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进宫后……获得独宠的良妃就成了众矢之的。
自从越贵妃进宫后,宫中倒是平和了多年,众皇子逐渐长大,宫妃们也都过了期盼帝王宠爱的年纪。
听的裴晟提起,众人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宫中女人的阴私手段,都是世家大族出来的,没经历过宫斗,但都有见过宅斗。
不由齐齐打了个哆嗦,女人狠起来连自己都敢砍,男人也自叹弗如。
裴晟又是一番不动声色的敲打,几乎是没费什么波折的搞定了这件事。
没办法,到底是一群十几岁的小孩,没见过这般场面,裴晟一件事一件事的安排下去,也没留给他们过多的思考时间。
等到他们将昏迷的两位皇子都搬到床上盖好被子,又把地面的血迹都收拾掩盖好,这群人稀里糊涂的成了帮凶,再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天快亮了,四皇子哼哼唧唧的醒了。
外面热火朝天的干着活,叶煊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闭目养神听着动静,计算着该什么时候醒。
门从外面推开,进来的人脚步轻盈,声息微弱,带着一种独特的节奏。
等人快到床边,他猛地睁开眼一个翻身,果然把谢玉舒吓得倒退一步。
谢玉舒有些意外的坐在他床边,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听出来的。你多年习武,已经养成了习惯,步伐轻盈微弱,而且带着一种独特的节奏,就是这样。”
叶煊说着手指在床榻上模仿谢玉舒走路的节奏点了点。
谢玉舒也跟着用手指模仿了一遍,语气迟疑,“我有这样?”
“有啊。”叶煊抓住他的手指在掌心把玩,漫不经心的笑,带着点懒洋洋的感觉,“就像有些人走路拖沓,有些人步伐较快,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跳起来了一样,每个人走路都有不同的节奏,只要有心听,就能分辨出来。”
“不过我只能分辨出你的。”叶煊道。
谢玉舒诧异,“泰安的呢?”
叶煊撇嘴,枕着谢玉舒的手侧趴在床上,抱怨道,“那家伙就是鬼,飞来飞去的,没有脚步声。”
谢玉舒失笑,摸了摸他的头,夸赞道,“子煊真厉害。”
正说着,某个鬼就推开了窗户,就着惨淡的月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谢玉舒被骤然吓了一跳。
叶煊将他拉上床,直接操起枕头就眼疾手快的砸了过去,被泰安反射性躲掉,枕头掉在草地上,支起窗户的木棍被小石头“哐”的砸下。
“玉舒莫怕。”里头,他主子正在小声安慰谢三郎。
谢三郎无奈的笑着,也没有反驳。
泰安:“……”
他抬头看着马上要西沉的月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夜风有点冷。
裴晟演戏演累了,躲着那群干活的人在角落加餐,听着动静寻出来,就见到泰安站在屋檐下仰头看天。
裴晟也看天,啥也没看出来,于是屁颠屁颠凑过来,“诶,小太监,你看什么呢?咱们商量个事儿呗!”
“……”泰安默默的低头看他。
裴晟伸手想勾他的脖子,结果发现自己太矮了,踮着脚艰难的把着他的肩膀用力,想要将他扯下来,然后……泰安纹丝不动。
裴晟:“……附耳。”
泰安:“……”
裴晟很想踹这木头太监一脚,但想起这太监那手易容的手法,顿时又压下了脾气,笑着打商量,“兄弟,你跟小爷我,小爷每个月给你开一锭黄金的月钱啊!”
泰安表情放空了一瞬:“……”
不仅叶煊听到了裴晟来挖墙脚,谢玉舒也听见了,在他们这些习武之人耳里,一窗之隔普通人再怎么压低声音,那也完全不是秘密。
叶煊和谢玉舒对视了一眼,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等着泰安的回答。
泰安沉默着没有说话,反倒是裴晟不耐烦的咋舌,“你说话啊!你放心,我铁定不将这事跟叶煊说,我嘴严得很!”
谢玉舒听着裴晟的自夸,差点没笑出声。
叶煊故意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说了一句,“裴伴读,我在呢。”
裴晟:“……”
“好你个叶煊,你居然听小爷墙角!”翻车的裴小爷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掀开了窗,还威胁道,“听人墙角非君子所为,我一定要告诉你先生!”
