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
他不会因为她的安分而放弃对她的监视,但他也不想她被苛待。
其实,只要她们愿意,完全可以在这宫里很舒适地养老,毕竟这宫里不缺养几个人的钱,只看她们的意愿。
而在这些事之后,大儿子终于满月了,他翻了不少书,想了不少名字,但依然没有特别意的那个。
最后实在没办法,他又故技重施,写了几张纸条扔到桌上,把大儿子抱起来哄道:“儿砸,看见这些纸条了吗?喜欢哪个就指哪个,以后它就是你的名字了。”
然而刚一个月的大儿子根本什么都不懂,因为身体弱,连动作都很少,楚毓指挥了一阵,才忽然发现,大儿子的是包在襁褓里的,根本拿不出来。
楚毓:“……”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得了智商同化症,智商被自个儿儿子给拉低了。
他无奈笑了笑,分别把几张纸条拿到大儿子面前晃了晃,看看他的反应。
观察了一会儿后他发现,在写着“景”字时候,他眼睛会睁得稍微大一些,至于他为什么能看出这个“稍微”,楚毓自己也不知道。
景,日光也。
行吧,挺好的。
于是自个儿大儿子的名字就这么草率地定下了。
但是小名呢?
总儿子儿子地叫总不是那么回事。
俗话说贱名好养活,尤其是这孩子身体还这么弱。
不知不觉就有些迷信了,楚毓有些无奈,不过大家都这样,宁可信其有吧。
虽说要用个贱名,但楚毓想,如果他要是真给这孩子起一个狗蛋这类的名字……只怕等他长大了会想要弑父吧?
咳咳……
所以还是好听一点的好了。
最后楚毓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九狸,觉得应该可以了。
猫有九条命,九个九条命,就是八十一条。
希望他能长长久久,岁岁平安。
算是楚毓对他最大的祝福与期盼了。
***
萧家最近气氛紧张,即便有萧逸,也没能缓解。
萧相几乎要与萧夫人撕破脸了,然而他完全不是萧夫人的对,如今不过是负隅顽抗,萧夫人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母亲,您和父亲怎么了?有事不能好好说吗?”萧逸淡淡问。
萧夫人将他带进屋里,还将其他人打发了下去,当然不是为了和他讨论萧相的。
“别跟我提他,那个窝囊废有什么用,平时萧家哪里不是靠着我?如今不过是被陛下训斥,就将一切怪罪在我身上,逸儿,你瞧瞧,这就是你亲爹!”萧夫人指责道。
“父亲他一直都是这样,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如今又在气什么?”萧逸随意坐下道。
“就是因为忍了他这么多年,所以才不想忍了。”萧夫人将话题引了过来,认真地看着萧逸,低声道,“逸儿,如果娘说……娘说让你爹退下来,你取代他做家主,做‘萧相’,你觉得怎么样。”
萧逸愣了愣,挑眉问道:“娘你别胡说了,爹又不老,还能干很多年,您这样做让他情何以堪。”
“你不知道,陛下先前与他说了一番话,我寻思着陛下的意思是,他既然无能,那就让有能的人顶上。”
萧夫人慈爱地看着萧逸,“你是娘的儿子,娘知道你生性洒脱,不爱这些凡尘俗世,但为了你的前程和地位,也为了娘,这次,你就听娘一次?只要把你爹拉下来,他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做他想做的,如今这样一直做自己不喜欢又不会做的事,那才是残忍。”
萧逸面上犹豫,心里却在嗤笑,什么做自己想做的?
他那个爹这辈子就这样了,还有什么事是他想做的?
