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为了讨好我这样通宵达旦。身体是自己的,彻底弄坏了便救不回来了。”
这两样东西都是鸣轩最爱吃的,也是云城的特色小吃,韩先才来一日便将这两样他爱吃的东西如数奉上,可见是通宵达旦的去打听消息去了。
“若是没有你的陪伴,韩先这个人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人都不需要存在了,那还管这躯体做什么呢?”
韩先笑着反问道。这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叫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鸣轩心情复杂的注视着他,韩先对他说道,“你既知道这东西得来不易,便不要辜负我的心意,多少吃一点吧,鸣轩。”他夹起一个蟹黄包子送到鸣轩嘴边,一条残废的右臂在风中颤抖的如同筛糠似的。
这动作对他来说太吃力了,既会牵动他的伤口,也会损耗他的精力,但他并不打算放弃,而是一眨不眨的死锁鸣轩的双眸,右臂持续不断的抬高在空中。
仿佛鸣轩不吃,他就会永远维持这个动作,直至在这里化作一尊望夫石。
鸣轩轻叹一声,只能张嘴咬住了那个蟹黄包子。
韩先趁着他咀嚼的时候,对他解释道,“我偷看你,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你并非只是欢爱之情,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在外偷看你,一是怕你将我赶走,二是想多看你一会儿,我太想你了。”
离开了鸣轩的这大半年,每晚他都是在刻骨的思念中睡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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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轩于他就像是一片沙漠中的绿洲,叫他如何能不如饥似渴?
从前他是从来不屑于说这些话的,但现在他能说便说,生怕鸣轩对他有半点误会。
他死死盯着鸣轩用过早膳,再也找不到任何多呆一会儿的借口,只能叫影卫推着他离去了。
晌午,鸣轩有事外出,韩先不知道,叫人带了午膳来找鸣轩,在外面敲了许多下,里面都没有应答,影卫便推开了门。
谁料门缓缓打开的瞬间,几十支锋利的竹箭竟不约而同的朝着韩先的面门射来!
“公子!快跑!”
其中一个小丫鬟拿着刀冲了上去,另外一个小丫鬟大力的将小六扯了过去,拼命的往马上推。
小六叫这残酷现实打击的半天没回过神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到了马上,推他上马的那个小丫头狠狠的对着马屁股拍了一巴掌,马儿在雪地中奔走起来。
“滚开!”
蓝罄怒道,“别找死了!”
但那二人一心护主,非但没有听他的话滚开,动作更加暴烈起来。
这下蓝罄彻底失了耐心,将那二人一剑封喉。
小六听着身后传来的惨叫声,想要回头去看,却又没有退路,眼泪成串的掉落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
眼睛模糊的连前面的路都看不清。
他不明白,为什么昨天对他疼爱有加的一个大哥哥,会突然的变成一个杀人恶魔。
“周六!站住!”
蓝罄在身后暴烈吼道。小六挥动马鞭,叫马跑得更快。
蓝罄见他不听自己的话,心头一股恶火升起,使出轻功来追到了他的前头,拿出剑对着马腿一扫。
小六的马叫他掀翻在地,惊呼一声之后,便摔在了雪里面。
蓝罄嗖的一声拔出剑,指向了小六的脖子。
他眼中泛起复仇的快意和变态的报复冲动,周六的家人杀了他那可怜的小妹妹,他现在便也将周六爹娘这个最小的儿子杀了,叫周六那歹毒的家人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想到惨死的妹妹,蓝罄又将剑尖从小六的脖子间移开了一些,这样一剑捅死他,实在太便宜他了!
还是该将全部的真相都告诉他,叫他在死之前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蓝罄,你为何要这样…”
小六惊恐、惧怕又伤心的问道,眼眶中的泪已经蜿蜒不绝,流淌不休,“难道你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骗我的吗?”
他们此次出发寻药之前,蓝罄找到了他的房中,说是喜欢他已久,对他死缠烂打,要同他在一起。
他因为自己的双腿一直都心存自卑,蓝罄武艺高强,又高大俊美,对他无微不至,他早已沦陷,便开心答应了。
他答应之后蓝罄立刻要求他满足自己,他只能忍着痛叫蓝罄爽快了。
那之后蓝罄对他一直不冷不热,若即若离,但他已经将蓝罄当成了全心全意依赖的人。
他从未想过,蓝罄会这样对他。
“那你以为呢?”
