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有毒。
“行了行了,也别弄什么艳压了,忒没意思。”都没人欣赏,搞这些有什么用。
想想她以前见过的那些娘娘,哪个不是花枝招展就指望着能被皇帝多看一眼,怎么到她这儿,就变得这么奇怪了?
陈乐心想了好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但她知道,问题肯定出在楚毓身上,她算是明白了,这个人有毒。
***
没人闹幺蛾子,宫宴也就平平静静地开始了,只是与以往有些不一样的是,萧家多了位吸引了在场无数人目光的萧郎,而谢奕身边也多了位安安静静的侧夫人。
旧事不过年关,萧家也在面前彻底把楚毓交代的任务给完成了,上交了,其他官员的也早交了,只是这件事一直没有后续,众人心都提着心,在楚毓没发话前,谁也不敢真正放心。
因此这场宫宴,也吃得安安分分,谁也不想多事。
宴会后,陈相与陈乐心见了一面。
“闺女,你真决定要这么做了?”陈相还有些犹豫,“这事可说不准,万一出了意外该怎么办?”
陈乐心坚定道:“富贵险求,虽然咱家不缺,可能再进一步,有何不可?”
“爹你可别忘了,女儿从小锻炼身体好,又有有经验的嬷嬷御医在,不会出意外的。”
陈相皱着眉,“其实咱们也用不着争那个先字,日后怎么样,还不好说呢。”
陈乐心有些不耐烦她爹这样胸无大志的模样,她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有时候看不惯陈相的“不争气”。
“爹,我心里有数,您就放心吧,到时候你就记得在前朝配合我就行,务必要将脏水泼到王茵身上,如果能把她那一半宫务之权夺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陈相想劝,却也知道他这个女儿不会听劝,但他心隐隐担忧,总觉得皇帝不会那么好糊弄。
“就算扳不倒王茵,只要我肚子里这个能先一步,那我就赢了。”陈乐心见他还在犹豫,接着道。
“可你得保证,这是个皇子。”若是公主,那就没什么用,宫难道还缺公主吗?
“您就放心吧,我找靠谱的太医看过,人家告诉我了,多半是个皇子。”说起这个,陈乐心便笑了笑,难免有些高兴与得意。
一举得男,只要孩子好好长大,她这辈子都不用担心了。
最终,陈相拗不过她,答应了。
不过,他还得做两准备,若是事情并不如女儿所想,他还得替女儿谋划求情。
唉,这有什么办法,谁让他陈家生了那么多儿子,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呢,还是他的从小捧到大的嫡女。
家里人没人不宠她,可宠着宠着,就把这孩子宠任性了。
***
楚毓一边喝着醒酒汤,一边听荆管彤说从萧逸那边传来的消息。
“这么说,只要能开始,萧家就能自己闹起来?几十年的事就能这么突然爆发?这也未免太儿戏了吧?”
“他说他能处理好,只需要陛下配合他。”荆管彤道。
楚毓笑了笑,也不知道谁给萧逸的勇气,让萧逸配合他,果然还是在生自己设计他回盛京的仇吧。
“行,那你告诉他,朕就等着看戏了,演的不好可不给赏钱。”
二人说话间,王伴伴慌慌忙忙进来禀报:“回陛下,淑妃娘娘受惊摔倒,动了胎气,瞧着像是要早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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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毓:“为啥你一来就送了个不能打的,说好的棍棒教育呢?”
作者:“没事,不影响。”
楚毓:“……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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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楚毓匆忙赶到长春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阖宫上下灯火通明,宫人们全都在紧张地忙碌着,他看见有人端着一盆血水出去,忽然眼前有些晕。
他站住停顿片刻,这才重新抬步进去。
他并没有贸然进宫殿,而是站在外面询问宫人,“情况如何?”
宫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回、回陛下……已经请了医女与太医为娘娘接生了!”
楚毓被气到极致,竟然怒极反笑,接生?
若是这孩子生不下来,那陈乐心就该担心担心这冷宫冷不冷了!