然后打眼往里一瞧,他家先生就躺在他床上。
裴晟脑子也空了一瞬:“……”
谢玉舒笑了一声,温和的开口,“裴伴读,我也在呢。”
叶煊点头应和,“裴伴读,我先生在呢。”
裴晟:“……”
他关了窗,转身仰头看着天边即将西沉的月亮,突然也觉得夜风有些冷。
第32章
三个主子全受伤了, 又经过晚上惊险之事后,众人没有了玩闹的心思,几乎是用过了午膳,就收拾好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谢玉舒到底怕伯阳郡主担忧, 不敢多呆, 叶煊也干脆将梅花烙从马厩里签了出来借给他用。
“此马脚程快, 全速驱赶不出半个时辰便可上山, 且它好养活的紧,并不像其他马一样娇贵, 想来寺庙不养马匹定没有好的草料,你带着它, 随便喂些野草就可以了。”叶煊拍了拍白马的脖子, 白马不情不愿的低头在谢玉舒掌心蹭了蹭,喷了个响鼻。
谢玉舒不免失笑, “这马有灵性。”
“所以你便骑着走吧。”叶煊向他眨了眨眼。
谢玉舒本来还是要拒绝, 看着叶煊试探的神色,终究是点了头, 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
顿了片刻, 有些惊讶的道, “子煊长高了?”
“是吗?”叶煊没什么感觉。
泰安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 面无表情的垂眸立在叶煊身后。
四皇子和裴晟一行人也过来给谢玉舒送行,四皇子对自己摔下陷阱的说话半信半疑,但无奈所有人都统一口供, 再加上裴晟和叶煊也是一脸伤痕(画的)的模样, 他不得不信。
裴晟下的迷药扰乱了记忆, 让他自己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怎么昏迷的, 昏迷前又干了什么,他也实在想不到有谁能有这么大的人脉力量,跟他身边的人都串通好了骗他,所图难道就是让他不明不白的挨一身伤睡一觉?
不可能。四皇子不相信有谁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做出这么大的动静。
况且这是在裴家的地盘,除了裴晟谁能在裴家眼皮子底下搞事?他跟裴晟无冤无仇,裴晟素来讲义气,听说因为没能及时救出他还发怒赐死了一批家丁,然后不顾身上有伤,亲自带人将他救了出来。
如此爽朗行事之人,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心机。
如此,四皇子只能自认倒霉。
而且比起追究这个,他认为借此机会跟谢玉舒、谢家搭上关系搭好线才最重要。
在众人面前,谢玉舒又变回他那个温和疏离的谢三郎,说话做事进退有度,谢绝了四皇子和裴晟的相送,独自驾马离开。
等人散了,裴晟凑过来拍了下叶煊的肩膀,“人都走了,还看呢?难道你是舍不得你的那匹汗血宝马?”
“草原马。”泰安在背后更正。
有一整个马场的裴晟笑得很不屑,“小爷连他什么时候出生的都看得出来,还能分辨不出汗血宝马和草原马?那匹马脖颈修长,体态纤细,哪里是膘肥体壮的草原马,分明就是出自大宛以速度著称的汗血宝马!”
泰安面无表情的坚定回,“草原马。”
“嘿!”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裴晟小脾气立刻就上来了。
“什么马都不重要,我们该回京了。”叶煊整了整袖子,转身往马厩走去,头也不回的道,“裴伴读,借你一匹马用。”
裴晟呲了呲牙,很是不满这个称呼,皇子伴读可不好做,皇子犯了错,先生可不敢打皇子,只能教训伴读以儆效尤。
“你叫谁伴读呢?小爷我同意了吗?想让我给你当牛做马?边儿去!”
叶煊随便找了一匹枣红马翻身上去,扯着缰绳将他驱赶出马厩,闻言看都没看他一眼,“你不想做便自己去找我父皇说,我没意见。”
裴晟一听又不满意了,站在马前叉着腰指着叶煊,“你这话什么意思?小爷我做你伴读你这么不乐意?嘿,我还就告诉你,你这伴读小爷我当定了!!!”
裴晟说到做到,当天还真跟着叶煊去国子监上课。
然后……一群没打招呼的问题学生被今日领着九皇子来国子监的皇帝逮了个正着。
全体罚跪,无人幸免,万籁寂静,别说跟着进来的一众官员不敢说话,就连九皇子玩九连环的动作都是一顿。
龙目一扫,皇帝眉头皱起,“煜儿,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禀、禀父皇,是儿臣不小心摔的。”四皇子有些怕皇帝,说话前还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哦?”皇帝声音听不出喜怒,转而看向叶煊,“煊儿,你来说,你脸上的伤也是摔的?”
