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袍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百里桃酥

作者:百里桃酥  录入:11-07

  与此同时,虽然太阳炙烤如火,他浑身却如坠冰窟般的寒冷僵硬,完全控住不在地战栗。
  他是先渴死,还是先冻死?
  “走吧。”
  “离开我。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霜骓马拒绝了主人的一再命令,固执地用头顶着晏长清,想让他重新坐起来。似乎只要晏长清直立起身子,就会恢复生机和活力。
  “还不走?”晏长清缓缓抬起手,抓住马颈的鬃毛,摇摇晃晃,极吃力地站了起来。一瞬间,他只觉得头晕眼花,踉跄一步,险些栽倒。
  霜骓马立刻极乖巧地屈下膝盖,做出等晏长清上马的姿态。它以为晏长清改了主意,想要回去了。
  晏长清轻轻抚摸着霜骓的毛皮,眼眸中充满了爱怜和不舍。这匹陪伴他征战无数沙场的白马,是现在他与这世间最后的羁绊了。
  这是一匹通人性的好马,不应该陪他湮灭在这荒无人烟的荒漠里。
  晏长清颤颤巍巍抽出腰间的弯刀,别过脸,用力朝霜骓一挥。
  霜骓一声痛嘶,不敢置信地转过马头看着他的主人。雪白如绸缎般的马背上,赫然一道血痕。
  晏长清的胸膛起伏着,似乎现在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要用尽他全身的力气:“这是军令!”
  霜骓被吓住了,黑溜溜的,美丽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它委屈地低声叫了声,试探性蹭着晏长清的胳膊,仍不肯走。
  晏长清眉心巨颤,再一次避过脸去。这一刀,下地更重,刀柄直直没入马臀。霜骓一声惨叫,晏长清再也不忍心看,转过身,艰难地,缓慢地向那片胡杨林走去。
  这一次,霜骓马再也没有跟上来。
  直至马蹄声消失,晏长清才终于回过头去。
  万里苍穹,茫茫黄沙,天地之间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
  晏长清平静地合上了眼睛,全身锥心蚀骨的痛楚彻底席卷了他。
  ----------------------------------
  沙漠中,一声闷响。
  赫连戎川的骏马近乎不间断地跑了几天几夜,终于支持不住,四蹄一软,栽倒在地,马嘴里满是白沫。
  赫连戎川亦从马上栽落。从漠南的竹林一路赶来到现在,他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掌心脚底皆是磨烂的血泡,滚滚热浪让他汗如雨下,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他的体力近乎透支了。
  打听了那么多村落,探寻了大大小小无数的道路,可是却丝毫找不到晏长清来过的痕迹。
  长清啊长清,你究竟去了哪里?
  赫连戎川立刻挣扎着爬起来,见马儿不走了,便扛起包袱一瘸一拐向西边的梭梭林走去。
  所有可能的地方,他都已经找遍了,除了这片梭梭林后面的沙漠。
  漠南的人都说穿过这片梭梭林,就是跨进了地狱的门。那里是沙漠的最深处,名字叫作胡木泊。进去的人,从来没有出来过。
  但赫连戎川却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不知走了多久,风越刮越大,黄沙漫天,赫连戎川用布巾半裹着脸,琥珀般的眼睛微微眯起。
  哒,哒,哒。
  是马蹄扬沙的声音。
  远远的,起伏的沙丘尽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匹熟悉的白马的身影。
  赫连戎川心中一震。
  霜骓马!
  长清?!是他吗?
  赫连戎川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去。近了,近了——
  他终于看清了,这的确是霜骓。但是马背上,却是空荡荡。马身上却赫然一道血痕!
  赫连戎川脸色骤变,脑中嗡地一声,拉住霜骓马,道:“你的主人呢?又是谁伤了你?!”
  霜骓冲赫连戎川急急地嘶了一声,转过身,似是要赫连戎川看它的马臀。
  那上面还插着一把短短的弯刀,刀柄上用紫水晶和金刚钻镶嵌着华丽雄鹰穿云图。
  赫连戎川胸中一滞,手指微颤,用力拔/出了刀。
  “这是我送给他的防身之物……”赫连戎川抚摸着刀柄,喃喃道:“他一定是不忍心你陪他死,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把你赶走,是不是?”
  晏长清啊晏长清,你对一匹马儿都那么仁慈,可是为什么对你自己却那么残忍?
  霜骓眼睛里流着泪,默默点头。
  赫连戎川翻身上马,望向遥远的沙漠腹地。
  胡木泊,地狱口。他拍了拍霜骓,义无反顾地那罕有人至的沙丘深处奔去。
  日近黄昏,狂风渐渐止息了,雄浑,肃穆却又死寂的沙海,被夕阳镀上了一层灼热而单调的黄。又翻过了一个沙丘,赫连戎川终于看见了一片胡杨林。
  茂密的,因为日照和黄沙侵蚀而变得焦黄的叶子,在夕阳下闪烁着金子一样的光。树干粗壮而坚韧,不屈不挠地迎着无数风沙,傲然挺立。
  霜骓看见胡杨林,步伐明显加快了,一边急奔,一边厉声长嘶。
  赫连戎川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焦急地开始搜寻。
  “长清!晏长清!”
