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他转身便走。
谢相后背一时竟寒毛竖立!
他想起来了,谢奕那目光……是在他准备要什么东西时,给对的目光,不过因为对是他,因而又夹了一抹复杂。
他的儿子……把他当成对了?!
谢相心里忽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
因为楚毓的骚操作,虽然有人有孕,可宫里却一直安安静静,基本无人生事,倒是有几个宫人被罚得重了些,楚毓暗让人去请了太医。
“陛下,这是永乐公主派人送来的信。”王伴伴自从伤好重新伺候后,就安分了许多,做事更谨慎了,说话也尽量减少了。
而之前暂代他的周永良也并没有离开,楚毓让他留下了。
永乐公主?
楚毓想起曾经看过的暗卫送来的资料,据说这位公主自小就在宫外生活,与宫人关系都不深,比起那些个为了皇位争得死去活来的兄弟,她似乎更欣赏原主这个闲散王爷,二人之间偶有书信往来。
只是从楚毓登基后,就没怎么联系了。
楚毓已经将原主与永乐公主来往的信件全都看过了,简单应对应该不难。
就是不知道,她这次回来是为何。
“公主住的宫殿安排好了吗?”
“回陛下,已经着人打理了。”
楚毓一边想着一边拆开信件,随后他略略无奈,对王伴伴道:“不用太精致。”
王伴伴一愣,想着难道是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楚毓将信放在桌上,“让内务府那边开始准备修建公主府吧。”
这个便宜妹妹送来的信只有一个信息,那就是她回来不想住宫里,她要他给她在宫外建府。
一般来说,公主只有在定了亲事、即将出嫁时才会被赐府,等到公主府建成便成亲。
不过永乐公主也到了能成亲的年纪,此时建府,也不是不行。
不过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楚毓想了想,还是派了人前去接应一二。
***
离盛京很远的某处,一个穿着利落装扮的黄衣少女不耐烦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她身矫健,动作利落,看得出来这不是第一次了。
她冲着一处草丛喊道:“喂!你到底好了没啊!”
“怎么换个衣服还这么婆婆妈妈,跟个女人似得……欸,不对啊,本姑娘都没他那么矫情!”
片刻后,一个形容狼狈的男子终于从草丛里走了出来,还不自在地扯了扯这根本不合身的衣服,一想到这是位女子穿过的,就觉得浑身不适。
他走过来,十分礼貌地冲着女子行了一礼,一看就是个读书人,“则虞多谢姑娘相救,无以为报……”
“哎哎哎……”女子愣了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该不会要说什么以身相许吧?可别了,你这样的我一个打十个!”
王则虞:“……”
“不知姑娘要去往何处?可留下地址,等则虞到了叔父家,也好让人送去谢礼。”
“一件旧衣服而已,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女子无所谓摆摆。
王则虞脸色一言难尽,合着还真是穿过的?
“不知姑娘方便告知姓名与否?姑娘此行将去何地?则虞可否与姑娘同行?”王则虞捡起他落在地上已经染了不少树叶泥土的包袱问道。
女子牙疼地搓了搓臂,在江湖浪迹多年的她真的很不习惯这种绉绉的说话方式,要不是看这个书生长得还行,她才懒得搭理。
“我姓许,你叫我许姑娘就行了。”女子说,“你们化人是不是都这么说得让人听不懂?”
王则虞学着她坐下来,从自己包袱里摸出一包点心递给对方,“姑娘身处江湖,自然更习惯直白的言语,可我们需要写诗作词写章考试,自然更习惯用书面些的言语。”
女子也不拒绝他的好意,一边吃一边说:“可我五哥也不需要考试啊,他就跟你这样差不多,本姑娘一个也能打他十个。”
正在处理奏折的楚毓:“阿嚏!”
他心无语,怎么又有人念叨他了,他这一被人念叨就打喷嚏的功能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王则虞:“……”
他心里嘀咕着,看着模样,该不会还真打过吧?
女子,也就是永乐公主百无聊赖地靠在了树上,“唉,这一回去就跟关了笼子似得,怎么也不舒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出去。”
都怪她外公,非说她年纪到了该嫁人了,让她回盛京找个人家嫁人。
为什么她就非要嫁人?还一定要选盛京里了?