也就他娘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头天把他爹拉下来,第二天他在府里说不定就举步维艰,不看他们脸色就活不下去。
萧相也是想到了自己下来后的未来,所以才拼着一切也不肯对萧夫人妥协。
无论如何,萧夫人都是个妇人,只这一点,这件事若是闹大,萧夫人就讨不了好。
因此,这件事,最好能在萧家内部解决。
而萧逸的态度就是至关重要的。
“娘,你知道的,我对那些没兴。”萧逸不为所动。
萧夫人以情动人无法,只好以利相诱。
“娘知道你不喜欢娘让你成亲,如果这回你能听娘的,娘保证,以后你想纳几个妾、纳谁为妾,哪怕是青楼女子,娘都不阻止,也不勉强你现在娶妻。”
萧逸动作顿住。
他心动了。
萧夫人笑了,又接着劝说了一会儿,萧逸才“犹犹豫豫”地答应了下来。
等从萧夫人那儿离开后,萧逸才摇着扇子悠悠离开。
回到房间,他叫来自己的一个护卫。
“爷。”
“去把消息暗透露出去,切勿让人发现。”
“是。”
萧逸这才笑了笑,“食材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下锅炒了。”
他带的那些个美貌婢女笑着走了进来,“爷这是又在想吃什么了?奴婢们为您去做。”
萧逸笑容瞬间惑人许多,摸着说话的那个婢女的,一把将人拉进怀里,在对方肩上笑道:“美人的如此娇嫩,怎能做那些粗活?”
另一个婢女娇嗔道:“爷就会拿咱们姐妹开玩笑,平时叫您吃的也不少啊!”
萧逸:“咳咳……”
竟敢这么明目张胆拆他的台!
行吧,谁让他宠她们呢。
看这屋里的姑娘们养得这么好,每个都笑靥如花的模样,基本无人想象她们曾经遍体鳞伤、毫无生意。
是萧逸救了她们,把她们从深渊拉了出来,因此,对她们来说,世间无真神,萧逸就是她们的神。
心甘情愿为其生、为其死。
***
佛堂里敲击木鱼的声音似乎与往常不一样,莫名急躁了许多。
听着这声音,敲木鱼的人也叹了口气,停下了动作。
“夫人觉得此事可信吗?”
萧二夫人波澜不惊的双眸静静看着的佛珠半晌,“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有什么能让拼尽全力与那个女人对上,之前我还有些想不通,如今算是明白了。”
“那岂不是……”心腹不知想到什么,轻轻抽了一口气。
萧二夫人一向冷淡的脸上,竟是露出个有些像是忍到扭曲的笑容来,“对,这意味着,时到了!”
她闭了闭眼,飞快转动佛珠,低声念道:“二郎啊二郎,上天不负我,能在见到你之前等到这一刻,是你在天上保护着我吧?”
你放心,妾身必不会让你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楚毓:“我觉得我的智商被大崽儿同化了。”
终于有了名字的大儿子:“……”看这口锅,它又大又圆。
第68章
“陛下,快到琼林院选官时了,今年的这时候,您应该到场才是。”荆管彤一边研磨一边道,“如今朝廷之并没有多少是彻底忠于陛下之人。”
闻言,楚毓愣了愣,“其实吧,朕并不在意他们是否忠心于朕。”
荆管彤看着他。
楚毓笑着道:“有时候,忠心与否,真的不那么重要,只要他们是愿意做事,能做事的,朕就愿意留下他们。”
只要他里握有兵权,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而世家也不会为此而拼个鱼死网破。
如今的兵权,一半是在边关将领里,一半则掌握在皇室里,就像京畿重地的守将们,其实是由他掌管的,凭他令就能随意调动。
若是调不动,那就可以以谋反罪名论处。
因此,别看那些将领多半各自有势力投靠,在他较真的时候,是谁也不敢违抗的。
若非如此,之前停了陈胤的职务时,也不会那么顺利。
毕竟,在不到万不得已时,没人愿意背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可陛下就不想换掉朝廷那些用的不趁的人吗?”
“当然想了。”
“……”
“所以朕没说不去啊。”
“……”
楚毓逗完后笑了,“不仅朕要去,你也要去。”
荆管彤挑眉意外道:“这是为何?”
楚毓不答。
他总不能说他要掀翻现在的选官模式,需要她做工具吧?
可是擂台这种东西,若是没有对,怎么能打的起来呢?
***
萧相最终敌不过萧夫人,心力交瘁地和对方见了面,“你非要这么绝情?”
萧夫人眸光一暗,扯了扯唇角,“你们待我无情,却还想着让我留情?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萧相心一震,抬头看向她,“你、你……当初、当初你不也同意了吗?”
萧夫人皮笑肉不笑道:“是啊,你们兄弟俩自己苟合,还骗我做你们的同妻?我是真的想知道,你亲眼看着他装作你爬上我的床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你们不觉得脏,可我知道的时候,恨不得拉着你们同归于尽。”
萧相惊恐地后退:“你……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答应?”
