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有个白月光[古代架空]——BY:盗贼与玫瑰

作者:盗贼与玫瑰  录入:09-17

  它想了想,又问:“他们为什么不吃饭,是不喜欢吗?”
  霁晓颇有耐心地答道:“人间大旱三年,地里颗粒无收,君主荒淫无道,朝臣贪腐无能,商户哄抬米价,寻常人家自然是吃不起饭的。”
  阿来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过了不久,霁晓带它进了城,与城外的颓败不同,城里表面上还是一派繁荣景象,但若比上盛世,自然还是要诸多不如的。
  但骗骗阿来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剑灵,却是足够的。
  阿来立刻将方才的所见所闻抛诸脑后,颇为兴奋道:“昨日灵安与我说,山下有许多好吃的,都是山上尝不到的,难得下山,你带我去尝尝吧。”
  “你一个剑灵,哪来这么多贪欲?玩也要玩得,吃也要吃得,”话是这么说的,但霁晓下一刻就一解荷包,问路边叫卖的一个老头,“这糖葫芦怎么卖?”
  老头笑着介绍道:“下头两文一串个,五文三串;上头的三文一串,五文两串。”
  霁晓在心里问阿来:“你要吗?”
  阿来立刻答应:“要五串!”
  老头见他似乎犹豫了半会,于是又补充道:“仙长莫嫌贵,从前是卖一二文的,只是近来物价飞涨,若再不涨价,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也都过不下去了。”
  霁晓忽视了阿来的请求,只开口道:“要一根三文的。”
  说完便递给了那老头三枚铜板,老头也喜笑颜开地递过来一串透红的糖葫芦。
  阿来:“快尝尝!”
  它还未化形,自己自然是尝不了的,只能是借着霁晓的感官,尝个味。
  霁晓一口咬去一颗,那糖衣薄脆,唇齿一碰便碎了,被糖衣包裹在其中的山楂偏酸,与糖衣搅在一起,酸甜可口。
  他辟谷太久,口腹之欲已经淡得不能再淡了,他虽觉得味道不错,但也就仅此而已。
  但阿来却觉得这种口味相当新奇,一串糖葫芦没吃完,便吵着要去下一个摊子。
  陆朝明知这只是一场回忆、一场梦,但还是清醒且义无反顾地陷在这场幻境里。
  这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段时光了。
  下一刻场景一转,那段时光便似镜花水月般破碎了。他又看见了霁晓,是一个冬日,还是那身雪白道袍,晨曦为那人描摹出一个冰冷的剪影。
  霁晓立在一个足有五人高的巨型拱门前,抬眼一望,便是三个遒劲有力的金色大字——南天门。
  拱门内三位仙君并排而立,声如洪钟:“是否愿忘却前尘,抛却俗物,从此脱身凡尘,登临仙界?”
  霁晓微怔,而后开口问道:“可否携吾佩剑一道?”
  “若是死物,可矣。”
  “若有灵,不可。”
  “既要斩断前尘,自然是要抛下一切,你若舍不断,不如回去。”
  听到这里,陆朝心中忽然一紧,像是被人揪住了心脏,鼓噪的心跳声几乎像是响在耳边。
  他会怎么答……陆朝心想。
  眼前霁晓眉眼微垂,一双明目似冰霜覆琉璃,透亮且冰冷,不过犹豫半响,便启唇道:“吾愿脱身凡尘,登临仙界,至于俗世,今日便舍断吧。”
  虽然早有预料,但陆朝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一痛,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想抓住霁晓的手,但他的肢体却仿若虚影,就这么毫无阻碍地从霁晓身体里穿过。
  而原本背对着他的霁晓脚下一顿,居然转过了身。
  一瞬间四目相接,他竟然……看到了王霁晓的脸。
  陆朝猛然睁开了眼,视野中从模糊到清晰的脸与梦中那张冷淡的脸渐渐重合,眼前这人也是那般冷漠地望着他,不同之处在于,这人手上还握了一把极锋利的剪子,正抵在他脖颈处。
  “王霁晓。”陆朝不紧不慢地坐了起来,那尖剪划过他脖颈间苍白的皮肤,瞬间便溢出了一道细窄的血线。
  霁晓顿时感觉一股威压落在肩上,手腕脱力,紧接着那把剪子便摔落在地。
  他并没有多惊讶,陆朝并非凡人之身,他心里早就有数,且即便能杀死他,说不定还有下一世的纠缠。但霁晓还是想一试,再这么耗下去,这情劫不知何时才能解。
  “你还是痛恨寡人的,灭族之仇,怎么可能毫不在意?”陆朝勾了勾嘴角,“你想杀寡人,要寡人死,这才对。”
  他话音刚落,寝宫内的烛火便一齐燃起,殿内顿时灯火通明。
  霁晓抬眼一看,那老太监正垂首侍立在不远处,若非有烛火的映照,他安静的几乎像一个死物。
  “灵安,捉刺客。”陆朝冷声道。
  老太监应声,不过顷刻之间,暗处便现出两个影卫,一人一边将霁晓扣住了。
  老太监上前跪地道:“是老奴一时疏忽,让陛下受惊了,但凭陛下责罚。”
  “一时疏忽?”陆朝漫不经心道,“依寡人看,你倒像是故意放任他,借寡人来试探他的。”
  “老奴惶恐。”老太监叩首道。
  “罢了,”陆朝道,“但若再有下次,就不保你还能活命了。”
  话罢他抬眼对上了霁晓的目光,哪怕被当成刺客捉了起来,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那双眸子是太过熟悉的冷漠和疏离。
  “你不辩?”陆朝问。
  霁晓诚然道:“奴才不辩。”
  “你真想杀寡人?”
