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的宠臣[重生]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时不待我

作者:时不待我  录入: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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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临溪从景华殿出去时,是银六在外面当差。
  齐靖渊身边人当差的时间是固定的,临到谁谁上,哪怕是刚上任的银六也不例外。不过大部分时间是金一伺候,金字辈的就金一一人,银字辈贴身伺候的时间不长。
  因为出了前任银六的事情,金一被杖刑五十,正在休养。
  所以差事由银字辈的内监暂时先顶替着。
  银六看到谢临溪就有种生理上的不适。
  他脑海中想到的全是谢临溪身上是血,笑眯眯却又格外漫不经心同他说话的模样,让人心底打寒颤。
  谢临溪倒好,脾气好的同银六打了个招呼,然后才施施然离开。
  出宫后,他直接去了天狱司。
  天狱司的地下天牢里是阴暗的,许是受刑的人太多,血腥味弥漫,入了便有股浓郁的铁锈味。
  前任银六的模样是挺惨的,双手被吊着双腿微离地,身上的衣服被鞭子抽破,胸口处更有烫伤后的焦肉味。
  此时他头半垂着,疼晕了。
  入天狱司落到谢临溪手中,不死也得脱层皮,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谢临溪朝身边的人看了一眼。
  冰冷的盐水朝前任银六泼去,血腥味弥漫,前任银六一个激灵醒来,伤口疼的让他闷哼出声。
  在看到谢临溪时,他微微闭眼,一副无欲无求看淡生死的模样。
  他的容颜被凝固的血和汗还有凌乱的发丝覆盖着,一时看不清他的长相,不过细细看去,仍旧能看得出他面容清秀。
  这也是,齐靖渊长得好,也喜好美好的东西,身边的内监宫女都是千里挑一的。他这么做也没别的意思,主要是觉得养眼。
  谢临溪笑的温和良善:“六公公,咱们认识有几个年头,你既然不愿开口,那我也不能逼迫你。王爷说了,看在你服侍多年的份上,决定放你出去了。”
  而后,他看着银六微惊的表情拍了拍手,吩咐道:“给他换上衣服,好生打理一下,到底是王爷身边出来的,不能给王爷丢人。”
  这银六动了动嘴却没能说出一句话,这也不怨他。
  当初他刚被抓进天狱司,因为有自尽的倾向,就被谢临溪直接卸了下巴。
  所以谢临溪对现在的银六说这人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自然不是说谎。
  前任银六静静的望着谢临溪,他眼中先是恍惚而后大悟,看得出也已经想明白谢临溪这话里的意思。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没有想要说什么的意思。
  谢临溪把他下巴合上,等了一会,看他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心里觉得分外没意思,便道:“六公公既然没什么话说,那就上路吧。”
  一语双关,既是离开又是死亡,说完这话,他转身离开了。
  谢临溪示意衙卫把人放走,他则转身离开。只是刚走几步,牢房还没有离开,突然听到身后有惊呼声和刀刃刺入身体的声音。
  他回头,只见刚被人松绑放下的前任银六,憋住了最后一口气用手死死掐着身边一名衙卫的脖子,把那衙卫掐直翻白眼。
  一旁有人拿出一把行刑的刀刃刺入银六的肚子里。
  谢临溪快步走来,只见银六松开手,人倒在地上。那个差点被他掐死的衙卫半跪在一旁撕心裂肺的咳嗽着。
  银六双眼迷离的看着谢临溪,嘴角吐血,弱不可闻的说道:“你也身不由己,可天理昭昭,死在你们手上的无辜人早晚会有人替他们伸冤的。”
  说完这话,他闭上了眼,嘴角还挂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因要被放走的人死了,四下人都跪下请罪。
  谢临溪看着已经安详死去的银六,沉默了半晌,他冷声道:“把他抬出去。”
  有人轻声问道:“可要扔到去乱坟岗喂狗?”
  谢临溪拧眉不耐讥诮道:“喂狗?我看要喂也先喂你们,王爷要放的人还没走出天狱司的大门就死了,你们还是想想自己的脑袋吧。程帅,把人抬出去找个地方埋了。”
  说完这话,他快步离开大牢。
  跪在地上的人面面相觑着,过了一会儿,有人戳了戳身边个头最大最黑的人道:“程头,统领这是什么意思?”