蓝罄残佞狠毒道,“就你这样的残废,还奢求会有人真心喜欢你?”
小六听到残废二字,只觉得心如刀绞,他浑身剧烈震颤起来,这话对他的伤害太大了,他再也没有力气去直视蓝罄的双眼,低下头捂着嘴剧烈痛哭起来,身体都快哭得痉挛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对方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残废来看待。
“你以为他们都是真心对你好的吗?”
蓝罄加大了音量,几乎疯狂道,“你错了周六!根本没人看得起你这个废物!他们对你好,都是因为你是皇子!若是没有你爹娘,你什么都不算!你就是一条流浪狗!
你真心对那些下人,可他们才没有真心对你,我可是好几次都听到他们在背后嘲笑你站起来的姿势!简直笑死人了!”“别说了蓝罄,别说了,求你”
小六痛不欲生的乞求道,实际上六皇子府的人根本没有看不起小六,这些都是蓝罄杜撰出来的,但此时的小
六哪还有分辨真假的能力?
他已经崩溃了。
“我就要说!周六,你以为我接近你是为了什么?你以为你的腿是怎么废的?我今日便全部都告诉你!”
小六原本以为残废二字已经是最大的打击了,从未想过还有比那更加可怕的事情,一时之间承受不住,哭得快要断气,“别说了蓝罄一一别说了!我不想听!”
小六几乎是尖叫着捂住耳朵。蓝罄残忍的掰下他的手,对着他的脸,一字一顿清晰道,“听好了,周六,我从未喜欢过你,我接近你,全都是为了报仇!
你的腿是我用软筋散加蚀骨粉弄残的!还记不记得你有一段时间胃口不好,我天天变着法子做你爱吃的菜!就是那个时候!”
“蓝罄一一你欺人太甚!!”
小六疯狂挣扎起来,几度将衣衫撕裂。
“是你爹娘欺人太甚在先!”
“你放屁!你放屁…我爹娘…不可能…他们不可能…他们是世上最好的人…你才是最恶毒的人…”
“是啊,我早就被你爹娘逼成了世上最恶毒的人,现在我就再做一件恶毒的事绐你看。
你看看这冰莲,是陈忠他们好不容易拼了命才拿到的,且你的腿伤只有这冰莲才能治,我现在便毁了这冰莲,叫你的腿伤从此都无药可医,下去阴曹地府的时候也是个残废!”
蓝罄说完,便将那冰莲扔到了地上,用脚一点点的碾碎了。整个过程他都强迫着小六看着他的动作,小六看着那世上只有一株的冰莲叫毁了,没忍得住,一口浓烈的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浇了蓝罄满脸。
“蓝罄…杀了我这个残废吧…别再欺负我了…”
小六气若游丝的抽泣道。
“不用你说,六皇子殿下。”
蓝罄将他带到湖边,就要一剑捅穿他的心脏时,后方忽然传来破空之声。
第30章 韩先蓝罄追妻火葬场
韩先俯下身来躲开那竹箭,影卫们也很快反应过来,拔剑将那些剑给斩断了。
即使他们行动迅速,还是有些箭不可避免的射穿了韩先的木轮车,只听韩先身下传来一声咔嚓脆响,下一刻,那好不容易找能工巧匠打造出的木轮车便分崩离析了。
影卫们连忙将韩先扶了起来,韩先面色阴鸯的看向前方,道,“那设计放箭的人就在后面,你们快去将他制住!”
影卫们只留了一人扶他,其余人一拥而上,朝着院子里去了。影卫们将整个院子搜寻了一圈,都未发现外人,便取出身上的瓶子,将瓶子当中的刺激性粉末朝着院子中的各个角落撒去,很快,院中便充满了一股刺鼻的气息。
躲在树上的立丰没有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立刻叫影卫们给发现了。
他想要逃脱,但已经为时已晚,三五影卫拔地而起,直冲树冠,一脚将他从树上踹了下来,押到了韩先面前。
韩先面色不善的逼问道,“那竹箭是你放的?”
“是又如何!”立丰年少气盛,毫不退让,“我就是要毁了你的这木轮车,叫你再也没办法来找殿下!”
“如果你以为毁了这辆车,便能从此止住我找他的脚步,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韩先眸间燃烧着熊熊怒火道,“除非你拿了我的命,否则只要我活着,我便是爬,也会爬到他身边!”
