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败絮[古代架空]——BY:弗烟

作者:弗烟  录入:08-18

  当铺掌柜看他衣着不凡,亲自迎上前:“公子,是要当什么?”
  沈翎缓缓摘下青纹玉璧,故意晃了晃:“就是这块。你看看。”
  掌柜目光如炬,一眼看出此为秦汉之物,伸手就想夺过:“公子,让我仔细瞧瞧。”
  沈翎把手一缩,借着他迫到身前,将他衣襟擒住,低声道:“帮我报官!我是昭国公府二公子沈翎,有人要劫我,速速给我报官,日后定有你的好处!”
  掌柜显然没弄清状况,两眼还直勾勾盯着那枚玉佩,许久才回过神:“你说什么?”
  沈翎嵴背发凉,像是那柄大刀正抵在背上,连手心也冒冷汗:“你给我听着,有人要劫我、要我的命!你帮我报官,我保管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劫、劫人!”掌柜眼底的光彩褪得一干二净,越过沈翎肩头,往门外一瞧……果真横着两道人影!其中一人手握大刀。
  “帮我!”沈翎额前淌着冷汗,再抬眼一瞧,那掌柜的唇已没了血色。
  “我……我怕……”当铺掌柜正当壮年,身形亦是强壮得很,然口中溢出的恐惧,居然比女子更为无用。
  看他膝盖发软,沈翎忙去扶他,心头飞过一串羊驼:“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这么没用,你……喂!喂!”话未说完,那掌柜当真翻着白眼,整个人软趴趴地坠下去。
  沈翎被连累着,一同拖倒在地:“我去!”
  当铺小弟闻风出来,见老板翻了白眼,手抖着指向沈翎:“你杀了我家掌柜!我要报官!我要报官!”
  “对对对!快报官!快!”沈翎踉跄着爬起身,刚想着扑向小弟,后襟却蓦地被人一拎,脚下一空,转眼已让人给拎出去。
  *
  沈翎畏惧的大刀并未抵在颈侧,未等他回过神,一口麻袋已迎头罩下。他竭力挣脱,却一次又一次被人踹回去。最终脚底被打了个结,让人扛上肩。
  沈翎心想着,去山寨的事八成没跑了,但还想争取一番:“大哥,有话好说!我那块玉佩真的很值钱,那掌柜忽然晕过去跟我没关系!不如我们再找一间当铺!再找一间!”
  “当爷是吃素的!你以为你扯着他咬耳朵,我没看见!”劫匪往麻袋上狠狠一锤。
  那一拳打在后腰上,沈翎疼得要死,脖子激得一伸,脑袋撞上墙,彻底昏去。