  “是。”
  霁晓答的果断,但刺杀一事确无辩驳之地,而且陆朝这种个性……此时多说自然无益,还不如干脆不说。
  陆朝又看了他两眼,那张脸上半破绽也不漏,他越瞧越觉得心生厌烦,便脱口道:“拖出去……”
  两个影卫立即行动,将人带到门口,却听身后那皇帝又道:“慢着,送到暗牢中去,寡人亲自来审。”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更新。


第19章 过去
  暗牢是个什么地方,霁晓从来没听说过,但押解他的人不过在不详殿里绕了一圈,便拐到了陆朝赐给他的偏殿中。
  今夜京都落了一场大雪。
  雪满枝头,但院中的那棵梨花树却依然开的很绚烂,洁白的花瓣与白雪反射着月白色的月光,在黑夜里有些灼人眼睛。
  押解他的暗卫与他刚踏进院子,听见动静的初羽和海棠便揉着眼睛出来了。
  “小主子回来了?”海棠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押着霁晓的两名影卫,警惕道,“你们是谁?”
  两位影卫冷着脸,并不答话,继续押着霁晓上前。
  直到霁晓吭声道:“等等。”
  那两名影卫才稍稍停了停。
  “我方才行刺了皇上,他们要将我扣押起来,你们莫要拦,”霁晓顿了顿,又道,“此次行刺是真,陆朝若迁怒于你们,你们便与我撇清关系,投靠别宫吧。”
  “荣妃那,或是一处不错的去处。”
  “小主子……”两人明显处于震惊之中,还没消化完霁晓方才所说的话。
  今儿傍晚时霁晓分明是好端端去的,怎么半夜回来,便落了个刺杀皇帝的罪名?这叫什么事……
  见霁晓没有话要说了,那两门影卫便带他来到了那棵梨花树前,其中一人在树前三尺处拔刀,捅进地下约莫着有七八寸的距离,便听“咔哒”一声,一块小型的石制八卦阵便升了上来。
  那影卫蹲下身子,低头摆弄了半柱香的时间,不远处便显露出一条密道。
  随即影卫两人便押着他俯身走了进去,密道内充斥着腐败的霉味与空气长时间不流通的怪异气味,霁晓方一踏进去,便被这味道呛住了,猛咳了好几声,才稍有缓解。
  不知走了多久,霁晓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他终于看见了一个稍稍开阔些的屋子,但目之所及,依然是狭小、昏暗且压抑的。
  这屋子坦白来说,并不算屋子,只有遍布的锁链,与一个长发及地的“人”。
  那“人”一动不动,像个死物,因此霁晓也不敢轻易断定,那究竟算是个什么东西。
  直到两名影卫扯过铁链,在他的手腕与脚腕处落下锁,那“人”才微微一动,伴随着铁链的轻微响动,那人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谁?”
  霁晓转身一望,那两名影卫已经隐入黑暗之中,想是已经走了。
  “你又是谁?”他眨了眨眼,想要看清这人的模样。
  那人沉默了好半晌,才又开口道:“我被关在此处应有二十多年了,除了他……便再没见过别的什么人了,你怎么会被他关到此处?”
  霁晓看着黑暗中那个人的轮廓,问:“他是指陆朝吗?”
  那人回答道:“算是吧。”
  “我想杀他,但没得手。”
  那人忽然大笑了起来,笑了好半晌才停下,然后转过了身,问:“你叫什么名字?”