“你要爬到他身边,起码要花上整整一日的时间,但若你坐上那木轮车,便与常人的速度无异,这车毁了,你只能减少前来骚扰殿下的次数。我的目的便是如此。”
立丰笑道。韩先冷嗤一声,“你的目的的确是达到了,但接下来,你就要为自己的愚蠢举动付出代价了!绐我打!按住他,避开他的要害,狠狠的往脸上打!打得越难看越好!”韩先歇斯底里的命令道,“打出一块淤青,奖励五两黄金!”影卫们听闻,拳头简直如同雨点般落在了立丰脸上。
小半个时辰后,立丰的脸已经肿的不能看了,韩先朝他身上卩卒了一口,便带人扬长而去。
立丰连忙跑回去照镜子,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出半点人样来了。这个韩先真的够狠,竟将自己打得面目全非。
这个年纪的男子,只要有了心上人,大多是十分在意形貌的,立丰也不例外。
想到等一下鸣轩就要回来了,立丰连忙冲去了城中的郎中店,去医治自己的脸。
但他的脸实在伤的太严重了,即使是郎中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绐他医好,所以他只能在小摊上买了个面具回去了。
立丰回去的时候鸣轩刚回来,鸣轩见他戴面具,诧异道,“立丰?”
“殿下。”立丰迎上去,“你回来了,如何,事情办得顺利么?”
鸣轩不回答他,而是盯着他看,“你怎么忽然戴起面具了?”“我方才出去办事,觉得这个面具好看便买了,结果戴着一试,街边好多姑娘盯着看,我便不想再拿下来了。”
立丰自认为这番说辞天衣无缝,结果下一刻,便叫鸣轩一把把面具从脸上掀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鸣轩盯着他的伤脸,不悦的提高了音量。
立丰目光慌乱,神情闪躲,鸣轩立刻警告道,“说不说?不说我便跟你爹一一”
立丰最怕的便是金元恺,听着他提起金元恺,胆气立刻叫卸了大半,“殿下息怒,我说就是了,是那姓韩的…”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鸣轩已将那面具往他手上重重一推,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鸣轩朝着韩先的住处走去,他走的极快,脑子里闪现的全部是张统领那帮兄弟的音容笑貌。
来到这里之后,他好不容易在立丰身上找到了一点好兄弟回来的感觉。
他决不允许韩先再伤到立丰,张统领和其他那些枉死的兄弟已经足够了!
鸣轩过去的时候,韩先正趴在地上查看那木轮车,一张英俊面孔阴沉的似要滴水。
这个动作对他来说颇为费力,只见他身上衣衫已经叫汗浸湿大半,没了木轮车,他该怎么去找鸣轩?
“主子,太子殿下来了。”
影卫前来通报。韩先汗流泱背的从地上抬起头,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惊喜之色,“快扶我去见他!好好招待他,问问他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
影卫不忍的打断他,“主子,太子殿下好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您不要高兴的太早…”
韩先眼里的光一下便熄灭了,“兴师问罪?”
“对。”“他为了谁来向我兴师问罪?”
“自然是为了今早之事…”
影卫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韩先的目光变得极为狰狞起来,影卫便将他扶了出去,又飞快的退离了那里。
鸣轩蹙眉向他问道,“你为何要打立丰?就算你看他不顺眼,也没必要将他打成这个样子吧!”
口气非常冲。
张统领他们死后,鸣轩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从悲痛和自责中走出来,他把对张统领那帮兄弟的感情全部放到了立丰身上,极尽所能的照顾立丰,仿佛这样就能慰藉张统领他们的在天之灵。
张统领他们已经死了,还是死在自己手中,好不容易又来一个立丰,所以立丰一定不能死。
韩先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知道他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前因后果,缓缓抬眸向他看去,“周鸣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立丰他怎么犯你了?是你追赶到了云城,真的要说起,也是你犯我们!”
鸣轩见他毫无悔改之意,觉得他和过去同样,全然未变,内心涌起厌恶厌烦来,“韩先,我警告你!别再对立丰不利,他是我的人,你打他就是打我!
若是还有下次,我便告诉父皇和金叔叔,叫他们来收拾你。”
韩先只觉得心痛如刀割,说话都费劲起来,只是刹那的功夫,鲜血模糊了喉头,酸楚模糊了鼻腔,戾气暴裂了经脉,他死死的攥住椅子的扶手,声音极低、难以置信的反问道,“鸣轩,你为了他,要让你父皇对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