“前因后果,从实招来!”楚毓让人搬了把椅子,他就坐在这院子里,静静看着先前伺候陈乐心的宫人。
他心里知道这多半是那个女人自导自演,可他却不想轻轻放过。
宫人们显然是先前就被□□过的,慌乱了一会儿后,便纷纷说起事情前因后果来。
据说是有个宫女到宫里传令,贵妃娘娘请他们家娘娘过宫一趟,有宫事务需要与他们娘娘商量。
可谁知刚走到一半,在一个必经之地,他们娘娘不小心踩到地上不知谁刻意倒的油渍,滑了一跤,这才导致早产。
“呵,那还真是巧啊,怎么你们都没摔,就她摔了呢?这油渍是不是太长眼睛了点儿?”
任谁都能听出来楚毓这话里泛出来的浓浓冷意,令在场跪着的人纷纷打了个哆嗦!
“那那个传令的宫女人呢?找不到吗?”楚毓又问。
“回陛下,那人是个小宫女,宫并无人眼熟。”宫人硬着头皮道。
“呵,原来一个陌生的小宫女都能随意把你们家娘娘叫出去,你们可真是厉害厉害。”楚毓沉着脸道。
“不是她蠢就是你们玩忽职守,朕现在处置不了她,可处置你们,却只需要一句话的功夫。”
地上跪着的宫人们心猛跳!
陛下和他们预先设想过的反应大有不同,这令他们有些心慌,事情似乎并不在他们的掌控之。
楚毓其实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宫斗宫斗剧里面的皇帝每次看见妃子受伤之内,便会毫不犹豫地将疑心放在妃子指证的人身上。
这种“报案人是作案人”的事情概率其实非常高。
不要觉得这样做的人很脑残,事实上,做这种事,只要把握得好,回报率很高。
就算没能成功,看在当事人本来就受伤受委屈的情况下,也不会太过怪罪,大多时候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楚毓看过的那些宫斗情节,皇帝对后宫心真的很大,或许在他们心里,无论后宫的人多好多不好,位份高还是低,都是他们的女人,想冷落还是想宠爱,都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然而事实告诉他,后宫管不好,是真的要命。
楚毓还是很惜命的,否则他早就在穿来的时候自杀看看能不能回去了。
“求陛下恕罪——!”
宫人齐齐跪拜。
楚毓冷笑一声道:“能饶恕你们的不是朕,而是淑妃肚子里那位,若是他出半点事,你们就等着吧,朕保证让你们,想死都死不成!”
宫人们齐齐打了个冷颤!
他们忽然想起来从前听说的这位陛下在前朝的所为的传闻。
若那些是真的,那他真的能让他们生不如死!
娘娘……
他们也只能祈祷陈乐心没事,皇子也没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陈乐心一碗催产药下肚,阵痛令她浑身大汗淋漓,她到底还是个从未生产过的年轻女子,从来没想过生孩子竟然会这么疼!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过不生了。
然而这不是她说不生就能不生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况且,总要有这一遭的,早晚都一样。
“娘娘要坚持,小殿下还等着娘娘将他生出来呢!”嬷嬷一边给陈乐心擦汗,一边给她喂吃的,怕她待会儿生产没有力气。
医女看了看道:“才开了指,还得再等会儿才会生产。”
太医隔着帘子给陈乐心诊脉,眉心微蹙,“娘娘此胎或许不容易。”
嬷嬷心头一跳,“太医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娘娘身体一直好。”
太医叹口气道:“娘娘身体确实好,可先前龙胎本就有些偏,今日娘娘那一摔,更是将胎位摔得更偏了,此时臣摸到的脉象显示胎儿气息不如平常,且又逐渐减弱的趋势,只怕有脐带绕喉之嫌,若不早生,胎儿在腹憋久了,恐有性命之忧!”
不只是嬷嬷听到这话心直跳,就连被阵痛弄得无心关注其他的陈乐心,听了也十分惊慌!
她如此做全都是为了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可如今这孩子却因她的行为而有性命之忧,如何令她不惊慌!她心甚至生出了无数后悔来……
或许她不该故意摔那一跤,或许她不该选择今天,或许……她错了!
可事已至此,只能尽力找补,“快去……再给本宫一碗催产药来!快!”
嬷嬷面色发白,这催产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喝多了甚至有可能影响到今后孕育子嗣。
可娘娘已经打定了主意,她自然无力阻止。
不救小殿下,难道要等着一切谋划化为泡影吗?!