要不是外公说五哥登基的时候她都没回去,这次怎么也要回去,她才不会答应呢!
边关好玩儿,江湖也有,就是那热热闹闹繁花似锦的盛京啊,无聊至极。
王则虞一听,便有几分明了,“是姑娘的家人想要姑娘回家团聚?”
永乐公主一脸黑线:“他们?还团聚?”她想到自个儿那几个下场凄惨的兄长,心就一阵讽刺与烦躁,随口揭过,“他们是要我赶紧嫁人,不然年纪大了就嫁不出去了。”
王则虞笑了笑道:“姑娘如此品貌,怎会嫁不出去,只怕多的是人趋之若鹜。”
永乐公主大笑起来:“你这个人有意思!”
“不过啊,想娶我,至少也要打得过我吧?”她捏了捏拳头。
王则虞仿佛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顿时不敢再多说了。
不过,“如果姑娘确实不愿意嫁人或者未曾找到合适的人选,家又继续逼迫的话,则虞可请叔父帮忙。”
“你叔父很厉害?”永乐公主问,还能大得过她外公和皇兄?
王则虞想了想,点了点头,“应该没问题。”
远在盛京的王相尚且不知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自个儿侄儿坑了一把。
王相此时正在书房问王裕:“东西给她了?”
王裕点头,“父亲,您给的那些宫许多宫人们的详细信息是不是有点多了?”
竟然连陛下身边的人都有。
“不多些筹码,你姐姐如何发展更多的势力,你不是一直担心她在宫里被人欺负?如今德妃有孕,她得了宫务之权,这是再好不过的站稳脚跟的会。”王相淡淡道。
王裕犹豫着道:“可我看姐姐似乎过得挺好的,她向来最爱清净,可能不喜欢做这些。”
王相笑了笑:“以前或许是,可当她愿意加入到其他后妃时,她就不会再沉默了。”
王茵确实没有沉默,只是和王相想的不一样,在王裕把那盒子交给她后,她便将里面的东西拿给了楚毓。
看着这一盒子宫许多宫人的喜好忌讳和弱点,楚毓笑了笑,笑容却带着冷意,“王相还真是不出则已,一出便一鸣惊人啊……”
这里面的东西,或许连暗卫都查不到这么详细。
“陛下答应过臣妾……”王茵看着他。
楚毓敲了敲桌面,“放心,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楚毓:“所以我当初为啥没去演戏呢?说不定早就红了。”
永乐公主:“这个男人怎么跟我五哥一样弱?嫌弃!”
楚毓:“……”坚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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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楚毓先把王家放在一边,毕竟,这是他打算放在最后收拾的,因而只是让人注意王家的动向。
“陛下,荆姑娘求见。”宫人匆匆赶来汇报。
从知道这位姑娘的真实身份后,宫里的人对她就恭敬了很多。
毕竟,一个宫妃并不罕见,而皇帝的贴身女官却只有她一个。
楚毓一愣,恍然发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荆管彤也确实该回来了。
“宣。”
荆管彤自然是梳洗了一番才来见的楚毓,可即使如此,也能看出她的旅途劳累,整个人都黑了不少。
“臣女参见陛下!”
“快快起来!”楚毓打发走其他人,让荆管彤走进后才问:“朕要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臣女幸不辱命。”荆管彤微微一笑。
楚毓让她去流放之地,可不仅仅是让她当宣讲师的,而是让她趁查探一下西南官场与民间的情况。
西南地处偏远,所谓山高皇帝远,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想要将全国每一个地方都掌握在,那是不可能的,而西南又是要塞,楚毓不能放过,所以他先让人打探一番。
楚毓也心下一喜,“这几天你就在朕的御书房写,不要让人知道。”
“是。”
荆管彤一边写,楚毓一边与她说着话,“此次过后,你也出现在人前了,朝堂上的人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朕是让你做什么的,有信心抵抗住压力吗?”
荆管彤当然不可能说没有,事实上她也确实有,以前她就曾协助过她父亲处理许多事务,有过经验,如今即便对一些宫务不熟练,但也能很快适应。
见她认真肯定道:“臣女必不辜负陛下所望!”
