确来说,是得意。
  花冬青气得说不出话,捂着胸口直喘气,憔悴道:“你、你居然……”
  “我喜欢男人。”越行锋慷慨地承认了,顺势将沈翎搂得更紧。
  “不可能!那个时候,你分明喜欢那个姓白的女人!”花冬青的步子有点踉跄。
  “那时候她刚死了爹,我去送点钱而已。”越行锋搂了沈翎,柔声道,“翎儿,我们走吧。”
  虽然感觉不太道德,沈翎还是点头:“哦。”
  花冬青脸色煞白,缓缓迸出三个字:“不准走!”话毕,竟然晕了!一头栽地!
  随行侍女赶忙去扶她,周围上百武侍持刀迫近,杀意更甚。
  沈翎发现越行锋笑得很难看,弱弱问了句:“喂,还能走吗?”
  越行锋干笑着:“你说呢?”


第94章 白吃白喝
  皆因知晓越行锋“一剑绝景”的身份,花家的武侍不由心生惧怕。在花冬青意外晕厥之后,他们竟然只是围着越行锋二人,始终没能打起来。
  就那样围着,你看我,我看你,对峙到天黑,也没半点动手的迹象。
  倒是有人懂得待客之道,给两人搬了椅子坐着,可一群人围着两个坐着的人,场面十分尴尬。其中最为尴尬的,莫过于沈翎。
  跟随越行锋四处行走,对江湖怎么也算有些许认识,尤其是对江湖中人的智商。
  沈翎瞥着周围,拉了拉他的衣角:“喂,看他们有够笨的,你完全可以把他们打挂,然后走人,何必在这里坐着?这……都天黑了。”
  越行锋显出几分倦意:“你就知足吧。好歹你坐着,他们站着。”见沈翎正瞧过来,眼里带了些质问的意味,只得轻咳两声,顿了顿才道,“不是带着一个你么?你也知道,这些人虽然略傻,但武功却不是开玩笑的。”
  分明见他眼底闪过一丝什么,沈翎暂且略过:“你的意思,是我拖后腿?”
  “谁说不是呢?”越行锋轻笑着,直接在圆椅上瘫倒,“先睡会儿。”
  “亏你能睡得着!”沈翎没某人的心理素质,强撑精神,时刻警惕。
  花冬青的青砖水榭里出来个水灵灵的侍女,她朝围成一团的武侍一挥手:“让他进来。”
  此时,越行锋已睡出鼾声,沈翎见几十号人看着,忙推了推他:“她让我们进去。”
  越行锋眯着眼:“是我,不是我们。你在这儿等着。”
  沈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越行锋对边上那群怂货说:“看好他。”
  在某人眼巴巴的注视下,越行锋噙着一抹笑,步伐沉稳而不带丝毫怠慢,踱步进了水榭。
  *
  花冬青已然无恙,只是在榻上倚着,她一见他进屋,便道:“想不到,你没走。”
  越行锋自发寻了椅子坐下:“堂堂花家家主用心挽留,越某岂能擅自离去?”
  花冬青坦然道:“我不是家主。”
  越行锋眉梢一顿:“你不是?莫非花家还藏着一人?”
  花冬青没有回他的意思,另外浮出冷笑:“为何不走?难不成我那些人还能拦得住你?莫说是你,哪怕你多带几人,也未必不能离开。”
  话到此处,花冬青眼中尽是痛色,长长的睫毛颤抖着,显得楚楚可怜。她温柔婉转地望着越行锋,似乎在祈求什么。
  越行锋自是瞧见她的眼神,在鼻梁上一拧:“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再看也没用。我就是喜欢男人,就是站在我身边的那个。”
  “越行锋,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所谓的楚楚可怜,转瞬碎成渣,花冬青暴怒,“他是谁,你又是谁,难道我不知道?只要我派人去云间城报官,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好好说话,何必动怒呢?”越行锋两手一摊,“别说是报官,就算现在他在外边,你也不会对他怎么样。至于我为何不走,理由很简单,因为你不会让我走。”
  “这你倒是清楚。”花冬青唇角勾起,很是得意。
  “当然。花家毒术独步天下,我又有几条命耗在这里?这赌的是两条命,我怕输,所以不赌。这阵子,就麻烦你照顾了。”越行锋一席不要脸的话,居然被他说得很有道理。
  “你也懂得怕?哼,照顾你,可以,只不过,外面那个……”花冬青说着,眼底骤然闪烁星火,双拳亦不由屈指而握。
  越行锋察觉出异样:“你认得他?”
  花冬青若无其事:“他么?他不就是早就在京城被斩首的”死人”?他留在这里,比你更危险。”
  至于她眼底的古怪,越行锋一时猜不透,亦不戳破:“若你要他走,那我也只好告辞。纵使画岭山道危机重重,我也……”
  “留下。”花冬青忿恨道,“我就不信了!”
  “不信什么?难道你还想趁此机会,让我爱上你不成?”越行锋缓缓走到她榻旁,“难道……你还想逼婚?”
  花冬青屏息抬头,从他眼里看出察出戏谑:“那我就试试外头那个,看他会不会……”
  *
  整整一个时辰,越行锋总算从水榭里出来,看友好热情地回头往屋里招手,看得沈翎心底一阵发毛。一个时辰……他做了什么?
  花冬青的贴身侍女命众武侍退下,随即领两人去往西南角的住处。
  一些话难以启齿,有旁人在侧,更是难以言说。沈翎虽相信越行锋不会做出什么,但心里疑问越大,脑子就越胡思乱想,瞎酝酿一番,自然而然又往那方面想。
  沈翎的步子越来越慢,足尖磕到一块石头,险些栽地,好在有手一扶。
  “你心不在焉,又在想什么没用的?”越行锋俯身替他拍去膝上的泥土,“不会以为我和花冬青在屋里做什么吧?”