叶煊点头又摇头,“煊儿当时摔昏了头,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而且我与四哥不在一处,等睁开眼睛就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这话说的很诚恳,主动先交代自己什么都不清楚,一番有理有据的说辞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真是将无辜单纯表演的淋漓尽致,丝毫没有昨晚上半分阴险欠打的样子。
裴晟叹为观止,终于心甘情愿的承认:跟这厮比,自己是多么的弱小又单纯,善良又纯洁啊。
“这可真是稀奇。”皇帝笑了一声,扫向有些懊恼的四皇子,“煜儿,你来给朕讲讲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皇子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前将伴读们说的版本给皇帝讲了一遍。
裴晟在旁佐证,“是,去年山上野兽袭人事件频发,山民猎户们上山安全得不到保证,小民祖父就买了那一片地,在那片林子里养了一些小动物,允许猎户们在里头设陷阱捕猎。”
“哦,此事裴太师有上过折子,朕有印象。裴太师年近古稀,还如此为国为民,主动替朕分忧,为朕的江山操心,当真令朕欣慰啊。”
皇帝咳嗽了两声,语气不轻不重,却莫名让人心底发寒。
裴晟立刻换上一副自得意满的样子,主动给他递了个把柄过去,“其实这事要说还是小民的功劳,若不是小民我要在山上建马场养马,祖父也不会如此劳心劳力。”
皇帝高兴了,点头挥袖,“赵安,赏。”
“谢陛下!”裴晟得意洋洋的磕头谢恩,看着欢天喜地的捧过赵安呈过来的一柄玉如意,磕头俯身再次谢恩,趁着所有人都看不见,露出了几分嫌弃。
叶煊恰好就在他身后,有些百无聊赖的发着呆正好撇见这个眼神,不由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跟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裴晟又努嘴,起身就逾越的道,“陛下,小民还有个不情之请,请陛下恩准。”
皇帝端起一杯茶,很有兴趣示意他,“哦?说来听听。”
“听说陛下将我指给七皇子做伴读,小民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裴晟貌似很不待见叶煊,说起这事还大不敬的直视龙颜,愤愤道,“陛下,我着实跟七皇子没有话题,您倒不如把我指给九皇子,便是八皇子也行。”
裴晟一说完就发觉自己逾越了,一边磕头请罪,一边拼命给身后的叶煊挤眼睛,意思是:我□□脸你唱白脸,把咱两绑定到一块儿去。
“早就听闻裴六郎心直口快,如今一看确实如此,你不必忐忑,朕恕你无罪。”皇帝宽宏大量极了,笑着让他平身,又看向叶煊,“煊儿以为如何?”
叶煊完全无视裴六郎的挤眉弄眼,更加耿直的回,“回父皇,煊儿也是如此想的。”
“这一日相处下来,煊儿发现我的爱好与裴伴读的爱好确实相去甚远,时常话不投机,煊儿偏爱诗书不喜热闹,裴伴读爱纵马驰骋与四哥柳伴读都相处的很好。煊儿不想委屈了裴伴读,便就如裴伴读所言,请父皇收回成命吧。”
他这话掷地有声,仔细听着似乎带上了怒气。
四皇子有些意外当场闹翻的两人,心里幸灾乐祸,面上一脸担忧急急的道,“七弟快莫要说气话。”
直接给叶煊和裴晟之间盖上了不和的章子。
裴晟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瞅着叶煊,而叶煊却端端正正跪在那里并不给他眼神,看着还真有那么几分剑拔弩张的样子。
皇帝要的就是这种结果,满意了,嘴里还道,“小八小九都还小,宫里需要伴读的也就煊儿了,爱好是可以培养引导的,在一起待久了也就习惯了,你们先相处看看。”
叶煊眉头一皱,很是不满这种安排,难得有些激烈的想要反驳,“父皇——”
皇帝搁下了茶盏,咯噔一声轻响,紧接着便捂着嘴咳嗽起来。
九皇子二话不说丢了手里的九连环,扑上去抱住皇帝的腿,直喊父皇。
“咳咳,熠儿别担心,父皇没事。”皇帝将他抱进怀里,眼角眉梢都带着慈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煊总觉得皇帝的脸色有些过分苍白了。
叶氏皇族男子身体都不大好,尤其是当皇帝的,难免不叫人多想。
接下来宫里的日子,可以说是鸡飞狗跳的日常。
裴晟实在是闹腾,他这个小霸王一入宫,迅速成为了国子监众同学们的噩梦。
他不仅敢抢三公主的蹴鞠,还敢拔黄莽的胡子,四皇子偷偷摸摸每次想跟宫女做点什么都被他打断,五皇子被捉弄的避着他走,就连赵东升等国子监的先生,也被这位更加离奇的各种奇妙问题弄的快自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