第17章 奚家少爷
  清醒之时,周遭环境与书里写的一模一样。
  发霉的稻草,熏人的气味,长草的墙窗子,来去自如的蟑螂,神出鬼没的耗子……
  只是想凭一己之力争气一回,最终还是落得这般田地。沈翎懊恼地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活,不抱期望地等待营救。
  这种时候,能有谁来救他?
  边上传来压断稻草的声响,随之而至的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喂,你醒了?”
  听此文质彬彬的语调,显然不是劫匪。沈翎蓦地坐起,往右一看,一个衣饰讲究的少年,与之年纪相仿。虽然脸上沾了污迹,但依稀看得出养尊处优的痕迹。
  “我都被关五天了,你才一天,看开点。”少年笑得温和。
  “五天?”沈翎看他一脸淡然的模样,透着莫名的乐观。
  “是啊,我叫奚泽,许州奚长青是我爹。”少年扬起笑容,似乎为父亲感到骄傲。
  沈翎不明白他为何笑得出来:“我叫沈翎,我不认识你爹。”
  奚泽的温和脸色瞬间阴沉:“什么!你不认识我爹?我爹可是许州首富!你是外地来的?”
  沈翎搞不懂一个许州首富有什么值得夸耀:“嗯,我京城的。”
  “难怪呀难怪。”奚泽的表情缓和不少,顺势坐到沈翎身边,“难怪你会被抓到这儿,这帮人是求财,等我爹从各地把钱调回来,我就能走了。”
  “已经五天了。”沈翎提醒道。
  “那又怎样?”奚泽不以为然,笑着撞他,“喂,你呢?许州到京城,可有些日子。”
  沈翎默了默:“我与父亲的感情,并无那般深厚。”
  奚泽单手托腮,一脸疑惑:“虽然不知你家怎样,反正我和老爹十多年来相依为命,跟兄弟一样,真不知这几日老爹吃不吃得惯老妈子做的饭菜。”
  “相依为命?”沈翎刚疑问,立马有了答案,惭愧道,“对不起。”
  “没事。虽说我娘死得早,但我爹还是一样惧内,每晚都在娘的灵位前说个不停,做错一丁点事,就去焚香忏悔。唉,我娘准是给他烦死的。”奚泽唉声叹气。
  “我娘也死得早,可惜我爹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怀里搂着对他有用的女人。”沈翎说着,不免心生羡慕。
  “兴许你爹有他的苦衷。”
  “但愿吧。”
  两人交谈片刻,便觉十分投契,不由相约日后一道远游南越之境。
  正当此时,一只大掌将牢门重重推开。
  奚泽拍拍衣裳站起身:“一定是我爹来救我了!别忘了,出来了就到许州找我。”
  沈翎点头笑笑:“一定。”
  岂料奚泽一步踏到门口,突然被那只大掌打回牢房!
  他捂着磕疼的肩:“喂!我爹都拿赎金来了,你们还想怎样!嫌钱不够是不是!别太过分!”
  一个粗衣土匪,胸前露着半块刀疤:“谁说奚长青拿钱来了?你最好弄清楚你爹还要不要你这个儿子!”
  “你给我再说一次!”奚泽欲起身理论,被沈翎拉住。
  “老子告诉你,你爹根本没从其他地方调钱回来,只请了个道士在家作法!都五天了,我们老大没耐性了!等死吧你小子!”土匪啐了口唾沫,砸门出去。
  奚泽呆立当场:“他说什么?我爹请道士?切,你他喵的才请道士呢!”
  见他大怒,沈翎忙制住他:“奚泽,小点声。”
  奚泽忘了肩上的疼,挣开沈翎,往牢门上狠踹一脚。
  沈翎愣住,想不到貌似温和的奚泽,竟能暴怒得判若两人。
  他要踹第二脚,牢门又开了,这回进来的是一个小弟,他端了文房四宝进来。
  奚泽仰首道:“怎样!”
  小弟没什么气势,放下东西就闪到牢门外边:“老大说了,让你再写封信回家,警告你老爹给钱。否则……否则就把你给做了!”
  牢门外随即没了影子,奚泽慢悠悠跌坐下来,提笔在纸上画了一只乌龟。
  沈翎瞧着说:“你打算让他们送这个回去?”
  奚泽拈着笔杆,不稳地挠着鬓边:“难道写一些哭哭啼啼的东西?”
  沈翎有意无意道:“你还真得写一些,如果……你想逃。”


第18章 街边技能
  “逃逃逃……逃?”奚泽满口结巴,蘸满墨汁的狼毫,直接跌在龟壳上。爬着凑近两尺,眼角瞅着外边,低声道:“他们会杀人的。”
  “没有人会砍摇钱树。”沈翎看奚泽吓得不轻,心说这人之前的淡定与他的有恃无恐同出一辙。
  奚泽犹豫再三,附耳道:“你有几成把握?”
  沈翎略有吃惊:“你刚才不是很怕么?”
  奚泽强忍齿间的哆嗦:“怕是怕,但……我爹最恨那些牛鼻子道士,这回居然请了作法,肯定是家里出事,或许那道士压根不是老爹请的。我不放心,得快些回去看看。”
  沈翎难以置信,一个怕死的人居然为父亲有这般勇气?定了定神:“想清楚了?我逃,是因为不会有人救我,而你,还能等你的父亲。若有一个不慎,可能连命也不保。”
  “在这里只能干着急,我一刻也等不下去。”奚泽已冷静许多,“而且你说得对,没有人会砍摇钱树,若是被发现,大不了再被捉回来。”
  “好。”沈翎落目在砚台上,心生一计。
  *
  没过多久,某小弟便来催促:“喂,写封信也这么慢。我们家老大说了,要是写不出,就剁你一根手指头给奚长青送去!”
  奚泽照沈翎的意思,不耐烦地回喊:“我爹抠门得很,不多写点字,他怎么可能有反应。话说,你们给的墨也太少了,再送点来!”
  牢门上的小铁窗被人拉开,一双眼珠子在暗中转了转,瞧见昏睡的沈翎,和正在奋笔疾书的奚泽,再看砚台上,果真一点墨汁也没了。“等着。”
  铁窗一闭,沈翎立马睁眼,抄起砚台握稳,趁那小弟开门的一刹,狠狠扣上他脑门。
  果断利索的动作,看得奚泽目瞪口呆,见外边闪过个黑影:“还有一个!”
  沈翎见一个土匪拿刀冲上来,捏紧砚台,一个后倾,勐地灌力抛出,又是命中。
  奚泽目光呆滞:“你……练过?”
  沈翎拿罗帕抹去掌上的墨迹:“还好,京城街边的小玩意儿,投中奖个珠串子。”他万万没想到,令小摊贩望而生畏的技能,竟能派上用场。
  两人各自拾了大刀,蹑手蹑脚地行进。好在奚泽被关进来时尚且清醒,眼下认得路,否则沈翎可得抓瞎。
  眼前漏出一道光,奚泽惊喜低唿:“沈翎,到了!”
  沈翎作嘘声状,轻手轻脚的姿态万分娴熟,得益于常被父亲软禁而寻求的开熘之道。他让奚泽学他的步子慢慢出去,以免打草惊蛇。
  *
  此时已入夜,土匪的寨子里一片漆黑,几处零星燃着火光,显然照不了夜路。幸亏两人没夜盲的病症,借着月光勉强前行。
  每行一步,沈翎愈发觉得奇怪。这帮匪人也太过自负,只派了两个人看守摇钱树,其余闲人都去睡了?
  想着不慎分了神,沈翎足尖磕到一颗石子,身体一晃,前倾栽下去,幸亏经验丰富,两指摁着地,轻松稳住。然而,身后跟着的那人,却没那么稳当。
  奚泽同样绊到一颗石子,然他却一个趔趄扑在地上,似乎压到什么,随即一声铜铃响,便在头顶连串荡开。
  “不好!”沈翎总算明白这些土匪为何自负,原来是暗中设了小机关。
  “什么不好?”奚泽还一头雾水,狼狈起身,周遭已燃火无数。
  火光一明,两人自然看到身侧的一根细绳,还有两块有意摆放的砖头。
  匪首率众人围上来:“你们胆子不小,竟然想着逃?真是不怕死!”
  奚泽吓得够呛,先前集聚的勇气早已消耗殆尽,此刻只得窝在沈翎身后。
  殊不知,沈翎也惊得不轻,不过比奚泽好一些,至少还能说出话:“牢里太闷了,我们就出来逛逛、透透气,怎么会是逃呢,我们还想活命是不?”
  匪首扬手一挥,牢房里躺着的两人被拖出来:“打伤我两个弟兄,这怎么算!”
  沈翎虽是怕,但直觉自己不会死,借此壮了壮胆:“他们不是拦着嘛,反正又没死。等我们家里人拿钱来赎,多付点医药费不就结了。”
  匪首手指沈翎,冷笑道:“你们?看来这医药费,只得向奚长青讨了。”