思及此,嬷嬷咬了咬牙,去端药了。
这里隔音并不好,可胜在宫殿很大,楚毓在外面也只能听到里面隐约的声音,听不清什么话,他当即叫人喊了里面伺候的宫女出来。
宫女战战兢兢把内室的事告诉了楚毓。
楚毓听了后面色难看至极。
陈乐心,或许你只能祈求你好运,否则,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而此时此刻,以往不怎么相信神佛的他竟然生出了求神拜佛的想法,只希望那个可怜的孩子能挺过这关……
楚毓有些无助。
一个孩子若还只是一团血肉的话,失去后或许会没有多大的感觉,可放它已经长成了人形,有了自己的思维和生命迹象,那就万万不同了。
楚毓不敢想象若是没能保住他,看到小小的、没了生命迹象的身体时,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人都怜爱弱小,何况这还是他亲眼看着一点点长大的亲骨肉。
这一瞬间,楚毓对陈乐心的恨意简直达到了顶峰!
又是一碗催产药下肚,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乐心终于开始生了。
而这时她才发现,比起生产时的疼痛,阵痛又算得了什么。
医女帮忙正胎位,殿内所有人忙脚乱了快两个时辰,从深夜到凌晨,这宫终于响起了一道细弱的哭声。
这个命途多舛的孩子,在新年第一天的最初,来到了这个世上。
听到哭声的那一刻,楚毓扶着椅子,才勉强撑住身体。
亲眼守候自己的孩子出生是什么感觉呢?
楚毓也不清楚,他只是觉得,即使这是在寒冬深夜,他也仿佛看见了春日晨光,天边一道晨曦之光晃了他的眼睛,他第一次品尝到了感动具体是什么味道。
很涩,很暖。
他沉静了片刻,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激动后,这才询问,“里面收拾好了吗?”
“回陛下,已经收拾妥当,陛下可随时看小皇子。”
是的,因为太过激动,楚毓甚至没听到里面说的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皇子啊……
楚毓走了进去,先去看了他本该第二个出生的大儿子。
很瘦,很小,还没长开,像只小猴子。
可是奇怪的,楚毓一点也不嫌弃,甚至不自觉露出了明显的笑容,他没上,因为他没洗沐浴,身上带着许多细菌。
“把太医叫过来。”
“是。”
太医不得不停下给陈乐心写调养方子的动作,跟着宫人去了偏殿。
他一进去,就看见了坐在那里的楚毓,心一紧,忙跪下行礼。
“给朕瞧瞧,皇子身体如何?”楚毓也不废话,开门见山。
太医其实刚才简单看过,心情微沉,再次查看一番后,还是硬着头皮对楚毓道:“这……大皇子乃早产,身体本就比足月的婴儿更弱,加之在娘娘腹受难……”
他不敢说明,只能隐隐道,但明显能让人明白,这孩子身体有问题。
楚毓:“继续说。”
太医敢怎么说,皇帝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可身体却弱得日后几乎无法劳累无法继承大统?
他简直想哭了,为什么他是昨日值班,若是别人,哪有他这些事?!
“还请陛下放心,若是日后好生调养,大皇子还是能像寻常人一样生活,只是无法剧烈活动,且娶妻得彻底长成之后。”
在这个十六岁就能成亲的年纪,二十几岁才能成亲,确实很久了。
只是太医还没说,以大皇子的身体状况,就算是养好了,也多半无法承受日夜忙碌劳作,这一条件,便令他几乎与皇位无缘了。
他不说,楚毓就想不到吗?
楚毓心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替陈乐心嘲讽好笑。
费尽心,到头来却得到这么个结果,只怕她肠子都要悔青了。
而楚毓,就是要让她更加后悔。
他进了内室,把其他人都打发了下去,看着半昏迷的陈乐心,而陈乐心也看见了他,楚毓的目光令她心忐忑。
“陛下,皇儿……臣妾的皇儿如何了?”她到底还是关心在意的,自己的孩子,哪能不疼。
“刚才太医告诉朕了,孩子的身体太弱,日后只怕无缘帝位,你的算盘落空了,高兴吗?”楚毓面无表情道。
陈乐心面色惨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不!怎么可能!”
“朕管你信不信,来见你,就是想告诉你,既然你这么不想孩子在肚子里待着,朕想你大概也是不想看见他的,那好,朕就满足你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