  “你在哪里——!”
  嘶哑的呼唤,戛然而止。
  赫连戎川突然呆住了。一瞬间,他似乎变成了一尊僵硬的石雕。
  远处一棵胡杨树下,斜斜地依靠着一个瘦削的背影。只见那人一身黑衣,头低低地垂着,一条胳膊软软地搭在支起的右膝上,长长的黑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小半个侧脸,俊秀无双,却惨白如雪。
  他……他……是……
  ※※※※※※※※※※※※※※※※※※※※
  感谢
  鳃鳃鱼扔了1个地雷
  三嗣扔了1个地雷
  子茄鱼咸煲扔了1个地雷

疾风劲草 十
  赫连戎川瞳孔骤缩, 胸腔里像是有什么在这一瞬间砰然炸裂, 无数尖利的碎片带着血肉飞溅而出,濒临绝境的窒息之感中, 他终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
  “长清——!!”
  赫连戎川疯了一般, 下马如离弦之箭般狂奔,他的速度是那样快,那样急,万里挑一的霜骓马, 竟一时也难以追上他的脚步。
  赫连戎川跑到胡杨树下,骤然停住。
  他曾周旋于无数战场之间, 纵使长矛抵背, 利剑横颈,都不曾有此时此地万分之一的恐惧。心脏砰砰剧烈跳动, 赫连戎川深吸一口气, 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
  他凑近了晏长清,手指微微颤抖,放在晏长清鼻端一探。
  赫连戎川怔了怔,干裂的嘴角慢慢向上牵扯,像是在笑,又像是哭。他很小心很小心地捧起晏长清苍白的, 毫无生气的脸, 像是捧着一件半透明的, 极精致的瓷器, 声音嘶哑却又温柔:
  “长清, 我来了。”
  似乎是深陷在一场漫长可怖的长梦中难以苏醒,乌黑而浓密的长睫毛微微抖了抖,晏长清终于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渴——”
  仅仅是最简单的一个字,赫连戎川听在耳中,却闻仙乐。他直直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忙拔开水袋塞子,放到晏长清唇边想要喂他。
  水袋微微摇晃了一下,很轻的一声水响传到晏长清耳朵里,效果却好比一根一指多长的金针活活扎进颅脑一般,晏长清一个激灵,猛地一弹,从毫无防备的赫连戎川怀里挣脱出来,像是赫连戎川拿着让他极害怕的东西般,晏长清滚在地上,拱起背如受伤的幼狼般紧紧蜷缩着,每一寸肌肉都在抽搐,痉挛。一看就知道,他十分害怕,十分痛楚。
  一时之间太慌乱,赫连戎川竟忘了晏长清的病见不得水,连忙将水袋扔到一边。柔声道:“长清?你醒了吗?你不要怕?”不顾晏长清狂乱的挣扎,用力按住他的手,将他拖回自己怀中。
  晏长清全身战栗着,喉咙因为过于干渴而只能嘶哑地发出呵呵声,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痛楚,他仍然拼命挣扎,又踢又扭,想要挣脱。
  “是我。你不要怕?”
  赫连戎川用胳膊紧紧箍住晏长清的上半身。他病得太重了,赫连戎川近乎不费力气就制住了他。
  赫连戎川看到晏长清如此病到如此地步,心痛地几乎裂开。他手指微颤,轻柔地抚摸着晏长清的脸颊,想要替他整理凌乱的黑发,仍是温柔地问:“你不认得我了吗?”
  晏长清抬头,曾经清澈凌厉的一双眼眸布满了红血丝,茫然地看着眼前英俊却又狼狈的男人。
  “……”
  “是我?赫连戎川?”赫连戎川一遍遍小心翼翼地问,心慢慢下沉。
  “啊——!”