  “哪有!”沈翎直接喷出一句,零星唾沫恰好迎上一张脸。
  “看来是有了。”越行锋一揩侧脸,笑吟吟地看他。
  被当面问,的确很难堪。沈翎掀起眼角,无意瞅见引路的侍女正神色复杂地看来,一块绢帕卡在袖口,塞也不是、拿也不是。
  越行锋扬起笑眉:“这位姐姐,不用,我习惯了。”
  待侍女转过身,沈翎忙低声问:“她带我们去哪儿?出谷么?”
  越行锋道:“不,我们住下。”
  好像什么东西碎了……沈翎揉揉耳朵,暗暗揣度他们在水榭里发生了什么,却不敢再问。
  画岭乃是花家第三代家主赠予夫人的聘礼,百里之地,尽收囊中。即便万花深潭仅是其中一隅,亦是处于青川合围之中,大小近乎许州之城。
  花家待客,从不轻慢,即使对方是情敌,同样给了偌大的住处。
  水潭竹楼,水车悠转,昼夜幽泉声动。的确是不错的地方。
  然沈翎在窗前看了许久,也没看出半点悠闲,回头见越行锋正在喝茶吃点心,愈发难以理解他的选择,遂指向窗外:“这样真的好么?”
  越行锋头也不抬:“风景宜人,照顾周到,白吃白喝,护卫上百,有何不好?”
  沈翎干笑两声:“护卫上百……你还好意思说?外头两步一人,把四周围得水泄不通,这下连逃也逃不了。”
  “我说过,住下。”越行锋起身走到窗前,递了杯茶给他,“当他们以为万无一失,那才是逃脱的好时机。”
  “你还需要时机?那个时候,你似乎想了什么。”沈翎记起他那时的眼神。
  “当然要想,否则此时此刻,你我得躺着。”看他不解,越行锋只得说给他听,“之前与你说过,花家的线人遍布天下。花冬青知道我是南越王族后裔,同样也知道你是沈恪之子,且是一个”死人”。”
  沈翎一听,不禁打断:“她知道!”
  越行锋在他头顶一抚:“放心,她这个人不屑威胁,更不会暴露你我的身份。那样对她非但没有好处,还会惹我生气。”
  沈翎窝着脑袋,斜眼看他:“你好像挺得意。”
  越行锋耸肩,飞快在他脑门一弹:“你别把她想得太深,她的方法,向来简单粗暴。”
  “比如?”
  “比如在各处山道布下机关陷阱,在各处林间放毒物、毒气,不让我走罢了。”
  听此一言,沈翎不得不对花冬青重新估量,顺道问他:“难道因为这个,就不走?”
  越行锋摇头道:“必须走。这女人狠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等天黑,我就去探路,你好好在这里待着。”
  无奈之下,只得如此。沈翎不愿在此处多待,倒不是因为花冬青对越行锋的倾慕,只是他在这里待得越久,心里就越发不安。一种莫名的恐惧,熟悉而悠远,捉摸不清。
  “你爹和花家有过节?”越行锋突然问起。
  “过节?跟花家?”沈翎认真想了又想,似乎从未在父兄口中听过花家的事,家中也未曾与姓花的有过往来。但闻越行锋的语气,又不像是随便一问。
  “花冬青提起沈家的时候,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她平日虽是跋扈了些,但真正的喜怒,终究不形于色。你得想想,哪怕是你父兄曾来过云间城、或是般水……若真有什么,她想留下的就不是我,而是你。”


第95章 信以为真
  被花家那群人看守一刻,沈翎便警惕一刻,整整一日,皆是如此。
  比起边上某人事不关己的态度,沈翎可谓万分操心。到最后弦绷不住,自然得散。
  入夜的一瞬,沈翎再也撑不住,倒头便睡,连饭也顾不上吃。无论越行锋如何引诱劝说,也提不起他半点食欲。
  感觉喉咙滚入几波粘稠物,沈翎被呛得醒来,见越行锋一手端着一碗热粥,另一手正扶着他,一脸无害地笑着。
  沈翎拧着喉咙,又咳几声:“你这是喂粥,还是杀人啊!”
  越行锋神色淡淡地,好似一派正直:“刚才亲也亲过,摸也摸过,你就是不醒。若不用点狠招,你能醒?”看他那双眼像在乱草丛中瞪过来,便在他唇上一抹。
  唇瓣一暖,沈翎便觉心头有什么化开,一时忘了灌粥的不悦:“有事?”
  越行锋把碗放到一边,又拿了只鸡腿给他,看他迷迷煳煳啃着:“听好了,我等会儿就出去探路,想必花冬青也知道我会这么做。如果她来找你,或是让人明里暗里传了话,你可一个字都别信,信了就糟了。”
  沈翎继续啃着果木枝烤鸡腿,带着未散的睡意,敷衍地对他点了点头。
  越行锋看他这副模样,当真想点了他睡穴就走人,可待在这种地方,要是睡死了,定没什么好处:“别只点头,要好好记得。不管有什么动静,你都当没听见。”
  沈翎接着点头,认认真真地把鸡腿啃完,让越行锋伺候着擦了手,又转身睡去。
  睡梦中,感觉他两手搂上来,松松抱了一会儿,片刻便掀被走了。
  当是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沈翎朦朦胧胧记了记越行锋的嘱咐,顺便嘟嚷着他啰嗦,深深吸了口气,又埋进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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