“那好。”楚毓一锤定音,“朕会先安排你参与编史,务必落实好《千古》的进展。”
“是。”
荆管彤又想到了一件事,她犹豫了一下,才看向楚毓开口问道:“陛下,史书编撰,《遗罪》里可要记载过往官员之罪?”这也是在问是否追查官员们过往所犯之罪。
楚毓翻看奏折的动作顿了顿,才开口道:“不必了,只要无人提起,那便过往不究,不过,若是有人翻出过往之事,可以记上。”
荆管彤明白了。
楚毓说的过往不究可不仅仅是不记上史书,而是只要朝堂上的那些人愿意,他就可以不追究他们过往所犯之罪,当然,前提是他们要私下解决好,不弄到明面上来,并且日后为他所用。
对于自己人,他还能勉强忍下他们的过错,而非自己人……呵呵。
没用多久,许多人就发现,一些平时不起眼,但所处位置又很重要的官员的过往罪史被扒了出来,证据都被送到了楚毓的御案上。
而楚毓对那些人也是相当的不客气,直接按律令处置,只有往重了判,没有往轻了判的。
不过,奇怪的是,一些人所犯罪行加起来已经足够抄家灭族了,可楚毓却怎么也不下旨杀人,像这种罪行,他全都是抄家流放。
对于这种罪人,楚毓表示:想死?有这么容易?不留着赎罪竟然还想死了一了百了,真是一群渣滓!
群臣们心头憋了一口血,怎么吐也吐不出来,因为他们总觉得皇帝这话是在隐晦地说他们。
其实这还真是他们想多了,但免不了有人心里有鬼。
官员有许多种类,纯臣、直臣、佞臣、权臣、贪官、清官、尸位素餐官。
大楚的选官制度是每年月琼林院开放选官,参与选官的人将按以下要求优先择选:
第一、有名望者;
第二、有才学者;
第、有能力者。
截止年龄四十岁,入选人数五十。
从这个选官制度便能看出来,其选出来的人究竟如何。
虽然楚毓也并不觉得会考试有学识的人就能做好一个官,但是他觉得,只有晓百家明事理才能做好一个人。
为官的前提是为人。
如果仅仅以名气大小判断一个人是否如何,那么现代的那些记者水军穿过来的话肯定能把自己捧成全国第一。
可事实上,他们只会操控舆论,根本不会做官。
所以,选官制度的改革是必然的,朝堂上的那些人他都要慢慢更新换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外如是。
***
谢相回到家心情很糟糕,谢夫人本还想与他说说有适龄女儿出嫁一事,见状也就罢了,她没兴往枪口上撞。
而谢奕作为谢相亲自选定的继承人,怎么也有些特权的。
“父亲何至于如此动怒?”
谢相冷笑道;“你没看出来吗?陛下处置的那些人里,过半都是我们的人,这是摆明了要对谢家下了。”
谢奕淡淡道;“那又如何?”
谢相看着他。
谢奕给自己倒了杯茶,尝了一口,又似乎觉得这茶太冷,便又微微蹙眉后放下了。
“一棵大树想要长得茂盛繁荣,必然要修剪枝叶,儿子倒是觉得,陛下此举,于谢家来说也并非坏事。”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就像我们也会策反其他世家之人一样,我们的人也在被其他世家策反,这其究竟情况如何,还不好说,借着陛下的清洗一番,也是个名正言顺处理奸细的好会。”
谢相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果然心思细腻,如今所能,已不输于我。”
听着对方的夸赞,谢奕却并无喜悦之情,“父亲不是想不到,不过是一时被陛下影响到了,等冷静下来,自然也会明白。”
谢相摇摇头,不再多说。
他是能想明白没错,可已经比谢奕多花了时间,或许……他是真的老了。
“你真的打算放弃永乐公主这条线?”
谢奕看了他一眼。
“当然不,这么好的会,怎么放过。”
“可你说……”
“儿子不过是说不会让谢家人娶永乐公主罢了,可儿子从未说过不会用她做其他的。”
他微微一笑道:“算算时间,王家那个二房之子,也应该在回盛京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