  阴寒之痛再一次席卷而来,晏长清忍不出惨呼出声,全身的肌肉都绷地紧紧的,剧痛的痉挛中,他猛地低头,一口咬住了赫连戎川的手臂。
  赫连戎川闷哼一声,多年的习武经验,让他下意识地出掌想要推人,但是掌风在距离晏长清还有一寸的时候却堪堪停住。
  温厚而宽大的手掌轻柔地落在晏长清紧紧绷着的脊背,赫连戎川像是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一般,轻柔地抚摸着他。
  若是这样能减轻你的一分痛苦,我,甘之如饴。
  鲜血顺着赫连戎川的胳膊一滴一滴落在沙土里,很快就被风沙淹没,消失无影。赫连戎川紧紧皱着长眉,抬头望着茂密的金色胡杨林,许久,幽幽叹出一口气。
  传说,胡杨生命力极强,三千年不死,死后三千年不倒,倒下三千年不腐。世间草木如此繁杂,只有胡杨因此扬名。这些美丽的树木,是那样坚韧,纵使生长在荒芜的沙漠里也丝毫不减傲骨,顽强地伸展着枝丫。漠南的百姓们,将胡杨树看做沙漠里的永生不朽的精灵。
  赫连戎川闭上眼睛,虔诚地许愿,祈求荒漠中这最美丽的精灵,保佑他的长清安好。保佑他一定要活下去。
  晏长清慢慢松了口,再一次陷入沉睡。赫连戎川温柔地捋顺他的长发,又想轻轻帮他擦掉唇边的血迹。
  突然,赫连戎川瞪大了眼睛。
  他惊讶地发现,晏长清的原本干裂的唇角,似乎比刚才初见时湿润了些许。像是一朵雪地里枯萎的花朵,慢慢在温水中恢复了一点活气。
  赫连戎川怔了怔,看了看晏长清,又看了看自己胳膊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心中突然闪过一道明亮的光。
  对啊,尉瑾只说晏长清的病喝不了水,最终可能会因为极度脱水而死。可是晏长清却分明可以饮下他的血。
  血不也可以解渴吗?
  只要有他的血喝,晏长清就一定能撑到东云。而到了东云,就可以用尉瑾口中唯一的救命之法,逆天改命!
  赫连戎川飞身上马,一手搂着晏长清,一手持缰。霜骓激动地扬起马蹄,向着东云的方向,飞驰而去。
  -----------------------------------------
  千里之外,燕国都城,盛安。
  黑云压城。天际之间乌云翻滚,明明是白昼,却暗的如同黑夜。几道银白刺眼的闪电突然划破沉重的铅色云块,几声震耳欲聋的雷声过后,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落下来。
  风大,雨急。整个盛安城都浸透在了浓重的水汽之中。即使是巍峨高耸的宫殿,那高高扬起的暗金色飞檐,似乎也架不住雨水的侵蚀,变得暗淡无光。雨水淅淅沥沥地打在朱红色的城墙上,一片渗人的惨红。
  冷风夹杂着雨水扑开文德殿的大门。
  啊!
  麒麟卫指挥使被一脚踹翻在地,立刻翻身,直直跪了下去,磕头。
  “皇上息怒!”
  慕容修一把将案几上的砚台笔架香炉等物尽数扫落在地,一旁的大臣章翦看得心惊肉跳,却一声不敢吭。
  “混账!!!!”慕容修怒极了,一双平日里精光内敛的阳凤眼中血丝乍现,额角甚至暴出青筋。他指着低头沉默不语的麒麟卫指挥使。厉声道:
  “去向不明是什么意思?!为何失踪三日才禀报给朕??!你们到底是麒麟卫,还是一群饭桶!!”
  指挥使头磕在地上,脸色青黑,沉默不语。
  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奏章被慕容修撕成粉碎,散落在地上。其中的内容,章翦已经知晓。不禁暗暗叫了一声佛。
  晏长清居然染上了恐水症?还失踪了?
  章翦险些不敢相信。但是麒麟卫历经波折得到的消息,绝不会有误。
  只是,麒麟卫得到这条情报的速度实在慢了些。这可不是麒麟卫公报私仇,有意怠慢,要怪只怪那大名鼎鼎的晏将军,自打上次栖霞村之事后,他对麒麟卫颇有忌惮,处处防备着他们的监察。麒麟卫在秦川城的墙根地下兜兜转转,颇花了些心思,才打听到这一条骇人的消息。可怜麒麟卫虽然片刻不敢耽搁,立刻回传,但是山高路远,消息传到京城,也花了三天的时间。
  掐指一算,到今日,那晏将军已经染上恐水症五日,失踪也有三日了。据说那病是不治之症,根本活不过十日……?
  章翦心中已经把慕容修对晏长清那明显超越普通君臣的心思摸了个底儿头。心道,也合该这麒麟卫倒霉催,谁碰上小皇帝心尖尖上最在乎的那一点,都没好果子吃。
  一边想着,章翦又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那两根刚刚长好的肋骨。
  空气压抑而沉默,一时之间,空荡荡的文德殿里只剩下窗外传进来的风声,雨声。
  慕容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离开了华丽而冰冷的龙椅,走进偏殿,慢慢蹲下来,抚摸着地面。
  偏殿地上铺着地毯,花纹繁复华丽,绣满了吉兽祥鸟。可慕容修看着,却瞧不出热闹,只觉得冷清。
推书 20234-11-07 :穿书后摄政王他不》:简介:(入库时间2020-11-07) 晋江VIP2020-10-13完结总书评数:2744 当前被收藏数:12252一觉穿书,沈沐成了古早文中心狠手辣的摄政王。书中的他权势滔天,时刻想将新帝训练成听话的傀儡,最后却被萧繁反杀,万箭穿心后挫骨扬灰。洗白之路漫漫无尽头,沈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