第19章 多救一个
  沈翎暗自庆幸,如果不冒险走这一遭,或许永远也听不到这句话:只能向奚长青讨……也就是说,还真没人会来救他。
  他彻底确定,此次被劫,乃是有人幕后谋划。
  奚泽见他愣了许久,不禁推他一把:“喂,你快说话!”
  看匪首的神色不似玩笑,沈翎回过神,便试探一番:“这位大哥,放着一座金山不要,反倒去为难奚家,你这又是何必?”
  匪首没长多少心思:“一座金山?哈哈哈哈,沈二公子,你还真看得起自己。那另一位沈公子,才是金山。至于你,老老实实待着便是!”
  依他的话判断,幕后那人的目的在于沈翌。既然是沈翌,便不是云氏的手笔。云氏命钱庄谢绝沈家银票,看来是歪打正着,恰巧帮了这群土匪。
  匪首显然对沈翎不感兴趣,将眼光移到奚泽身上:“奚少爷,那信,你写是不写!”
  奚泽连连点头:“不就是信嘛,待会儿回去就写。大哥,您别生气。”话毕,他依然躲在沈翎身后。
  众土匪绕着沈翎、奚泽两人,全然未觉寨门那头多出一人。
  沉稳的声线带着七分嘲讽,肩上扛着根三尺木棍:“喂喂喂,来者是客,你们不能厚此薄彼,把我这个后来人晾在一边,真是令人难过。”
  匪首拨开众人,见来人悠闲地倚在寨旗下边,不由怒喝:“今天是谁看……门……”话音还飘着,即见看门那俩正倒在地上翻白眼。
  一双浓黑的眼蕴着痞气,唇角微微勾起,无视匪首存在,打了个哈欠:“哪个是奚泽?出来,你爹让我带你回去。”
  奚泽一听,两眼放光,勐拍沈翎的肩:“你听到了吧,我爹让人来救我了!”
  沈翎没将奚泽的话听进耳朵,只因某人的声音过于耳熟。
  匪首一听是奚长青遣来的人,说话客气许多:“来交赎金的?那也不用打伤我弟兄。”
  “谁说我来交赎金?”来人高声道,“我只是带奚少爷回去而已。”
  “不是交赎金,就是捣乱!奚长青是不要他儿子了!”匪首对众人大喝,“让开!”
  匪首箭步过去,勐地将奚泽拽出:“信不信我杀了他!”
  来人一瞧,讥笑道:“喂,你带出两个人,到底想杀哪个?”
  匪首一愣,侧目才见多出一人。方才奚泽惊吓过度,下意识拉住沈翎,没想到匪首一拽,亦是把他给带出来。
  难得遇见熟人的沈翎,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奈何那人竟装作不认识,令人颇为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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