  程头也就是程帅,身量是个大老粗模样,心却很细,时常跟在谢临溪身边,算得上是信任之人。
  听了这话他站起身道:“什么什么意思,就明面上的意思,把人抬出去埋了。今个儿这事儿是咱们兄弟几个没办好,这小子临死前还给统领下套呢。”
  程帅说这话带有一丝警告,为的是银六临死前的第一句话。他怕这话传到王爷耳中,会对谢临溪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是我没经验。”被掐脖子的衙卫周文哭丧着脸心有余悸的说道。
  他是新来的,第一次执行任务没经验,没想到离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近了还会有性命之忧。
  差点去阎罗殿,可不在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王爷那里?”还有人担忧道。
  “王爷的想法你敢猜?”程帅翻了翻白眼道。
  大家不敢说话说,默默抬起银六,准备把人埋了,算是给个死后体面。
  谢临溪从牢房里出来,深深吸了口气。
  鲜血味他闻了这么些年,按说已经习惯了,但有时还是觉得恶心反胃的厉害。
  他在后堂换下官袍穿着白衣手拿鎏金折扇回家。
  天狱司要有什么事,程帅知道去哪里寻他。
  他住的谢宅,是当初接管天狱司后,齐靖渊送他的,门匾上的字是齐靖渊亲笔所题,铁划银勾锋芒毕露。
  这宅子在离皇宫很近的朱雀街,这条街上住的都是达官贵人,他这处宅院不大里面物件却是非常精致的。
  谢临溪并没有对齐靖渊说假话,他这谢宅真的只是一座住人的宅子。除了守卫,仆人都没几个,里面是一点烟火气息都没有。
  谢临溪回去后,管家张伯是最喜欢的,念念叨叨说他瘦了,忙招呼着让小厨房那里给他做补品补补身体。
  谢临溪并没有什么胃口,不过还是由着张伯吩咐折腾。
  张伯一直跟在他身边,现在年岁大了,不过眼不花耳不背,他脸上常年挂着笑,眼角褶子不少。
  说完家常话,张伯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道:“大人,这是今天有人放在门前的。门房没看到人,也不知道是谁。”
  谢临溪看着锦盒上的花纹,他脸色微变,然后接过盒子,打开看到里面放着一支破旧的白玉箫。
  谢临溪喜欢萧,这是京城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有人为了巴结他,搜罗过各种萧想要献给他。还有人想借机生事,只是送去的他一个没收只喜欢自己淘才作罢。
  谢临溪看着锦盒中的萧,他的手紧了又紧,勉强没有把东西直接扔出去。
  最后他攥着锦盒边沿淡淡道:“张伯,注意着点门前,下次看到有人放东西,直接把人拿下。”
  张伯看他脸色有异,也不敢多说什么,应了声是。
  这事儿一出,谢临溪没了呆在谢宅的心情,便拿着锦盒离开了。


第5章
  谢临溪走出谢宅,他心情不怎么好,脸上的阴郁凝为实质,猛然看去颇有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玉面罗刹的样子。
  他是个情绪不怎么外漏的人,跟在齐靖渊身边的这些年,基本上也没什么事能让他变脸,今日这白玉箫事件是难得的一件。
  谢临溪因这白玉箫心里浮起各种想法,最终都被摁在心底最深处。
  萧是故人萧,送来这萧的人大抵还以为他是十几年前不懂事的孩童,渴求着从来不属于自己的温暖,随便两句温良糊弄的话就能笼络住他。
  想到这个,谢临溪在心底嗤笑一声,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却仍旧没什么表情,看上去甚至比以往更加斯文更加英气。
  没了吃饭的心情,想到今晚还要入宫执勤,走在人来人往大街上的谢临溪看了看天色,便直接转身入宫。
  到了宫里,他直接去景华殿,前来走个过场报个到告诉齐靖渊他来了是一,二来前任银六死亡的事也需要上报齐靖渊知晓。
  谢临溪走到景华殿,只觉得殿前满是肃杀之气。
  门前侍卫都在冷着脸手抚着刀柄,细细看去还有惊慌之色,殿门紧闭着,门口跪着银六等内监。
  众人看到他到来,神色微动,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更加紧张了。
  因担心齐靖渊出事,谢临溪快步走上青色台阶直奔殿门口。
  侍卫自然不会拦着他,不过他在殿门口自动停下,而后让银六通禀一声。
  银六站起身举起颤抖着手敲了敲殿门,低哑着声音道:“王……王爷,谢统领求见。”
  殿内静默了片刻,然后齐靖渊声音传来:“是临溪啊,进来吧。”许是隔着殿门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如同高山吹往林间的风呼啸而过,恍惚的很,让人抓不住。