“我为什么不说?我怎么敢说,你是你娘的心头宝,我只要敢说,说不定就会‘病逝’,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们亏不亏心?先斩后奏无法挽回了,才问我答不答应?这有必要吗?”
萧夫人冷冷地看着他,“你就承认吧,若非是我自己发现了真相,你们一定会一直瞒下去,左右我不过是证明你们亲密无间、连女人都能共享的工具,至于这个工具有什么想法,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你们可真恶心,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吗?你也发现了吧?后来他成了亲,明面上与你我断了,实际上还在暗地里与我相会,觉得逸儿像谁?你这张脸,哪比得上逸儿半分风华,怎么样,替他养了二十几年儿子的感觉好受吗?”
萧相激动地红了眼眶,“不许你这么说他!”
萧夫人顿了顿,诧异地看着他,嘲讽笑道:“你到现在还这么维护他,果然啊,真心总是不一样的。”
萧相不想与她再说,“你不就是想要这个位置吗?我给逸儿就是了,不想再和你争什么,但你也必须保证,日后我与你也就是表面夫妻,我不管你,你也不许管我。”
萧夫人扯了扯唇角,最终也没扯出来。
她原本是想看这个男人伤心悔恨的样子,可事实告诉她,她痴心妄想了。
在听到萧逸是那个人的儿子时,这个男人竟然没有愤恨和不堪,反而一反常态,心甘情愿为萧逸让出位置。
心激荡的情绪令萧夫人简直要控制不住心的暴动!
甚至隐隐压制不住心对萧逸的宠爱变成对萧逸的恨意。
她恨萧湘竹,是因为她是在她不知情的时候被那两人骗着生下的,她的身体里就躺着她恶心之人的血,所以她恶心萧湘竹,只是碍于当时掌权的不是她,所以她才不敢轻举妄动。
她只能私下虐待,没多久,她开始掌权,便勾引成了亲的那人,珠胎暗结,她把萧逸当做对她这个丈夫的报复,所以对萧逸很是宠爱。
然而此刻,事实告诉她,她所谓的报复人家根本不在意。
萧夫人浑身都在颤抖,她拼命压制下来,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好啊……”
萧相和她达成协议,就走了,片刻后,萧逸过来,“娘,你和爹和好了?”
萧夫人闭着眼睛揉额角。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眼里的愤恨。
她不能失去萧逸,萧逸就是她今后的依仗,可她又暂时无法压制住心头的恨意,只能不去看他。
“别管他,你安静待着,用不了多久,家主之位必定是你的。”
萧逸听着她的语气,挑了挑眉,面上带笑。
“那娘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四弟喝酒了!”
萧夫人无力回应,萧逸笑着就走了。
***
“用不了多久,萧家应该就不复存在了,你有何打算?”萧逸一边喝酒一边问。
萧四郎静静望着面前杯的酒,走神,发愣,这是他这几天最常见的状态。
一切仿佛在梦。
良久,他才闭了闭眼道:“我想带走八娘,请你帮我。”
萧逸意外挑了挑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她?我还以为,你不会想看到她。”
“曾经有吧。”萧四郎缓缓露出个笑容,那笑容满是释然与轻松,“在你告诉我那一切之前,我也曾愤世嫉俗,怨天尤人,装作什么也不在意,实际上每每走在悬崖边缘,差点儿就撑不下去。”
“然后?”萧逸饶有兴致地听着。
“听完你说的后,我忽然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因此,我为何要为了他人的过错而怨恨自己?错的都是那些疯了的人啊……”
“八娘也与我一样,甚至比我更无辜,我为何要怕她,为何要抗拒她?”
他以前愿意为了八娘向萧夫人妥协,是因为在他的心,八娘就是另一个自己,未曾见过任何阴霾与污秽的自己。
保护她,让她不知罪与恶,仿佛就是在救赎自己。
如今也是如此。
他放过了自己,也不愿再与其他人多有纠葛,唯一的愿望,就是带走八娘,在一切风波掀起之前,将她带离这个是非之地,不是他善良,亦不完全是歉意,他只是想救自己。
萧逸举坛对饮,“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么,如你所愿。”
“只是,我想知道,你不恨我吗?毕竟我占用了你的身份,若非如此,你根本不必承受这些。”萧逸颇有兴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