  “王霁晓。”
  这人显然愣了一下,认真向霁晓看去,他的夜视能力很好,在这样极端的黑暗中,也能看清霁晓的五官,他恍惚了一会,然后才颤着唇开口道:“是你……”
  “你认识我?”霁晓试探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荼锦,”说完他又沉默了片刻,而后却见霁晓对这个名字半点反应也没有,这才问,“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狐狸,从前你救过我的……你不记得了吗?”
  他忽地上前,一下抓住了霁晓的手,有些语无伦次道:“阿来说你成仙了,再不回来了,我不信……我以为是他……是他把你藏起来了,他骗我的。”
  荼锦身上有一股陈腐的气味,靠近后又浓烈了许多,霁晓皱了皱眉,诚然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荼锦忽然又松了手,复又起身,后退了两步,嘴里喃喃道,“你不记得了……”
  不详殿前门。
  齐妃一早就得到霁晓行刺皇帝被捕的事情,与贴身宫人们乐了半天,然后又换上了一身新衣,掐着陆朝将下朝的点,早候在不详殿附近要装偶遇。
  一见皇帝的仪仗,齐妃便带着宫人们迎了过去,脸上却还要乔作惊讶姿态:“皇上万福。”
  陆朝:“你来做什么?”
  “臣妾自然是来看陛下了,”齐妃贴到他身边,笑道,“原还怕陛下还在上朝,臣妾来的太早,遇不见陛下,没想到这么巧,竟然恰好碰见了陛下。”
  陆朝默然不应,抬脚继续往里走。
  齐妃早就习惯了他这般模样,也不气馁,继续笑道:“陛下哪里懂得臣妾的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臣妾思君甚切。”
  “你倒不害臊,半点不知耻。”陆朝冷笑了一声道。
  不详殿内。
  齐妃随着陆朝在正殿落座,瞧着上首批折子的陆朝看了半天,而后呷了一口茶,托腮莞尔道:“陛下……”
  他顿了顿,又忧心忡忡道:“臣妾晨起听人说,昨日魏十六夜半行刺,让陛下受了惊吓,可确有此事?”
  陆朝手上朱笔一顿:“爱妃是为这事来的?”
  “此事不知真假,臣妾也是担心陛下,”齐妃道,“从前陛下将他收到身边时,臣妾便夜夜担心。王氏一族被族灭,虽说是死有余辜,但十六他毕竟是王氏遗孤,怎么可能心里不怨呢?”
  陆朝不答,又打开了一本奏章。
  齐妃轻轻叹了口气,不轻不重道:“还好陛下无事,要不然臣妾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他顿了顿,又道:“兹事体大,陛下打算怎么处置他?”
  “爱妃想寡人怎么处置他?”陆朝抬眼,轻飘飘地对上了齐妃的视线。
  “这……”齐妃先是淡淡一笑,而后又沉吟片刻,这才斟词酌句地开口道,“十六虽得皇上宠爱,但行刺一事毕竟不是小事,若处置不当,恐怕会落人口舌,让人误会陛下对他太过偏宠……”
  陆朝嘴角微噙一抹冷笑,深紫色的瞳仁中透着几分妖异:那依爱妃的意思,是要将王霁晓斩首示众?”
  齐妃心里发紧,生怕一个不对,陆朝又要发作。心里细细思忖了片刻,才道:“臣妾与十六毕竟还有过主仆之情,他这孩子灵巧通透,臣妾自然是舍不得他落得这般下场的。但若不处置,臣妾又担心陛下的安危,实在是两难。”
  陆朝眯了眯眼,而后意味不明地一笑。
  此时的暗牢内。
  霁晓一夜未眠,听着荼锦颠三倒四地说起他过去的事,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被拼凑了起来,霁晓终于将自己的前世复盘了个大概。
  他是一个未拜入任何门派的散修,原是个籍籍无名的修士,而某次蜀山论剑,他轻而易举地击败了各大门派最有潜力的新鲜血液,一举拿下了第一。
  “天之骄子,年少有为……这些词放在你身上,实在是再合适不过,”荼锦笑了笑,“而且你只是一个散修,若说是丹药资源,比那些仙门弟子差了十万八千里还不止,年纪却还与他们相仿,惹得多少人眼热——彼时蜀山上那不肯收徒的有周长老钟意你,要收你为徒,那可是羡煞旁人的好事,你却想也不想就推拒了。”
  古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而霁晓这修行之路,过的却相当顺风顺水。那次蜀山论剑之后,霁晓的修为一路飙升,当初要收他为徒的青年才俊有周还卡在修为瓶颈,他却青出于蓝,要渡劫飞升了。
  “我当时被除妖的僧侣所伤,一路逃至你住所,被你所救,”荼锦道,“养好伤后我与你作别,却不慎误入捕妖网,被卖入青楼,也是你救了我。这之后我为了报恩,便留在了你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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