  谢临溪看了银六等内监一眼,眼神微冷,心道听着齐靖渊的声音正常的很,也不知道外面这些人惧怕个什么。
  殿门打开,他走进去。
  只走进一步,谢临溪的眉头猛然皱了起来。他常年呆在天狱司,鼻子是非常灵敏的,这殿内有血腥之气。
  谢临溪心中一凛,掩上门快步走去。
  只见殿内并无内监宫女侍奉,齐靖渊静静的坐在软塌上,上面铺着柔软的银狐皮。
  他半垂着眼眸,半张脸被身边的屏风挡着暗暗沉沉的,让人看不清上面的神情。
  他脚下躺着一个面容清丽的宫女,这宫女嘴角的血已经凝固,脖子扭曲着,眼睛睁的很大,脸上浮着临死前的惊恐惧怕、挣扎、狠毒和怨恨。
  只需一眼就知道这宫女已经死了。
  见惯死亡的天狱司统领谢临溪看到这一幕脸上有些震惊和不知所措,他看惯了死亡,对一个宫女的死并不会太震惊,他震惊的是齐靖渊那双白净细腻的手上和衣摆处有血迹。
  血已经干涸,但染了血的人并没有擦拭掉它。
  从这场景不难看出这宫女是齐靖渊杀的,谢临溪甚至能想象出来那时的场景,齐靖渊如何亲手扭断这宫女的脖子,宫女挣扎着反抗着,嘴角的血滴落染红了他的手,跌落时血染红了他的衣摆。
  齐靖渊是摄政王,被人称之为暴戾摄政王,他自然杀过人,但他杀人只需要下令。
  谢临溪至今还记得,齐靖渊下令杀第一个臣子时,他的手放在案几下面死死的攥着,手背之上青筋鼓起,五指死死扣在手心里。
  他害怕,但下令的语气平静又冷酷,他用不屑的语气告诉众人,什么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而除了谢临溪,没有人知道他也害怕,也不想杀人。
  从那之后,齐靖渊杀过很多人,却从来没有自己动过手。
  而现在,齐靖渊竟然亲自杀了一个人。谢临溪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知道他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这宫女绝对有问题才惹得齐靖渊下杀手。
  只是他杀了人,却把尸体留在脚边不做任何处置,人静默得坐着。
  许是忘了让人收拾,又许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
  谢临溪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杀人,哪怕是杀一个十恶不赦之人,滋味同样不好受。
  齐靖渊生来养尊处优,又那样喜爱干净,手上连一点灰尘都不愿意沾染,如果不是太震惊惶恐,何至于坐在一个死人面前,恍惚到没有发现身上的血迹。
  谢临溪定定的几乎是有些失礼的望着齐靖渊,然后他走上前轻声喊了声王爷。
  齐靖渊抬眸,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迹时,无意识的想要拿东西擦拭一下。不过手指弯曲了下,又缓缓松开,任凭那抹红存在。
  谢临溪垂下眼,他轻声道:“王爷,此人若是犯了罪,让人拿下送去天狱司就是了,何必脏了您的手呢。”
  齐靖渊听了这话嗯了声,然后他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什么,本王只是想知道你平日做这些事时的心情。”说罢这话,他抬起自己的染了血的手看了看道:“感觉挺恶心的,这几年,难为你了。”
  谢临溪完全没想到会得齐靖渊这么一句话,他心头微震,一时间心里各种情绪齐涌而上,像是奔腾的泉水在心头翻滚的厉害。
  他喉结微动,撇开眼道:“王爷,临溪身为臣子为主上分忧乃是本分。微臣掌天狱司以来,从未枉杀过一人,仰天无愧俯地心安,微臣行使职责得到恩典,是天经地义之事。王爷身份尊贵,不当如此。”
  说道后面,他语气沉闷,微有失态,目光复杂,浮有一丝责备。
  齐靖渊静静的看着谢临溪,他了解谢临溪,自然知道这人是有些生气了。
  只是碍于身份,碍于所处的位置,他不便泄露情绪。
  永远的克制、永远的理智,这就是谢临溪。
  也许谢临溪不愿记得一些事儿,但他永远记得,当年天狱司刚成立,无人主管,散乱不堪。
  这人主动要求入天狱司成为一把刀,他说自己要从天狱司里得到权势,那年谢临溪也不过十八岁。
  在亲手处决第一个人后,那天谢临溪回到王府在无人时吐得撕心裂肺,洗了半夜的手。
  手上的血早已没有了,可他还在拼命的洗着,仿佛上面残留着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
  可血迹在心头,用水如何能洗净。
  那时齐靖渊就站在远处看着,他没有上前询问也没有出声安慰,就那么伴着清风伴着虫鸣看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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